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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相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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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坐在路边摊大口嚼食的人,毫不在乎地抬抬眼皮,轻描淡写地:“前头,路断啦!过不去。”
  路断啦!
  同样的字句在车内复诵了几遍,起先是空洞无意义的,而后,渐渐省觉了严重性,许多干燥紧缩的声音在问:怎么办?怎么办?
  车子走走停停,断续传来前方“灾情”,说是有养护工人来修路了;说只来了两三个人,坐在地上吸烟,并没有修路。为什么不赶紧开工呢?说是要等雨停了。
  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雨来。
  于是,各种悲观的想象在车内发酵,迅速膨胀。
  有人想,恐怕去不成石林了;有人想,恐怕下一个城市成都去不成了;甚至有人悲伤的想,恐怕回不了台湾了。
  明知路断了,我们的车子却没停,大家都想看一看道路阻断的实况,多少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意味。
  距离断路处大约六、七百公尺的地方,我们的车子被其它大小车辆阻挡,不得不停下。全陪、地陪、领队、师傅和男性队友全到前方打探消息。过了中午,仍没有令人振奋的消息回报,终于忍不住下车,亲身探个究竟。
  这是一条外来游客很少行走的道路,到凌晨才发现路断了,早先来临的车辆与族人,已困了好几个小时,道路上满是丢弃的果皮、纸屑、蛋壳。大人、小孩穿梭来往,高声谈笑,路旁有人担着水果、饮料和糕饼,彷佛是一场庙会,雨后潮湿的空气中,竟有着不难察觉的欢庆气息。
  路,其实并没有断,也没有崩落的石块,只是柏油路的地基被雨水冲失,成了一层脆弱悬桥,无法承载车辆。就这样,这边的车过不去,那边的车过不来,眼巴巴地对望。
  观望许久,没有看见道路修复的任何希望,我缓缓往回走,为即将断水、断粮,以及没有厕所而焦虑。同时,知晓自己特别疲倦虚弱的原因,我病了,体温正渐渐升高。
  地陪小曾喘吁吁跑来,捎来令人惊喜的解决方案,他越过对面,到最近的市镇,洽租了一辆车轮俱全的公车,载我们离开。
  在小曾的引领下,我们踩过高粱地,几乎是跳跃着攀上公车。车上的座椅和扶手部已锈蚀,开动时的颠簸,几乎要将五脏六腑移位,我们紧抓着把手,惟恐一不留神,就被拋出车窗。然而,一路行来,没有比这部公车更完美的交通工具了。
  正在庆幸的当儿,全车蓦然寂静无声,横在前方的是洪水滚滚,房舍、树木、电线杆,全淹在浊流中,一片盘古开天辟地前的原始苍茫。
  如同过河卒子,只好向前走。引擎隆隆震耳,车身迟缓地移动,从一些熄火拋锚的车旁经过,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彷佛稍稍松懈,便要万劫不复。公车终于摇摇晃晃穿过洪水,驶上道路,抑止不住的欢声雷动,我们用力鼓掌,手上的锈灰飞扬。
  下午五点多,抵达大理至昆明的中途站楚雄,大家在饥饿中吞咽着第二餐,并等待旅行社洽租小巴士将我们送回昆明。
  我吃了少量食物,喝下许多水,靠在冰凉的墙上,纾散体内热气。静静地看着台湾领队,绝不肯放弃勒索机会,恐吓我们,若不额外缴交一笔钱,便要把我们留置楚雄,既去不了石林,也回不了昆明。
  看着那因贪婪而横暴的面孔,我想,我大概病迷糊了,或者陷在醒不来的恶梦里。
  静静看着队友们费力交涉,乃至妥协,我没有力气说话,一心一意只想离开。
  三个小时以后,一辆刚装上玻璃窗的陈旧小巴士,出现眼前,准备把我们送回昆明。
  全队就座完毕,突然跃上三名尨形大汉,一上车便关上门,引起些微虚惊,原来是驾驶师傅、备用师傅和修车师。
  修车师?连修车师都准备了,很令众人忐忑不安。
  高速行驶在漆黑山道,每位队友都捏着一把冷汗,只有服药后的我,沉沉入睡。有时转醒,可以见到山林野店,灯火高悬,只一掠眼,并不真切,七月流火呵,不着边际地想着,旋又睡去。
  五个多小时的车程,只跑了四小时,队友们下车时,个个脸色如土,惊魂未定,颇有重返人世的悲喜交集。唯有我自梦中初醒,反倒养蓄了精神。
  午夜十二点,再度乘车赶往石林,这次换乘中旅社的旅游巴士,安稳舒适。队友们起初犹热烈讨论这场意料之外的历险记,而后松弛下来,纷纷进入梦乡。
  车内非常安静,只有引擎低微规律的音响;只有我毫无睡意的眼眸炯炯,悄悄地开一扇窗,空气沁凉芬芳。
  天空澄净清朗,布满灿亮的星星,令人目不暇给。
  啊!
