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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猛的漏掉一拍,他想怎样?他是想把喻贵妃失子一事赖到廪亲王府吗?他想借此除掉阮暨岑?
“皇上说过相信臣妾的咳咳……咳咳……”因为一时激动,喉咙忽然臊痒得难受,咳嗽竟一发不可收拾。
玄武帝见我咳嗽得厉害,急忙伸手替我抚背,转头朝殿外大喊:“杜全儿。”
我并不领情,抬手将他的手打开,却正巧被入殿的杜全儿看见。杜全儿面色一怔,迅速低下头去。
玄武帝面上隐隐泛出怒气,森然看我。
我心跳如雷,方才这一个动作,已经足以让我赵家一门几百条性命替我陪葬。忽然记起来前觅兰的话,心下不由后悔,我确实不该太过托大。
隔了一会子,玄武帝的面色渐渐平静,冷声道:“去取些温水过来。”
杜全儿应了声“是”,慌忙退出去。
我强忍住喉咙的痒,便这样与玄武帝四目相接。最终是他放下身段,蹙眉问道:“咳嗽为何还不见好?”
我心下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在看见玄武帝关切的眼神时又是一惊,垂下头去,并不理会他。
他叹一口气,言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你就这样急着离开皇宫,离开……朕?”
我吸气,太阳穴突突的跳得让人头疼。我嘴角微微一扬,笑得极没有温度,“皇上不是已经赢了么?留着臣妾在宫里还有什么意义呢?一粒没用的棋子的下场不是应该随手丢掉么?”
“朕重来没有把你当做过棋子。”他怒吼,忽然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朕的心意你不懂吗?你真的不懂吗?”
我冷笑,“没有吗?臣妾却觉得皇上这一盘棋局赢得漂亮呢。”
玄武帝的面色有一瞬的僵硬。
我诚然道:“让我走吧,我会感激你的。”我没有自称臣妾,也没有叫他皇上。只用了“你”、“我”这两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
玄武帝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求求你。”我动之以情,眼底已蓄起薄薄的一层泪雾。
他犹豫不决,我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复。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复回过身去再不看我。若不是大殿寂寂无声,我几乎要听不见他的声音,“让……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
我的心揪在了一起,怀着惴惴的不安,悄然无声的径自退去。
这一夜依旧无眠,静静躺在软榻上隔着窗棂数着天际闪亮的星辰。心里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时至半夜,我忽然惊觉的坐起身来——心底凄然,长春宫……终究被他安插人了。是谁?我咳嗽的病症只是身边几个贴近的人知晓。小路子?小晖子?清儿?佩儿?还是佳芮?我无声地笑开,禁不住自嘲,我又何必执念这些,便是寻出来了,莫不成便能防得住玄武帝再插人进来?莫说小小的长春宫,便是这芸泽的天下,亦只在他掌心之中。这便是权力,人人望之心动,梦之所牵的东西。
次日清晨,杜全儿奉命至长春宫宣旨。
索尔泰等人的调查结果,廪亲王嫡福晋与长街一事并无牵联。皆因清扫长街宫人做事懒惰,未尽其职,以至雨后路面湿滑,其责甚大。玄武帝盛怒之下,严惩内务府首领太监张喜良,相关宫人通下暴室以儆之。喻氏虽未能顺利产下皇嗣,却孕子有功,又怜其失子之痛,赏绸缎、蟒缎、金银财物各许以慰之,翌日牵住长春宫。廪亲王嫡福晋准离宫回府……
卷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回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回家
准我离宫的旨意是突然的。
杜全儿在宣读圣旨的时候,长春宫外便已经准备好了送我出宫的轿銮。我与佳芮他们道别的时间并不多,将随身的银两首饰分作五份赏给了佳芮、小路子、小晖子还有清儿和佩儿。
离别的场景是感伤的,我叫他们不要哭,但清儿和佩儿还是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小路子强撑着笑,只是比哭还难看。小晖子寻日里话少,也与我走得不算太近,倒还稳重,领了赏银向我谢了恩便出去做手里的活儿。只有佳芮,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浅淡的微笑。
我不喜欢别离时的悲伤,也不许他们送,头也不回的上了轿銮。
抵达王府大约已经是巳时。没有浩荡的声势,也没有让人先去通传,径自回了望月轩。
殿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珠帘被猛的掀开,碰撞得簌簌的响。我回过头去,注视着他迫切而兴奋的脸,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阮暨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怔怔的上下打量着我。他朝服尚未换下,头上的发冠更是因来时的急切而有些歪斜。我含着一缕笑影,缓缓走到他身前,轻轻扶正他头上的发冠,便向后退开一步,好让他看仔细些。
过了许久,他忽然“啊”的低呼一声,身子已经被他一把搂进怀里,“今日退朝时,皇上说已经准你回府……”他抚着我的脸,极是依恋的看着我,“芸儿……”
他的样子让我心疼,我轻轻的笑,甩掉心底悲伤的阴影,软声说道:“长街的事情已经有了定晓,皇上自然准我回来了。”
阮暨岑的拇指在我脸上来回的摩擦,定定看住我,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你瘦了。”语气里充满着怜惜。
我下意识的看自己,因换上了轻薄的春衣,身子越发显得消瘦。我情知骗不过他,淡淡笑道:“我想家了。”
