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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莲花舞台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琵琶语》优美而婉转的曲调在黑夜之间飘渺虚无缓缓结束。
曲已终却人未散……
阮暨岑自席位上站起身来,眼神丝毫没有离开莲花舞台半分。我知道,他正在极力寻找舞台上的那抹身影。
我在黑夜的掩护之下看着阮暨岑,今晚应该是成功的吧?莲花舞台与‘听雨小筑’虽有‘淢湖’相隔,然而在阮暨岑的眼中,我却清楚的看见了眷恋。没想到他竟对一个甚至连长相都无法看清的女人这般轻易的动情……
我咬了咬唇,收回放在阮暨岑身上的视线,牵起极地的纱裙,转过身子,朝‘湖心亭’而去。翠儿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我回到‘湖心亭’便可至莲花舞台等着阮暨岑到来。
下了莲花舞台,我微微回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瞧见阮暨岑已经在小顺子的搀扶下上了小舟,往莲花舞台徐徐而来。我迈起脚步踏过与莲花舞台之间相连的小型莲花,心想得赶紧着,可千万别耽搁了时辰误了大事,脚下却忽然踏空,险些掉下‘淢湖’。所幸咱反应够敏捷,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小型莲花,避免了在这下雪天冬泳的惨剧发生,但身上纱裙却湿了一半。
觅兰与翠儿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出声。来不及将湿漉漉的纱裙拧干,胡乱系了结,免得再被它缠了脚摔了跟头,遂踏过了八朵小型莲花,回了‘湖心亭’。
我给翠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到莲花舞台上去,阮暨岑所乘的小舟已行驶过半,少时便至。
觅兰则一边儿替我拧着打湿的裙摆,一边儿皱着眉头小声叨叨:“瞧这身子给冻得,一点儿温度都没了,身上又湿了水,惹了寒可怎生了得?”
“哪里有这般严重?只湿了一点儿,不碍事儿的。”我嘴里边儿应着觅兰,见翠儿已经走过小型莲花,快至莲花舞台了。
“您身子本就单薄,这流鼻血的病根还尚未寻出,怎能叫人放得下心?”觅兰为我披上了裘衣,又将自个儿身上披着的斗篷脱下给了我。
我给了觅兰一个感激的笑容,怕她再多心,遂安慰:“如何放不下心?我身子壮得跟头牛似的,哪有这般容易受凉的?”
觅兰嗔视我一眼,搓着我被冻得通红的双手道:“没见过哪头牛像您这般瘦弱的,您……”
“嘘……来了!”我手指掩嘴轻轻嘘了一声,打断了觅兰的叨叨。
觅兰赶紧着闭了嘴,与我一样将视线放在了莲花舞台之上。却见翠儿已在舞台蕊心之上固定好了姿势,微微低垂着俏脸。
阮暨岑乘坐的小舟离莲花舞台已不足三尺之远,今日虽云厚雪密,见不着月亮,却也并非毫无光亮,隐约亦能辨出台上人儿的身形。
我见小舟即将靠至莲花舞台,往回缩了缩身子,点燃了第二根引火线。
随着引火线的燃起,莲花舞台最边上的一圈莲花烛台相续点燃,让整个舞台变得清晰起来。
我与觅兰躲在‘湖心亭’的角落,有石柱与厚厚的纱幔做掩护,与莲花舞台相隔颇远,又未点灯照烛,故而很是隐秘,难以被人察觉。
阮暨岑已经在小顺子的搀扶下上了莲花舞台,嘴角微扬,面带浅笑,眸中含情的将视线放在翠儿身上,好似再也无法移开一般。
翠儿不语亦不动,依旧微垂着俏脸。
阮暨岑一步步的向翠儿走近,小顺子则留在舞台边缘不再跟随。
我与觅兰见着阮暨岑向翠儿靠近而感到呼吸越来越紧,竟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轻轻将纱幔撩起一条小缝,看阮暨岑接下来将会怎样。
