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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的奶茶,一边琢磨着如何解决眼前这个大麻烦时,陶阔脱丝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看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鹊巢鸠占,陶阔脱丝立刻变了脸。那女婢阿芸年龄远比陶阔脱丝大,最是明白这少女心机。,见对方脸色突变,立刻跪倒下来,低声叫道:“奴婢阿芸,见过女主人,祝女主人吉祥安康!”
陶阔脱丝本欲拔刀拼命,听了这一声问候,再瞪起朦胧的睡眼来看清楚了阿芸脖子上的奴隶项圈和赤裸的小腿,心中怨气立刻烟消云散。诸霫联军一战消灭索头奚部,男女俘虏抓了五、六千名,其中苏啜部功劳最大,出兵人数最多,所以分得的战俘数量也最多。像对方这种脖颈被套了项圈的男女奴隶,几乎苏啜部每名战士都能分到一、两个。何况李旭在此战中居功甚伟,按草原的规矩,苏啜部如果不分给他十个、八个奴隶,反而倒是族长和诸位长老处事不公了。更令陶阔脱丝欣慰的一点是,女奴即便受宠,也永远取代不了主人的位置,所以她完全不用为李旭被别人抢走而担心。
“就你一个人么?怎么没人给你搭建毡包?”陶阔脱丝伸手将阿芸搀扶起来,故作和气地问道。能理解李旭拥有奴隶是一回事,能宽容到让心上人与别的女子总是同住一个毡帐则是远超出少女的心胸之外的另一回事。不把是非曲直弄清楚,少女永远不肯善罢甘休。
“徐贤者说主人不喜欢使唤别人,所以分给主人的其他奴隶都被族长换成了牛羊。奴婢是晚晴夫人送于主人的,说是替伺候主人日常起居。昨晚刚来,还没来得及搭帐篷。蒙主人开恩,允许奴婢在门口睡了一夜!”阿芸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想想昨夜自己分明睡的是整个毡帐最温暖的火盆旁,偷偷向李旭投过了感激的一瞥。
“哦!”陶阔脱丝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朗。既然阿芸是卧在门口睡了一夜,自然和附离这个‘笨蛋’不会发生什么。再上下打量了一遍阿芸,偷偷和对方比了比身高的肤色,她心中的自信更满。从手腕上退下一串银铃,尽量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这个赏你了,一会儿去我会命人给你在旁边搭一个毡帐。既然你是伺候附离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几句话说得不伦不类,向是在示威,又像在讨好。女婢阿芸心中暗笑着把银铃接了,再度跪倒叩头。晚晴夫人安排她到李旭的毡包,就是为了让她以过来人的身份指导两个主人男女之事,陶阔脱丝如果好言相待,阿芸自然也决定尽心尽力。如果陶阔脱丝刚一见面就给人以下马威的话,那就休怪阿芸在传授“技艺”时故意把李旭向歪道上指引了。
李旭自然不知道片刻之间,两个少女已经交手了十几招,里边的攻守杀伐一点儿不比两军交兵激烈程度差。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向陶阔脱丝解释阿芸的事,见两个少女突然就熟络起来,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毡包的主人圆场,打心底长出了一口气。正欲请陶阔脱丝就座喝一碗奶茶,好歹也算在自己的毡包里招待过一回朋友。野蛮少女却伸手过了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向毡包外边扯。
“附离哥哥,今天说好了出去赛马的么?我特地从马群中套了匹骏马给你,出去看看你喜欢不喜欢。”说罢,示威般将头靠在了李旭肩膀之上。