  我轻轻地说。
  凌晨两点半。
  离开大理,已经很远很远了。
  27 舍生
  我喜欢送子观音的故事,
  甚于西方的送子岛。
  中国送子观音是将自己最珍爱的,割舍与人,有一份厚重的情义。
  仲夏午后,当我们到达大足时,整座四川盆地被蝉声锁扣,热烈地燃烧着。
  踩着一级又一级炙脚的石阶往上爬,摄氏四十度以上的高温,觉得身体某个部份有缺口,大量水分汨汨倾泻而出,不能拦截,也无法修补。
  走着走着,不禁想起前一日在成都,船行水上,迎面而来的乐山大佛。那佛端坐着,与山齐高,巨大朴拙,自在安详,青苔与草棘将佛身染成淡淡的绿。历朝历代,旅人的船在江上,挣扎遇险滩,搏抗过急流,心力交瘁,几乎不能撑持,剎那间,江面突然开阔,波息风定,一仰首,便见到这尊巍峨高耸的坐佛。阳光里,因露水的湿润,莹莹光亮。旅人们扑身拜倒,在甲板上,朝拜生命的奇迹。这种情绪,即便是现代的我,伫立在静止的船头,也可以体会。
  借着宗教,人类与自然做神妙的结合。
  终于看见大足宝顶山石窟,借着宗教,人类不甚自觉地拥有媲美造物主的能力。那些保存尚称完好的佛像群,幸运地躲避了无数次的兵灾浩劫。巨型石雕卧怫,侧身而卧,那是一张饱满细致、姣好无瑕的容颜。导游告诉我们,在印度,男子必须拥有美貌与智能,才能修成正果。我想,有美貌而能谦卑不炫耀,便是一种智能了;有智能而能怜悯苍生,则是慈悲。美貌、智能、慈悲,三者合一,怕是绝少的。卧佛正是释迦牟尼逝世的场面,尽管环绕着的弟子,神情肃穆悲伤,释迦双眼似开似阖,却是无比光华的恬静安适。
  我那因酷暑与疲惫而显焦躁的心情,逐渐妥贴。即是死亡,也不过是那样自然的一种状态,无需惊恐。卧佛以“死”来启示“生”的玄机。
  第二天早晨,坐车往北山石窟,清风徐徐,扫尽昨日燠热。沿途凡有水稻必栽一畦荷花,稻香荷香交映着物产丰富的田园风光,这才领略到“大足”,有着怎样盈满自适的意味。
  北山石窟有许多观音造像,冬是唐、宋时期作品,特别着重面容、肌肤与妆饰的雕刻。面容多是中年妇女的雍容、温柔;素衣薄裙,纤秾合度的肌肤彷佛要透出衣衫;宝冠璎珞,华丽庄严,稍稍移动便会发出琤琮的声响。
  叮当、叮当。
  我在风中迥身寻找,一阵阵飘散如乐音。原来是工匠凿石,企图将部份磨蚀的石窟恢复旧观。千年以来,这座山上的石壁,便是在一斧一凿的敲击下,由粗糙原始蜕变成精致丰美的生命体。
  那些姓名隐佚、不为人知的工匠(或许该称为石雕艺术家),在毫无性灵知觉的石头上,贯注了信仰,更投入了对人世最深的缱绻眷恋。他们雕刻的观音,以女性为仿真对象,具备有世间女子的面貌和神态。
  有位临水而生的少女,欹身屈膝,一手置于膝上,拈着飘带,一脚垂进水中,彷佛在拨弄着,神态愉悦而悠闲,背后是一轮大满月。这雕像称为“水月观音”,显然既不准备“寻声救苦”,暂时也不“普度众生”了,只是被这水月交叠的景象羁绊,索性尽情赏玩。艺术家是以怎样的女子为蓝图呵,她那潇洒自在的坐姿,浪漫天真的举止,是否也曾令雕刻者失神迷惘?
