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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想到这里冷然闭眼,平板无波地道:“不要再废话了,要杀要剐都随你吧。”
墨鼎臣气笑了。她倒是觉悟高,心里想着的就是一个死,真是好收拾得很,但同时也是绝对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苍苍的脸在烛光下有一种死去般的安静,偏又说不出来的坚定刚冷,墨鼎臣瞪了她好一会儿,仍是不由地暗自点头。
临危不惧,抱必死之决心亦不肯做出半点软弱退步,且不说这是不是过刚易折不知变通,单论这份气度就很难得啊。至少他众多孙辈中就无人能及,墨珩也不能。
不成想,这个他最少花注心思的孙女竟长成如此风貌,不愧是慕容氏之后。
想到这,墨鼎臣眼一沉。
但他是什么人?他墨鼎臣半生峥嵘,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个苍苍还不能叫他多么失态,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又复一副威严峻厉之色,重新坐下来,问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本侯不妨成全你,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你是因恨下毒理直气壮,为何又来坦白这一切?”
苍苍眼睑微颤,转头看向窗户,窗没合紧,她能看到外面粘稠的夜色,她怔怔地想,自己大抵是真的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了吧?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略一思索道:“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告诉你原因。”
“哦?”墨鼎臣倒没动气,不甚上心地道,“说来听听。”
“第一,冬初帮过我,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难她。第二,别告诉墨珩我的身份。最后,我想见连姨。”苍苍抬眼看他,“如何?”
“呵呵。”墨鼎臣深看了她一眼,笑道,“姑且答应你吧。”
“你要说到做到。”苍苍面无表情,沉默了片刻,她垂眼道,“恨与泄恨都是有讲究的,为杀一个人就托一群人下水,太不值了。”
墨鼎臣一时没说话,忽又问:“那你之前是没想到这点了?”苍苍不答,他又问,“若这次墨松不能化险为夷,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陷入险境,甚至是丢掉性命吗?你待如何?”
苍苍淡然一笑:“还能如何?我身无长物,以命相抵便是。”
墨鼎臣半晌没说话,良久挥挥手,召来人将苍苍带下去。寂静的书房里,他独自坐着按揉眉心,忽然出声:“怎么样?”
不知何时已经在室内的乔总管恭敬回复:“是殷据。至于他怎么下的手,苍苍又是怎么从他那里弄出药丸的,还在调查中。”
“殷据?”眉发花白然而精神攫烁不似五十多岁老人的墨鼎臣念着这个名字,摇头道,“他没有这个胆量,看来宫里那位忍不住了啊……那药丸确定真假了吗?”
“还没,吴大夫说需要时间,明早才能有结论。”
“那就慢慢来,要做仔细。老二那里,等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药是怎么来的,但愿他知道后能撑久点。”墨鼎臣微带忧虑地道,忽而感慨笑道,“你是没看到,那丫头伤得厉害,她是个精明厉害的,让她损失惨重才得来的东西,八成错不了。”
乔总管眼观鼻鼻观心没搭话,涉及苍苍,他是不会也不能插嘴的。
墨鼎臣一个人自言自语道:“那丫头狠哪,不过狠得理智。谁招惹她,她才对谁狠,要达成某事,她才发出狠劲。这样懂分别知轻重,难得,难得啊。”
墨鼎臣没有立即处死苍苍,也没有将她关进府里私自设立的地牢,他将她安排在一间僻静的屋子里,外面派人看守。
期间乔总管来过,他说连姨整日不知所踪,找不到。
苍苍有些吃惊,她想不到连姨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竟然一日不归,不过想想她似乎也并不了解连姨的生活、人际关系。不能再看连姨一眼,她心中未免失落遗憾,但她很快压下这种情绪,请乔总管叫冬初来一趟。
一直怀疑警惕她的乔总管居然很好说话,不多时冬初就来了,隐约得知苍苍处境危险,她惊讶又害怕,更多是担心。
苍苍心中微暖,取来纸笔简单写了一封信要她连夜送到钟离决下榻的客栈,亲手交给钟离决。
“冬初,你把信给他后,告诉他我和他之间两清了,至于当日我说过的那些大话,你叫他全忘了吧。他是个很有才能也很守信用的人,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愿意跟他合作,即使谁都没有,他一个人也可以发展得很好。”
苍苍嘱托冬初道:“夜深了,你跟马厩的小梁不是堂兄妹吗?叫他陪你去,路上小心点。回来时若发现有人跟踪,你就这样……最好别暴露了行踪,也别告诉钟离决我是谁。做得到吗?”
看着冬初不停点头,她微微一笑,这是出事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冬初,我老是要你帮这帮那,却从没为你做过什么,以后,以后怕是也不能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也没机会麻烦你了。你从我们屋里搬出去吧,找别人搭伙作伴,你这么开朗,应该和大家呆在一块儿的,若不是为我……”
“你别说了。”冬初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断她,急得快要哭出来,“苍苍你到底怎么了,别说得好像要离开一样,我们住一起多好,为你办事我也乐意,真的!我觉得你好厉害,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和你一起我,我安心。”
苍苍眼睛不由雾湿,原来哪怕上苍多给了她一次机会,她还是学不会珍惜,亏欠的她终究要亏欠到底了。
她用力拍拍冬初的肩膀,把她送出房间,迎着乔总管的眼睛,她再一次索要承诺:“墨鼎臣答应过我不会为难她的。”
乔总管心说侯府还不至于跟一个小绣女过不去,可看着苍苍已然无能为力却偏要如此态度冰冷强硬,想起侯爷给她的评价,他不由发问:“若不答应你你又能如何?”
苍苍目光一凛:“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不行了,做不了什么了,可是我要告诉你,只要我还留有一口气,只有我愿意,就定会让你们鸡犬不宁。”
狂妄!
