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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轩辕一醉微微冷哼一声。“四老都不敢动你毫发,我看你是有所恃,才敢如此放肆。老人家的名号你都敢拿出来要挟四老,胆子不小,舞阳很知道本王不会杀你哪——”
“奴才不敢,奴才——有两个朋友突然失踪,我一直在找他们的下落,是以……是以……”
舞阳住了口,眼眸只是死死盯住地砖,只觉后背一片冰凉。
轩辕一醉鼻翼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来。
“奴才知罪!”
“起来吧,你去了四方镇几次?”
“……两次!”
“嚄?”
“奴才会了会棺材铺的那个童掌柜!”话音未落,脸上早又挨了一掌,舞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急忙又跪了下去。
轩辕一醉心中登时大怒,举手还要打,梅老跪在了面前。“王爷!”
墨竹三人看见冷梅领头,急忙都跪了下去,他们已经猜出舞阳的身份。轩辕冷冷抬眸,看着她左右两边的脸都已经有了指印,手放了下来。
“白河镇老袁家宅你看见了什么?”
“他的院落是九宫八卦图布置,可是生门便是生门,没有变化,很是怪异。”
“站起来!”轩辕一醉缓了一刻,这才冷冷道。
舞阳听了这才站起,侍立在一边,将自己半年前所见的和自己知道的情况讲了一遍。
四君子看着舞阳平静如水的脸,心里的担心渐渐放了下来。
轩辕一醉听着她所了解的居然有三十余人均已经失踪,想是早已经成了对手的药人。白河镇远在边陲,与辽远毗邻,难道真是辽远国所为?
“念你还知道以国事为重,免你死罪,若再有一次,本王定要乱棒打死你。”
“奴才不敢了。”舞阳看着脚下的大理石,撂下了眼皮。
“是辽远人?”轩辕一醉面无表情,绷紧的俊颜却微微松动了下。
“不象!”舞阳低头想了片刻,缓缓摇摇头,她自己并不确定。
轩辕一醉低头看了略显恭谨的舞阳,嘴角动了动。“莫问,交代他注意什么!”
“是!”莫问恭谨地点下头,温和地看向舞阳,嘴角却已经微微翘了起来。“舞阳,随我来。”
舞阳抬头看去,这是一张让人倍感亲切温暖的脸,笑容如涓涓细流一般涌上他的眼睛,那是发自内心的温和亲善,他的一身都给人以安定温暖的感觉,舞阳连忙低头跟着走了出去。
“梅老,你与之交手有几分胜算?”轩辕一醉突然转头对着梅老。
“公子,合我四人之力,只怕也不能留住她。”
“嗯!”轩辕淡淡点头,“你们舍死保下的人还在玩心思哪!”
“公子——”冷梅眼里露出恐惧。“她定是有难言之隐。”
“本王又没说要杀了她,你急的什么。”
四君子和红衣俱侍立在一侧,不敢再言语。
莫问一直在打量舞阳,心里早已经判断个大概,却只是仔细交代她日常该做些什么。本已经平静的舞阳很快冷汗冒了出来,心里一阵绝望,这个轩辕一醉诚心是要折磨自己的,从此每日间十二个时辰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可怎么过下去。跑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心思千般转动,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住在了轩辕一醉的外间抱厦里。
黑夜来临,舞阳和衣而卧,独自躺在外间床上胡思乱想,辗转只是难眠。突然一阵冰冷席卷了一身,吓了一惊,一睁眼,轩辕一醉的漆黑星眸撞进她的眼底。
轩辕一醉只着一袭雪白中衣,伸手一捏她的下巴,手指微微向颈间喉结处滑了滑,嘴角向下一弯。“睡不着?”
舞阳无语只是点点头,不敢反抗,任由他的手捏着下巴,眼睛瞟在了轩辕一醉的修整光滑的手指上。
轩辕一醉手指加了点力道。“不自在?还想着怎么跑?”
“舞阳不敢了!”