  至少,我认为,“数珠手观音”的雕刻者,为着他的蓝图而辗转难眠。在一片柔和的椭圆形背光中,观音轻盈的身影,袅袅亭亭,飘带掀飞,好似向人走来一般。弧度优美的肩自然下垂,双手交错在腹部,微俯的面容上,有一对弯月般的眼睛,唇角上翘,兜着发自内心的微笑,笑意直染上丰颊。那种抑止不住的幸福满足,应该来自于深情的疼惜。因她笑得那样真挚藽切,人们遂忍不住要亲近,为之倾倒,昵称她“媚态观音”。
  而这凿石的人,究竟是她幸福的来源?或只是众多爱慕者之一?无论如何,他令她幸福的瞬间,得以永恒。
  站在“送子观音”龛前,聆听着她的故事,一时间,竟不忍离去了。
  据说,送子观音原是一名舞艺超群的牧羊女,因她的才华而受仰慕。有一回,国王设宴款待得胜归来的勇士,邀她前来献舞助兴。牧羊女已怀有身孕,但王命难违,只得赴宴。勉强舞罢一曲,便想告退,偏偏五百勇士饮酒兴起,强邀牧羊女共舞,在混乱而激烈的过程中,终于失去了她的孩子。悲痛欲绝的牧羊女,也因为这样残酷的打击,一病不起。
  死后的牧羊女,成为鬼王的妻子,为弥补生前丧子的悲痛,于是,生下五百个孩子。
  纵使如此,仍不能化解她心中的怨毒。每到夜晚,她便成为狰狞的鬼母,到人间戕害婴儿,造成极大的痛苦与恐慌。
  有一天夜晚,鬼母归来,发现她自己的孩子竟然少了一个,上天下地,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的肝胆俱摧,几乎要崩溃。这时,佛出现了,为了超度她,佛将她的孩子藏起来。
  “你有五百个孩子,失去一个尚且悲恸欲绝。世人只有一、两个孩子,失去了孩子,他们的心情如何?”
  鬼母豁然开朗,体认往昔的罪孽深重,为了赎罪,便将自己的五百个孩子,送给世间求子的夫妻。转念之间,化“戕生”为“舍生”,从此被尊为“送子观音”。
  我喜欢这样的故事,甚于西方送子岛。中国的送子观音是将自己最珍爱的,割舍与人,有一份厚重的情义。
  而她那人、鬼、神的三世,也颇堪玩味。人若是怀着阴沉诡谲之心,便是鬼。鬼若能一朝省悟,及时回头,也可修成正果。
  离开北山石窟的时候,再度经过“送子观音”,她正含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捧抱一个小小孩儿,优雅端庄的母亲形象;灵动的牧羊女,酷厉的鬼母,早已消逝。
  果然消逝了吗?
  想起在故乡的岛上。此刻也正炎热难当,可能又添加了一夕急白头的父亲,长夜里哀哀痛哭的母亲,恐怕噬人子女的鬼母仍在人间肆虐。
  鬼母化身为凡人的模样,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也将为人父母;甚至忘记自己也曾稚幼无助。劝鬼母舍生送子的佛,什么时候能再出现?
  一阶一阶往山下走,重返回燃烧着的十丈红尘,两旁都是雕刻石像的小贩,观音、文殊、普贤,时时送到眼前,而我只向前走,并不停留…
  佛,在哪里呢?
  28 一条婉丽的水域
  始终是那样安定、绵长的
  一条水域,孕育了南方大
  地的繁华,以及婉丽。
  夜深时分,我和衣躺下,头朝向岸上闪耀的灯火,像一尾鱼,沈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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