李旭登时大窘,外人面前既不敢拆穿陶阔脱丝的谎言,说自己从没约过与她出外踏青。又不敢避开肩膀伤了少女颜面,只好红着脸,任凭陶阔脱丝像草原情侣一样与自己并肩出了家门。
“奴婢恭送主人!”女婢阿芸努力憋住肚子里的笑意,把二人送到了毡包口。部族突遭大变,自己的身份一下从部族长老的孙女,人人呵护的明珠变成了别人的女奴,令阿芸的心痛得已经麻木。待见了两个相恋少年懵懵懂懂的模样,已如死灰的心中多少又见到了些亮光。
“是努力教导主人如何猜女人心思呢,还是不教?”望着李旭和陶阔脱丝的背影,阿芸微笑着想。
毡包外果真拴着两匹浑身上下没有半根杂毛的桃花骢。每匹骏马都配了新漆过的马鞍,镀了锡的马镫,摇头摆尾,神俊异常。
不由分说,陶阔脱丝将李旭推上马背,自己跳上另一匹战马,扬鞭向部落外的旷野中驰去。李旭见对方满脸神秘,以为她要找个僻静之处说二人之事,赶紧纵马跟了上来。
此时草原上正值春暖花开,红的、黄的、紫的、蓝的各色鲜花满眼。马蹄踏在织锦般的原野上,拂面春风中还带着醉人的花香气,天地之间诸般风景,无一处令人心旷神怡。再衬托着碧蓝碧蓝如水洗过般的天空,隐隐约约飘荡于草尖上的牧歌,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迷醉于其中,想说的话也似乎都忘记了。
“陶阔脱丝,我,有话要对你说!”李旭尽情享受了一会儿草原上的风景,终于鼓起了勇气,吞吞吐吐的说道。马蹄声细碎,他的声音又过小,根本没激起对方丝毫反应。
“陶,陶阔脱丝,你慢一点,我有,有话!”李旭知道陶阔脱丝没听见自己的话,正要加大声音重复一遍,马背上的少女却侧过头来,对着李旭大喊道:“快点走,正午之前要赶到月牙湖!”
“那咱们到湖边再说!”李旭心里嘟囔了一句,策马紧紧跟上。奚部被消灭后,这一带的草原已经全被霫族诸部占据,所以跑得再远,也不用担心二人的危险。况且能和陶阔脱丝并络在原野中疾驰,李旭心中觉得非常快意。不知不觉间希望这种纵马逐风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长到自己厌倦为止。
春风得意马蹄急,月牙湖距离苏啜部虽然远,对两个热恋中的年青人而言却是转瞬而至。陶阔脱丝放慢缰绳,与李旭并肩围着湖兜了半个圈子,找了湖水看上去最蓝的一处岸边跳下马了背。
“陶阔……”李旭一边下马一边叫道。自一大早出来,野蛮少女脸上的表情就神神密密的,连话都不像平时那么多。这种反常的状态让李旭心里感到七上八下、,既怕对方按照霫人习俗再弄出什么古怪事情来,又期盼着在着春天的旷野间能发生些什么。
“嘘!”陶阔脱丝做了一禁声的手势,制止了李旭罗嗦。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麻布口袋倒过了一扯,倒出来的却是崭新的红铜炭盆和小半袋精制木炭。
“点火!”望着茫然不解的李旭,陶阔脱丝低声命令。
“嗯!”李旭木然地吹燃了火折,整个心乱成了一团。诗经里有过男女在野外相遇,筑巢而居的句子。但十余年的书读下来,李旭早已把那些句子当成了托物言志。眼前少女如花,炭火如酒,四野间春色无边。如果此时陶阔脱丝再有什么异常举动?李旭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种焦灼的渴望在慢慢升腾。
果然,少女在炭盆中的火焰开始发蓝时,红着脸叫道:“你,你转过身去!“
“啊--唉!”李旭下巴差点落到了地上,连忙转身。面红耳赤地听着背后悉悉嗦嗦的衣服摩擦声,结结巴巴地解释:“陶,陶阔脱丝,你,你对我好,我,我心里,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我,我自己也,也非常非常喜欢你……”
“附离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我,否则,我也不会厚着脸皮一再的来缠你!”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突然带了几分羞意。
