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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黛眉轻颦,他连忙松开手,瞥见她白嫩的皮肤被他捏得泛红,他有些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
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说:“我若讨厌你,就不会帮你做香囊了。我还有事,不能再久留。”说毕,她转身欲走。
他大步一跨,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我真的还有事。”她神色微凝。
“我头痛,你帮我。”他直视着她,语气蛮横,不容她拒绝。
百里翎以为这只是他的借口,不打算理他,想绕过他身边赶快离去,他不悦的拽住她的手,坚持不让她走,她转头瞥了他一眼,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汗,似是在隐忍什么,急忙问:“我上次不是给你治头痛的药,你没吃吗?”
“没有效。”
“没效吗?”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眸渐渐发红,她拉着他坐到树下,赶忙替他按揉头部,“你每天头都会这么痛吗?”
“嗯,每天都会痛,但这个时候痛得最厉害。”闻到她身上那抹淡雅的甜香,他半阖起眼,从怀里拿出她方才送给他的香囊,凑近鼻端深深嗅闻,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小心的再将香囊收进怀里放好。
“你每天这样痛也不是办法,怎么不找大夫好好诊治?”想起他上回痛到拿头去撞树,她不禁有些心疼。爹以前也常头疼,但没像他这么严重。
“没用的,那些大夫和太医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治得好。”
这几年来,他什么大夫都看过了,但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病因。
“你……”她正要回话,岂料冰凉的雨滴倏地从天而降,“啊,下雨了!”雨势不小,即使有树叶帮忙遮挡,雨水仍透过细缝,滴落到她脸上。
见雨势愈来愈大,冉骧毫不迟疑地脱下身上深蓝色的外袍,一手搂住她的肩,将衣袍撑挡在两人头顶上,“跟我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来不及出声,便被他带往雨中,朝冷宫那里跑去。
路上,瞥见秘道口就在不远处,百里翎迟疑了下,担心他会发现那条秘道,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未变地看着前方。
不禁松了口气,静静随他走进冷宫。
她之前曾偷偷来过冷宫一次,听下人们说,皇上刚登基不久,便将先皇留下的所有妃嫔全都赶出宫去,这里便空了下来,没再住人。
冉骧将被雨淋得湿透的外袍丢到一旁去,“雨好大,看来要不好一会儿才会停了。”
百里翎蹙起眉心,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辜夫人今天会提前过去教她宫规,若是被她发现她不在玉遥宫里,那可就糟了!
秘道虽然就在外头不远处,但若她此时执意要冒雨走出去,他一定会有所猜疑,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里有些着急,犹疑的抬眸望向他,发现他的头发和半边身子都淋湿了,接着她又再垂眸看着自己,衣裳只淋湿一些些,并不严重,顿时明白他方才一定是将衣袍泰半都遮在她身上,才会被雨淋得那么湿,心头突地一暖,默默取出手绢,替他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脸。
他的眸光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咧开一抹笑,突然伸出双臂圈,抱住她。
百里翎骇了一跳,慌张的急欲挣脱他的怀抱,“你别这样,放开我。”虽是这么说,但她感觉得到她的心正剧烈跳动着,双颊也涌上一股燥热。
他将脸埋在她的粉颈间,语气低沉的央求,“别动,让我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一想到她即将成为他的皇后,他情不自禁将她搂得更紧,欢悦的笑着。
“你……”他太放肆无礼了,她该推开他,可是她整个人僵住,胸口更像有好几匹马在狂奔着,传来疾劲的鸣动。
百里翎,快推开他啊!你还在发什么愣?快点推开他,你可是皇后,怎么能让他这么无礼的抱着,若是传出去还得了!她的理智朝她大吼着。
下一瞬,她便安慰自己——这里没有人,不会有人传出去的,不会有人来,不要紧张……
他温热结实的身躯牢牢贴着她,他的气息密密的笼罩着她,她的心房不住地颤动着,即使明知道不应该,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将理智驱赶到阴暗的角落,轻轻闭上眼,任由他圈抱着自己。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身影便不知不觉溜进了她的心里,这几天想着的全都是他,即使昨天被皇上召见,她心里惦记的仍然是他,只担心她没去赴约,不知他会有多生气。
她明白这样的自个儿不对劲,却控制不了,更抑制不了想见他的渴望,但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尽早斩断这不该有的心思。
“你好香好软……”冉骧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他温热的气息拂向她的耳际,引起一阵搔痒,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随即拉回心神,低声说:“你说只抱一下,该放开我了。”
“还在下雨,让我多抱一下。”他抱她抱上了瘾,舍不得放。
“我该走了,回去迟了,我会挨骂的。”
“谁敢骂你?”她可是他的皇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他是绝对饶不了那个人。
“我是偷偷出来的,待会皇后醒来看不见我,会生气的。”她挣扎的扭了扭身子,小手用力推开他,暗自决定,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他了,以后,她都不会再见他了。
“皇后?”冉骧犹豫了下,想向她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我……”
