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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怀中的女人,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封谨笑道:“时辰不早了,朕该去上朝了,你再休息一会儿。”
“恭送皇上,”庄络胭倚在门边,依依不舍的看着皇帝的背影。
封谨回头,见庄络胭还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背影,嘴角微弯,转身出了熙和宫。
正月十五上元节,乃是新年后第一个热闹的节日,后宫各主子都会让自己面下的奴才做一盏漂亮的灯,到了夜里便点灯挂在树枝上,以示向上天祈福之意。
后宫妃嫔更是在灯上挖空心思,以期做得出彩博得皇上注意,因为元宵晚上皇帝还会选出最漂亮的灯嘉奖。
御花园中衣香鬓影,妃嫔们带着贴身宫女言笑晏晏,犹如人间仙境。
皇帝与皇后相携走在园中,看着各处挂着的灯,一个个品评着。
“今年的灯比往年更为漂亮了,”皇后指着一盏精致的仙童执寿桃的灯,“这灯做得栩栩如生,是何人所作?”
侍立在一旁的太监上前看了眼花灯上的名牌,上前道:“回皇后娘娘,这盏灯是苏修仪所做。”
“苏修仪倒是用心了,”皇后笑容淡了两分,“赏。”
封谨看了眼那盏灯,不置可否,又看了眼四周,突然指着某盏圆滚滚的灯,“把那盏灯取下来给朕瞧瞧。”
小太监忙上前取下那盏灯,封谨接过一看,顿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这盏灯被人做成了小猪样子,倒不似农家养的那般丑陋,而是圆滚滚憨态可掬的模样,猪的肚子上还提了两居诗,字写得不错,就是诗有些不伦不类了。
“此猪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封谨笑咳一声,看了眼下面挂着的名牌,“昭贤容,这好好的一首诗,到了你手中怎么就被毁成这个模样了?”
混迹在众位妃嫔中的庄络胭看到自己做的灯被皇帝拎了出来,嘴角抽了抽,顶着众人一副看“品味诡异”取笑眼神向皇帝行了一礼,“回皇上,妾自认这只猪憨态可掬,不是其他猪可以比的,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这句诗配得上这只猪了。”
“原来一般诗还配不上这盏猪灯了,”封谨提起这盏灯又看了看,“也算是有些新意,高德忠,把这盏灯收起来,别吓着了其他人。”
皇后敲了眼那盏四不像的灯,又看了眼高德忠离开的背影,那不是去乾正宫的方向么?
“昭贤容的灯确实特别,”苏修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庄络胭,还不等庄络胭说话,就快步走在了淑贵妃后面。
庄络胭在心里叹息,别的穿越人士用Q版萌物总是能得到一片惊叹,到了她这里怎么就悲催了?
果然现实与穿越小说还是不同的,这古人与现代人审美根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
“这盏灯是何人所作?美人执灯盏,倒是极贴合上元之喜。”封谨指着一盏美人灯,立刻有宫人取了来。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封谨念出灯上的诗,看了眼身后的诸位妃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一边的太监把灯收了起来。
淑贵妃看了眼那盏美人灯,往后面看了一眼,神情中带了些鄙夷。
“这股作劲儿真够酸的,”苏修仪嗤笑一声,终究不敢说得太过大声。
皇后却仿似听到苏修仪的话,侧首看往淑贵妃方向。淑贵妃抬头与皇后对视,没有半分避开的意思。
两人很快移开视线,但是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庄络胭有些感慨,这两人只靠眼神就能打一场仗了。
上元节后的第二天,后宫众人就打听到了乾正宫传出的最新消息,皇上翻了畅天楼徐昭容的牌子。
庄络胭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挑了挑眉,徐昭容这是复宠还是皇帝一时兴起?若是前者就不太妙了,毕竟这位似乎对自己有着说不出的敌意。