“雪,雪化了,商队……”不知道是因为炭火太热,还是过于紧张。李旭满头大汗,喘息着说道。他想告诉陶阔脱丝,等下次商队来时,自己就托九叔给父母带信。禀明自己与陶阔托丝的感情后。这样,估计下次商队来临,自己就可以娶陶阔脱丝过门。在霫部这些日子,他已经攒了不少牲口、财富,加上苏啜西尔赠给,自己无法送出的那部分,足够让陶阔脱丝跟着自己离开好杀的霫部,找个安静的地方去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这些想法虽然好,李旭的嘴巴却没有脑子这么利落,才来得及把商队马上会到来的话说完,身后却传来了“扑通”的一声。
“陶阔脱丝!”李旭再顾不得男女大妨,赶紧回头,却见到陶阔脱丝在水面上做了个鬼脸,一个猛子向水底扎去。
“陶……!”李旭望着摆在石头上一堆钗环铃链,心中追忆着方才在水面上消失的一双洁白脚丫,不觉又痴了。
“月牙湖水四季一个温度,冬天看上去冒白烟。夏天时却能把人冻死!”阿思蓝等人当日的介绍又浮现在耳边。猛然想到这一层,他心中旖念顿失,跑到炭盆边,拼命地用嘴巴吹起火来。
正心急得火烧火燎般时,水面上突然起了一串涟漪。陶阔脱思那一头白中透金的长发率先从湖中露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张冻得白中透青的脸,痴痴的目光看了看李旭,感动地叫道:“傻瓜,炭吹不旺的。我马上就回来,你不用担心我!”
说完,少女长呼了一口气,又消失在淡蓝色的波光深处。
第五章 猎鹿 (四 下)
在中原时,李旭只在庄子前的小河里边扑腾过几下,水性甚差,游泳技能仅限于狗刨,所以无论此刻陶阔脱丝在湖中做什么,他都只有在岸边干着急的份儿。等着,等着,好不容易盼到陶阔脱丝再度于水面上露头,赶紧把手拢在嘴巴边上大声招呼对方上岸。
“傻附离,不要担心,我曾经在这个湖中游过很多次!”少女冲着李旭扮了鬼脸,一低头,又潜了下去。
“水中冷,小心些!”李旭冲着水面上的涟漪徒劳地喊了一声,又开始了新一轮漫长的等待。
这下足足等了半柱香时间,陶阔脱丝才再度将头叹出了水面。双唇已经冻成了青黑色,面孔也因为湖水的寒冷而愈发苍白。却有一分真实的笑容绽放在如此苍白的脸上,仿佛拣到了什么珍宝般,少女笑着冲李旭喊道:“附,附,附,附离,绳,绳子!”
李旭被那冻僵了的声音吓得心慌意乱,以为对方是戏水脱了力,没有办法游回岸边。赶紧顺着陶阔脱丝示意的方向回头去找,在二人的坐骑背上,果然各自挂着一大团绳索。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解下其中一根,一头拎在手中,另一头奋力向少女抛去。
“笨,笨附离,把两根绳子结在一起!”少女在水面上瑟缩着,上下牙不断碰撞。
“哎,哎,你快些上来!”李旭心疼地喊。此番也顾不上男女大妨了,只觉得瞪大眼睛看着陶阔脱丝走上岸边来才能安心。
“快,接绳子,水里冷!”陶阔脱丝不断扑腾着,哆哆嗦嗦地喊。
李旭拗她不过,只好将两根绳索接起来,自己握住了绳索的最末端。陶阔脱丝留给他一个冻僵了的微笑,牵着绳子的另一端再度快速潜了下去。李旭看得心惊肉跳,不知道古怪少女到底想干什么,心中只盼望这次是最后一回下潜了,千万别再弄出什么花样来。不知道又等了多长时间,一柱香,或几百年,直到握着绳子的手臂都开始发软,水花突然一翻,全天下最美丽的脸孔终于又探了上来。
“拉!”陶阔脱丝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一面奋力向岸边游着,一面比比划划地示意。
李旭用力扯动绳索,初时手上觉得空无一物,到了后来绳索绷直,又觉得仿佛有千斤重负系在绳子另一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扯得其动上一动。
少女跳上岸,牵过一匹马,将绳索末端套在了马脖子上。然后拉住缰绳,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