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务也不坚持,淡淡点头,顺手把毛巾递给他。张释与拿毛巾胡乱在脸上头上糊撸几下,朝边上站着的车间主任说:“主任,我想问问我那个学生的事故调查下来了没有?原因查出来了吗?”
“查、查出来了。”车间主任看看沈务眼色,才说:“小张老师,这件事责任确实不在我们车间,我们的工程师已经多次强调过安全问题,是你那个学生不遵守使用规范,这才……”
“主任,我们先去看看调查结果,其他的以后再说。”张释与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本身是有些护短的,自己的学生做的不对,也轮不到外人多嘴。
车间主任本来以为张释与不过是个普通的实习生带队老师,但看沈务对张释与殷勤的样子又觉得张释与来头不小,连忙把他们领到档案室,看了事故调查结果,还调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正如主任所说,责任果然在那个男生,没等电焊冷却就靠近衣物引起的自燃,当时工厂里人不多,他被人发现时整条手臂已经被烧起来了,还烧毁了部分设备。照目前情况,男生恐怕还得付沈氏一大笔设备维修费用。
张释与用U盘拷了所有资料,冲车间主任抱歉地笑笑:“确实是我们的过错,主任,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抱歉。”
“不敢当不敢当,这这这……事情弄清了就好,弄清了就好。”
沈务一直没开口,见张释与忙得差不多了才说:“弄清楚了先去吃个饭,你从上午忙到现在,这都下午四点钟了。”
车间主任一听立马张罗着要定个酒店招待张释与,张释与现在哪有心思吃饭,委婉拒绝了那个胖胖的主任,拔了U盘就往外走:“沈董,我还要去给院里汇报情况,今天没时间,改天再好好谢谢您。”
沈务听他这么说,也跟了上去,“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今天已经给沈董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释与,你跟我非得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张释与不明白自己哪里阴阳怪气,只好说:“这几天看先生也不像个闲人,先生,我知道您也忙得很……”
说话间走到门口,沈务的车就停在面前,保镖开了后座车门,沈务也不跟张释与废话,直接扯着张释与的胳膊把他弄上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张释与白了沈务一眼,没法子,只好先给院长打个电话知会一声。院长估计是在校长那受了气,在电话里又把张释与训了一通,说得激动了顺手不知抄起什么就砸了,“嘭”的一声巨响。张释与对着手机连连道歉,
“是是,院长,这件事是我失职。”
“所有过错都在我,是是是,我没有带好学生。”
“学生家长来了我一定好好道歉,院长您别急……”
沈务瞥见张释与点头哈腰的样子,伸手夺过他的手机——
“请问是李院长吗?我是沈务。张老师在我这还有些情况需要了解……好,再见。”
沈务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张释与:“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他看着窗外,又补了一句:“天塌下来你老子给你顶着,你慌什么。”沈务眼里这点事儿真不算事,沈清随便捅个篓子都比张释与这点鸡毛蒜皮大。
张释与懒得理会沈务,继续玩他的俄罗斯方块,还是死在了第十二关,他烦躁地抓抓头,这游戏张释与下了两年了,第十二关就从来没突破过。
“这游戏阿清五岁时就不玩了。”沈务看张释与的屏幕上出现GAMEOVER字样,冷不丁说道。
张释与以为沈务在看风景,听他这么说吓一跳,讪笑着收回手机。
张释与第一次知道俄罗斯方块这游戏还是因为沈清。
那时候张释与还跟在沈湛屁股后面上小学,某天晚上放学归来,沈湛一下车,才三四岁的沈清就朝沈湛扑了过来。沈湛笑着抱起自己的弟弟,让他在自己怀里撒娇。小小的沈清手里举着个手机,嚷嚷着自己玩游戏死了,让沈湛帮他“报仇”。那款游戏就是俄罗斯方块。
那时候的张释与站在一边,看沈湛把沈清搂在怀里,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着屏幕,神色紧张如临大敌。小孩子都爱游戏,张释与记得自己当时也悄悄挪过去偷看。沈湛最后也没能帮沈清“报仇”,不过那兄弟两人脸上都带着愉悦,沈清搂着沈湛的脖子狠狠亲了他一口,沈湛带着一脸口水哈哈大笑。
以后我也要买个手机,上面要带这个游戏。张释与羡慕地想。
等后来他果然买了个带俄罗斯方块的手机,才觉得这游戏简直无聊透顶。
不过拿来打发时间倒是很好。
“小少爷天生聪慧,自然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张释与自嘲地笑笑,又感叹道:“什么时候我把这游戏通关了就好了。”
沈务闻言,拿过他的手机,调出俄罗斯方块帮他玩。十二关只是小意思,十三关也容易得很,十四关、十五关……二十关……
“……”沈务面色阴沉看着张释与,“这游戏多少关?”
