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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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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何许人间见白头】

南江只有一位皇子殿下,他就是李靖皓。

即便拿着颗糖诱惑梳着垂髻的孩童,这些脑子里面只有最纯粹想法的小孩们也会一阵憨笑后告知于你,南江有公主殿下,有皇子殿下,殿下很多很多的,而皇子殿下就叫李靖皓,哦……难道还会有别的名儿么?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稻海落花香。

“这位公子好生面善,可是萼兰曾相识一场的故人?”

弹指间就是这些岁月流逝过去,曾经朝夕相处共同欢笑的日子好像越来越远渐渐淡去,故人散落天涯四方,也许下半生都将不再碰面,忽而一朝遇上就好似久旱逢甘霖,隔着人群也能相视一笑,萼兰走过南江好多好多城,从一开始身边尚还存在一两位同伴到完全失去了直至孤苦伶仃一人,若不是时刻埋首咀嚼一股子信念,她不会还能到达广陵此地。

京都红雀大街啊,它已经这样遥远了。

“萼兰好些故友都于一场罹难中消逝,公子,从京都到广陵一路风冷,你是乘水还是坐马,一宿未眠吗?”

俊俏公子看着萼兰的目光有些许诧异,还有些许怀念。

“公子最近可还欢喜摆弄字画,你钟爱的那位大师已经许久未曾有新作了,公子可会失落难过?”

再见到出现在俊俏公子身。后的卿鸿,萼兰也甚为惊喜的样子,她一夕间就遇上两位故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见卿鸿好似一头雾水的表情,她含笑摘下面纱,柔声对恍然大悟的卿鸿说道:“卿家公子,如今还有人敢称你一声书呆子么?”

神秘崛起的画师忽而有一日完。全失去了踪迹,落款为“瑜东”的画作渐渐成为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遗事之作,南江好多有眼光收集着这位大画师佳作的人们每日每夜地扼腕叹息,难道南江动荡不安的局势令这位大师遁走他方了吗,北辰风沙多还是敌国,到底是去不了的,难懂啊,年纪为迷,身世也是迷,单单是瑜东二字,天下所有人都能站出来冒认,可大师绝世作品也能重现么?

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乐历呢,老。人们闲适地坐在门前吮着烟斗儿望着天,广陵也不得安稳了,南江还有什么盼头,升起的白色烟圈消散,人们随之都去数着忘了今年到底是乐历多少年。

刹那一刻忘却无关紧要的一切外人,萼兰看着那。位俊俏公子,又看一眼卿鸿,她的眼神迷离起来。

她心里藏住了一个秘密。

那被烧毁的楼阁之中,埋葬了的一个秘密,楼中姐。妹们死的死走的走,只有她来守着这个秘密一直苦苦地等着有人来揭晓。

至少在看着南江国被腐蚀干净倒塌以前,她会。等,等到天荒地老,南江国一日不灭,她就要踏遍大江南北,把花楼开遍。

怡宴啊怡宴,你。们走得这样急,我人笨愚钝就不妄自跟上了,原地歇息等一下,其实原来也能等来惊喜……

她眯眼笑道。

…………

“我们可认识?”

俊俏公子脸上只是一闪而过的迷惑,很快就不再沉迷其中,喃喃说道,虽然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位名为萼兰的姑娘从内到外都透出着莫名的熟悉感。

“啊?”

萼兰眨眨眼。

“你是……兰兰?以前在京都那楼里,那位总在赭师身边的兰兰?”还是卿鸿反应最大,急急上前,把她看得仔细,好像真认出她来了的样子,浑身僵住了地说道,“你在这儿,那难道,难道……”

“楼是烧了,可人还在啊,卿家少爷,你病也好了吗,可喜可贺……”

那俊俏公子明明就是记忆中的……为什么他一副迷惑不解完全认不得她了的模样?萼兰摸摸自己发髻和脸颊,是自己变得太大叫人认不出了么,但卿鸿这个书呆子可一眼就认出来还喊出她原本待在千叠楼时候的名字了呀……

