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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汹涌终被压下,桓王爷升仙而去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京畿。
自八月里来,齐王被禁,秦王被刺,而后皇帝病重,这条条消息已经让群臣炸晕了无数次,如今久不入朝堂的桓居正居然意外身亡,这消息不亚于冬日里的炸雷,六月里的飞雪,让勉强醒过来的群臣又晕一次,只是无人上书,说些严惩凶手的官话。
明眼人都清楚,现在边境的骚乱又起,辽远沉寂不过半年又开始蠢蠢欲动,绝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王府内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达官贵人,世子王孙,个个心情沉重,虽然知道桓老王爷体弱多病,但对于着突如其来的噩耗还是有些发懵,但无人敢细究老王爷的死因。
宁王等几位皇子得悉噩耗,早已经过来治丧拜祭,连久病不起的齐王也在侍卫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阖府内哭声不断,沉浸在凄凉之中。
轩辕一醉一身素白走进桓王府的时候,步子略略放缓,弱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自唇边漾了出来。
环环算计,处处杀机,谁若算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就如桓老王爷所言,不管是否能助你们年轻人完成任务,在我躺下之前,敌人一定要比我更先躺下。
只可惜老王爷没有死在战场,没有死在太子一党手里,却不明不白的因为一个莽夫而升天。
轩辕步入灵堂,整肃衣衫,大礼参拜,敬了香,这才站起!
低头看着桓疏衡一脸戚然,沉吟一刻,屈身探出一只手,一把扣住桓疏衡的手腕。
桓疏衡心情压抑,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疏衡!”轩辕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没事!”
“知道!”
“我在等你!”
“如果有她的干系,恕我不会开面!”
“她不会!”
两人对视,在对方的眸子中同时看到了那份坚定!
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石非不再是懵懂少年,一个人抱着膝坐在地上,两只眼睛怔呵呵地盯着石墙,一语不发,一身如处枯井汪洋之中,已被众生遗忘,时光亦不再流逝,整个人整个心都是空荡荡的。
铁门咣当一声巨响,石非依旧抱膝,不愿意抬头观看。
“石非!”
石非拖着镣铐,下巴扬起,竟然换了性子,成了哑巴。
“为什么要行刺老王爷?”轩辕眯缝眼睛盯住石非,声音里淬炼出丝丝寒冷。
石非仰着脸看着,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咧嘴大笑。
“问我为什么杀人?这就好比问卑鄙的人为什么卑鄙,小偷为什么会偷东西,可能有理由,可能没有。”
“石非,嗓门大是心里有鬼,用声音给自己壮胆,掩盖自己的胆怯与心虚。”
轩辕低头撇见地上有几株还泛着青黄的杂草,轻轻移了一步将杂草碾住,不动声色的看着石非。“你以为瞒得了?”
说者有心,绝非话中无话,暗有所指,听者有意,还是不由心虚,轻笑一声掩饰自己。
石非本是抱膝坐在地上,视线偏低,轩辕的一举一动莫不在他的视线区间,只觉这一举动怪哉异哉。
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不语如何能败?
他不信!不能相信!
“本王倒要看看叶家的家奴是何等样人,能让清舞甘心顶了你所有的罪孽!”轩辕居高临下,面露不屑。“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你究竟哪里值得她以命相筹。”
“你们有什么资格责问我?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什么老和一个女子过不去。他娘的,人是我杀的,大爷我敢作敢当。桓疏衡,你敢对天发誓你父亲清清白白?他当年在诛杀我们老爷一案中没有充当帮凶??还人前人后说是我们老爷的朋友。”石非的脸腾的血红,一身热血上涌,眼珠子都要爆了出来,蹭的一声蹿到牢门前,死死抓住铁栏杆。“我告诉你们,桓老王爷死在我的手里,不用难为我师妹,我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那又何苦惺惺作态?”