乔总管不悦地转身,苍苍却一把抓住他:“答应我!”
冬初吓得惊叫,周遭侍卫也迅速围拢按剑待发。
乔总管皱了皱儒雅的眉,他可以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力气也根本不大,他不禁暗道此女色厉内荏,心里已给她判了一个不合格。
他不经意地向下看去,却忽然凝住了视线。
他看到了什么?
抓着自己的手因为伸臂的动作,衣袖撩上去一截,露出了手腕。问题是那手腕竟肿胀不堪,能有两倍那么粗,显然扭伤得很厉害,也显然伤了很久了。可以想象那种疼痛和不便,可是她没有表现出半分,连自己和侯爷也全没注意到。
他不由动容,沿着手臂一直看到苍苍脸上,当对上那双坚决冷锐的眼,纵然见多了世面和大人物的他,也感到震撼。
这样一个稚弱的、才到成人胸口高的少女,何以会有如此凶狠强硬的一面?
难道是那累累的伤痕魔化了她?
他下意识顺着她的意思颔首。
苍苍一阵放松,对冬初点点头:“快去吧。”
冬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含泪用力点头:“苍苍,拼了命我也不会叫你失望!”她飞快地跑远了。
苍苍哑然微笑,但还没有真正笑出来,又默默地敛回去。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进屋,叉门,无边的疲惫将她淹没,她眼前一切事物都是摇晃重影的。她紧咬牙关,一步步挪到床边,合衣躺下,拉过棉被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盖好,直楞楞望着床顶,静静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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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即将落幕,亲们顶一下吧
043长乐钟声来
苍苍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哪怕是在离奇地死而复生之后,她仍不相信所谓的举头三尺有神灵。顶着来之不易的重生身份,她做任何事都是遵从自身持有的意志、信念、准则。
所以,生,她要问心无愧,死,便死得心甘情愿。眼一闭,万念俱灭,不理会任何褒贬,也无需忧心死后种种。
虽然有许多遗憾,但殷据暴露了,墨松她也尽力救过了,在历史的起点,她已经尽力扭转,这一次她不需要重新来过。
但是当她发现自己浑不着力悬浮在半空中时,坚稳的心境不由破裂。
她悬浮在深夜的盛京城上方,雨丝可以毫无滞碍地穿过她的身体,她看见脚下庞大而恢弘的城郭布局。
那宫灯长明高墙森严的大型建筑体,是大央的皇宫,幽廊复道上有宫人的身影来回穿梭,大殿深处明黄色龙袍的中年人正大发雷霆,一个宫装贵妇轻声安慰他:“陛下,别为墨家的气坏身子,我们不急。”
安静沉闷的三皇子府里,殷据暴躁地摔碎一只茶盏,不停地念着“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周加,你不是主意最多吗?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旁边青衫男子垂头无声,不知思索什么。
岑寂的小小客栈里,窄衣窄裤的男子坐在窗台上细心擦拭一柄弯刀,小塔似的壮实小伙子凑到他身边笑:“老大,咱明儿是去见皇帝又不是上阵杀敌,你擦刀干嘛?”
“不成功则成仁。”钟离决半开玩笑地回答,拿起身畔的纸再次阅读体会,牢牢记住其中要点,蓦地他眉心一紧,暗暗地自言自语:“她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是在说她吗?苍苍心底微跳,移开目光扫视过万家灯火万家形态,忽然凝在舞阳门前。
夜色下的两座高台沉穆得出奇,凤凰台下的打斗痕迹已被完全清除,只是守卫多了一倍不止。相比之下长乐钟下士兵稀少,可是在高高的台子上,那个白日懈怠混沌的撞钟人正引颈眺望天边某处,眼里精光吞吐,垂垂老矣的身躯蓦然焕发出无穷的力量感。
“来了,终于要来了吗?”他喃喃道,似警惕又似兴奋,慢慢地把手搭在钟锤上,好像下一刻就要撞响钟鼎。
苍苍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东边天空似乎特别的亮,地平线以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即将要喷薄而出。
她想要看得更清楚点,这时却头部身体一阵剧痛,眼前一懵,整个意识都涣散了。
再清醒来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摔在地上,整个人又有了重量和感觉,浑身无一处不痛,头发好像被谁攥住,头皮都快要被扯烂。
“给我狠狠地打!”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尖锐响起,紧接着无数拳脚往她身上招呼,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地双手抱头蜷缩身体,保护住要害部位。
“唔!”一只脚猛踹在她肚子上,她疼得冷汗直冒,情不自禁地抱住肚子,像丢进油锅的虾米,躬身痉挛不已。
“你们在做什么!”年轻男子的暴喝打断了众人动作,随即围着苍苍的人被或掀或抓或踹或扫地全都弄了开去,一时间骨折惨呼声不断。
苍苍被一双手小心扶起:“苍苍,苍苍你怎么样?”
是……连姨吗?
苍苍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看到连姨忧急含泪的脸,她动动嘴唇,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眉眼一皱,五指在腹部揪紧。
痛!好痛!
连姨心痛万分,抬头吼骂道:“方锦若,你居然如此歹毒,就不怕遭雷劈吗?”
方锦若?苍苍闭着眼睛意识迷乱,听到方氏冷笑疯狂的声音道:“我歹毒?我倒要问问是谁歹毒?我告诉你,她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能赎罪!侯爷不动她我不管,反正在我眼皮底下她就别想活着!”
“那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来,趁我离开一会偷进来暗算算什么?”
“暗算怎么了?我是替天行道!珩儿你让开,你知不知道这小贱人做了什么?”
墨珩也在?苍苍勉强撑开一道眼缝,看见面目狰狞的方氏面前拦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