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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客厅角落地毯上的一幕景象时,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使劲眨了眨眼睛,证实自己没有看错。地毯上零乱地堆着枕头和被子,上面躺着的确实是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他身边摆放着两只喝空了的酒瓶和一只空酒杯,他和小宝竟亲密得共用一个酒杯喝酒!那男人已经酩酊大醉,猫一样地蜷缩着,眯起眼睛看着我。我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五官端正、充满阳刚之气的脸;我还看清了他健壮的体魄和胸膛上浓厚的胸毛;还有他的私处,一团阴暗疲软的东西尖锐地刺伤了我的眼睛和心。
顿时,我感到天旋地转,浑身轻飘,眼前一片漆黑。我赶紧扶住门框,闭上眼睛,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我怕我一刻回不过神来,就会被眼前的景象击入可怕的地狱。小宝赶紧上前扶住了我。我如遇蛇蝎般死命地把他甩开,大声喝道:“不要碰我!”
那男人厌恶地望着我,依然含糊不清地说:“小宝,你怎么沾染上这么麻烦的女人?赶快让她走!”
我这才看清了小宝的装束。他的上身是赤裸的,下身只包了一条蓝色的大浴巾,身体在细碎地哆嗦着,冷风不时从半开的窗外钻进来。他仍抱着那束美丽的深紫色的菊,面孔扭曲,神情绝望,模样十分滑稽。我就那么长久地看着他,承受着炼狱般痛苦的折磨。即便事实就在眼前,我还是无法相信。那么俊美可爱、出色脱俗的一个“尤物”,曾经开启我欲望的闸门、给我初次肉体颤栗的一个男人,竟如此怪异!虽然我从来不在意性取向与众不同的人,但此时此刻的小宝使我深深厌恶。
我疯狂地质问小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小宝萎靡地说:“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想不通,做皮肉生意还不够堕落吗?你还要这样……”“做皮肉生意是堕落,但是同性恋者不是罪人。”
我根本不想去理解小宝的处境,只想迅速摆脱他、忘记他。我绝望地说:“记住,小宝,此时此刻,你在我眼中已经变成了画皮、魔鬼!”
“我知道,你已经看不起我了。”
“那是你自己走到这一步的。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你出卖肉体的那段时间,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看不起你!”
地毯上蜷着的那个醉得失态的男人再也无法忍受我了,他厌烦地责怪小宝说:“小宝,和这种一窍不通的女人嗦有意思吗?”
小宝尴尬地看着我,又看着地毯上的男人,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我决意迅速离开,不再让夹在一男一女中间的他为难。我没忘记把那只紫玉蝴蝶拔下来,狠狠地摔在地毯上。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它竟没有摔坏。我又立即用穿着皮靴的脚狠狠地踩,直到它完全碎掉。
我再也没有勇气看一眼小宝和地毯上的那个男人,飞快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我几乎虚脱了,连拖鞋也没换,就跌跌撞撞地跑到酒柜旁,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对着瓶口狂饮一阵。如果不喝下那些酒,我可能会立即昏倒在地,心脏可能会随时停止跳动。酒很快把我控制了,我稳定了许多。
我打电话要百合火速赶来,百合在电话里惊惶地问我出了什么事。
“现在我特别需要你,快来!”我简短地说。
坐在客厅里焦虑地等着百合的到来,在昏暗的灯光里,我有一种到了爆炸临界的感觉。我的目光散乱地从客厅里的每一件物什上掠过,发现了玻璃橱柜里的一包香烟。那是舒鸣忘记带走的。舒鸣只抽那种牌子的香烟。
我把香烟拿出来,找来一只打火机,试图抽上一支。但是,香烟已经潮湿发霉,我费了好大的劲也没点着。
百合到了,披头散发,身上穿得不伦不类,里面是一件吊带长裙,外面披了一件长厚外套,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她进门之后,盯着我手里的烟和打火机琢磨了一会,不屑地说:“我当你怎么了?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一点也不夸张,我刚才,差点儿没有死在外面。”
“哼,是不是朋友这回你可知道了,顾不上换衣服我就跑了出来,在路边叫了几辆出租车都不敢停,司机把我当疯子啦。”
她说着,坐在沙发上,拿起那包发霉的香烟看了看,神情开始变得不自然。
她有些落寞地说:“这是舒鸣的烟吧?”
“你怎么知道?”
