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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人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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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会儿是三百万,一会儿是杨大伟鼻涕眼泪混在一块的哭脸,一会儿又是沈务一脸嘲讽对他说:“你不是恨我吗?看,张释与,你还不是要来求我?”求你大爷。张释与撇着嘴想,随意把路上挡着他道的一个易拉罐踢得咣咣作响。
  那个易拉罐滚得老远,被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踏平。
  居然有人比我还无聊。张释与顺着那双脚抬眼看去,有点发蒙。
  那人是沈清。
  夜里黑,沈清头上一盏半亮不黑的路灯,光线闪闪烁烁模糊洒下,在他头顶笼成一帘半透明的雾,朦朦胧胧掺了几只飞蛾蚊蝇毫无头绪乱飞乱撞,他的头发反着灯光染成橘色,绸缎一般光滑柔软,面容却掩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沈清倚着路灯柱子,脚下还踩着那个已经瘪了的罐子,他不知从哪过来的,上衣裤子都蘸着大半泥泞,有些狼狈的模样,哪里还像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小少爷?
  张释与离沈清四五米的距离,认出沈清后谨慎退了几步。
  “释与哥……”沈清朝张释与走近,张释与头皮发麻,脚步凌乱又退了好几步朝他大喊:“你别过来!”
  沈清往前的脚步顿住。张释与脸上的惊慌与戒备在昏黄的光线里一清二楚。沈清嘴里泛起苦味,他勉强扯扯嘴角,“释与哥,我好想你。”
  张释与有段日子没见着沈清,刚刚把这个祸害忘了,没想到人家少爷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他不敢耽搁,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务的电话,他慌不择言,也顾不得规矩,直接朝那头吼着:“沈务!你快把沈清给我弄走!弄走!”
  那头沈务还没下班,接到电话一头雾水:“阿清?他不是在家么……”
  沈务话还没说完,这边沈清三步并两步凑近张释与,夺了他的手机挂了,拽着他手腕哀求:“释与哥,你别这样,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可怜巴巴的。
  张释与眼里,沈清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看起来人畜无害,可狼就是狼,张释与用力挣扎,扣着他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沈清你放手!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有保安巡逻!你别乱来……你放手啊!”
  沈清从小练出来的手劲,哪是张释与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能挣开的,他拽着张释与道:“释与哥,我就要出国了,去日本。”
  “日本好日本好,小少爷,你、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那天之后我被我大哥关在家里了,我想见你,可是我出不来……释与哥,我想你……”沈清嗓子有点哑,“我从三楼窗户跳出来的……释与哥,再不见你一面,我就要疯了……”沈清作势要搂张释与。
  “别动!”感觉沈清靠近张释与都头皮发麻,哪里敢让他近身,他能活动的那只手突然掏出裤兜里的小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你再过来,我就死在这!”说完自嘲地笑了,这种女人用的手段,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派上用场了。
  “释与哥……”沈清慢慢松手,小心翼翼说:“我不过去,你小心点,这刀锋利的很……”
  那刀的确锋利,张释与脖子被刀刃磨破了皮,鲜血渗出来,刀子红了大半。张释与此时注意力都在沈清身上,没觉出痛来,他眼珠子通红,在夜色里吓人得很。
  “释与哥,我已经知错了……”沈清苦涩地说,“那天是我犯浑,我保证以后不会了……释与哥,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强迫你……我知道你吃过很多苦,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好……”
  张释与觉得可笑,沈清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做事不管不顾,他朝沈清笑得发狠:“去你妈的,沈清,不说我要不要你的好,退一万步,我他妈还是你哥呢,我身上还流着沈家的脏血呢,你说这话恶不恶心?”
  “反正你也不认这个!有什么关系?既然你不承认你是沈务的儿子,我喜欢你又怎么了?我只是想喜欢你也不行吗!?”沈清觉得无辜,他只是想和张释与在一块而已,从前也没见张释与讨厌自己,不就是那天酒喝多了吗?张释与怎么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不行。”张释与厌恶地皱眉,“你怎么不去喜欢沈湛?他对你这么好,你去喜欢他,他肯定得乐疯了。”你们俩刚好狗配狗,天长地久。张释与心里恶意地想。
  “关大哥什么事?”沈清听张释与提起沈湛,有些莫名其妙。
  当局者迷,沈清对沈湛的付出理所当然,张释与这个旁观者几个月的时间看的倒是一清二楚。他也不跟沈清啰嗦,暗暗想着什么办法能摆脱这个麻烦。
  “释与哥,我肯定让你伤心了。”
  “释与哥,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你相信我行吗?”
