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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船已到达目的地了,就停泊在鹰斯洛的私人宅第前,所有人发出欢呼声。
齐芸芸望着耸立在眼前一座壮观却阴沉沉的灰色建筑,广阔的院子包围着它,四下是阴暗的,她忽然感到却步,盯着大宅里一口口的窗子全绽放昏黄幽光,觉得奸诡异,看了寒毛竖立。
她表情呆呆的立在那儿,双手抓抓腰、抓抓背,看着鹰斯洛的友人一对对的走上石阶,门口立即有两名脸上彩绘着星星,穿着色彩鲜艳的小丑服,脖子有圈大花卷,头顶着滑稽帽子的仆人开门迎宾,只有她举步艰难。
这里也有人扮小丑,教她看了浑身很不舒服哩!刚刚那个贼就戴着小丑面具,可是这种装扮在这里实在太普遍了,是她自己机车过头快变“火车”了吧!
“欢迎光临寒舍,请跟我来,”她东抓西抓的手突然被握住,回首,鹰斯洛就在她身旁,隔着面具,她分辨不出他是啥表情?
她颤了颤,笑得好丑,心毛毛的,他口中的“寒舍”,从外观看来真的是寒气十足。
“这次我的助理把场地设计成带点恐怖气氛,效果看来还不错,反正一年一次,今晚一切都百无禁忌……”鹰斯洛的声音迷人低沉,性感魅力—百分。
齐芸芸被他富有魔力的男性气息逼得脑子阵阵晕眩,搞不懂他说的百无禁忌涵义是啥?是里头有儿童不宜的……成人派对吗?
“来……舞会已经开始了。”他绅上的扶她走上岸。
她咽了咽口水,随他进了暗暗的庭院,心底七上八下,小手停不住的抓痒,彷佛脚下有地雷似的,走得很不安稳。
巨宅到了,她跨进里头,心颤了颤,里头的确有舞会,可是音乐是变调后的电音拉丁舞曲,一室摇曳的昏黄烛光,放眼望过去全是“假脸人”,没有人看得见对方的真面目,气氛豪华且诡谲。
齐芸芸预计待一下就走,她不习惯这种陆怪的调调,她宁可上街去热闹的玩乐,或者今晚就早点“收工”回旅馆去抓痒……
噢~~她的红疹好痒,真难耐呵……不过这黑伯爵这么帅,不跟他好好握个手,真有点可惜。
“我……”她想先跟鹰斯洛预约待会儿搭他的顺风船走人,但他的手机响了,他马上低头接听,而没听见她所说的。她耐着性子等,等了好一会儿,得到他的一句:“我失陪一下,你可以自己玩,待会儿我再来找你。”
她真想求他别走,她想握他的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若无其事的笑,看着他离开,走上大厅中央一道宽敞的阶梯,心底好生失望。
“小姐,有荣幸跟你跳支舞吗?”有个体型壮硕的粗扩男见她落单,过来向她邀舞。
她听不懂拉丁语,但懂得“手语”,他很绅士的行礼邀舞,从肢体语言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可她没有马上答应,嫌他身上的香水味好呛……可想想不对啊!她此行的目的是来收集男人的手,何必那么挑,那不就白白放弃握手的机会了?勉为其难的,她点了头。
舞着舞着,她一路被他的香水味“薰陶”下来,嗅觉都快出问题了,幸好又有别人邀舞,是个苍白男,朝她伸出他苍白的手,她又是很勉强的答应了,好不容易又跳完一支舞……又来了个猪头男,体型圆滚滚的,她欲哭无泪的跟他共舞,后悔来这里,换舞伴像在逃难似的……若不是为了握手,她才不会咬紧牙关的跳下去。
说也奇怪,她本来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握的是谁的手,反正戴着面具谁也看不见谁,谁也不会记得对方,可是打从那个黑伯爵出现,她突然变得挑剔了,她突然有了重大的发现!男人其实不全是一个样子,他们也有高矮胖瘦、好看和不好看,令人反胃和令人脸红心跳的差别……
奇奇奇,真太奇了!怎么她有辨识男人的本领了?
