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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水云都-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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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子说笑了。叶勋到扬州给峥儿添置衣物去了,大约再过几个时辰便回来了吧。”旗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齐公子长途跋涉至此,可要吃些东西?只是这里是乡下人家,比不得皇宫,倒是要委屈公子了。”

“不必了,你坐下吧,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将孩子重新放回地上,齐越迟疑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旗云坐下,将怀铮抱在膝上,轻声道:“他让我离开,我便离开了。”

“那你可知他后来……”齐越看了她一眼,旗云正低头抚着怀铮软软的头发,“你可知他后来……并未活下去。”停顿了片刻,他还是选择最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

然而旗云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悲痛欲绝的神色,她甚至于什么反应都没有,仍是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顶,低垂着眼,似乎正在沉思。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齐越呼出一口气,自嘲地笑笑:“他临终前,再三要求我不要到小河村来打扰你们……可是我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想要来看看你过得是什么日子……他和我说自己愿意倾尽所有,来交换你一个平静安稳的人生,看来……他的确做到了。”

“可是,我不明白。”齐越的眉头忽而深深蹙了起来,“既然你早已知道他会死,又怎么会留下他一个人?难道你……当真就从未在意过他么?”这样的话连他都不相信,刚说出口便觉得荒唐。

旗云轻轻叹了一声,怀铮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娘亲,却惊讶地发现了向来笑意盈盈的娘眼中正含着泪水。

“娘?你怎么了?”怀铮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伸出手想要接住旗云摇摇欲坠的眼泪,却被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齐公子,你是真的爱过赵峥吗?”她将脸颊贴在孩子的头顶,轻轻安抚着怀铮不安的情绪,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你真的爱过他,或者你真的懂得什么叫□的话……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赵峥他……在做了这一切之后,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结局?”

“我懂他啊……你明白吗?”旗云柔声道:“我懂他、敬他、爱他,所以哪怕我知道留下他只会是死路一条,也依然走了……你可以说我狠心,可以说我无情,但是我知道这是他最希望我做的事。他希望我好好活着……他为了能够让我好好活着,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我又怎么忍心舍得让他失望呢?”

被母亲紧紧抱住的怀铮终于勉强探出个头来,小手摸了摸娘亲湿漉漉的脸颊,嘟了嘟嘴,哇地一声也哭了起来:“呜呜呜……娘亲你不要哭,大爹爹没有死,大爹爹一直陪着我们……呜呜……”

“是,大爹爹没有死,他一直都在。”凝滞的气氛转瞬被打破,旗云破涕为笑,擦了擦孩子的眼泪,轻轻晃着他:“峥儿乖,峥儿不哭,再哭大爹爹该难过了。”

“娘亲不哭,那峥儿就不哭!”小家伙听了娘亲的话便用力咬紧牙关,虽然仍抽抽搭搭,却真的没有再流出一滴眼泪来。见旗云正替自己擦拭眼泪,小手便也在娘亲的脸上肆意抹起来,一面抹一面认真道:“娘亲要把眼泪擦干净,不然待会儿爹爹回来看见了,爹爹也会伤心的。峥儿知道,每次娘亲为了大爹爹哭的时候,爹爹都很伤心。”

孩子的话说得质朴,一字一字却仿佛击打在人心上,旗云动作顿了顿,旋即又绽出一个笑容:“娘知道了,以后娘不再轻易哭了,峥儿也不许哭。”

“嗯!”怀铮用力地点头。

旁观的齐越自从方才旗云的一番话后便心神俱震,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胸中有千万个疑问想要问自己,可问来问去,归根结底竟然还是旗云的那一句——你真的爱过赵峥吗?

爱过吗?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爱过的。

小河村中那么难忘的快乐时光,分别后怨怼的寂寂十年……直到最终,亲眼见他死在高台上的惨烈,他依稀记得那一日自己状若疯狂,全然不似一个即将掌握天下的帝王……什么都不顾了,只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失去,才算是永恒。

他从前一直坚信假如能够拥有掌控的力量,就能轻易地留下想要留下的人,包括赵峥。他希望等到自己登上顶点的时候,还可以有一个回头的机会……他会慢慢地弥补,弥补从前所犯下的过错,让自己在对方心口上划下的伤痕渐渐愈合……他是这么以为的,可是赵峥却不再给他机会了。

十余年的时间,赵峥渐渐忘记了从前,从原来那个立志要做一代明君的少年人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孤独帝王……而他究竟度过了怎样的一段岁月,发生了怎样的改变,这些,齐越统统都不知道。因此十年后,旗云来到赵峥的身边,给予他另一种纯真的温柔,为他开启了另一片世界,他便彻底地,将齐越这个名字,丢弃在过往的岁月中了。

赵峥走了出来,而齐越却越陷越深。从他死去的那一刻起,齐越便觉得心中所坚持的东西彻底地坍塌了。这四年来,他几乎闭上眼睛便能看见小河村的一幕幕……恍然之间,又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午后空荡荡的殿堂,他与赵峥并排饮酒,赵峥的神色如此落寞,低声说:“我已经不再恨你了……”

他日夜从睡梦中惊醒,或是满头大汗、或是悲恸入骨,每日坐在赵峥从前坐过的书案旁,翻阅他批示过的奏折,那种酸楚的滋味,远远胜于那分别的十余年间。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心中充满了疑问,无数关于赵峥、关于自己的问题……他得不到解答,因而得不到解脱。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努力了、走到自己想要的地步了,却变得更加地不开心、更加地痛苦。于是他找到了这里来——小河村,一切的源头。他想,这里应该也是可以给予答案的地方。

可是当他开口之后,旗云竟然问他:是否真的爱过?