他的唇轻柔的落在我的脸上,睫上,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这一吻并不深,有些冰凉,有些颤抖。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前额,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微颤,“你已经回家了……我们的家芸儿……答应我……不要再离开……”
我无法向阮暨岑解释什么,也不敢轻易对他作出承诺。我指的家……不在这里,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这里的生活,我真的无法适应……
“芸儿,你不会再离开我,对么?”他扶着我的肩,痴痴的问。眼神里的渴盼与期待似乎快要化作火焰燃烧起来。
好容易硬起的心肠终究在他的凝视下渐渐软下去。
我神思恍惚的看着他,也许……
眼前这个男人,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也是我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心底有莫名的悲哀涌上……然而,这个男人,也是我最看不穿,摸不透的。
一时感慨万千,险些落泪。我慌忙避开他的眼神,低声道:“我想去见见爹爹和额娘。”
权位和女人,你会选谁……
我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不敢问,因为我害怕知道答案。我宁可固执的怀抱着那一份期许……
也许……权位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卷二 第一百二十三章婚嫁
第一百二十三章婚嫁
觅兰和翠儿已经年满十八,在古代算是过了最好的婚配年龄。我曾经许诺过她们,要给她们寻一个好的归宿。
不求富贵,只求一心……
心中略渐凄苦,今日想来,这样一个小小祈求又是何等的奢望。两个人必是生着两颗心,欲求合二为一,谈何容易
如今,我唯一能为她们做的,只有替她们择一户好的人家,以正妻的身份入门,将来也好少受些委屈。
回将军府,我没有让阮暨岑陪同,只带了觅兰与翠儿在身边。这毕竟是她们的终身大事,终归要让她们自己愿意才成。
觅兰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心里又搁着魏锦,所以便先与爹爹商议起翠儿的婚事来。有几个选择都还不错,只是古代男儿向来早婚,大多都有了家眷。我仔细向爹爹询问了他们的品性职位,又征求了翠儿自己的意见,最终择定了左右翼前锋营副将方忠。
在云泽,左右翼前锋营战功赫赫,战场上的丰功伟绩用十个手指头也数不清楚。方忠年二十一,骁勇善战,屡建奇功,故而如此年轻便已身兼副将之职,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他的相貌虽算不上极好,但许是经历无数战场,眉宇间自然流露着一股英气,却也显得刚毅挺拔。
无论人品年龄、身份地位方忠都无可挑剔,也算是为翠儿寻得一个好的归宿,没有辜负她与我这么许久的主仆情谊。
“我倒觉得这方忠不错,也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我微微蹙眉,接着道:“家中虽有妻室,并无妾侍。娶妻三年有余却无子嗣,正妻也有心为他纳侍进门。”我看一看翠儿的表情,“你若介意他有妻房,我再替你另择他人。”
翠儿面上羞红,声音低得几乎快要听不见,“奴婢一切由福晋做主。”
我见她摆着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又没有反驳,也该对方忠极是满意的。于是婉声请求爹爹:“芸儿求爹爹收觅兰与翠儿做女儿,她们与我自小长大,情分早已与姐妹无异。如今出嫁,女儿也不愿她们的身份低人一等,还望爹爹以女方家长的身份请方忠按正妻的派头迎娶翠儿过门。”
实则要让方忠按娶正妻的形式迎翠儿过门并非一定要爹爹收了她做女儿,我这样的用意,也是存了私心的。赵妤茹终日病卧床榻之上,亦不知还有几日可活。他日我若再离去,爹爹额娘年事已高,我实在不忍心他们晚年孤苦,无子女承欢膝下。今后有觅兰与翠儿照顾,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我素来极少有事求爹爹,如下这般郑重,他也并无异议,当即便允诺了。翠儿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因着觅兰和翠儿身份的变化,我做主将她们留在将军府。她们却是不肯,执意要随在我身边伏侍。我终是黝不过,只将觅兰带在身边,翠儿则因即将婚嫁的缘由最终留在了将军府。
与爹爹额娘小聚半晌,便去探望赵妤茹。
她面无半分红润,极是软弱的斜倚在榻上,见我来了,便挣扎着要起身。我急忙迎上前,叫她好生躺着。我向丫鬟仔细询问了她的病况,听闻魏锦这些日子来得到勤,便也放心许多。与赵妤茹叙了叙家常,她已经气喘微微,看起来极是倦乏,我也只说了些叫她安心养病的话,就寻了由头离了。
我没有让人备轿銮,一路上,觅兰静静随在我身后,一言不发。我驻步,示意她与我并肩而行。
我情知觅兰心高,今日定下翠儿的婚事,对她也有不小的震撼。我看她一眼,低笑道:“今日见翠儿的模样,倒叫我定下心来,只怕再多留她两年真是要与我结怨了。”
觅兰并不应我,嘴角浅浅扬起半分,算是笑了。
我暗自思付,偷偷瞄她,祥装无意道:“你与翠儿年岁相近,也该顾虑一下自己终身的大事。”她双肩有极轻的一颤,我接着道:“魏大哥那边,我去跟他说。”
“奴婢不嫁……谁也不嫁”觅兰忽然止住脚步,神色认真的看着我。
我蹙眉,原想再多劝两句,却在她无比坚定的眼神下生生咽下去。我默默叹息,许是跟着我久了,这犟黝的性子倒学足了十分。
觅兰的婚事便这样搁下了。
第二日,从将军府传来消息,经过方忠与爹爹商议,将婚事定在了十天后。
婚期虽定得仓促,却因着是将军府嫁女儿,方忠在军中也是极有身份的人,婚礼操持得也甚是隆重气派。
翠儿原是我身边的人,现在又成了我的姐姐,阮暨岑刻意备了丰厚的贺礼,硬是塞满了两架马车。方忠也遵守承诺,给足了女家颜面,成亲当日吹吹打打按着迎娶正妻的派头将翠儿接过门去。
婚礼上,不止众多部将出席酒宴,便连许多文臣也被邀了来。我也第一次见着了方忠家里的正妻,她给我的印象是温婉贤惠,一副标准贤妻的样子,对翠儿也极是礼待,两人相处起来应该不算太难。
当晚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