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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虽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却也知道皇帝同意的可能性不大,早早做好了失望的准备。但是——却不曾想,赵峥这次竟一反常态,主张迎战?
“皇上,万万不可!”
堂下有人出列,却是尚书令蒋平。他上前两步,正准备展开长篇大论,却被赵峥淡淡截住了话头。
“不必说了。”摆摆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赵峥看了蒋平一眼,“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心里想的,朕都明白,但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着手准备吧。”
留下这句话,赵峥便兀自走了出去,剩下满堂的大臣面面相觑,尚未回过神来。
出了正殿,一路穿过御花园,绕到后宫嫔妃所住的地方,赵峥顿住了脚。
“萧夫人失踪的事……旗云知道了么?”赵峥并未转身,问着身后的长桂。
“回皇上,知道了。”长桂低眉垂眼,想了想,又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
“皇上,不见了的不光是萧夫人……”长桂斟酌着言语,缓缓道:“萧寂云……也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赵峥终于转过身来,“查出来去哪了么?”
长桂点点头,“萧寂云今日一大早,趁着府中众人尚在熟睡,独自一人骑着马朝西南面去了……多半是,想去投奔叶将军。”
“呵,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打个仗都要偷偷摸摸的。”赵峥笑了,“他倒还当真记得当初跟朕的承诺。”
“皇上……这件事要告诉云妃娘娘么?”长桂道:“云妃娘娘自打知道萧夫人失踪的消息后便坐立不安,若是再听说胞弟私自参军……”
赵峥微微皱起眉,想了想,却问道:“你觉得旗云是怎样的人?”
长桂不料皇帝会忽然来这么一句,愣了片刻,谨慎道:“云妃娘娘虽出身世家,却从来不骄不躁、为人随和。宫里人都说,云妃娘娘是好人。”
赵峥瞥了他一眼,笑了:“你倒是会说话。”
长桂面色泛红,低下头,不再做声。
“旗云……是个聪明人。”赵峥看着近在咫尺的院落,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你以为你不说,她便不知道了么?与其隐瞒,倒不如对她坦白。”
说完,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旗云的碧泉殿不同于别的嫔妃般奢华金贵,院中草木也不甚多,虽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却也简单素雅,别有一番风致。
宫殿并不大,也没有多少人。绕着回廊走过,便看见廊外的一小片空地上,仍是冬日的那株梅。早已枯萎。尴尬地立在那里,成了满园春色中唯一突兀的存在。
只是不知为何,即使是芳华不再,这株红梅依然受到了主人极大的重视。赵峥时常见到旗云立在它面前发呆,出神地抚摸着枯萎的树干,神情温柔而怀念。
每当这样的时刻,赵峥总觉得自己与旗云之间的距离依然很远很远,像是一个站在了时光的末梢,而一个才刚刚翻开生命的第一页——这是他们彼此错过的许多年,在相遇前分开来走过的两条岔路。
但赵峥从不过问,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平衡,这种平衡在他与旗云之间尤其显得可贵,既不会显得过分亲密,又不会相隔甚远。虽然是夫妻,虽然彼此日夜相伴,但是他却给了她心灵上的全部自由,完完整整的信任和尊重。不是因为爱,却远远甚于爱。
然而今日,赵峥来到这里,却忽然意识到:或许长久以来他所维系的平衡,将要打破了。
赵峥苦笑。走下台阶,来到旗云面前。
天气已经回暖,地面的温度慢慢升高,旗云铺了一块布在梅树下,斜斜倚靠着树干,正低头翻阅书卷。
听到赵峥走进的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来。
阳光温柔地抚慰在肌肤上,宛如金色的流水缓缓淌过她的脸庞。旗云坐在枯萎的树下,不但没有因为梅树的死去而显得憔悴衰败,反而将她衬得越发鲜亮柔和。
或许是因为看书过于专注的缘故,她的颊边有些缺氧导致的酡红,眼中水光潋滟、一派清澈,睫毛扬起的片刻宛如受惊的蝴蝶翩跹而起。
她看着赵峥,静静绽出笑容。
“下朝了?”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替赵峥理了理微微皱起的衣襟,旗云笑道。
“你知道萧伯母和寂云的事了?”赵峥问。
“嗯。”旗云淡淡道:“刚才我还有些担心,现在没事了。”
赵峥挑眉:“为什么?”
“因为你是皇帝啊。”旗云微微一笑,俯身去拾起书卷,拍了拍:“曦朝可以没有萧夫人,但是不能没有季丞相。哪怕我不说,你也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查。而我娘是和季丞相一同失踪的,你查出了一个,不也就知道我娘的下落了么?”旗云眨眨眼,柔声道:“况且你方才来的时候,虽然疲累但也与往常无异,若真有什么……你也不会是这幅模样了。”
赵峥禁不住一笑,摇摇头:“你还真是了解我。”
旗云见他略微开心了一些,心头也松了一口气——赵峥这些日子实在是忧思过重,她看在眼中,连连叹息却又无能无力。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哪怕自己万般焦急,也不想再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列出一条条佐证,既是令他安心,也是宽慰自己的情绪。
顿了顿,旗云又道:“至于寂云,他不是早已向你承诺过会从军吗?”