都怪那个黑伯爵,是他太抢眼,像会发光的星星,令人看了呼吸加快,心跳加速,别人跟他一几,都变成黯淡的石头。
啊他到底是跑哪去了?
她也很想仔细的收集他的手咧……虽说在船上已经握过两次了,仍是意犹未尽,最好他能再摘下面具,让她再看看他神俊的脸庞,那就真的不虚此行了……
贪心呐!她躲在猫眼面具底下的眼眸,莫名的闪亮,悄然望向大型楼梯,好期待他再出现呵……
巨宅三楼
鹰斯洛拿下面具,大步走在长廊上,猛然推开一道门,房内有个高瘦的人等着他,那人穿着合身的燕尾服,戴着高帽子、小丑面具,姿态故作帅气的—脚踩在椅子上。
“他”……正是方才打电话说要见他的人。
“亲爱的大哥,可满意我今晚的杰作?”
“他”取下头上戴的魔术师高帽,抖落一头长而亮丽的红发,摘去脸上的面具,一张顽皮的女生脸孔展露无遗。
(鹰小琦,你都十八岁了,可以当大人了,每年都玩相同的把戏,会不会太无聊了点?“鹰斯洛瞪着亲妹妹开骂了,目光中有怒火,也有无奈,他坐到椅子上,考虑着要怎么处置她,她的行为已经令他感到不堪其扰。
其实那个在广场上抢了齐芸芸皮夹的人,就是他这个胆大妄为、毫不受管束的妹妹,她女扮男装犯下的罪行,就为了计诱人家来此地……
“难道我帮你选的‘大嫂’,你一个都看不上眼?”鹰小琦笑嘻嘻的坐到大哥身边,亲密的搂着他的手臂撒娇。“你女的朋友一大堆,就是没有一个女朋友,这怎么成?我当然要趁这个节庆尽一下当妹妹的心意啊!就算是跟那位‘大嫂’来个一夜情也不赖嘛!”
“你最好别多事,万一踢到铁板,被抓到警察那儿,你可有得受了。”鹰斯洛啐道,对妹妹的把戏一点也不苟同。
“哥,我已经连续三年都没失手了,而且你若不同意,干么每年都要出手帮她们?”鹰小琦反过来讥笑大哥。
“我可不是帮外人,是怕你惹事,把抢劫当游戏,太过分了。”鹰斯洛表情紧绷,“尽量”的严厉,让不知好歹的妹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我不管,我就要这么玩,现在把人弄来了,你就算跟我同伙了,你若拆穿我,我就不信你会没事……”鹰小琦讪笑。
“放肆!”鹰斯洛眼神更冷,普通人见到会吓得魂都飞了,但在他妹妹面前……破功……
“哥,你只会老说这一句,太古板了,你也可以改个词,说放五、放六啊!”鹰小琦就是知道说俏皮话来逗大哥。
鹰斯洛别开脸,不让老妹看到他差点笑出来的表情,坦白说面对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宝贝妹妹,他还真是无计可施,只求她别给他惹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回过头去面对她,他又强做冷漠,厉声斥责:“要不是爸妈回中国定居,把你交给我,我真想把你登报作废!”
“你才不会呢!我知道大哥最疼我了,所以啊!我才要知恩反哺啊!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帮你找个女伴……”鹰小琦把自己的罪行说得合理化,像橡皮糖似的缠着他说:“以前你都不喜欢我选的人,今年这个你就试试嘛!我在广场附近的礼服出租店看过她的真面目,长得还不赖,就盯上她了,我还跟着她到她住的圣哲旅馆呢!她可是单独来的哦!”她还强力推荐。
“试什么?”鹰斯洛颇不耐烦的低吼。
“试着交往啊!说不定你们很来电,可以来段远距离的恋爱。”
“嗟!待会儿我就把人送回旅馆,你最好别再这么做了。”他戳了老妹的脑袋一记。
“别这样嘛!”她殷殷的请求。
“没得商量。”鹰斯洛板起脸,立起身来。
鹰小琦也起身,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过他,“不然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鹰斯洛眉拧得好紧。
“赌我若能帮你留住她……那你就跟她谈恋爱。”
“你千万别再乱来,她举手投足活像只小猴儿,东抓西抓,像是身上有虫子,我不喜欢她。”他甩开妹妹的手。
“你又没看过她可爱的脸,怎能说不喜欢?”
