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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欧阳,第五,注意,拼死也要保证几个大夫的安全,边境的将士正在等着。”红衣悄没声息地走到了前面,冷眼看着三人。“不可手软!”
“遵命!”三人急忙止了话题,敛眉答道。
“多少人,听出来了么?”红衣看着第五,沉声问道。
“呃……几十个……”第五凝神听了一下,掣出扇子。
“你呢?”红衣转向舞阳。
“不少于二百人。”舞阳侧脸凝神,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远处的声音竟宛似万马齐奔。
天空越来越黑,如墨层云越压越低,狂风肆虐着啸叫着撕扯着天地万物,大片大片的白杨被风卷的瑟瑟颤栗发抖,扑向一侧,又一阵朔风洗过,叶子哗哗作响,将无边萧萧树木几乎拧成了一团。野草在狂风中瑟瑟匍匐在地,疾风吹过,大片衰草又折向另一侧,再无半点生机。
红衣的手按在了刀柄上,斜眸看着舞阳,依旧没有拿兵器的意思。所有侍卫均已经持兵刃在手,一个个目光冷冽,森冷杀气凝聚了一身。
空中突然跃出无数黑衣人,如一群饥饿多日的虎狼见了猎物一般,嗷嗷啸叫着扑奔过来,要吞没了这一行人,杀气登时席卷了这几十人的队伍。
“上!”红衣一声大喝,率先持刀扑了上去。
舞阳凝神看见前面的黑衣人的眼睛,心底不禁又惊又怒,热血沸腾,无名怒火嘶嘶暴涨,连袖下隐藏的手掌都激动得隐隐发抖,他们居然是药人。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地之际抢了一个黑衣人的长剑,伸手利落,一招排云探月,横扫了前面几个黑衣药人。欧阳九早跃了上来,手持银色七星鞭,将后背给了舞阳。“你前我后,我俩一组!”
“好!”舞阳手持长剑,甩了帽子。
“他们是中蛊的药人,没有痛感,不杀死不会停。”欧阳九小声提醒着。
舞阳点点头,“你小心!”
两人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对手,轻易不动。不动则已,一动则雷霆万钧,舞阳左手持抢来的长剑,真气灌注其中,再不犹豫,冲入黑衣人的包围中。此时天际一道凄厉闪电劈下,长剑在白光映照下,熠熠寒光闪耀,剑气如长虹裂出。他犹自担心被红衣监视发现自己的秘密,是以出剑不多,不过五七剑。剑剑夺命,但凡挨上剑气,接近剑圈的, 登时四分五裂,血珠四溅,鲜血淋漓,殃及边上的树木也变成了飞屑,四散炸开成诡异的团花。
欧阳九的七星鞭更象是一条银色游龙在黑暗暴戾中呼啸游走,左一突,横扫一片,右一甩,只见血光冲天,鞭声凄厉在暗黑的沉寂中咔咔作响夺人心魄。
霹雳过后,雷声隆隆巨响,暴雨如期而至,将地上的鲜血冲刷。看来老天犹自知道焚尸灭迹,毁灭证据。舞阳与欧阳九的身上都已经湿透,身上溅落的鲜血伴着雨水滴滴答答流淌。
“舞阳,剑术不错!”欧阳忙里偷闲,抹了一把脸,看着他一笑。
“马马虎虎!你的七星鞭才是真的厉害,见识了。”舞阳不敢掣出自己的剑,他知道一旦露白,他就算完了。
“不好!”