“他也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做姐姐的总不能护一辈子。”旗云挽起赵峥,朝着屋内走去,一面道:“而且寂云自小就是个不服管的性儿,让他在军营里受受训,磨练磨练,也好。”
赵峥含笑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放得下心。”
旗云不语,垂下头,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赵峥因为事务繁忙,并未在碧泉殿久留。略坐了一会儿,刚用过午膳,便又有消息传来,匆匆回了御书房。
临走前,赵峥对她叮嘱了几句,说后面几日恐怕无时间过来看她,叫她照顾好自己。旗云也是一径点头,笑意盈盈,看不出丝毫不妥。
待到赵峥离去,旗云扫视了一眼空阔的屋内,悠悠叹了口气。
碎玲自萧太傅去世后便被留在了府上。萧夫人毕竟是碎玲的姑母,算得上是如今除了寂云、旗云外唯一的亲人。寂云是男儿,性格莽撞不知体贴,而旗云又无法长居宫外,几番权衡下,旗云便叫碎玲留下,将萧夫人的饮食起居、倾吐谈心都交给碎玲,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放心。
只是宫中原本说得上话的人便少,霜露、秋水等人虽然与她亲密,但也未到可以说说知心话的地步。如今碎玲不在,旗云环顾四周,竟找不到一个可以稍稍倾吐的对象。
幸好旗云也沉得住气,哪怕又是担忧又是焦急,面上看起来仍然是温婉沉静,与赵峥倒是有些相似。
她不言语,侍女们自然也不会过问,每日规规矩矩地照顾着,耳边偶尔听着些外面的响动,一晃便也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间,旗云心中煎熬,却强撑着不肯吐露半分,只是夜里辗转难眠的时候又多了些。
萧夫人始终下落不明,赵峥或许是被缠得脱不了身,那日之后也不曾来过。倒是寂云的消息从未断绝,听他在军营中尚且活泼,也总算略略安了旗云的情绪。
旗云想,无论如何,至少寂云仍是好的。萧家上下如今已有支离破碎之感,自己是女儿,成不了多少事。寂云则不同。只要他安好的,一切都还有希望。
因为居于深宫,旗云也不甚了解到底外面是如何的局面,只能每日向口舌伶俐的宫女询问。那些宫女或是得了赵峥的授意,但凡她问起,一个个便巧舌如簧,将外面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说与她听。听得人时而皱眉,时而松口气。
旗云得知自从赵峥宣布迎战之后,齐国的军队便压到了西南境外。四十万大军,与叶勋驻守的飞云城两两相对,明明已经递交了战书,却又如有默契地拒不开打,搅得飞云城内人心惶惶,百姓终日不可安稳。
这样的阵势,倒是与叶勋数年前初次征战时的场景有些相似。
那时齐国派出了七万军队,日夜严阵以待地守在飞云城门口,硬生生撑了两年。虽说也消磨了敌方的锐气,但明显己方消耗更大。这样的做法在当时争夺皇位的情况下,尚可以理解为齐越为了击破太子势力而设下的计谋。但如今,太子党早已倾覆,齐越也登上了皇位,再有此举,又是为何?
旗云虽说是女儿身,但好歹乃是当朝太傅之女,自然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千金碧玉。她只是听宫女这么一说,便料到此事间颇有计较,再想到齐越其人,虽然自己与他仅有两次接触,但也算略有了解。
齐越这个人,论才智,未必比得过赵峥;论胆色,又未必及得上叶勋,明明是落了下风,但他偏偏有一样最不可忽略、也是身为一个霸主最关键的特质——狠。
他的那种狠,并不是残忍和暴虐,而是清醒到残酷的一种割舍。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说着要夺走旧情人的江山,毫不犹豫地将从前深爱的人一步步逼向死路。
这种狠,让人心寒,却又很有用。
而赵峥则相反。他仁善、宽厚,爱民如子。倘若放在一个安稳的太平盛世,或许真的可以流芳千古。可惜如今的时代里,外有齐国虎视眈眈,内里他却仍然一派温和、松弛散漫。这样的帝王,虽然饱受热爱,但终不能长久。
因此从旗云在小河村的院落中听见他的那番话起,旗云便知道:赵峥或许真的是一位好的帝王,但是齐越比他更好。
可如今,齐越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绝不是那种会自断臂膀的人。将军队囤积西南面,时间越久则损耗越大,这样的情形姜国自然乐于看见,但是……这会是他的真正目的吗?
旗云想不明白,她只是隐隐的察觉到不对:四十万大军并不是个小数目,齐国与姜国古来便旗鼓相当,那么多的人马,几乎是齐国军力的三分之二,他不可能用来玩笑。同理,姜国也不可能用那么的兵力来回应一个玩笑。
旗云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疲累。这些日子始终休息不好,闭上眼便是爹临死的场景,偶尔又会转换到疆场上,看着叶勋与寂云厮杀,鲜血溅了满面,吓得她满头大汗。
她的不安随着时间推移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壮大,渐渐汇集成鼓胀的一大片,时刻游走在爆发的边缘。
深深吸了口气,旗云打算去屋外走走散心。
“娘娘!不好了!”
脚步还未踏出去,霜露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旗云正觉得烦闷,蓦地听她说“不好”,当下心头一紧,追问道:“什么不好了?”
“娘娘,萧、萧公子出事了!”霜露额头见汗,急切道:“他和谢青不顾军令,私自跑到敌营去探听消息,结果不慎被人发现,一路追杀了回来!听说中了几箭,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霜露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地便将事情交代了出来,也没注意旗云猛地惨白的脸色。听她说完,旗云身子晃了晃,一个不稳便倒在了地上。
“呀!”霜露抬起头来,便见旗云轻飘飘地委顿下来,立马扑上去将她接住。正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听见屋外长桂的喊声:“皇上驾到——”
“皇上,皇上!云妃娘娘晕倒了!”顾不得许多,一面抱住旗云,一面便扯开嗓子叫了起来。
赵峥在屋外听见,眉头一皱,加快脚步便跨了进来。
“怎么会这样?”
从霜露手中接过旗云,见她面上全无人色,额头冷汗淋漓,倒像是受了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