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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雪无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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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晰。两军相逢勇者胜! 他明白,自己只要稍一松懈,就会被置于死地。
  邓昌贵双手仍死命攥住扁铲,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这样倒下,绝对不能!李刘二犯又猛力一刺,邓昌贵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拌,仰面倒地。由于他没有松手,那两个罪犯也被拽倒在地。其中一个挣扎着想站起来,被邓昌贵飞起一脚,正踢中他的小腹,那家伙“哎哟”一声被踹出去老远倒在地上。邓昌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跃而起,手持夺过来的扁铲向另一个倒在地上的罪犯捅去。这时,王石山扑过来了,从背后死死抱住他,李勇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从啤酒箱里抽出一瓶啤酒,抡圆了向邓昌贵的脑袋砸了下来,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邓昌贵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血水和啤酒顺着他的脑袋淌下,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竟奇迹般地又站了起来,抄起两瓶啤酒大吼着左右开弓抡了起来,一瓶啤酒正砸在李勇的头上,他“嗷”地叫了一声捂着脑袋蹲下身。
  三个罪犯傻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小个子警察竟这样顽强。进门之初,他们本来以为杀死他不过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不料想,他已经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面对着他,自己倒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撤!”王石山转身跑出屋子。
  邓昌贵大叫着追了出来,他浑身是伤,满脸是血,在黎明的曙光中,仿佛是一座巍峨的铁塔,一块高耸的丰碑,他手中仍挥舞着啤酒瓶,呼啸生风,寒气逼人。王石山一看这阵势,知道只要他还剩一口气也甩不掉,便抄起院内的一把铁锹向邓昌贵头上砍来,邓昌贵一闪,铁锹砍在嘴上,牙被铲掉了,接着,头部、颈部、胸部又被砍伤多处;邓昌贵在混战中也抄起了一把铁锹,横着抡起来,使罪犯不得近身,但他毕竟负伤多处,失血太多,体力渐渐不支。这时,刘闯又抄起一个铁架子,朝邓昌贵的头上狠狠砸去,邓昌贵倒下去了,三个罪犯仓惶而逃,想溜回监号蒙混过关。邓昌贵恍惚中,看见罪犯逃出了院子,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举着铁锹追出两三步,再一次倒在地上……
  邓昌贵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经检查,他全身负伤二十七处,伤口最深处达七八厘米。望着守候在床头的战友,身上缠满绷带的邓昌贵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来。
  政委知道他的心思,忍住泪,轻轻拍拍他的手,说:
  “昌贵,放心吧,三个罪犯全抓住了。他们不会跑到社会上去危害群众了!”
  邓昌贵听了,点点头,长长吁出一口气。
  枪声,在繁华的街头响起
  河西监狱保卫科副科长窦立生值了一宿班,又处理了科里的一些日常事务,回到家,刚刚端起老伴热了几次的豆浆,腰间的寻呼机就响了:“速归,有紧急任务。”
  老伴有些不高兴:“这么干,不要命了?”
  窦立生赶紧喝了几口豆浆,又往嘴里塞了一根油条,边嚼边穿衣服。也难怪老伴心疼,自从监狱建立起监狱长、职能科室中层领导和专职巡逻队三级夜巡夜查制度以后,一年多来,无论酷暑严寒、风雪雨夜,他一直积极参加,偌大监区巡视一次,就需要一个小时,一夜七八次巡查,加起来要走七八十里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有腰肌劳损和坐骨神经痛,一回到家,就像散了架一样。不过,监狱领导很体察他的劳累,他刚回到家,就打呼机呼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一走进监狱长室,窦立生就认定自己的预感不错。监狱的主要领导全在,而且一向乐天的监狱长今天格外严肃,脸色阴沉着,仿佛正孕育着一场急风暴雨。见了窦立生也只是用眼神草草打了一个招呼,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情况:
  “老窦啊!闫新州脱逃了!”