几个黑衣人躲过队伍的狙杀,飞身扑上冲向马车,寒光闪过,轿子已经被掀翻,几个瑟瑟索索的大夫缩成了一团。红衣,欧阳和舞阳几乎同时飞身而起,扑向了马车。
舞阳情急之间来不及细想,左袖一挥,飞出一物,一道凄厉白色弧线在黑影上方闪过,几颗人头骨碌甩到了地上,一腔鲜血洒在了前面的老者身上。
红衣瞬间惊呆,死死盯住舞阳目光不肯挪开,另一个马车里的人透过缝隙看着,眼神越来越犀利。
糟了,舞阳一出手,登时后悔不迭,面上还算沉静。马车里的人不仅会功夫,只怕功夫甚是高深。难道他们是“四君子?”他们不仅仅是给军中送药,只怕还是在试探自己和第五。
“舞阳果然深藏不露!”红衣轻轻走了过来,一身冷冽杀气席卷了一身。
“属下不敢!”舞阳轻轻拱手。
这时候战场已经接近尾声,舞阳急忙一抱拳和欧阳冲向了剩余几个乌合之众,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舞阳,你有麻烦了!”欧阳边战边小声提醒。
“欧阳兄,有什么麻烦?”舞阳故作糊涂。
“你那一招是什么?”
“暗器!”舞阳悠然笑笑,虽是如此,心底不安,眼睛横扫着路径,盘算着如何能跑。
“舞阳的暗器果然厉害!”欧阳笑笑不再多说,却自言自语一句。“如果走许是还来得及。”
舞阳心里一震,正要回答,回头看看红衣已经走了过来,心里极快地叹了口气,想走谈何容易?
欧阳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摇摇头,心说要是大家发现你的秘密,只怕想走已经来不急!不敢多想,急忙收拾残局。
“舞阳,刚才那手不错。”红衣走了上来,难得温和的说了一句。
“谢统领夸奖!不过是暗器。”舞阳气定神闲地解释着,并不在意。
“唔——”红衣什么也没说,转身招呼大家整理队伍,查看伤员情况。
一行人等继续上路。
第五早蹭了过来,点头跟他示意,并伸手拍拍她的肩,眼里却有种怪异的白光一闪,不过一闪便消失在暗夜里。
今番去也
“舞阳!身手的确不错。”第五笑着打着招呼。
舞阳看看他沉静一笑,“第五兄才是真的身手不错。方才只是幸运而已。” 说者有心,自是话中有话,暗有所指,听者有意,化有形于无形。
“嗯,我们都幸运。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舞阳不知。”
舞阳虽是如此说着,依旧在懊悔自己方才的鲁莽,只是情急出手,没来得及思忖。这伙药人虽是歼灭,但是催动的人已经授首,居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无人说什么,红衣也没有做任何解释。自己虽是知道以自己一个下等侍卫的职责没有资格询问,心里还是许多疑惑解不开。
雨很快停歇,红衣不再暗自打量舞阳,舞阳乐得自在,只是琢磨如何能悄无声息地逃遁才好。欧阳侧目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惊骇,不过一刻,他浑身蒸发的内力已经将一身青衣烘了半干,内力自是可见一斑。
舞阳依旧在想着方才冷眼看着的第五的身手,他远没有用尽全力,但是他偶尔流露的身手手法怪异,明明是忍术,他的来头绝不会如此简单,心里也是担忧,又不好试探。她已经自顾不暇,如今怕自己想走也失了先机。
一行人终于将军中大夫和药材护送到了白马镇,冯将军早派了副将林光前来迎接。
后车的几个老者下车之际,舞阳登时心凉。原来几人是轩辕府的家臣,江湖赫赫有名的冷梅,虬松,墨竹,知节四君子,自己今日算是漏算一招。
“舞阳,他们是四君子。”第五故弄玄虚。
“哦?”舞阳点点头,还是不由心虚,轻笑一声掩饰道,“听闻四君子从不离开世子,今日真是诡异。”
“还是在试探我们的忠诚,你没看见去桓王府的人又调回了八个?轩辕四衣我们只看见红衣,那三位从不露面。”
“可惜小四,石非不在。”
他们一行人经过一场恶战,难得红衣慈悲允许他们更换衣衫,休整调息。军中讲究不多,欧阳与舞阳恰好分在了一屋。欧阳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舞阳,我去方便一下,你先换衣裳。”说着撩了门帘走了出去。
舞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热,没有做声,急忙换了衣服。情知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秘密,轻叹一口气。这才走出帐篷,看着帐外一片苍茫景色,凛冽寒风依旧肃肃有声,刮在脸上硬生生的疼。
夜里不用轮值,欧阳和舞阳各自躺在地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但是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
“欧阳,一般护送药材这任务是侍卫的事么?”舞阳心里明白,若不问,怕以后也没机会。
“别有任务,只怕要我们配合作战。”欧阳突然坐了起来,“你接近桓王爷想做什么?”
