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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舞的确不过一女子,并没有找万岁爷甚至王爷去理论的念头。”剪下一株茅草拿在手中,这才缓缓说道。“……莫先生,清舞想做的事情,答应王爷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从此我已经是自由之身。王爷是天际鸿鹄,叶清舞不过乡下女子,燕雀怎敢仰攀鸿鹄,岂不东施捧心,遭人厌弃,图惹世人笑话。”
“姑娘人中翘楚,芳华绝代,何须妄自菲薄。”
“先生以貌取人?”舞阳轻笑一声。“莫先生应该明白,叶清舞从来不是一个笼中鸟,向来恩怨分明。”
“王爷中了迷情散,你要知道……”
“先生,轩辕是谁,青老嫡传弟子,清舞哪敢班门弄斧。叶清舞要远离是非地,请先生不要难为。”
咳……
“莫问,我已经不再追查文起帝害我全家的因由了,还不够么?难道还要小女子给先生作一番推断不成?轩辕此次不甚追查我,个中因由要不要追溯到十几年?”
“叶姑娘!”
莫问突然长叹一声。
舞阳见莫问长袖一展,心里一惊,眼睛登时滑出一抹寒光,眼前人突然掣才出一支短剑。
“莫问,你想动手拿我?”袖中的手已经捏成拳头。
“莫问只是想说一句话,请姑娘能认真听听。”
“喀嚓”一声!
左臂无力的垂了下来。
“莫先生!”
舞阳吓得低吼一声,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这才反应过来,左足前趋,手臂一翻,一把扣住莫问的手腕。
“莫先生……你……你这是做什么?”
“当初轩辕废了姑娘左手剑,如今老朽以左臂相偿,姑娘可否给老朽一分薄面?”
“你说什么?我与他之间的事,与先生何干?”舞阳一把扯住莫问的断臂,不可思议的看着,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压抑的声音自腔子深处升起。“他值得你这样做吗?他值得吗?”
“莫问请姑娘到此为止。”
“骨肉相残,君臣反目,二子夺嫡,长子勾结外虏,如此种种,上天已经惩罚他,文起帝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姑娘?”
“叶清舞不会刺王杀驾,当然也不会迁怒他人。”
“好一个不会迁怒他人,好,好。姑娘,你想知道王爷因何厌恶女子吗?”
舞阳微微一怔,斜眸看去,清寒月光下莫问额上因剧痛沁出的汗珠闪着莹莹光芒。
“姑娘,王爷幼年时对母亲有误会,认为女子都是水性杨花之人……”
陈年旧事在莫问的嘴里如水流淌,舞阳的脸变得苍白,只是一对清澄的眸子渐渐变得温软。
“我需要时间……”舞阳听完莫问的叙述,心里纷纷乱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需要施毒人的眼泪为引子。”一张药方扔到莫问的手里,飞身形消失在暗夜里。
莫问看着舞阳的背影消失,这才托着已经废掉的左臂向轩辕王府奔去。红衣此时正因寻不到舞阳而心焦,一个人在府门前来回踱步,看见莫问垂下的左臂,大惊失色,急忙上前。
莫问冲着这个明媚如春光的年轻人摆手,一个人向书房走去,早看见轩辕倒背双手脸如玄冰,站在槛外。
“莫问!”
“公子,老朽老了!”莫问春风化雨,谦和淡笑。
“你做了什么,你见到夫人了。”轩辕眸色蓦地变暗。
“一醉,莫问自知触犯了王爷的规矩,已经自废了左臂。”
“这府里的规矩何曾对你用过?”身形一动,轩辕的手早搭在了莫问的肩上。“你……居然切断了自己的琵琶骨?”
“一醉,莫问既然答应老王爷做这里的管家,当然是府里的一份子,怎可在规矩之外。”
“你……”
“一醉,莫问老了。天机子是我的故交,你父亲也是,我不愿意看见他们的后辈会成为老死不愿相见的仇雠。”
“莫问!”