“嗯,那就好!”手一松,人回了里间。
他真是自己的噩梦,舞阳拉过被子蒙在了脸上,暗自叹息。
呼地一声,被子拉开,那欺霜胜雪的寂寂容颜逼近了她的脸庞,“不要惹恼我,本王找寻你一年了!跑,我捏碎你的腿。”
舞阳看着轩辕一醉,顶着一副苦瓜脸子。“奴才真的不敢了,奴才知罪!”
“老人家怎么过世的?”
轩辕一醉冷冷背过身去,舞阳急忙翻身跃起,下了床。
“毒发!”
“中毒?遗言说什么?”
“吩咐小人立刻回京伺候公子!”舞阳顿了一下,“舞阳知罪,再不敢自专了!”
唔!轩辕一醉难得的没有发作,只是若有所思地皱下眉头。“图呢?”
“我……我……弄丢了!”舞阳头轰地一声,吓得跪了下去。
“丢了?”声音冷的可以掐出水来。“这就是你不敢回来的原因?”
“我——我怕公子生气!”
“本王此刻更生气!”阴森森的声音仿似三九天气檐下冰凌,刺骨,阴寒。
脸上的指印渐渐消去,手伤却没有痊愈,轩辕一醉并不带她上朝伺候,难得自在的几日。舞阳看见轩辕一醉走后,呆呆坐在房前的树下发愣。有瞿瞿瞿瞿声在树梢一阵阵响起,如今已经是秋季,秋蜩望暖阳,没有几日自在,只怕和自己一样是徒增感叹罢了。舞阳深深叹了口气,从此她便是笼中的鸟,虽然兼当侍卫,却再也没了自由。任谁都知道她的左手剑已经废了,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她这十几年的功夫转眼间就成了废人。轩辕一醉对她的惩戒居然恶毒如斯,有老人家的名头她无论如何没想到轩辕竟会废了自己,这久长的一生如何渡过?
虽是暮秋时节,树下草丛里尚有许多小虫,唧唧咕咕这边吟,那边唱,一阵起一阵落,此起彼伏倒也生机盎然。舞阳却是感觉心里结了冰,此生再无指望,只有彻底的孤独和无助。
“舞阳,想什么呢?”冷不丁背后一声。
舞阳吓得一激灵,不由自主地按在左胸,替自己压惊,只觉得心脏在砰通砰通的跳着,没有章法。
“欧阳总长。”舞阳转过头来,淡淡笑笑。随即起身,施了一礼。
“舞阳!”欧阳九看着她淡淡的疏离,有些心疼。
“舞阳只是一家奴,欧阳总长!您有事吗?”舞阳语气平淡,目光茫然看着远处,浑身像是失去了依恃似的,疲软的站在原地,昔日的意气风发淡泊洒脱已经消失无影。
“舞阳,你——”欧阳九欲言又止,那日见她随了轩辕一醉归府,他就已经觉察不对,却不料世子片刻之间居然废了她的左手剑,毁了一个剑客的一生,而舞阳似乎并不敢反抗,却口口声声自称是家奴。他心里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今日才找到机会前来问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想知道我是谁?”舞阳侧首看向一边,似乎想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看向遥远的虚空,目光沉静没有悲喜没有情绪。
“呃……是!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是轩辕府里的奴才,不过没在这里生活过,因为伶俐从小被送到别处习武。”舞阳扯扯嘴角,却终于没有笑出来。“人总是有奢望,尤其被浮华遮蔽了双眼的时候。我想恢复自由身,可以行扁舟,赏垂柳,如此而已——”
舞阳的眼里透出一丝惘然。“剑客不能用剑,雪影剑已死。我只是家奴舞阳!这——就是我的命!”
抬起裹在白布中的左手,自嘲地弯下嘴角。“人不信命不成的,欧阳九!”
“舞阳!”欧阳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做奴才的就不该有奢望!”
“唉——”欧阳九实在不知怎么样安慰你她才好,看着她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一丝丝的绝望,心里疼的很。
“拜托欧阳九大哥一件事,也许舞阳不该说。”
“什么事,姑娘说!”