早晨醒来,封谨张开双臂由徐昭容替自己整理衣袍,眼见徐昭容跪在地上为自己整理鞋子,封谨伸手扶起她,“地上凉,这些事交给宫女做就好。”
“为皇上做任何事,妾都是心甘情愿的,”徐昭容理好鞋子,把手放在封谨手中,缓缓站起身。
“若是冷着你,朕也会心疼,”封谨伸手去抚其头发,却觉得这头青丝不及昭贤容的顺滑,随即收回了手,“朕该走了。”
走到门口,封谨回过头,只看到徐昭容恭恭敬敬的躬身垂首,虽恭敬有余,但又有些索然无味。
待皇帝离开,徐昭容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舍,却无可奈何。
晨间走在青石路上,寒气侵着脸,让庄络胭吸了一口气。现下虽说已经不再下雪,但是春寒料峭,大早上的还是冷得让人难受。
“娘娘,天这么冷,您该坐步辇出来的,”听竹替庄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可别冻坏了身子。”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庄络胭笑了笑,抬头恰好看到了远处明黄的帝王仪仗行过,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行人渐渐走远,直到没有影了才淡淡开口,“走吧。”
听竹担忧的看了眼自家主子,小心扶着她的手,“娘娘,小心脚下。”
元月一过,便迎来了二月二日花朝节,而诸位晋位妃嫔的正式册封礼也定在当天。
庄络胭穿着正式的海棠红贤容服饰,接过皇后亲手赐下的贤容册印,向皇后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而一边史官记下了这一幕,她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贤容娘娘。
皇后见庄络胭跪拜时,发间的垂耳流苏与金步摇只轻微晃动,仪态十分妥帖,面露微笑道:“望尔心系圣身,不可懈怠。”
“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庄络胭再度行一礼。
“嗯,”皇后点头,“退下吧。”
庄络胭安静退至一边,听到下一个被册封的妃嫔,有些走神的想,后宫越是往上的位份越是有定额,现在高位分的女人已经不少,不知日后有多少人会落马,又有多少人上位。
册封礼完毕后,皇后带着诸位妃嫔到御花园中赏花,御花园里的花枝上早已经挂满了精致的剪花,让人一眼瞧去,仿佛枝头开得是真花般。
皇后接过宫女递来的五彩笺,取一段红绳系好,亲手挂在了花枝上,似有感慨道:“自记事起,每次花朝本宫便会挂一条彩笺到花枝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树仍旧漂亮,本宫却一日比一日失了颜色。”说完,看了眼身后诸位妃嫔,“你们也都挂上一条吧。”
淑贵妃接过宫女递来的东西,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若是失了颜色,我们岂不是早没了颜色了。”如葱根般的白皙手指把红绳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彩笺便挂在了花枝上。
庄络胭觉得,皇后的话实在暗指她们这些人终有一天也会失了颜色,不过女人本就有老去的一天,以色侍人最后注定会色衰爱弛,她想要下半辈子好好活着过舒适的日子,还要多花些心思。
把红绳随意打了一个结,庄络胭接过听竹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便欣赏起这些栩栩如生的剪纸花来。
不得不说,古人的才艺是让人惊才绝艳的,前世她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剪纸。
“今日乃是花朝,等下本宫带诸位姐妹去祭拜花神,淑贵妃可要多上一炷香,”皇后慢悠悠的开口,“心诚所致,金石为开,淑贵妃可不要浪费今日的好机会。”
“皇后如此关心嫔妾,实在让嫔妾受宠若惊,不若嫔妾也替皇后娘娘多上一炷香。”淑贵妃笑着答。
“本宫与淑贵妃不同,淑贵妃还是多为自己求一求比较好。”皇后笑看着一簇青幽幽的草,举止间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庄络胭嘴角抽了抽,她一开始还没有听出皇后的意思,好半天才想明白。
