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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间鼓起如结,一身泠然。
“今夜留在宫中,朕还有话。朕这皇位,你可想清楚……”文起帝正要继续说。
就听得不远处树叶哗啦一响,一阵旖旎香风扑来。
“父皇,父皇!”娉婷手提一个食盒,笑语嫣然的出现在涌路上。
“娉婷!”
“儿臣给父皇请安。”娉婷温婉的给文起帝请安,又对轩辕微微螓首示意。
“女儿看见天气寒凉,特地煨了几盅汤,为父皇暖胃!既然轩辕王爷还在,就请轩辕王爷也尝尝。”
文起帝此时正在心烦,有娉婷出来打岔,恰好缓解尴尬,又见娉婷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知这不懂事的女儿又有何打算。但,但无论如何,却缓解了两人的话题。
“正好朕有些饿了,一醉,陪朕一起尝尝。”
“遵旨!”轩辕一醉微微低首,一低一抬见,眼睛扫了扫周围。
“父皇,去前面的听雨阁如何,又近又清幽,还是新修的。”娉婷没有看出这君臣二人的异常,低声建议。
“也好!自听雨阁竣工,朕还没有细瞧瞧。”
说话间,君臣三人信步而走,很快来到了听雨阁。
不等人落座,便嗅到淡淡薄荷清香,两楹间三尺高的鎏金狻猊香炉正袅袅出烟。
娉婷将两盅甜汤一一放好,这才低头看着文起帝的脸色,抿嘴浅笑。
文起帝低头看着明润燕窝内托着几片雪梨雕刻的梅花,中间又用了一点樱桃点染花芯,煞是好看。不由便笑了,拿起调羹喝了一口,这才示意娉婷退下。娉婷看见轩辕也无可无不可的喝了一口,便裣衽一拜,退了下去,临退出门的一刻,眉眼挑了挑,噙满笑意。
文起帝瞟着娉婷摇曳的背影,又吃了两勺,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汤匙。
“轩辕,朕给你讲的,你可曾考虑?”
“陛下,父王遗命,轩辕氏世代辅佐皇帝,绝不会僭越。”
轩辕无视文起帝殷切的眼神,咽下一口甜品,这才放下调羹,不疾不徐的说道,只是面色却是越来越沉了。
“你……好,好,好!……待事了,朕要瞧瞧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醉如此死心塌地。天机子的死了居然还要与朕为敌,朕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
“父皇,儿臣也想再见见敢行刺我的女子呢!”
门嘎吱一声响,太子一身明黄龙袍,一扫平日间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了门口。
轩辕只一扫,立时察觉异样。
“太子!”文起帝轻咳两声。“朕正准备着人宣你,如今正好……”
“儿臣刚刚去了母后住过的锦祥宫,睹物思人,思来想去有话想启禀父皇。”太子的唇线弯了又弯,眼中闪着诡异光泽。
那眼神有三分迫切,三分热烈,实在是太亮闪闪了。
“哦?太子今日不同以往。”文起帝淡笑,眼睛瞟向门外。“太子有话想说。”
“是,父皇!这么多年,儿臣今日才敢说。”
“王谨!奉茶!”文起帝曲指敲着书案,眸子黑幽幽空洞洞好似无底的枯井。
“王谨已经被儿臣喝退了,父皇有什么需要,儿臣亲自伺候。”
“嗯!”文起帝抬头盯住太子。
太子看着父亲黑幽幽的眼睛,猛地一个激灵,后背惊出冷汗,吞了两口空气,这才稳住心神。
“桓疏璃,你在跟朕说话?”
