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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痧-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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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在讲艾瑞克吗?我记不起来他跟我们的孩子有什么血缘关系?珍妮讽刺道。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有他们的父母亲就足够了。他们不需要别人。
  麦克不再说话。他的表情僵硬,手臂慢慢松开了珍妮的身体。
  珍妮气馁地低下头,也不再说话。她感到空气很冷,头顶的星星就像破碎的冰渣。
  她为自己和麦克难过。他们本来对这个夜晚期望很多,他们本来一切都可以结束得很完美,但麦克有意无意搬出的这个话题,把两个人的期望都破坏了。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你若是在生活中对别人不公平,怎也能够期待别人对你公平呢
  许毅祥要回国的事几乎是在一夜间决定的。当许毅祥提出要儿子儿媳给自己买飞机票的时候,许大同和简宁的反对坚决而强烈。
  爸爸,移民律师说,我们给您办的绿卡再有几个月就下来了。这种时候走,对您的绿卡很不利。简宁永远从最实际的方面考虑。她迅速衡量出父亲走的损失。
  爸,您上我这儿来,早就说好这儿就是您的家了。突然您说要走,去哪儿呢?再说,才来了几天啊?床都没睡热呢。
  许大同更是急赤白脸,他有一种无法承受更多打击的心理恐慌。
  许毅祥疲倦地冲他们挥挥手:去买票吧。快到年底了。
  早点回去,也好打整打整,准备过年。说完,转身走回房里,顺手带上了门。
  许毅祥每天在房间里依旧写写画画,儿子儿媳的劝说解释都被关在门外。与人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也像一扇关上的门,门外的嘈杂声息全是多余的,直到这天早上,简宁把一张飞机票轻轻地放在许毅祥研墨的桌子上。
  简宁小心翼翼地问:爸,票拿到了,后天中午的。这两天,您打算去哪儿转转?我们陪您去。
  许毅祥瞥了一眼机票,手上的狼毫大笔停了一停。许毅样说:我昨天收到少年宫者常的一封信。少年宫退休的老人们年前要成立一个“闲情书社”,我回去也许正赶趟呢。
  那明天我陪您出去买点儿东西,回去见了老朋友们,总算是份心意。简宁见许毅祥的情绪里有了一丝光亮,不由得勉强凑趣地说。
  你们别再为我忙了。北京现在什么都有卖的,那么老远带回去不值得。我临走前没啥事——许毅祥想了想,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是,就是还想去看个人。
  行,爸爸。简宁满口答应,却忍不住问:谁啊?
  不是外人。许毅祥微微叹口气:我这一走,老霍在圣路易斯就真孤独了。连个跟他去说说话儿的伴儿都没了……
  吃过午饭,简宁下午带着许毅祥去了墓园。
  到了墓园的入口处,许毅祥对简宁说:还是我自己过去吧。就是告个别,用不了多久。
  简宁看出许毅样是有意找机会和老霍独处,就不再坚持,只是说她在墓园外面转转,许毅祥完了事,在这儿跟她碰面好了。
  许毅祥沿着墓园小径朝东缓缓走去。当初,老霍跟他形容过这块墓园的样子,讲过墓园地有多么大,树有多么多,地势多么有起伏。老霍的样子挺得意,好像他谈论的不是墓园,而是美国纽约曼哈顿的第五大道,或者是中央公园。老霍还讲起他自己的那块墓地,说是向东,在高坡上,周围有松柏。老霍的样子仿佛不是描述自己死后的冥府阴宅,而是夸耀自己眼下占据的豪华房产。当时许毅祥听了不由得好笑,他逗老霍说:向东,有松柏,还在高坡上,那不是英雄人物英勇就义的地方嘛。老霍嘿嘿地笑了。老霍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看中那地方的风水。觉得将来老骨头理在那儿难免冷清,想家的时候,睁眼瞧瞧,视野也宽远一点儿。