  尽管窦立生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一听监狱长的话,还是不由得一愣。犯人脱逃,这在监狱算是重大事故,再说,闫新州何许人也? 一宗枪支贩卖案的主犯,带有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的“老大”,一旦流入社会,不知将带来何种严重后果!
  事情是这样的:因怀疑闫犯患有传染病,监狱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便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决定送他到天津的传染病医院求治。今天早晨,由三名刚从警校毕业的青年狱警负责押解。走进诊室之前,三名青年狱警犯了第一个错误:他们违反规定把犯人的手铐打开了,因为闫犯苦苦请求,理由是如果戴着手铐,医生会不认真诊治;三名善良的警察真的以为闫犯的要求只是出于自尊心,他们万万也没有料到,这不过是他实施罪恶计划的关键一步。他们犯的第二个错误是在出诊室之后。好心的医生给了他们一瓶消毒药水,让他们出去之后洗洗手,以防感染了传染病。上警车之前,他们围在一起洗手。就在这时,闫犯撒腿就跑,而医院门口停着接应他的摩托车,那是闫犯利用亲属接见时,让家人预先安排好的,等狱警追出医院大门,闫犯已坐上摩托车的后座钻进了胡同。
  奇耻大辱!
  监狱领导颇为震怒,发誓一定要尽快将案犯捉拿归案,立即成立了追捕指挥部,由监狱局领导亲自挂帅,监狱长、政委坐镇指挥,紧急抽调精兵良将,会同公安局刑警队组成了追捕行动小组,窦立生则是追捕行动小组的重要成员。选择窦立生披挂上阵是有理由的,作为保卫科长,他主抓狱侦工作,面对狱内复杂的敌情犯情,刻苦钻研业务,破获了大量狱内案件,被誉为监狱大墙内的神鹰,曾多次立功受奖。
  听监狱长简单地介绍了案情, 面对领导期待的目光,窦立生斩钉截铁地说:“请放心吧,闫新州就是钻到石头缝里,我也要把他抓回来!”
  窦立生立即深入调查研究,很快绘出了一张闫犯的关系网,复印数十份给参加追捕的民警人手一份。
  这个关系网中有一个叫魏冬的人,与闫犯的关系最“铁”,闫犯脱逃后,魏冬也不知去向,据他快临产的老婆说,是和朋友到南边儿倒腾服装去了。窦立生和战友分析,认为他很有可能和闫犯在一起,于是加强了对他的监控力度。不久后的一天,通过技术手段截获了魏冬打给他老婆的一个电话,说老婆生产的时候,他要回家看看。窦立生及时向领导做了汇报,提议在他回家时抓捕他。多年的刑侦经验使窦立生有一种预感,追捕闫犯归案的突破口很可能会在魏冬的身上打开。那天,魏冬悄悄潜回天津,本打算住一晚上就走,没承想,半夜就被守候多日的警察从被窝里抓了出来。果然不出窦立生所料,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魏冬供出了闫新州正在郑州“避风”,而那天正是魏冬开着摩托车接应闫新州脱逃的。
  马上赴郑州追捕。
  此时,窦立生和战友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回家。不光窦立生他们,监狱长和政委也一直守候在指挥部里,困了,就和衣而眠。司法局局长兼监狱局第一政委刘广炬和罗昭局长也每天询问情况,坐镇指挥,根据新的情况及时做出部署。
  监狱长和窦立生开玩笑:“老窦啊,给家里挂个电话吧!不然,弟妹说要到报纸上去登寻人启事了!”
  窦立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此次追捕的是一宗贩枪的主犯,奸诈狡猾,心狠手毒,而且身上很可能有枪,一旦交起手来,凶吉难卜,何必告诉老伴让她跟着担心呢?