阮暨岑在翠儿身前停下了脚步,在烛光的映照下,却见他俊美如玉的脸上竟微微有些泛红。平日里见惯了他面白胜雪的模样,忽然见他这般有“水色”,不禁有些诧异。竟有些分不清阮暨岑是因害羞而涨红了脸,还是照了红烛的原因——光线折射?(请原谅女猪那点儿烂得可以的物理知识)
却见阮暨岑眸中带笑的看了翠儿片刻,伸出左手(因为右手被包扎固定着),轻而缓的抬起了翠儿微微低垂的俏脸。
“王爷……”翠儿羞涩的轻声唤道。
笑容在翠儿抬起头的那一刻凝聚,柔情在翠儿抬起头的那一刻散去……
“怎么会是你?”声音冷得丝毫不亚于今晚的温度。
阮暨岑脸上的变化即使是躲在角落的我也能看得清楚,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翠儿?羞涩柔情荡然无存,一张小脸吓得卡白,急忙双脚跪地应道:“奴婢……奴婢……是福晋要奴婢在……在此献舞的……”
“你说是芸儿让你来的?”阮暨岑蹙着眉问。
阮暨岑向来待人温和,何时如现在这般生冷过?翠儿哪里还敢抬头看他,捣头如蒜。“福晋让奴婢来给王爷献舞解闷……”
“方才跳舞之人是你?”阮暨岑的眉蹙得更紧了些,死死盯着翠儿。
“是……是…。。奴婢……”翠儿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应了。
阮暨岑肃冷着俊美的脸孔,面无表情的扫视了‘湖心亭’一圈,最终将视线放在了我与觅兰的藏身之处。
我不知道阮暨岑的态度为何会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方才不是好好的么?男人心,真是海底针!不过聪明如我自然不能现在出去,免得火山爆发还不得把我活活烧死?咽了沫口水,缩了缩脖子,移开视线,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在我念得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隐形人的时候,却闻阮暨岑忽然笑起来。
“芸儿如此费劲心思,不遗余力的编排设宴,岑又岂能毫不领情呢?你说是么?”阮暨岑伸手将翠儿扶起,半揽入怀,眼神依旧停留在我身前的纱幔之上,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的问着。却不知究竟是问的我,还是问的翠儿……
“王……王爷……?”翠儿显然不能适应阮暨岑如此快节奏的变化。
“今夜,翠儿便随本王回‘福泽阁’可好?”阮暨岑收回视线,温柔的问翠儿。
翠儿微微垂下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
“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我回过神,有些迷茫的看着满脸焦急的觅兰。“我怎么了?我没有怎么啊!”
觅兰拧着眉朝我摇头,一语不发的用手替我擦脸。
我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润润的,才发现竟然哭了……
卷一 第三十六章 我被冷落了(上)
‘淢湖’献舞的第二天,我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觅兰替我请了大夫会诊,得出的结论是风寒入体引发体内隐疾,加之抑郁攻心导致气血不畅。所以这场病可谓是来势汹汹,
我虽是感到身体软弱,四肢乏力,但这脑子还算清醒,大夫的诊断一字一句听在耳里,甚是不予认同的。风寒侵体引发体内隐疾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这赵芸儿的身体才接手几月时日,原本有啥隐疾咱还不甚清楚。但要说这抑郁攻心导致气血不畅,咱身为当事人,咋没感觉出来咧?若是非要将昨夜的那几滴眼泪强加到抑郁的行列之中,咱是坚决不肯的。因为经过咱左脑和右脑的共同思考,分别鉴定之后,一致认定为那便是传说中的喜极而泣!