“大人,原来你和我们的萼兰姑娘是旧相识吗?”十三行的人们一直看着,辛掌柜走出来,见卿鸿好像低头跟萼兰说了些什么,萼兰含笑答之,完全不是以往对待广陵男子的冷淡,掌柜只得以为萼兰是真的与这位年纪轻轻就辞官离京的卿家大人有过交集,“那萼兰姑娘更加没有嫌疑了,简而言之,毒杀府尹大人,一心引起纷争逼得广陵陷入死地的,岂非凶徒就在我们广陵当地土生土长的人们中间?”辛掌柜没多花心思去想这二男一女之间的纠葛,他还全副精神放眼前困境上面,此刻也脸色凝重了。

萼兰,也就是以前待在千叠楼里面的赭师流岚贴身丫鬟兰兰,她心念道也许俊俏公子有苦衷不肯人前相认,就不在其上继续纠缠,颔首说道:“此事萼兰也听说了,萼兰自知帮不上忙,整夜守在家中,也曾留心城内动向,在城内进入公子这队人以后,实在并无外人进出,可想也许如今凶徒仍然逗留广陵城中。”

“那如何是好。”

商业协会的人们又开始愁眉苦脸了。

“‘我们可认识’?何等内情意味,书呆子你可来替他说清楚,为什么他不认我,就摆出仿佛初次见面的样子……”萼兰抓着卿鸿低语,还以卿鸿心中最惦记的那人下落为要挟,眼珠子一滚就低声咬着唇责怪道,那神态口气,叫旁人心中一动,他们还未曾见过进城以来一直精明干练的萼兰可以如斯可爱可亲的。“幺妹还活得好好的呢!你要不与我一一道明来,我就让幺妹待在那个鬼地方一辈子清心寡欲……对了,你不是已经迎娶哪家的小姐为妻了么,听闻你病好就举家辞官到此,卿家少爷……你妻子呢?”

卿鸿一病就过春秋半年,几度病危,洞房夜从来就未能揭开自己妻子的红头巾,人家大官舍不得掌上明珠嫁过去马上就吃苦守一辈子寡,慌得不消一月就把女儿接回家,跟卿家撇清关系。

那书呆子你这病还有点好处啊……觉得不对劲,萼兰捂着嘴儿,看卿鸿消瘦憔悴的模样,她还不至于这样说。没人告诉卿鸿,心爱之人尚在人世间,过往这些年他是这样过来的呢,“到底至情至圣还数我们沦落风尘的女子,不算讽刺了,薄情的妻也走了,你也辞官离开那个纷纷扰扰不清的皇城,也好了,少些负担,就可以凭本心去找幺妹她了。”萼兰还虚长卿鸿几岁,用教训他的口气这样说也顺当,她也可慌过呢,幺妹离开时候的神情尚历历在目,必定是要跟很多人不死不休的,到时卿鸿这个书呆子要还为官,这一对被误半辈子的人儿就又要蹉跎下去。

比起幺妹和卿鸿这一对啊,她更在午夜梦回担心不已的是那另一对,担心得整宿整宿都不能安心入眠,实不太容易。

“我在广陵这儿重建千叠楼了,以后你找到幺妹,把她一起带来,晓得不?”

怎么说卿鸿都没回话,大约是惊傻了。

俊俏公子走到舒老身边笑着,让舒老别孤零零坐待在门前,事情暂且还有未完,城中人人都有危险被无形地威胁,他莫名就觉得跟舒老投缘,不希望这位可亲慈祥的老人家出事,比起萼兰引起的似曾相识熟悉感的来由,他更注意这位老人家安全。因为萼兰跟卿鸿对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唠嗑,旁人还真云里雾里听不分明,卿鸿的爹早吹胡子瞪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还要保持文人气节形象。

“兰兰……你说,她还……”卿鸿他的声音都在不可自已地发抖。

“不过她现在可能不是你认识中的那个幺妹了……”

舒老从未见过这样善待下等人家的官员,都不知道怎么答,站也不好坐也不好,商业协会的人们还在讨论呢,公子含笑拿出腰牌和文书,让侍卫捧过去给辛掌柜等人看清楚。

闲话少说,一声大人就免了,他淡淡地笑道,你们称我一声柳公子。

………………

“怎么不见怀瑞之他也来,你辞官离京了,怀瑞之他还是太子伴读吗?”