“除了大哥没人知道我是女子,还请欧阳九遮掩下,我怕……”舞阳顿了一下,接着道:“老王爷当年买了我就送我走了,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小厮。”
“姑娘,放心!”欧阳九伸手拉过她的左手。“还疼吗?”
舞阳笑笑,此次却没有抽回手去。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树叶洒了两人一身,舞阳突然觉得很温暖。“欧阳九,谢谢你!”
说完猛地抽出手去,转身进了屋子,将帘子放下,不再出声。
欧阳九站在当场半晌没有动弹,心底半是喜悦半是哀伤,日头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里却还是觉得很冷。
她与他近过了,她与他最终会是越来越远。
又见石非
舞阳白日无事,只是枯坐看着自己的左手不语,莫问和季良也无人安排她去做什么,任由她一个人自在,她也只是在屋子里不敢四处走动。这简直是天下最残忍的酷刑,左手剑再也没用了。她呆呆看着桌子上的博山炉,那袅袅轻烟直直升起,扑上屋顶才飘散开来,象是她没能落地的一颗心,只是飘在半空。
轩辕一醉知道舞阳说的话并不全可信,发生了什么大事能让她敢违背老主人的命令违背师命,敢逾期不归,已经很值得商榷,知道她此时心里正自郁闷,也并不想一下子将她逼入绝地。
“轩辕,人拿住了?”桓疏衡在金殿之上趁着无人注意,悄悄问了一句。
轩辕一醉微微点点头,眼睛却逡巡流连在秦王和齐王的身上。桓疏衡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依然淡淡笑着。“轩辕,你的家奴居然如此惦记我,改日可否借舞阳过府说话?”
一抬头,撞上轩辕一醉冰冷的目光。
桓疏衡只是笑笑,“一个小厮,不舍得?小气!”说着扭过身子来,“送我算了!”
“做梦!”轩辕一醉瞟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两字。
“我还真想见见他,轩辕。明日我设宴,你带了他来伺候!”桓疏衡恢复了淡漠,很正式地说着。
嗯!轩辕微微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时候周公公自殿后绕了出来,扯着公鸭嗓子。“陛下驾到!”
殿前文武急忙跪下见驾,三呼万岁礼毕,文东武西分列两厢,文起帝含笑看着下面的百官。
“西戎不日将派三皇子来我国请求联姻。太子,你负责安排迎迓的一应典礼事宜,轩辕,疏衡,务必保证西戎皇子的安全,不得有闪失。”
“臣遵旨!”太子,轩辕和桓疏衡同时出班施礼。
散朝后,轩辕一醉和桓疏衡同时离开金殿,准备各自回府,突然看见一个小黄门走了近前。“太子殿下请二位王爷东宫饮茶!”
两人微微一笑,心照不宣,随着小黄门向东宫走去。
齐王秦王远远看着,彼此望望,皆是一语不发。倒是秦王忍耐不住,袍袖一甩,铁青着脸消失在了殿后。齐王只是笑笑,跟在他后面转过殿角去了。
轩辕一醉回府就看见莫问和季良迎了上来,不禁一皱眉,“舞阳呢?”
“阿……在公子的——”
“来伺候。”轩辕一醉冷冷道。
莫问和季良一愣,不敢则声,只好垂首不语。
早有人迅速传了进去,舞阳正在发呆,听见吩咐,只得站起,走出了房间,硬着 头皮向前面走去,不知道这个反复无常的主子要怎么折磨自己。迎到一半看见轩辕一醉已经走了过来,急忙闪在一旁,垂首侍立。无意中瞥见不远处的第五正关切地看着她,头更低了下去,目光有些犹疑起来。
轩辕一醉身后的侍卫众多,但却训练有素,无人喧嚷,除了脚步声,再无声息。
看见走进了中庭,众侍卫急忙向四周散去,各自坚守自己的岗位。
轩辕一醉斜了舞阳一眼,示意她跟上,舞阳急忙走近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心里忐忑,只是盯着脚下,离轩辕一醉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