“儿臣战兢兢过了三十几年。”太子挺了挺腰杆,笑了。“父皇一直在扶持老二,想废了我,若不是我小心应对,只怕早成了干尸了。”
“太子,你要谋反?”轩辕坐着未动,洞若观火。
“谋反?我本太子,眼看着君父身体羸弱,心甚忧之。只是为君父分忧,提前掌管国事而已。”太子冷笑,转向了轩辕。“你以为孤不知道,父皇早想将我废了,却又不想将皇位给齐王,也不想给秦王,那他想给谁。”
“孽子!”文起帝撩起眼皮盯向太子。“朕给了这么多次机会,你就是不珍惜。”
“十几年前,自母后猝死,儿臣就已经不敢对父皇抱任何希望。”太子偏首又看看轩辕,一脸的憎恨。“从你那个贱人娘亲勾引了我父皇,父皇就恨不得杀我们母子。活该她掉水里淹死了……”
“桓疏璃,你个逆子,朕废了你!”文起帝据案而起,不等站起,身体一软,瘫倒在椅子里。
“父皇切不可动怒,以免气血攻心。”太子看着毒已发作,登时眉开眼笑,言笑晏晏。“儿臣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今天。”
“桓梳璃……”
“陛下,这狻猊炉里的香有毒。”轩辕身子向后一倚,一脸的淡然,剑眉微微一抖,这才开口。“太子殿下果然是大智若愚,明明知道本王在查你,还泰然布了这么久的局。”
“孤想看看轩辕王爷与孤谁是执棋的手!”
“既然轩辕王爷想下这一局棋,孤陪王爷下一局有何不可?”
“你个逆子,想要干什么?”文起帝浑身酸软,以手指着太子,两道犀利眸光刺向太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流传千年的古训,奈何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必是君先仁而后臣忠,父先慈而后子孝。母亲是吃了父皇的药死的,死的不明不白。”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逆子。”
“逆子?”哈哈哈,太子桓疏璃呵呵冷笑。“孤若是你的儿子,还用这样如此么?”
“轩辕一醉,你以为一切都在你和父皇的掌握之中。”太子广袖一甩,第一次大喇喇坐下。“连你的美人你都掌控不住,她杀了叔父,已经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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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拢一响,听得桓疏衡的脚步,舞阳的嘴角早勾了起来。
“桓疏衡!桓王爷!”舞阳眼皮微撩,脸上带着一抹冷淡。
“清舞妹妹。”桓疏衡双手微阖,略拱了拱手。
“桓王爷,姐姐妹妹这几个字不是随便叫的,阴阳无耳,不提不起,一旦提起,身边左右前后,莫不是冤鬼阴魂呼号。”
“清舞!”桓疏衡听得出舞阳的言外之意,面上讪讪发红。“叶姑娘,旧事已矣……如今还是正事要紧……”
“正事?”舞阳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京都掌管重器的两大王爷都以正事为借口要挟舞阳一个女子,舞阳甚是佩服。解药我已经奉上,王爷不在营中调度,来这里做什么,就不怕耶律寒天的人马趁机占据都城?”舞阳冷眼冷语。
桓疏衡看着舞阳,眼中含着一份歉意,似乎看见了面具下那张美轮美奂的脸。若不是叶相一家意外而去,眼前人也许还是摇曳丰姿千娇百媚娇滴滴的大小姐。袖笼寒香,香鬟鬓影,或许自己还可一觑红颜。
心里象是种下一枝摇曳在春波下的水草,轻风吹过,水波微漾,四处撩拨。
“清舞,本王知道你心里难受,只是时间紧迫……”
“桓王爷,闲话无用。”舞阳以手按着桌案边缘,站了起来。“暗道出口被炸,我从偏门胭脂巷出来的。我奉王爷令,刻意近身接触欧寄,在他身上下了牵缘一线,如今王爷只消动用轩辕府的金丝蜂便可缉拿。”
“叶姑娘,我受轩辕嘱托,这两日保证姑娘的安危。”
“哈哈,桓王爷,以你的功夫保护我?你是我的对手?”舞阳展颜轻笑。“桓王爷预备怎么保护我这个罪臣孤女呀!”
“清舞妹妹!”桓疏衡干干笑了两声,这才硬着头皮说道:“老王爷知道姑娘还活着,心里十分高兴,正想请姑娘过府叙话,不如姑娘今日先去我王府。”
“轩辕府几时不安全了?”舞阳冷笑了一声。“轩辕一醉果然与王爷有手足之谊,为了桓居正不再愧疚,又要我叶清舞仰人鼻息?”
“清舞妹妹!”
