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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蓉自信地笑了笑,“这个桥段是整部戏里的最精华部分,里面的台词就算做不到一字不差,但是八九成总是没问题的。”
“好,那我们开始。”我说着,转身看了看那两个男人,“可不可以帮忙喊声action?”
“action。”
几乎是在action声响起的同时,我有一种心脏被揪着的感觉,仿佛在瞬间便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一个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我的内心便感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那是一种知道自己已经犯罪,并且即将被绳之以法的感觉。在恐惧的同时,我却又有一种长期被困扰之后,终于得到解脱的释放感。两种感觉相交在一起,只让我觉得疲惫和厌倦。而就在这时候,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的眼睛和心灵告诉我,这就是我最爱的人,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和珍惜的话,那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人了。现在,我要告诉她真相,我杀死那个该死的荡妇的真相,我用非常冷静地语调对她说道:“我知道丽贝卡的尸体在哪儿……就躺在那船舱的地板上,沉在海底。”
“你怎麽知道的?”
“因为,是我把它放在那里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如释重负,但是我的表情却依然是平淡如昔,我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的眼睛,我问她,“现在你还能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爱我吗?”
她还没有回答,我便已经绝望,也许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怀有过希望,我苦笑着低下头,“你看,我说对了吧,太晚了。”
她扑上来,抓着我的手,大声说道:“不,还不算晚!不要这样说!我爱你,胜过这世上的一切。吻我吧,求求你!”
在这一刻,我很感动,但是我知道这一点意义也没有,这只是一个年轻女孩的一时冲动而已,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我比她更了解她,这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所以我对她的回答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没有用,太晚了。”
“现在我们不能再失去对方,我们应该在一起——永远!没有秘密,没有隔阂。”
我看到她的眼中充满了热情和希望,我知道她一定在盼望着什么。但是我什么盼望也没有,一切都已经被揭穿,我的未来注定只有与牢狱为伴了,“不,我们也许只有几个小时,几天了。”
“迈克西姆,为什麽你以前不告诉我?”
“我几次差点儿告诉你,可是我觉得你对我不够亲密。”
“我怎能和你亲密,当我知道你还对吕蓓卡念念不忘?我怎能要求你爱我,当我知道你仍然爱着吕蓓卡?”
她看起来激动极了,而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皱起眉头,“你在说什麽?你这是什麽意思?”
“每次你触摸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在拿我和吕蓓卡相比。每次你看着我,和我说话,或者和我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我知道你在想:我和吕蓓卡一起做过这,还有这,是这样吗?是吗?”
真是疯了,她竟然以为我会爱那个无耻的荡妇,“你以为我爱吕蓓卡?你是那样想的?”
她看起来很想回答,她也许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我根本没有耐性等到她说话,在这一刹那,我所有的愤怒都从我的身体里喷泄出来,以至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身体,而这一切最终化成了我最终的三个字——“我恨她!”
“cut!”坐在桌子后的两个考官几乎是跳起来同声喊道。
当到CUT这个单词的时候,我的头脑猛地一震,有些辛苦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好像突然从一场恶梦中惊醒一般,心中在豁然开朗的同时,也深感心有余悸。我第一次知道,演戏原来这么累,简直就好像灵魂在刹那间被魔鬼控制一样。
等到我从这种可怕的感知中完全清醒过来,我看到了站在对面韩蓉,她用一种几乎是惊佩的眼神望着我,好久之后,才认真地点了点头,“真是太棒了!”
我暗自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口水,心想,不关我的事,能够把戏演到这个程度,也只有安扬那个变态了,不过,嘴上自然是假装谦虚地说道:“谢谢,过奖了。”
桌子后面的两个考官其中一个,这时候走到我身边,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不用再选了,我就是这部戏的导演,我决定,小展这个角色就交给你演了。”
“小展?”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
要我演那个没有家庭温暖,暗恋与自己同性的帅哥,整天没事就玩跟踪,最后还变态到在巷子里强奸女主,然后在大雨中自己把自己干掉的那个超级无敌少年猥琐男?
Are you crazy?这套戏上映的话,我以后泡MM不用指望不单说,说不定还会成为那些同志网站和地下同志杂志的超级情人。到时候,没事就会收到一打一打的帅哥们寄来的情书。走在大街上被男人暗送秋波,在酒吧里喝酒会被男人摸屁股。天,光是想象一下,我就要崩溃了。就算我楚天齐想要自绝于天下,我也不会选这么残忍的手段。
这个导演还以为我这表情是惊喜,和蔼地笑着安慰道:“不用这么惊讶,你的演技这么高明,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韩蓉也跟着笑着点头帮腔道:“是啊,我也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韩蓉姐姐,你怎么说都是我的偶像,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但是惟独这个不行,我当即非常决然地摇头,“对不起,我还是个学生,我恐怕没有时间。”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剧组主要的戏份拍摄大部分都在西京,而跟你有关的戏份,全部都在西京拍摄。我们剧组会尽量迁就你的时间,不会影响你的学业的。”
“呃……”我皱了皱眉头,他奶奶的怎么拒绝他呢?