“大概一千多关吧。”张释与声音里带着愉快,看沈务被耍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沈务默默把手机还给张释与。他眼睛看着前方,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张释与,发现他捂着嘴偷笑,像只偷了腥的猫。沈务偏头看向窗外,嘴角也悄悄勾起来,这个不起眼的大儿子笑起来挺好看的。他这么想着,心跳频率稍稍加快。
☆、第十七章 三百万
第十七章三百万
出了安全事故,实习全面叫停,那些实习生倒是高兴,实习期间没有课程安排,这么一来等于平白无故多了半个多月的假期。张释与学校医院工厂三头跑,几天下来脸都瘦得凹陷下去。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出事学生的治疗费用,沈氏承担一部分,保险公司报销一部分,学校补助一部分,这还好办,最要紧的是工厂里火灾中损坏的几台机器。这几台机器都是国外进口的,一台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好几台都烧得不能用了,这些损失自然是那个男学生承担。
张释与这些天为这事一个头两个大,他刚拿到工厂方面的律师函,损坏机器折旧后还要赔偿大约三百万。三百万,这对一个普通家庭差不多就是个天文数字,何况受伤男生还是贫困生。他和工厂负责人商量过能否减少赔偿金的事,人家也是一脸为难,只说知道学生经济条件有限,这已经是扣除了保险公司赔偿之后的金额,没法再降低。
张释与拿着那几张轻飘飘的律师信站在病房门口,踌躇着怎么和这男生开口,却听病房里有人正说得眉飞色舞热闹非凡。
“告诉你们吧,那天那火‘唰’一下窜了两米高!我半边袖子一下烧没了!但是我是谁啊,我就不是那胆小怕事的怂人!当机立断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结果……”病床上的男生说到激动处抬高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左臂,神秘兮兮冲周围坐着的几个同学压低嗓子问道,“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那几个孩子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催促道:“怎么这怎么着?别卖关子了你快说!”
张释与听到他言语中竟然还挺自豪,气得笑出声来,推开病房门走进去,朝那男孩扬眉:“就是,结果怎么着?杨大伟,你倒是说给我也高兴高兴?”
那个叫杨大伟的男生一下子蔫了,高举着的左臂讪讪放下,嗫嚅道:“张老师,你怎么来了……”
其余几个同学见张释与进来了,也都畏畏缩缩起了身,找理由告辞了,病房里霎时间只剩张释与和杨大伟大眼对小眼。
“张、张老师,你找我有事?”杨大伟等了几分钟不见张释与开口,小声问道。
“沈氏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张释与随手拉张椅子坐下,把手上的几张纸递给他:“这是工厂那边的律师函,你看看吧。”
杨大伟看完就蒙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瞬间眼泪都出来了,“张老师,三、三百万……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赔不上啊……我家在农村,我爸妈为了供我上大学还欠了好几万的债,张老师,你救救我……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张老师……”
张释与看个大小伙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他的责任,如果他当时跟着他们下工厂,如果他当时能把这些孩子看严实点,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你先别着急,只要人没事,一切都有得商量……”具体怎么商量,张释与也不知道,他叹口气对杨大伟说:“你父母知道你住院的事了么?”
“我进医院当天就知道了,”杨大伟啜泣道:“只是我家偏,要做四个小时汽车外加三十多个小时火车才能到C市,估计他们现在还在路上……”他突然握住张释与的手,“张老师,这事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他们二老送我上大学不容易,我爸爸还有心脏病,要是知道这事,万一……万一……”小伙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张释与被杨大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他不习惯别人的肢体接触,大力抽回手,从病床边的凳子上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一米开外。杨大伟正哭得伤心,被张释与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的,“张老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张释与暗骂自己发神经,稍微走近病床,“你不说,校方也要把这件事告知他们,纸包不住火。”
“别!张老师,我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不然你就是逼我去死!张老师!”杨大伟声嘶力竭地哀求,张释与无奈,“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只能把你的意愿和学校反映。”
张释与又安慰了杨大伟几句,立马出了病房往学校赶。几个校领导都在,正等着张释与呢。张释与把工厂和杨大伟的意思简单说了,对于杨大伟的意愿,院长自然又是一番破口大骂,骂张释与不会办事,这么大的事不通知学生家长,出了事学校要出不了兜着走!校长知道张释与和沈务的关系,赶忙劝住院长,缓和气氛,但是对于这三百万,大家都没什么好主意——祸是杨大伟闯的,责任也在杨大伟,学校垫了好几万的医疗费已经是仁慈,这三百万学校不可能帮杨大伟出。
张释与也料到如此,只说:“那杨大伟他父母那里……”
“小张啊,杨大伟是你带出去的,现在出了事了,恐怕他父母那里还要你去沟通……”校长一脸和蔼。在他看来,谁要是弄出了这么个事那都是大事,但是张释与不同,张释与身后站的是沈家,就算张释与只是沈家的养子,区区三百万而已,沈家动动手指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张释与看着校长笑眯眯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校长打的什么算盘,瓮声瓮气道了知道就走了。
张释与自认不是个无私的人,三百万,如果这次实习的带队老师不是他,就算杨大伟在他面前磕头磕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偏偏这三百万里张释与是有监管不力的责任的,责任还不小。张释与工作不到两年,加上在A国发表的论文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收入,他手上一共也才五十万左右,三百万,简直是天方夜谭。
晚上九点,深秋夜里冷得很,除了零零星星几对小情侣,偌大个学校基本没什么人。张释与双手插兜在校园里瞎逛,脑子里一会儿是三百万,一会儿是杨大伟鼻涕眼泪混在一块的哭脸,一会儿又是沈务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