“一醉,大丈夫能屈能伸。舞阳只是怨恨你当年绣春楼之举,若王爷肯解释,她……”
“行了!”轩辕低声喝斥。“她去了哪里?”
“一醉……别逼着她恨你,对她你不能用夫纲,难道要求她出嫁从夫不成?你与她虽有夫妻之实,也有父母之命,只是你莫忘了,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名分。”
一张写着解毒药方的白绢摊在了轩辕眼前。“你只能去打动她,而不是将她当成笼子里的鸟。”
铁画银钩,字字俊秀挺拔,毫无女子的柔媚,正是舞阳素日的字体。
轩辕捡起细看,一脸的冰霜顿时融成春水。
“还需要施毒者的眼泪为引!”莫问转身向外走去。“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别将她推的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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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流云在天空急速游走,错目间已经走了好远。朔风呼号,扯碎了白絮好绵纷纷乱乱的抛了下来。
数百穿青挂皂,盔甲分明的军士手持兵刃将刑场围了水泄不通。
空阔的刑场上,红毡铺就的高台,石非被绑缚在行刑柱上,一身囚衣上血迹斑斑。
只是咬着嘴唇望天,眼睛里空空洞洞的,象一潭废弃已久的枯井。
他欠的债,他要还了!
桓疏衡端然坐在长案后,微眯了双眸,看着纷纷扬扬的雪,对已然落了一头的雪无动于衷。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窃窃私语。
天地间除了风声,除了落雪声,只有迫人的压抑,窒息。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风也止了!
红衣子瑛等站立在一侧,蹙眉,却不能上前。
军士一个个腰杆挺的笔直,心里却个个泛着嘀咕,一个时辰已过,桓疏衡依旧没有将朱批掷下。
只有红衣心里明白,桓王爷还在等,虽然目光平和,不动声色,他在等那个人出现。
阒寂的天地间,突然一阵车轮声由远及近传来,咯吱咯吱车子碾压积雪。
红衣心里一动,袖中的手隐隐抖了抖,方要回头,早被子瑛抬肘撞了一下。
天地一片寂寂,只有车轮声由远及近,碦嚓碦嚓,一声声象是敲在人的心上。所有的人都想回头看,所有的人又不敢回头看,只能暗暗揣测,这让许多军士的心都象长了草似的难受。
明明很好奇,又只能装着不好奇,军士的心里都放了叫春的猫,浑身发痒。
嘎吱一声,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桓疏衡的身子没有动,脸色却舒缓了。
车夫谦恭的将车帘掀开,一个素白的身影出现在车辕前,不见如何动作,身子已经飘飘落地,还不忘回手丢了一锭小银给车夫。
一身雪白素装,青丝只用了一条雪白缎带随意绑住,没有簪花,没有珰环,披云之青青,携水之澹澹,带着闲花照水云淡风清的安闲。
步履轻缓,一步一步稳稳向刑台走去。
军士们只看着那对漆黑明澈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闪去,只不知白纱下那一张脸会是何等芳华!
舞阳目不斜视,只是稳稳向着刑台上走去。
守卫的军士本是架刀去拦,待看见白玉般光洁圆润额头,清秀的娥眉,一对黑幽幽深邃的眸子,不由得连连后退,大气儿都不敢出。
叮叮几声,长刀落地,一个个已经如痴如醉。
“舞阳!”
红衣看事不谐,急忙身子一纵,横在舞阳面前。“夫人!”
舞阳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走去。红衣一惊,连连后退,若不退舞阳的身子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眼看着拦不住,脸色变了。
“与尔等无关,退下!”声音不高,音调也不尖锐,却刚好传进了桓疏衡的耳朵。
“夫人!”
红衣一急,撩袍跪倒!“请夫人三思!”