“……石非如何?”
心里长满了冬天的野草,在等春风,等春天之前那场野火,让自己在一片荒火燎原中涅槃重生,舞阳收敛了心里的愤懑,转了话题。
“清舞,此人生性鲁莽,屡屡陷你于危险,你为何这样护着他?”
“石非是我奶娘的儿子,大名叶石非,还是我爹起的。我们都是叶家人,纵有千般错,都是我叶家人,桓王爷!”
桓疏衡一时心虚,嘴巴干干的张了张,唯有苦笑。
“你要保他?”
“一步成鬼,万步象佛,若石非伤在桓王爷手里,叶清舞绝不会看着……我们还是研究正事吧,舞阳应诺轩辕王爷的大事。”
“清舞!”
“红衣,进来!”
外面正在偷听的红衣不妨舞阳一声怒喝,知道舞阳已经怒极,心里不安,急忙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
“叫我舞阳!”舞阳冷着脸子。“拿城防图!”
“是!”
一张城防图铺在了书案上!
“桓王爷,此处暗道布局便是去年舞阳带的那张金蛇乱舞阵。”
舞阳袖出一张完整的金蛇乱舞阵图,平平整整铺在城防图前,伸出纤指指着自己在地道的路线。
“轩辕果然所料不错,这金蛇乱舞居然居然布在了我天朝的眼皮子底下。”
“当年王爷擒获半张图纸,舞阳奉王爷和师傅令,故意拿着半张金蛇乱舞下山,引人追杀,王爷另派人马暗中追踪。”
“清舞,你自胭脂巷出来,按这修补的图来看,却是西南巽位,属死门!这么看来……”桓疏衡伸出手指滑过地图。“坎北,震东,离南……生门在乾位!”
“西北是……皇宫!”红衣险些蹦了起来,一脸惊诧!“地道是直通皇宫的?”
“我修补的是半张图,王爷当年只给了我半张金蛇乱舞,所以我还无法判断有无偏差。”舞阳看出桓疏衡探究的眼神,只弯了弯嘴角,淡淡加了一句。“地道是太祖皇帝年间战乱时建的……为了它,搭上了我习练十三年的手。”
一抹淡笑浮上脸颊,不等绽放便似凝露逢阳,顷刻间散了。
“舞阳,你确定没有错?”桓疏衡心有不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继续追问。
“轩辕王爷匆忙进宫伴驾,想是猜出来了。”两根白皙围绕着皇宫的位置划圈儿。“可惜耶律竟自断了去路,炸毁了通道。我现在只能判断出路不在齐王府,至于是否在皇宫,我不能未卜先知。”
“你确定没有慕容?”
“没有!”舞阳蹙眉。
“我们查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功亏一篑!”
“夫人。”红衣一张嘴便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心虚的说道。“舞阳,如果找不到出口,皇宫便一日不安。”
“舞阳能做的都做了,轩辕应诺的我还没见到!”
“舞阳!”
“让我再想想!”舞阳看着城防图,闭了双目。
“金蛇乱舞有没有别的走势?”桓疏衡不忍打断舞阳,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没有别的走势?有没有?
舞阳的心底浮现出老宅的那座假山,依次出现的是太子虚伪的笑,桓居正干枯如竹竿的身子,不得近看的文起帝的皇冠,轩辕的冷如冰山的脸……
心头似乎笼了一层澹澹白雾,挥手间推得雾散,收手时浓雾便又氤氲渐进,笼满全身。
唯有一对眸子熠熠灼灼,似寒星,似药石,黑蓁蓁的让人心惊,桓疏衡几乎不错目的看着,暗暗摇头。
“……我猜太子一定和耶律有了事先的约定!”舞阳终于开口。“至于太子因何招引外虏,舞阳一介女流,不好揣摩。”
桓疏衡看着舞阳那副了然的神情,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舞阳究竟知道了多少。
“现在内卫和京畿防戍队有七成中毒,大军远在七百里的乌洲,京畿守卫实力大降……”
舞阳闻言淡笑,笑得极其淡。
“王爷,舞阳已经尽力,耒阳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