只不过他的话才刚说出口,便听见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即使不再见他,她仍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拉过她的手摊开来,先用食指在她掌心写下一个马字,接着,再写下一个襄字。
那一笔一画,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她掌心直达她心口,引起阵阵悸动,她缩回手,眉心轻颦,一步步向后退,终于退到门口,她心一横,丢下一句话——
“以后我不会再去见你,你也不要再找我了。”语毕,她便奔进大雨里。
闻言,冉骧的心头一震,等回神过来,提步追出去时,眼前只有蒙蒙雨幕,已不见她的身影。
第3章(1)
清菊端来氤氲着热气的药汁,递给小姐饮用。“小姐,这是今天最后一碗药了。”
喝下药后,百里翎躺回榻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收拾好药碗,清菊不免有些抱怨,“那辜夫人真过分,明知道小姐染了风寒,今儿个大伙儿上太盈殿演练时,还让小姐站着大半天,不让小姐坐下。”
“你不要怪她,今日在太盈殿的演练,是完全仿照封后大典时的情形,要一直到接受皇上的册封后,我才能坐下,接受众臣的恭贺,所以她让我一直站着也没错。”
昨天,她淋了雨回来,入夜后,便有些发烧了,不过还好因为突然下起大雨,辜夫人也来晚了,她回去不久,辜夫人才到,她偷溜出去的事才不至于被发现。
“小姐您呀,就是这么宽厚。”
“所以你也别这么小心眼了,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不用伺候我了。”
“累了一天,小姐好好休息。”清菊替她盖好锦被,放下纱帐,吹熄宫灯便离开了。
明明身子倦极了,脑袋又昏昏沉沉的,百里翎却迟迟无法安睡,不时想起昨日在冷宫里的情形。
她摊开左手心,回忆起昨日他写下的那两个字,低声念道:“马襄。”最后一次见面才得知他的姓名,但这两个字却宛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房,无法除去。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分?只见过几次面,却不由自主的把他给惦在了心头。
幽幽一叹,她朝手心轻轻吹了口气,想借此将他吹出心房。
今晨,她趁宋太医来替她看病时,向他提及了马襄的事,宋太医答应了,让马襄有空时可以到太医院去找他。
这件事她还在想要如何转告他,但她已经不能再见他了,看来只好让清菊代替她走一趟了,也不知他明天还会不会去那儿等……对了,昨天她钻进秘道时,他应该没有发现吧?那时她被他惹得一阵心慌意乱,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要逃离。
有些心烦的翻了个身,黑暗中,透着薄薄的纱帐,她隐隐发觉有抹黑影朝床榻走来,她骇然的屏住气息,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有刺客?
不暇细想,她急忙翻身坐起,虚张声势地喊道:“是谁?谁在那里?”
“你还没睡?”冉骧有些意外。他都已经刻意放轻脚步了,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她。
听见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百里翎难掩惊讶,连忙伸臂掀开纱帐,瞪大美眸瞅着眼前高大的黑影,“你是……马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你得了风寒,所以过来看看你。”马襄?她以为这是他的名字吗?他昨日在她手心里写的明明是个“骥”字。
“你……”才刚说了个字,猛然想到什么,百里翎一脸诧异,“你知道我的身分了?”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他悄悄闯进来看她,不就意味了他已得知她皇后的身分。
“嗯。”黑暗中,他那双炯亮的眼依然紧盯着她。
百里翎的声音有些紧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今早去太盈殿,看到了你。”
那时他发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演练完后,他招来宫人询问,这才得知她染了风寒,他想大概是因为昨日淋了雨的关系,本想立刻过来看她的,但碍于还未向她坦承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一直等到入夜后,悄悄过来探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她。
今早?那时,她正在太盈殿为封后大典的事演练……百里翎蹙凝眉心,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没关系。”横竖他也骗了她,就当作扯平了。“你的身子还好吗?”
寝殿太黑了,百里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嗓音里的关切之情,在黑夜里听来却格外清晰……
胸口淌过一阵暖意,她轻声说:“只是染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大碍。”
他走到床榻边,正要开口说什么,百里翎接着又说:“这里是皇后的寝宫,除了皇上,不准任何男子进来,你快走吧,若是让皇上知道你擅闯皇后寝宫,不只我有事,连你也会被处死。”
“皇上不可能会处死你,你可是他的皇后。”他毫不迟疑的反驳,正思忖着该不该趁这个时候,向她表明自个儿的身份,却又被她抢先一步开口——
“怎么不可能?他连为北焰国立不不少军功的严将军都能处死,我这个皇后算什么?”她不认为自己在皇上的心里能有多大分量。
“严将军?什么严将军?”冉骧愣了下。
“就是严之滔将军。”‘
“他被处死了?为什么?”他诧问。
“皇上以严将军私下密谋暗助祈皇后叛乱,命人将他处决了。”皇上登基不久,便下令处决了数十名与祈皇后叛乱有关的朝臣,遭受牵连的人数,更高达上千人,朝中大臣们,各个惶恐自危,他暴虐残忍之说,也因此传出。
事隔一个多月,就在朝中大臣以为风波已过,怎知就在她进宫前,皇上又以严将军牵涉叛乱一事,命人将他收押天牢,翌日便将他处决。
严将军身为三朝老臣,对皇室忠心耿耿,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参与叛乱,不少大臣进宫想为他求情,但皇上全都不见,执意处死他。
“我不知道这件事。”冉骧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