  老霍突然过世,许毅祥跟着儿子循着老霍留下的地址去了曾让老友十分骄傲的墓园。
  那墓园果真很大,清清静静地绵延在几座小小丘陵上,中间连接着一个大湖。湖水清澈碧蓝,倒映着浓密的树影。许毅祥和儿子在墓园里找到了那里的守墓人。守基人是个彪形大汉,满脸的胡子像是可以藏兔子的草丛。他穿件只系着一个扣子的衬衫,胸口纹着老鹰和玫瑰花,喜欢一边说话一边用拇指和中指打出脆脆的榧子。
  他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大册子,在里面熟练地一翻,就找出了老霍所买的墓地位置。
  他是个画家?那个守墓人嘻嘻笑着说:离他不远,刚好前两天理了个自杀的女模特,他们一定可以常常亲热亲热。
  当儿子把这话翻译给许毅祥的时候,许毅祥很不高兴地剜了大胡子一眼。心里说这种人明明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当守基人大概也是准备半夜勾结外贼干掘墓勾当的。
  老霍的葬礼十分简单,墓碑是许毅祥的笔墨,用的是楷书,除了姓名生卒年月,一无所有。看起来既清白又寥落。
  儿子问许毅祥是不是应该在上面写一些老霍的成就?许毅祥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霍叔叔这个人。若是他自己给自己立碑,肯定是无字的。
  许毅祥注意到老霍的墓地的确向阳,在坡地高处,周边有不少的树,但更多的是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墓碑,墓碑中的碑文百分之百是英文。老霍那块小得可怜的墓地在墓碑的大海中微不足道,仿佛是缝隙中的砂砾,稍不留意,便会被其他尘垢淹没。放眼过去,“霍华德之墓”几个中文字显然是异类,孤伶伶地被别人包围,又被别人排斥着。
  何苦呢,不是自己的家,就不会是自己的家。许毅祥心里念叨着。他盯着那块墓碑,暗暗悲哀。不知道离去的念头是不是就在那一刻萌生出来的。
  许毅祥凭着记忆,慢慢找到了老霍的墓前。跟上一次来一样,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许毅祥走过去,对着墓碑呆看了一阵,从手中的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镜框,里面嵌着一个半月前许毅祥和老霍在市政厅的发奖会上的合影。合影是简宁给照的。曝光反差有点儿过度。人在里面白是白,黑是黑,仿佛特别年轻。许毅祥和兵马俑打扮的老霍并肩站着,两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许毅祥把镜框端端正正地摆在老霍的墓碑前。镜框浅白原木色,是许毅祥在自己住处不远的一家小店里发现的。材料用了加拿大枫木,制作得古朴而细腻。许毅样当时见了,心中好一阵触动,好像似曾相识似的。他对着店主比比画画,费了不少劲儿,才把镜框从小店里请了出来。世间许多物物有缘,他从看到这个镜框的第一刻,就立刻知道该把它送到哪里去了。
  老霍,我想,怎么着走之前我都得跟你聊聊才成。许毅祥自己用的大方手绢抹了抹碑面上的尘土,嘴里念叨着。他想起老霍当年到自己家里来,单身汉一人总是穿得衣服前襟都发亮了。许毅祥的媳妇儿见了,马上绘他扒下来扔进洗衣盆里,转身一边往桌上端白馒头碗肉,一边用笤帚疙瘩吆喝老霍去洗手。老霍不服气地说:嫂子,对搞艺术的,您得高抬责手,不能清规戒律太多了,束缚了创造力。许毅祥的媳妇儿鼻子轻蔑地一哼:少给我耍贫嘴。我跟你大哥过了这么些年,还不知道什么是搞艺术的?