“外表好看没什么用处,少寻我开心了。”他训诫她,拂袖而去,甩上门。
“谁说的啊?”鹰小琦嘟起嘴,才不怕大哥努力挤出来的威吓,她很清楚大哥其实是很和善开朗的,要不是心爱的未婚妻卓珂儿去世了,他也不会从此不近女色。
卓家和鹰家早年就移民来义大利,两家不只在商业上有往来,卓珂儿和大哥鹰斯洛还是同校的学长学妹,两人恋爱多年,可说是门当户对、天赐良缘,可惜在订婚后半年卓珂儿突然患了血癌过世,大哥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从此身边没半个女朋友。
在她看来,思念是必然的现象,但是连青春都一并陪葬就太笨了点,她不希望大哥一直笨下去,都什么年代了,他还守苦贞节牌坊,亏他还拥有一半义大利人热情奔放的血统,也不会运用,他们的老爸是中国人,老妈可是义大钊美女,热情得很。
大哥要是到老都没伴侣,岂不成了独居老人?她年年铤而走险,到广场骗女人来家里参加舞会,才不是像大哥说的要寻他开心,她是很认真的想帮他找个伴。
今年她一定要加把劲,大哥都二十八岁了,再不结婚,很快会变成老芋头,很可能发霉也不一定,一个发霉的男人能干么?
所以喽……她的第二步计划要开始了,她要留下那个女郎,替大哥制造机会。
这对她而言太简单了,她学艺术的,搞创意她最在行了,嘿!她可不能再蘑菇下去,得快点准备准备,拖延时间,以免大哥真把人给送走,那她就输给他了……
鹰斯洛戴回法老王面具,匆匆下楼,找寻齐芸芸的身影,为了不让老妹再使什么把戏,他得赶紧送走她,他望见她一个人在吧台旁喝饮料,快步走向她。
齐芸芸舞跳累了,渴得要命,正喝着柳橙汁时,乍见鹰斯洛朝她走来,心情豁然开朗。
“小姐,我想……”鹰斯洛要说出主题,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突然乍亮,破坏了蜡烛营造的迷魅气氛,在场的每个人都发出扫兴的叫声,他的话也被打断。
齐芸芸恬适的笑着,猜出了他来找她的目的。“要跟我跳舞是吧!等我—下,我喝东西很快的。”她心底发出欢呼声,终于要如愿以偿了,她得好好培养情绪,牢牢的握住他的手,经过一晚的“治疗”,她已经好很多了,他的一双手抵得过十个人……她暗想着,偷偷笑。
“等我一下,我去叫仆人熄灯。”鹰斯洛很闷,她会错意了。
他匆匆走开,就近招来一名仆人,再回头时,她已喝完饮料,很主动的伸手给他,等着跟他共舞。
基于风度,鹰斯洛不好拒绝,执起她的手,跟她跳舞……
“你通常几点睡觉?”他暗示她时间不早了,不该太晚回去。
“我是夜猫子,没混到半夜根本睡不着。”亮晃晃的水晶灯很快被关掉了,只刹曼妙的烛光摇曳,齐芸芸注视着他的金色法老王面具,虽然音乐仍是怪腔怪调,她却已爱上幽暗中和他贴近的感觉,内心有着无比的绮想,像有某种慑人的力量笼罩着她,她体内的细胞兴奋的颤动……
“你住哪个旅馆?”鹰斯洛客气的问,期望她了解他的意思,他得送她回去了。
“圣哲旅馆,你怎么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她很乐意告诉他,好让他记住她,促进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