在古人彪悍的想法中,花朝又是花神节,花便是生/殖/器,所以花神便能保佑生育,已婚女子跪拜花神,便能生下孩子。皇后这话摆明了实在嘲笑淑贵妃是不下蛋的母鸡啊。
颇为同情的看了眼淑贵妃有些僵硬的笑脸,美人就是美人,笑容这么僵硬仍旧这么美啊。
“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传报,庄络胭随着众人跪了下来,就说皇帝不会放过今日赏花赏美人的机会。
封谨叫了起,看着众妃嫔道:“今日是个赏花的好日子,朕已经叫人挑好了花,你们自己选喜欢花的簪吧。”
几个宫女端着几盘花上来,庄络胭看清盘中放着各色花朵,不过皆不是真的,而是由各色彩纸制成,若不仔细看,真瞧不出半点虚假。
待皇帝亲手选出牡丹为皇后簪上后,余下众人才开始挑选,但是都避开了牡丹这个选择。
庄络胭随意选了一朵粉百合,刚戴至鬓角,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昭贤容果真清雅出尘,选粉百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庄络胭回头,说话之人竟是很久没有见过庄婕妤。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就睡了两个小时,白天没机会睡,脑子实在是浆糊了,若是有什么BUG,请大家原谅,明天再改吧,大家晚安。
☆、睚眦必报
庄络胭看着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面上露出一丝喜悦:“姐姐的病可是大好了,我那里还有些补身子的药;等下叫云夕在给你送去些。”
“那些药材十分珍贵,嫔妾还没有吃完;贤容娘娘不必再赏赐。”庄婕妤福了福身。
“本宫差点忘了,你们两人竟是姐妹,”淑贵妃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
庄婕妤面色微变,对淑贵妃福身;“嫔妾姿容不比贤容娘娘;贵妃娘娘不记得也是应当的。”
“姐姐怕是忘了,当初昭贤容进宫时,我还说过她长得像庄婕妤呢;”苏修仪笑着接过话头;“只是后来昭贤容不怎么与庄婕妤一块儿,所以就把她们是姐妹的事儿忘记了。”
这话明里暗里指着庄络胭没有姐妹情谊,众人各自装作选簪花,不想去趟这浑水。柔妃不屑的看了眼苏修仪,这位还以为她与淑贵妃感情多深呢,也不过是淑贵妃面前一条没脑子的狗罢了。
封谨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去,就见庄络胭笑容僵硬站在苏修仪面前,眼角瞥过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庄婕妤,他淡淡的开口,“这庄婕妤不是病了,现在能出来了?”
封谨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众位妃嫔听见,当下庄婕妤的脸便白了。皇上话中明显带着对她的厌弃之意,这便注定她无出头之日。
皇后见皇上脸色晦涩难明,扶着鬓角的牡丹笑道:“皇上,今日乃是花朝节,后宫诸妃都要祭拜花神的,想必庄婕妤身体已经无大碍,才会出来的。”她心里很清楚,庄婕妤的“病”不过是因为皇上想要撤其牌子放出的话,根本,没有所谓的病,如今皇上当着庄婕妤说这种话,是硬生生给她没脸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庄络胭一眼,皇后心里嘲讽一笑,这庄络胭是真入皇上的眼了,不然皇上何必这般护着。
“皇上,姐姐身子刚刚痊愈,今日天气好,透透气也是好的,”庄络胭上前对皇上福了福身,“你心疼姐姐身子不让她出门可不大好。”
封谨视线落在庄络胭身上,见她笑吟吟看着自己,笑着道:“你竟是比太医还懂医理了。”说完,从宫女手中托盘里选出一朵石榴花,走到庄络胭面前,取下她发间的粉百合,把石榴花别在她发间,“朕记得你甚喜食石榴,想必这石榴花再合适不过。”
庄络胭扶着发间的石榴花,歪头笑道,“皇上偏记得妾喜爱食石榴了,妾还喜欢桃花呢。”
“朕倒是听过某人说,桃花开得旺盛桃子就越多,”轻轻一弹那光洁的额头,封谨带着笑意道,“还是别说你喜欢什么花了,朕都替你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