黑白分明的瞳仁冷冷盯着石非,好似两把犀利匕首刺进他的心脏,石非下意识的打个寒噤,眼皮撂下。
“朋友高义,姊妹亲情终敌不过父子纲常。”轩辕微哼一声。“你的父亲在塞外早娶了三妻四妾,生了七八个儿子。何曾顾及你们母子。”
死一般的沉寂,寂静的可以听得见心跳声。
“人是我杀的,”
旧创未愈,又添新恨,石非的脸突然紧绷,全身像是张满的弓弦,有着满腹的焦灼与忿忿。良久沉默,他却突然笑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闪着神圣的光芒。“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象你们这群伪君子,既做婊 子又想立牌坊!”
砰的一声,石非的身子象只断线的纸鸢,摔倒在墙角。
一阵剧烈咳嗽后,石非拿手背擦着嘴角的鲜血,恶狠狠瞪着轩辕。
“若不是老爷出事,若是桓居正肯实话实说,我家老爷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我娘和我妹妹也不会死。便是舞阳,也会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会沦落到毁容,沦落到为奴,任你打骂。她欠你们的?”
轩辕微阖的手指停住,无法再继续出手。
“舞阳最大的奢望就是报了家仇,远远离开你们这些一肚子坏水的王孙公子,离开你们这些癞蛤蟆,她高贵的象是天上的天鹅,怎么能配给你这只表面光鲜一肚子算计的癞蛤蟆。”
石非也是怒极,一时忘了后果,口不择言,怒骂起来。
自轩辕出生,一直被众星捧月般,活的比天神还要高贵,要风光。还从没有人敢将他比作癞蛤蟆,石非此时也算是胆子比西瓜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前三百年,后三百年,无人能及!
虽如此,他忘了一件事,即便轩辕真是一只蛤蟆,可惜高贵的天鹅早掉进了蛤蟆嘴儿了。
……
轩辕被石非这长一声短一声的咒骂吸引,竟带着旁观者的淡漠,看着石非。
一旁桓疏衡微眯的眼睛里露出无尽的杀机。
但相同的是,两人谁也没有再出手伤他。
轻甲哗铃铃作响,一个侍卫大步流星走来,躬身在暗室转角处大声禀告:
“轩辕王爷,陛下着太监前来宣旨,请王爷火速进宫。”
轩辕斜着眼睛扫了一眼石非,与桓疏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并肩走上台阶。
“疏衡!”
“我没事!”
轩辕嗯了一声。“此番我去雁云山。”
“不用,待陛下下旨处死太子,剐了石非这个畜生,我就率军驻防白马镇。”桓疏衡扫了一眼阖上的铁门,定定回答。
……
轩辕一醉倒背双手看了看蜷缩身子已然断气的太子,下颌的弧线绷紧如弦,泠泠目光一扫,守在周围的侍卫皆暗自吸了口凉气,不敢直视。
齐崭崭躬身,生怕王爷会怪罪。
“王爷,是陛下吩咐我等不得打扰太子,让太子在里面安心写悔过书!”影卫统领低声回道。
轩辕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又走近太子仔细观看,行事谨慎小心的储君就这样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甚至没有一纸供状,没有将朝中相关联的大臣供述完整。
文起帝和这个儿子到底进行了怎样的交谈,已经随着太子的死埋入地下。
无声淡笑,广袖一展,走出了暗室。
此刻正值日暮, 一抹晚霞照入他的眼眸,将他浑身散发的情绪,浓浓地扩散放大,让人不敢直视,不敢偷视,甚至不敢仰视。
四面暮色清光,无限凄寒冷风,轩辕一人负手站在朱赤中,岿然不动。
文起帝站在暗处,心内隐隐不安,却还是轻轻笑了一声,这才伸手示意。
王瑾得了皇帝的明示,急忙躬身快步向轩辕走过来,恍惚听得一声叹息,只觉这一声太不寻常,一对眼睛左看右看并无人靠近,忙悄悄跟上,堆上一副近乎谄媚的笑:
“王爷,陛下已经换好衣衫,请王爷进去!”