  “释与哥,我都喜欢你十年了。”
  “释与哥……”
  沈清唠唠叨叨念经一样,张释与也不答话,俩人就那么僵持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释与抬着刀子的手都麻了,几辆车整齐停在他们俩不远处,远光灯晃得张释与眯上了眼。沈务和沈湛父子俩分别从前后两辆车上下来,后面几个保镖也跟着下来,一行人几步到了张释与和沈清面前。
  “爸爸,大哥……”沈清看到面无表情的父子俩,刚才张释与面前那股不管不顾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沈务没理会这个小儿子,他一眼就看见张释与脖子上抵着的刀子,上面的血凝固了些,红得发黑。“释与,把刀子放下。”沈务沉声道。
  张释与也不是故意自残,能管住沈清的两个男人都到齐了,拿着刀子的手垂下,才觉得脖子上的一层皮被蚊虫叮了似的,细细的疼。
  沈务一行人阵仗太大,夜晚校园里不多的几个人都围了上来,沈务让沈湛把沈清弄上车先带回去,又让手下赶紧弄点纱布创可贴来,自己则带着张释与先回了他那个小宿舍。

  ☆、第十八章    走火

  第十八章走火
  张释与的那个小宿舍比上次沈务来时干净了不少,就是书还是东一本西一本扔在地上,张释与也不在意边往里走边把挡在中间的书踢到墙角,让出一条道给沈务。他看书很杂,地上有专业的杂志期刊,也有言情小说,甚至还有几本童话书。
  这次毕竟是张释与自己把沈务叫来的,因此对他比上次客气了点——至少给沈务倒了杯水,还加了句“家里没茶叶,希望先生别介意”。
  沙发不大,被沈务占了一半,张释与不好把沈务一个人晾在一边,搬了张小凳子摆在他身侧坐着。
  “今天……谢谢先生了。”张释与坐在小板凳上纠结着眉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沈务看张释与一脸别扭相,心里发笑,但看到他脖子上那条深红色的伤口若隐若现,笑不出来。张释与心狠,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沈务多少也看出来一些,没想到他对自己也这么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阿清这段时间一直被他哥关在家里,”沈务说:“他之前为了逃出去各种方法都用尽了,后来渐渐消停了,我们都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他是在等机会。”
  张释与对沈清所谓“喜欢”挺想不通的,他和沈清之间唯一的交集不过是十年前的那场绑架,沈清如果真因为自己曾经救过他一命就要以身相许,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况且看沈小少爷的意思,不是想以身相许,是想自己对他“以身相许”……张释与讽刺地说:“小少爷把这股韧劲儿放在别的地方,肯定是一番大作为。”
  “看来你是真不喜欢他。”
  废话,我也不喜欢你啊。张释与觉得把沈务和沈清作比较似乎不妥,咳嗽一声正正神色,“先生知道就好。我听说小少爷就要去日本深造了,小少爷天资聪慧,一定能学有所成大展宏图……”
  张释与还没说完,沈务手下提着一袋子绷带药水创可贴之类的东西在门口敲门,张释与开门接了,道了谢,随手把塑料袋放在门边鞋架上。
  沈务见张释与动作不像是要上药,问:“你不擦药?”
  “今天出了一声汗,我先洗个澡。”他说完觉得不妥,又看向沈务:“先生,这也快十点了,你看……”
  “你伤口不能碰水,先包扎。”沈务敏锐捕捉到“洗澡”两个字,直接过去把那个装药的袋子接过来:“你自己估计也看不见,我先帮你擦了药,其余的待会儿说。”
  “先生,真不用……这就是蹭破了层皮,没大碍的,您明天还要忙呢,不如先回吧……”
  沈务不理会张释与,直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半蹲下来,左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检查伤口。
  张释与身体瞬间紧绷。沈务离张释与不到三十公分,他的气息瞬间充斥张释与的鼻腔,他凑近张释与的脖颈,轻微的呼吸扫过张释与的皮肤……
  太危险了。张释与僵硬着身体想。沈务的气息太近,早就冲破了安全范围,他觉得自己是只猎物,沈务的尖牙就在他的喉咙附近,随时准备刺穿他的血管……张释与抬着绷直的手臂推开沈务,四肢并用爬到沙发后头站稳,他定了定神才道:“先生,我自己来就行了。”
  沈务正打算看看那些药怎么用,没料到张释与反应这么大,他本来托着张释与下巴的左手还停在半空,慢慢放下手起身,盯着张释与说:“过来,上药。”他瞳孔收缩,表情也有些阴沉。
  张释与想起那晚沈务大发雷霆的样子,他那时的眼神和现在有几分相似。沈务不是沈清,张释与权衡再三,还是坐回原位——反正沈务真想怎样张释与也没法反抗,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激怒他。
  沈务没伺候过人,不过他自己早年身上有个刀伤斧砍是家常便饭,上药裹绷带也利索。他仔细贴好纱布,抬眼就见张释与抬着头闭着眼,嘴唇被牙齿咬得通红,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他觉得好笑,顺手拍了拍张释与的脑袋,“好了。”能让他亲自上药还一脸屈辱的,张释与恐怕还是第一个。
  好了?张释与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摸摸自己缠着绷带的脖子,“谢谢先生。”他刚才太紧张,现在放松下来眼睛里还带着水光,映着头顶的灯光亮晶晶的,下唇被牙咬得久了,上了一层釉似的红润饱满,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腔,从沈务的耳膜钻进去,随着血液流过沈务的五脏六腑,最后进入他的心脏,产生一阵过电般的酥麻。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沈务克制着起身后退,努力压下下腹的某种生理反应,“你这几天注意,伤口不要沾水。”他嗓子干涩,说话也沙哑起来。
  张释与点点头站起来,“我要洗澡了,先生还是回吧?”
  “我……等司机把车开过来……你忙你的就行。”事实上沈务的司机一直在楼下候着。
  张释与想想觉得沈务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柜子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进了厕所。
  厕所门斜对着沙发,小宿舍隔音效果不好,喷头洒水下来的声音一清二楚。
  这次,里面那个人,真的是他的大儿子。
  这样的认知让沈务某些隐秘的兴奋愈演愈烈,欲望也渐渐有了抬头的趋势。沈务脑子里那根弦紧紧绷住,他拇指狠狠掐住手心攥紧拳头,在弦断掉的前一秒匆忙打开房门逃出去。
  张释与在厕所里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知道是沈务终于走了,舒了一口气,搓着头上的洗发水泡沫,心情愉悦地哼起歌来。
  ……
  凌晨十二点。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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