昨夜险些掉进‘淢湖’,湿了纱裙又未及时换去,夜冷风寒,回到“望月轩”时双腿已经冻得发紫,随即又来了这么一场病,现下越是觉得双腿时痛时痒,让人难受得紧。大夫又替我检查了两条腿棒子,原是被冻伤了,又是敷药又是包扎的,想来这半把个月是甭想下床了。
大夫为我开了煎服的药汤方子,又留了些外敷的药膏,领了银子便被觅兰打发着回了医馆。我则是躺在床上喷嚏、鼻涕的连绵不绝,等着觅兰煎好药汤让我服用。
“福晋,快趁热喝了这药汤,一会儿便没有这般难受了。”床榻上已经丢满了被我擦了鼻涕的锦帕,我拿起枕边一张干净的锦帕,捏着鼻子用力呼了呼,在正式宣布这张锦帕阵亡之际,总算盼着觅兰将药汤煎好送来了。
好在我现在伤风得严重,鼻子塞得把呼吸的工作都丢给了嘴巴代劳,而嘴里又没味道,这碗汤药倒是喝得轻松,尚未觉苦便已下了肚。喝了药汤,打了个嗝,随便捡了张床上丢着用过的锦帕擦了嘴角的药渍,将空了的镶金骨瓷碗递给觅兰。
觅兰接过碗,拿起枕边干净的锦帕为我重新擦了擦嘴角,便端了一个嵌金小碟在我面前。我抬眼一看,原是装了梅子。嘴里虽没味道,但灌了这么大碗的汤药下肚,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不舒服,遂捻起一颗梅子放进口中。
“福晋喝了汤药,好生修养些时日,很快便会痊愈了。”觅兰搁下手中的碗碟,帮我收拾着丢了满床榻糊了鼻涕的锦帕。
我躺下,用被褥半捂着脸有些不太好意思,总算承认了这随手乱丢垃圾的习惯不是太好……
“熏笼有些凉了,奴婢去添些炭火,福晋安心休息吧。”觅兰朝我温柔一笑,又帮我理了理身上的被褥便转了身准备去拿炭火。
我虽觉得有些头重,但心里有事儿自然是睡不着的,便开口问觅兰:“今日尚未见着翠儿,她还留在‘福泽阁’未曾回来?”其实我也不清楚自个儿为啥会关心这事儿,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不过心念一转,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咱身为此次‘献舞’事件的幕后主脑,关心关心他两的进展也尽在情理之中,故而顿时觉得理直气壮。
觅兰见我有此一问,面犯难色拧着秀眉的瞅了我一眼,遂点点头应道:“回福晋,翠儿还……尚未归来……”
“哦,现在也该快至午时(北京时间11时至13时)了吧?倒是留得挺久的!”我估摸着时间轻声自语,丝毫没有察觉出里边暗藏的一些别样的味道。
“奴婢去吩咐厨房弄些清淡点的午膳……”觅兰僵硬的转移着话题。
我本没什么食欲,亦想独自静静,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诺了。
却哪知觅兰还尚未转身,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是翠儿回来了……
有道脑筋急转弯是怎么说来着?问:世界上谁跑的最快?答:曹操。问:为何?答:因为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典型的现实版。
觅兰开了门,却见翠儿已经换了装束,穿着一件上好面料的衫裙,袖边镶白缎阔栏干,裙上加有二十条粉色飘带,每条带尾系上银铃,步行时有响声,甚为风趣。外披一件貂皮御寒长衣,手拿球形镂空雕花熏笼,略施粉黛,朱唇轻点,全然已是一副主子的模样了。小顺子则手持遮雪伞尾随在她身后。
见了小顺子,我漠然心喜,微微探了探头,双眼禁不住朝翠儿身后望去。却,再无他人。阮暨岑并未前来……心中竟有些失落。
“福晋,身子可好些了?从‘福泽阁’过来的一路上都有下人道你病了。都怪翠儿,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至于受凉的。”翠儿坐到我的床榻边儿上,抽出腰间的锦帕拭着眼角的泪水。
原来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我病了……那么,阮暨岑自然也该晓得的。平日里有个伤风感冒的,他跑得比谁都快,如今他却是连问都懒得问了。
“亏得你还有良心,晓得来探望福晋,也不看看现在几时了。”觅兰臭着一张小脸蛋,嗔责翠儿。
翠儿看了觅兰一眼,脸上浮起了两抹红晕。“其实翠儿也想早些时辰来的,只是王爷……要翠儿多陪陪他,才延误了。”
方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