假如他所做所得的这一切,都不能算作是爱,那么这世间到底有什么能够算作是爱呢?他沉思着,不自觉地喃喃:“那你告诉我,什么才能算是爱?”

正安慰着孩子的旗云动作一滞,微微笑了笑,用齐越听过的最温柔地声音缓缓道:“你若爱了,就会疼惜那人所疼惜的一切;珍视那人所珍视的一切;视他的理想为你的理想;把他的快乐当做你的快乐;并非一定要轰轰烈烈死去活来才能算作真正地爱着,平平淡淡、细水长流,也未尝不是人间真情。”

“你扪心自问,如果这才是爱,你爱过吗?”

良久良久,久到天边晨光熹微,屋外的梨树上鸟儿啁啾,他才渐渐回过神来:“……没有,原来我从未爱过。”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加一个番外就彻底完结了……= =

38

38、第三十五章 。。。

齐越说出这句话后,就觉得胸腔中压抑多年的那块大石似乎终于被消失了,恍然大悟之后,却又是透彻心扉的凉意。他不自觉地转过脸,想要观察身旁这个温婉和煦的女子,他妄图从她身上找到淡然的理由……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

旗云的从容与淡定像是与生俱来的,那是女性的天性,她生来就懂得如何去原谅自己也原谅别人,这些,或许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获得的品质。

看了她许久,齐越轻轻呼出一口气,叹道:“你比我强……你比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强大。”

“齐公子谬赞了。”旗云莞尔一笑,像是全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抱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峥儿淡淡道:“无所谓谁强谁弱,我只不过比你们都要幸运一些罢了……很多事我都不懂,也不打算懂,我只想做一个本分的女人,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如此而已。”

齐越默然,随即一笑,站起身来对着旗云深深一礼,诚恳道:“齐某今日受教了。”

“齐公子使不得!”旗云也跟着站了起来,慌忙想要还礼,屋外却忽然有人喊道:“旗云,我回来了!”

齐越一怔,对旗云笑道:“是叶将军回来了吧?”

“嗯。”旗云的脸上忽然便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温柔来,抬起眼帘看着屋外,未合拢的门缝中隐约能够看见那个挺拔高瘦的身影,正大步朝着屋子走来。

她走上去拉开了门,天光倾泻而入,明晃晃地照亮了一室。

“这是……”叶勋一见屋内的人便是一愣,笑意还未敛去,便听齐越道:“叶将军久违了。”

“齐王大驾,有失远迎。”叶勋微微皱了皱眉,询问似地看向旗云,却见旗云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齐越好歹是一代君王,又怎会看不出叶勋的不情愿?当下朗笑一声:“既然叶将军已经回来,那我也就不再叨扰了,今日得蒙旗云指点迷津,心中已然放下许多……实在多谢,日后若有机会,再叙吧。”说完,又对着两人抱拳一礼,便负手走了出去。

屋外的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田野间劳作的农夫唱起了歌谣,浑厚质朴的声音交织错落,响起在漫漫清幽的山谷之中,和着清脆的鸟鸣,宛如人间仙境。

齐越一身白衣在晨光中渐渐走远,旗云依稀觉得,这幅场景竟像是当年赵峥带着她策马离开小河村的时候——将心中柔软的一切抛之脑后,从今以后彻底地被困死在冰冷的王座之上,非死不能解脱。

想起赵峥,眼中便又腾起了一层薄雾,这些年来但凡念及这个名字,便觉得眼前是一片白雾茫然,幸而还有叶勋与峥儿陪在身边,若非如此,恐怕即使她再怎么坦然,也是无力应付漫漫余生……

正想着,肩上忽然一暖。叶勋走上来轻轻拥住她,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盒子,笑道:“好了,快进屋吧,早上外面凉。”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却仍是让睡梦中的怀铮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茫然地眨了眨,看见叶勋,便奶声奶气地叫起来:“爹爹,你回来了呀……”

“嗯,爹爹回来了。你个小坏蛋,昨晚是不是又不好好睡觉,闹你娘亲了?”刮了刮孩子小小的鼻梁,见他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叶勋便笑着从旗云手中将他抱了过来:“走,爹爹带你进屋换新衣裳去。”

见他抱着孩子往里走,旗云也莞尔跟了上来:“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萧伯母那天说叫我替她带点桂花糕来,我跑遍了整个扬州城才找见,耽搁了些时候。”叶勋淡淡道。

“还叫萧伯母,该叫娘了。这都多少年了,还这么喊,仔细她听见又数落你。”旗云无奈地摇摇头,又问道:“对了,你待会儿也去季伯伯那里看看吧,他说屋里的桌子又坏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着说着便入了屋内,谈话声也渐渐被山野间的鸟鸣所覆盖。木门吱呀一声合拢。屋外的梨花树上迎来了一阵春风,悉簌簌地拂下一大片花朵,还来不及落在地上,就被风扬起带走,渐渐远去。

那阵风吹向的地方是一片青苍的山脉,郁郁林间不知何时被分出了一条可供走马的小道。此时道上正徐徐来了一匹骏马。马上坐了两个青年,前头一个略带些孩子气,大眼睛圆润明亮,坐在他身后的那人却是剑眉星眼、俊逸无双。

两人共骑一乘,有说有笑地朝着山谷缓缓而去,像是来者,又似是归人。

这世间种种爱恨纠葛,在多年之后终于恍若云烟过眼,散去了,便再也无迹可寻。与世隔绝的山谷以它亘古不变的醇然与质朴接纳了所有岁月承载于人心之上的伤痕和痛楚,并借它与生俱来的安抚之力,在清风流水的漫漫人生中,悄无声息地将之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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