子瑛早率着子阚子言也躬身站到了一侧。
“红衣膝下无黄金?”舞阳淡笑,眼睛却直视着刑台中央的石非。“叶清舞得罪了。”
“让她过去!”桓疏衡凝眸看了许久,这才低声吩咐。
舞阳一步步终于走到了石非面前,停下。
“二小姐!”石非无力的抬起头,苦笑,饶是粗鲁汉子,此刻见了一身女装的舞阳也不能不低声细语,眼睛是熟悉的眼睛,声音是熟悉的声音。“我害得你这样,你又何苦来?”
“我来看看你!”舞阳微笑,斗篷一翻,拿出一只牛皮水袋。“给你带了酒!”
“你……不恨我?”石非扭头看着远处,心说:我把你对我的宽容,无限放大成了纵容的资本,你居然不恨。
“我送你最后一程!”舞阳慢慢旋开木塞子。“总要有亲人送送才好。我们是一同出山赶往四方镇的,如今,我送石头哥最后一程。”
将酒递到了石非的嘴边,石非咕咚咚喝了几大口酒,胸膛不住起伏。
“我欠你的,今天拿命还给你。”
舞阳伸手袖出一方绢帕,细心的擦拭他的嘴角,擦拭他脸上的血痂。
“屡次劝你离开京城和燕儿好生过日子,怎么就不走呢?非要淌这浑水,奶娘如果看见你今日,会怎样伤心难过?”
“小姐!”
“石头哥,还记得四方镇吗,你我联袂踏雾而出。酒楼上,不二桥前我还在劝你回去,劝你离开是非场。那时候我便知道,只要踏过不二桥,我们就踏进了阎王殿,再没有转圜的可能。这皇皇天朝就是杀人的修罗场,你明知咱们家人都死在这里,为何还要来。”
“那时候我还说你娘们唧唧的,不想原来你是二小姐……”
“真希望那时候我拦住你,步踏不二桥,你还是那个大咧咧的石头哥。家人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即便平了冤又能如何?这浮世虚名能买得回什么?”
“我对不起你。”石非咧了咧嘴,苦笑。
“燕儿真的去了?”舞阳伸出芊芊细指轻轻将他的鬓间碎发抿到了耳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到。
“……总是我的女人,不如我自己安葬了她。”石非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早晚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石头哥。”淡淡水雾盈满,舞阳依旧拿着帕子细心的为石非擦脸。“我曾经那么希望你好好活着,好好的活着。其实你父亲的罪孽与你何干?傻石头!”
“舞阳,父债子偿,三千凌迟我受得起。”石非一咬牙,扭头躲过舞阳的手。“你走——”
声音黯哑,象是掏出了心底最后一方惨痛,淋漓。
“我说了送你最后一程,就送你最后一程。”舞阳偏首看见桓疏衡带着几个侍卫走近,突然展颜笑了。“石头哥,一路……好走!”
“舞阳!”石非的脸蓦然变色,嘴巴张了张。“你怎么这么傻!”
噗的一声,一支短剑刺进了他的左胸。
“舞阳!”
红衣子瑛离的最近,听见两人低语,个个黯然心伤,却不见风云突变,舞阳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掣出一支短刃,刺进了石非的前胸。
惊骇间,已然不及,俱僵在了当场!
“掌门,你怎么这么傻?”子瑛顿足,扼腕,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外面军士看事发突然,再也不能远观,唰啦一声,众军士都围拢上前。
“石头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舞阳视若无物,眼睛直盯盯看着石非。
“你真傻,即便不是死在这三千刀下,万蚁钻心之毒我也躲不过,你为什么非要趟这浑水?”
“三千凌迟,你怎么受的起。万蚁蚀心,我没有解药。”舞阳伸手捏碎了石非绑缚的铁索,一把搂住石非,微笑,只是微笑。“妹妹送你最后一程。”
“二小姐!”石非的嘴里开始不住的流出鲜血。“你总是心太软……”
舞阳摇头,眼神无比坚定。
“你小时候总是说我好看,现在想看看吗?”
舞阳哑声说道,不等石非回答,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