“前面带路!”
“王爷!”王瑾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嗯。”
“陛下今日将药碗都摔了。”
“嗯!”
王瑾看见轩辕用鼻子嗯了两声,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却不敢得罪。
“王爷,陛下得知桓老王爷过世,吐了一口血。您……”
“没传太医么?”
“陛下将太医撵了出去,连皇后和宁王等前来伺候都被陛下拒之宫外。”
“王瑾,本王问你,昨夜本王离宫之时,陛下可曾下得龙榻。”
王瑾一哆嗦,手里的拂尘险些抖落地上。甫一抬头,轩辕已经撇了他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
皇帝在轩辕离开皇宫就鸩杀了太子的事,这轩辕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肯点破而已。
心里又惊又怕,连忙提足跟上。
“王爷,现在宫内已经流言四起,人心浮动,外面……”
“阉人不得干政,王公公忘记了?”轩辕嗤了一声。
……
“陛下!”轩辕扫了一眼两楹间三尺高的狻猊香炉,躬身施礼,坐到左侧的椅子上。
“一醉!你验过了?”
“太子安静,京都安静,国家安静。”
“朕就知道你会明白朕的苦心,朕也是不得已。”文起帝长叹一声。“若将他送上三司,审个一清二楚。国家颜面何在,朕的颜面何在。此事传出去,朕的儿子居然要颠覆朝堂。传出怎样的说法,无外乎父不慈,子不贤;君不义,臣不忠,为百姓嗤笑,为外虏嘲笑!”
君臣对视,同样老谋深算,胸有成竹。
太子谋逆一案,牵连甚广,是否有还有漏网重臣尚未可知。一旦真相泄露,文起帝颜面扫地,有何面目对待鱼鱼臣工,面对平民百姓。
此事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朝野上下势必沸烦盈天。纷纷责怪圣上昏庸不明,纷纷咒骂太子狼子野心。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子民若被人鼓动,更势必引发朝堂动荡,民众哗然,如何塞堵这幽幽众口。
若被敌国知道,定会大造声势,辱灭国威,辱灭朝仪。
“为了社稷安宁,国家安定,轩辕,你知道怎么做?”
“陛下既然已经有了成算,臣遵旨便是。”轩辕一醉沉吟。
“醉儿,朕没有看错你!”文起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既如此……朕已经拟旨。”一卷黄陵递到了轩辕掌中。
轩辕接过不紧不慢的打开:
储君桓氏疏璃,自幼仁孝……侍君至孝,君父有疾,储君衣不解带侍奉榻前,操劳过度,乃至突发急症,救治无效,薨!……赐葬于乾陵。”
一番官话堂堂皇皇!
轩辕一字一字读过,没有发表个人看法,便合了起来。
“就这样办吧,为免争杀陡起,只能如此。吩咐你的影卫,若敢泄露一字,诛九族。疏衡正在服丧,这事由你来办,京中凡坐实与太子有关联的,一概赐死,不必假三司之手了。”
文起帝顿了顿:“此事到此为止……”
“……臣遵旨,”轩辕不等文起帝继续,突兀地插了一句。“当年旧案如何销?”
“醉儿!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就让它过去有甚不好?你屡屡提及七千男儿,无非要为你那不曾谋面的岳父平反。”
文起帝刚刚舒了一口气,此时听到这话,眉头紧了紧,心里发虚,语气也不够硬气。
“七千男儿何其无辜,叶相一家何其无辜,陈年旧案本就是太子为防叶相泄密而故意炮制,理当平反。”
“醉儿,朕已经在京中为叶相平反,三公大臣都已经知晓。”
“陛下,臣说过这远远不够。”
“醉儿!你难道要朕负荆请罪不成?”文起帝怒道,一口气呛了肺子,剧烈咳嗽几声,谁知这咳嗽便止不住了,袖出丝帕掩住嘴,痛咳一阵,直憋的满脸通红,这才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