  不就是穷、懒和一辈子倒霉呗。
  老霍扑哧笑出了声:难怪我总娶不上老婆,都是嫂子把我们搞艺术的人的名声弄臭了……
  当许毅祥的媳妇儿过世时,老霍已经出国了。他曾来信给许毅祥,写着:嫂子去了,大哥节哀。小弟只是想,这个世界上惟一赶着我老霍换衣服洗手的人没有了。语气十分苍凉。后来,许毅祥在美国见到老霍,发现他的衣着依旧邀通,不由得想起他的旧话,心里好生酸楚。
  我琢磨了好几天。许毅祥对着照片中的老霍说:最后决定还是回去啦。在这儿,我给孩子们帮不上忙,还尽给他们添乱。唉,你说刮痧这事儿吧,在中国有几千年了吧?
  怎么在美国就说不清呢?
  许大同已经连续给圣路易斯远近二十几家游戏软件公司发出了求职信。回应却远远不像他期待的那么热烈。有两家公司的老板过去一直悄悄向许大同递送秋波,说他们求贤若渴,许大同只要肯跳槽,什么条件都好商量。但当许大同前几天给他们打去电话,说自己愿意接受他们过去的好意时,这两家公司都忽然成了缩头乌龟,先是答应考虑考虑,然后拖延着不给答复,最后,连许大同的电话都不肯接了。
  大同,辛苦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自己给自己放个长假吧。简宁心痛丈夫的焦虑,试图安慰他。
  这种时候,家里最需要的是钱,我不能变成白吃饭的。
  许大同直楞着眼睛自言自语。他突然不得不面对自己被人拒绝的日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竟会变成一个没有用的人。
  简宁不得不提醒许大同,由于眼前的案子,只怕任何一个游戏软件公司都会忌讳与一个虐待儿童嫌疑犯发生直接关联。他们的确自私得很,但他们可以解释,他们也需要生存。
  天无绝人之路!许大同沮丧之后,咬牙切齿地说。他开始翻找报纸广告栏。他降低了自己的要求,开始在一切跟他的美术绘画专业有关的行业中寻找机会。他想就算把自己当做刚刚出道,就算自己一切从头开始,只要肯吃苦,还能没有个识真货的人?
  许大同每天在报纸上用红笔勾勾画画,每天或是出门面试,或是在家里等电话。眼巴巴一个星期过去了,竟毫无进展。许大同有点儿急,坐着干想,却也没有能救急的主意。
  这天,简宁陪许毅祥去了墓园,一个人在家的许大同接到了刘茵一个电话。刘茵在电话里问了几句许大同夫妇的近况,忽然笑嘻嘻地说:大同,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可是求你帮忙的。
  许大同立刻说:刘校长有事只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吻,对你只是举手之劳。刘茵说:我们的报纸在版式和美编方面一直比较薄弱,当然也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才。
  你要是不嫌报酬低,过来给我们报纸当个帮手,工作是全职的。怎么样?
  许大同听了这话,半天没有吱声。他当然知道刘茵的这个建议是出于一片好意,但这好意实在是情分太重,叫他难以承受。凭基本常识,许大同能估出刘茵那张报纸的开销和盈利。那样一张凭圣路易斯的华人商界广告费用支撑的周刊报纸,通常仅仅雇佣文字编辑,版式和美术设计需要时找人临时帮忙便可以的,绝没有理由雇一个全职的美编。
  刘茵突发奇想地要请自己去报社上班,一定是两肋插刀的因素超过了客观需要的因素。
  许大同自信自己还没有落魄到要别人救济的程度。何况,刘茵自己目前也为了大都会保险公司的官司招致了许多麻烦,自己更没有理由给这么一个热心的好人增加额外负担。
  刘校长,我把你当朋友,所以不说外人话。许大同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你们报纸的美编部分我可以包下来。你们过去付别人多少,就付我多少,但绝对用不着花多余的钱雇个全职的人。每星期按工作两天算,成吗?
  我干编辑出身的,一份周刊的美编的活儿,两天是绝对做不完的。还是照三天算吧!
  行,三天就三天。许大同一口应下来。
  两个人又在电话上谈了一会儿报社的具体事务,才接了线。
  晚饭前,简宁和许毅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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