  夜里三点,万籁俱寂,街上已空无一人,只有闪亮的街灯像是城市不眠的眼,注视着两辆挂着天津车牌的警车呼啸而去。
  临近中午,窦立生一行赶到郑州。一到市局,窦立生先让当地同行打开车库,把开来的警车藏好,才开始通报情况,请郑州市局派员协助擒拿逃犯。事后审迅闫犯时得知,窦立生的这一预防措施是非常有远见的,因为闫犯每天上下午各一次派人到市局院里看有无天津牌号的警车,他知道天津警方如果到郑州追捕他,肯定要先与郑州市局联系,一旦发现有天津警车,他就马上溜之大吉。悬之又悬的是,就在窦立生一行到达郑州市局半小时后,闫新州的表弟还在郑州市局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呢!
  在郑州同行的协助下,窦立生他们按照魏冬的指认,将闫新州藏匿的小屋控制起来,然后破门而入,但是晚了一步,闫新州已不见踪影。原来,魏冬潜回天津探望老婆后,狡猾的闫新州便转移了地点,他怕魏冬一旦落网,供出自己。
  线索断了,再审魏冬,闫新州在郑州有什么亲友,魏冬一脸茫然。大家心急如焚,难道又让这条泥鳅再次漏网不成? 窦立生略一沉吟,说,找房主,通过房主找线索。经郑州同行配合,他们通过房主找到了租房人——闫新州一个同伙的表弟,外号猾子。抓猾子倒没费什么周折,但让其供出闫新州新的藏匿地点,又费了不少气力,先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又把他的家人找来配合政策攻心,猾子才领着已化了装的民警们来到了闫新州的又一个落脚处。
  那是居民区里一座六层的灰色楼房。据猾子交待,闫新州住在三一室。布控后,窦立生他们在楼道里转了转,没有动静,命令猾子按约定的方式敲门,也无人应答。怎么回事? 猾子说,闫新州肯定没走,他已经买好了第二天去云南方向的火车票,这个点儿,八成儿去吃饭了。窦立生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了,这才想起,从凌晨三点到现在,除了在车上每个人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瓶矿泉水外,自己和弟兄们还水米未沾呢!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对不起,忍着点吧!窦立生和天津同行商量,留一部分人在这里“蹲守”,另一部分人到饭馆去查找。离这座居民楼不远,就有一个挺大的饭馆,据猾子交待,闫新州很爱吃这里的烧鳝段。
  兵分两路。窦立生他们开着一辆地方牌照的面包车来到饭馆外,正商量怎样去查找,忽然见有两个人用牙签剔着牙从饭馆里走出来,其中一个个子高的,穿一身黑色双排扣西装,穿一双铮亮的皮鞋,留一小平头,一双眼睛左右巡睃着,朦朦的暮色中,窦立生看他很像闫新州! 同来的刑警队长说,我下去,闫新州不认识我。他下了车,两人刚一碰面,刑警队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闫新州! 那高个儿像突然被上紧了发条一样噌的掉头就跑,有如奔兔。“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窦立生和民警们紧追不舍并鸣枪警告,闫犯仍狂奔不止,眼看着就要跑进楼区了,一旦跑入楼区,势必会给追捕造成极大困难,弄得不好,还会伤及无辜,民警们只得照闫犯开枪。闫犯显然是中弹了,他往起一跳,随后便如入了地一样找不着了。窦立生和战友们将这一带封锁起来,找了半天,仍不见闫犯踪影,正纳闷间,忽听停在路边的一辆桑塔纳轿车下隐约传来呻吟声。原来,闫犯中弹后就势一滚,钻到了路旁的轿车底下,因为右肩负了伤,忍不住才呻吟起来……
  正值华灯初上的时分。车灯、霓虹灯、街灯交相辉映,汇成了一片光的海洋,仿佛是为夜色披起了一件华丽的斗篷;初夏略带一丝凉意的晚风中,夹带着一股股食物烹炒的香味,轻轻拂过民警们的脸颊,更使他们感到饥肠辘辘。
  “什么味儿,像是红烧猪肉。”一个刑警抽抽鼻子。
  “你鼻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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