萼兰低头系面纱,顺道轻轻地问起来,卿鸿怎么答,她都不会吃惊的,要晓得她离京多时,隔山隔水重隔城,京都里面发生什么都难以了解,她一眼就认出俊俏公子的何人,但她惊讶的是为什么怀瑞之没有出现,卿鸿辞官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挚友和曾经的同僚,居然不来送行,连着人影儿都不见,怀瑞之就这样漠然冷淡啊?

没有怀瑞之,没有怀瑞之……卿鸿屏息片刻,满头大汗,默然蓦然闭紧双目,一脸痛苦的神情。

为什么当今还是乐历?

为什么人人只识南江皇太子李靖皓殿下,就无人知道那位可能存在的大皇子?

为什么瑜东一再失踪,杳无踪迹?

柳公子又是谁?

卿鸿从得知幺妹尚在人间的无上欢喜中,一瞬间由于萼兰轻轻吐出的怀瑞之三字,堕入了愈加灰暗入深渊的苦痛。

“怎么了?你别吓我,我可是问错了……?”萼兰伶俐心思剔透,煞白了如花似玉的丽容,一下子就想到至恶坏处。

【13 此后清宵细细长】

晨辉明艳,从南海吹拂过来的湿润暖风滑过他们的面颊。

路面铺着灰色石板,缝隙中lou出幼嫩草芽,山间隐隐现出一盏长又白的墙,墙头堆叠着排排青瓦,云彩的影子自山坡上悠然掠过,清幽中默默透出里静,云雾给满山茶树披上厚实白衣,光影变幻,恍若仙境。

冷意萦绕,天幕徐徐勾起一抹黄。

“凶徒尚在广陵,似乎还是不挑人下手的,还想要各家各户注意一些,轻易勿踏出家门,若家中来的一些可疑人还需上报,至于外国商队的人交由我去游说吧,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放不得他们离开,朝廷日后将尽量补偿之。”

自称姓柳的公子是何等官职,那些看过腰牌文书的商业协会之人对此禁口不语,只是看着公子的眼神愈加恭顺,举止态度也更谦虚。说来十三行这些广陵这儿是说一不二的,坐在官府头上坐惯了一时要听令于人有点不舒服就是,都是爱面子的人物,人家柳公子也没有将他们当下人呼喝,恩情在前落点面子还算啥,“尽管交由咱们去办吧,柳大人,你也一宿没合眼,可坐下来歇息一下,苦你累倒了就是咱们的罪过,你还是安心将事情交由咱去办。”

鬓发间的白华如霜,静远悠然,俊彦白发悬殊的反差对比,此时尚无人敢说柳公子年纪轻,质疑其办事没经验。

未及而立,鬓染霜华,可要愁。丝纠结多少昼夜,从来听闻有人心死伤神一夜黯然落发,没想到现在活生生站面前的就是个少年白头。

“也好,劳烦掌柜你们了。”心想要还。强撑下去也需烦这些十三行的人们分心照顾,倒不如爽快点暂且休息养神,一边上只见萼兰还在和卿鸿低头嘀咕不止,淡淡一笑,他可是纵马追了一日到广陵,然后一夜过去到现在都没放松过,一旦坐下来就全身酸痛,疲劳不堪,托舒老沏茶,他莫名就喜爱这位老人家泡出来的茶,喝过一次就忘不了。

“不幸离世的两位,有是你们商。会的人,还有是他国商队的人,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发现毒死,毒药都下在哪儿,他们都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东西和见过何人,最值得追查的就是广陵府尹大人的死,府尹大人才是第一个被害死之人,我们去查查一天以前府尹大人的行踪,问问府邸里面以及附近的人们,越仔细越好,此事从来不难,一般衙门的官差都会办,不过牵涉甚广,有需忌惮与受擎制之处,横竖我也在这儿了,悉数去办,后果由我来当。”

他才坐下,萼兰就与卿鸿聊毕带着诡谲的神情走。过来,对于这位萼兰姑娘,他也是滋生不起一点恶感,到底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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