舞阳霍然睁开眼睛,顿觉周身悚然,凛冽寒意从欧阳身上传来——杀气,她再熟悉不过的杀气,如长剑在铗中铮铮低鸣急于嗜血的杀气。
“舞阳是不过一草民,绝不敢做国之罪人。”舞阳看着坦然欧阳一笑,去除他的戒心。“你盯错人了!”
“我看你不象作恶之人。”欧阳一展袖子,掩了杀气,淡淡说了一句。
“了我心中未了事,如此而已,舞阳不过一奴。”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安然阖目而眠,竟无半点戒心。
欧阳心中一动,想了一刻,也睡了。
舞阳在漆黑夜里突然睁开眼睛,暗夜里深深叹了口气。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风流。曾经是他的最大的快乐呢,可如今已经成了奢望。唉——
此事古难全,此事古难全啊!
“你走吧!姑娘。”暗夜里看不清彼此的脸色,欧阳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坚定。“王爷不喜欢女子参与政事。”
……
一时间,一长一短,帐篷里只有两人都还算匀净的呼吸声。
“我尽快!”舞阳沉默了一刻。“谢谢你,欧阳大哥。”
“咳——”
“欧阳,你注意第五,他不一般!”舞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练的是忍术,若要行刺,只怕难以应付。”
欧阳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在黑暗中舞阳也能看见一样。他早已经察觉舞阳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也就不再伪装。“两军交战之时是个机会!”
“明白!”
此时中军帐内,灯火通明,冯将军正与红衣和四老研讨布置作战计划。红衣和四老看着冯将军的部署,并不质疑,只是末了说了一句:“公子吩咐,此役中要一击拿下统帅耶律青的首级,震慑辽主臣服我邦。”
“这——”冯将军顿时语塞,万军丛中取统帅首级,不说辽军彪悍,士卒勇猛,单是这耶律青的功夫一般人也近前不得,何况拿下他的人头。
“这个不劳将军操心,我们已经准备了人手。自有我们的人动手,你自管部署军队即可。”
呵……冯将军长出口气,丝毫不掩饰他的轻松,有雨霁初明之色。
“公子令,务必全歼敌部,若有差池——”红衣剩下的话没有说,只是看了一眼冯将军,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边陲塞上,初秋时分已经肃杀衰败如冬日。一轮澹澹白日伏隐在大片流云之中,时隐时现,看不出云走,还是金乌穿行。朔风掠过,只见连天的青黄衰草,悉数低伏于地,露出一片凄凉惨白颜色。接连几日狂风暴雨,如今坑洼处依旧余有积水,风过时,间或微微闪耀一点惨白光泽,映衬得更加凄凉苍茫。
几面旌旗被疾风撕扯得猎猎有声,偌大一个冯字的帅旗翻飞正中,无上的庄严肃穆。
三千铁骑皆是枣红宝马,墨黑盔甲,黑色簪缨,行军处铁甲泠泠有声。
对面辽远国的大军足有五千,蛮夷之人看上去甚是威猛,骁勇,气势丝毫不比这边差。
三千铁骑应付对手五千人,还要一役拿下主帅人头。冯将军想着想着,禁不住咽了咽干唾,喉结翻滚,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舞阳和第五俱穿了寻常利落装束,策马走在队伍中央,彼此望望,沉默不语。
只能沉默不语,实在无话可说。
舞阳听着前面那沉重的铠甲簌簌声响,不必看就可想而知此人乃彪悍骁勇大将。
红衣的面无表情的的脸浮现在眼前:“第五,舞阳,务必一击拿下耶律青的人头,死命令!”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没有犹豫的机会,同时屈膝在地。“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