“至于片酬方面我们也可以商量,二十万以内,都是可以谈的……而且这个小展虽然只是个配角,但是戏份相当的重,其实就是事实上的男二号。要是由你来演绎的话,我相信整部戏会增色不少,到时候上映引起轰动,你也就一炮而红了。”
看来这个导演对我还真是看上眼了,而二十万的数字,也确实让我的脑子狠狠地叮咚了一声,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二十万啊,实在是太诱人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我随即想象,男人的情书,男人的秋波,男人摸我屁股的手。还是算了,两百万也不干。钞票诚可贵,性福价更高。
“对不起,导演,实话实说,我……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角色。”我抱歉地摸了摸鼻子,说道。
导演愣着眨了眨眼睛,“那你又来应征?”
“哦,是这样,我是陪我的同学来里应征女主角的。因为看到韩蓉姐姐来,很想近距离跟她接触一下,所以才会报名进来。”我解释着,看了看韩蓉。韩蓉听了我的话,对着我菀尔一笑。这一笑,害得小生的小心脏就像春天里发情的青蛙一般,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
导演被我的话弄得一时语滞,过了一会,他又说道:“你怎么来的,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你确实是这个人选的最佳人选,我已经决定要你了,你想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而且我敢以我二十年导演生涯的经验向你保证,这个角色绝对会让你一炮而红,你要慎重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推辞的话,那就显得太不识相了,不过想要我答应,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于是只是模棱两可地点点头,“那好吧,我回去考虑一下,想好了我就答复你。”
“好,这是我的名片。”导演说着,掏出他的名片递给我,我接过他的名片,看了一眼,也没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就直接揣进了怀里。反正我都不打算打给他,看那么详细干嘛?
其实,我真心想要名片的,是站在他旁边的韩蓉的,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突然要人家的名片实在是太唐突了,所以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最后,我把电话留给了导演的助理,然后就满怀遗憾地走出了面试间,走到走廊来继续陪黎文慈等面试。一直等到晚上六点多,才终于轮到黎文慈,这个时候,剧组却宣布女主角已经确定,不用在选了,惹得那些排长队的小MM们一阵咆哮。但是终归还是没闹出什么结果来。
我跟黎文慈也只能也一个满腹遗憾,一个满腹怏怏地踏上了回校的路上。
在公车上,我们两个人好久都没说话,最后还是我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尴尬,于是问道:“呓,你怎么不开车出来的?”
黎文慈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不会开车。”
我说:“那你可以请个司机啊。”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跟他们有什么不同,我想过平凡的生活。”黎文慈把腿拿起来,抱在怀里,看着车窗外的夕阳,说道。
我笑了笑,“想当平凡的生活,那你还去应征女主角?”
黎文慈嘟了嘟嘴巴,说道:“切,当女明星不是每个普通女孩的梦想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你这么说也对的,不过你还真是奇怪,你老爸那么有钱,随便叫他丢几千万出来,不要说女主角,你就是要拍自传都没有问题啦。何必还在这里苦哈哈地跟人家挤长队?”
“但是那样的话,就不是自己的生活了。”黎文慈说着,看着我,“我不想要成为我父亲和哥哥的附属品,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就算辛苦一点,我也乐意。”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想着,还真没看出来,黎文慈还满有性格的。
接下来,我没有跟黎文慈说话。我一直在回味刚才跟韩蓉演对手戏,以及她在我面前的一颦一笑。在身处其中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有安扬的灵魂的关系,并不觉得有多了不起。等到现在这一切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再望着车窗外的夕阳,我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多么美丽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在跟我演对手戏的时候的韩蓉,似乎也跟我在屏幕上所看到的她截然不同。这种不同,不是因为一个是在荧幕前,一个在眼前,而是一种表演的不同,而是另外一种不同,一种以我的阅历和知识量还不是很能说得清的不同。我只隐约觉得,这是一种基于表演艺术的不同。
正当我遐想到深处的时候,黎文慈突然问我道:“你在想什么?”
我赶紧抽回神来,转过脸,看着她说道,“怎么这么问?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在发呆啊。”
“你少来了,发呆不是这个样子。”黎文慈说着,摆出一个一脸呆滞的模样,“你看,这才是发呆的样子。”
看到她这个表情,我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真有表演天分,没有选上女主角真是可惜了。”
“那你老实交待,你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眨了眨眼睛,随口说道,“我就是在想这个世界为什么要那么奇怪。像我这种平生梦想就是用有一笔挥霍不尽的遗产的家伙,为什么就偏偏生在寻常人家。你这个想过普通生活的人,却偏偏就生在大富之家呢?”
黎文慈想了想,答道:“人嘛,没有什么就想要什么吧。我想,凡是出生在太有钱家庭的孩子,都会有想过平凡生活的梦想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心想,“那可不一定,别人我不敢说,你哥哥钱不易就肯定没有这个梦想。”
第四节 女人和香水
从海洋饭店回来的第二天,我便按照青龙戒的规则,将安扬叫了出来,想问他一些关于表演的问题。不是说我对演戏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