她掩饰地说:“猜的。”
“不是猜的吧?你知道他只抽这个牌子的香烟。在有些地方,你比我更了解他。”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再说话。我和她陷入了难堪的僵局。
过了一会,还是她打破了僵局说:“火烧火燎地叫我来做什么?”
我丢下那支发霉的香烟,倒了两杯红酒,把一杯递给她。我啜了一口酒,走到阳台上,背对着她。很久,才鼓足勇气说:“我刚从小宝那里回来,在他家看见了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随即,我听见“咣啷”一声,转身一看,是百合的杯子掉在了小几上,杯子没破,酒倒是全洒了。她顾不上收拾,惊愕地张大眼睛问:“你不是在说酒话吧?”
我走到客厅,用纸巾把洒在小几上的酒擦干净,又给她倒上一杯。我坐下来,望着她说:“现在和当时我都非常清醒。我把那个男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包括他的私处!”
她沉默下来,艰难地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她的神情渐渐变得平和坦然。
“我早就看出小宝和一般做鸭的男人不太一样。做鸭的男人很虚荣,因为他们的钱来得容易。小宝和他们不同,一直藏得很深。”
“小宝把他来这个城市的经历告诉我了,是沉重的债务使他不得不走上那条路。他有知识,有抱负,肉体虽然堕落,但精神仍然向上。”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世界上什么想不到的事都会发生。”
“关键是我看见了那龌龊的一幕。真无法想象两个男人在一起,能从彼此身上找到什么快乐!”我心痛地说。
“并不是你不了解他们的快乐他们就不快乐。说白了,他们在同性身上找情和性,就像你我从异性身上找一样!”
“太可怕了,竟和小宝那种男人发生过肉体关系!”
“怕什么?那时小宝还不是同性恋者。即便是又怎么样?你知道吗?世界上还有双性恋者呢,既需要同性又需要异性。你嫌小宝脏,纯粹是心理作用。”
我机械地啜着红酒,已经品不出任何滋味。
“何必把生活弄得那么沉重?小宝那种男人,本来就是做完就扔的料,他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耿耿于怀呢?学学我吧,也和他发生过肉体关系,但过程一结束,我就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她开导我。
她的这番话非常残酷,把我推到了更加绝望的境地。我脑子里开始出现对她和舒鸣媾合的想象。她不仅是个风骚的女人,而且是个自以为看破红尘的女人,所以,注定是个自私的女人。“享受男人”是她的口号,并且身体力行地在男人身上贪婪地索取着性的快乐。她一定和舒鸣玩尽了做爱花样,并且在过程中极尽风骚张狂之能事。
她又一次轻易地引爆了我对她和舒鸣的仇恨,恨得牙齿打颤。我突然激动地命令地说:“你快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猛地站起身,心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气,急促地走到黑漆漆的阳台上。我靠在阳 台边,手被杜鹃枝条刺伤,尖锐的疼痛给了我一种受虐的快意,身上突然涌出了许多勇气。我走进客厅,大声说:“感谢上帝让我们成为一对密不可分的好朋友,连男人都共享了!不是吗?一个是舒鸣,另一个是小宝!告诉我,这游戏是不是很好玩?告诉我!”
她吃惊地看着我,很久之后,动了动嘴角,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她走到酒柜旁,拿起那瓶红酒,把喝空的杯子注得满满的。
过了许久,她终于说:“首先,你施加在小宝身上的思维根本不对。你说我和你共用小宝,小宝是鸭,和你共用小宝的女人成千上万。所以,我和你共用小宝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我不屑和你谈论。那么,现在,说说关于我和你共用舒鸣的问题。我发现你就是喜欢钻牛角尖,本来,我只是想用那件事刺激你一下,让你觉悟,知道为自己活。可你却逼我再说出更多伤害你的话!好吧,既然你不甘心,我就把更残酷的事实告诉你——不是我想和你共用你丈夫,而是你丈夫贪得无厌,想享用你的闺中好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你一定以为是我勾引舒鸣,而实际上是他时常对我表示不轨企图。我拒绝了很多年,终于在一次酒醉后被他下了手!紫蝶,我有的是男人,难道还缺你丈夫一个?既然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就不会勾引你丈夫。如果我想勾引你丈夫,就不会继续和你做最好的朋友!”
她说完,一个急转身,离开了。她那踉跄的身影和一身滑稽的打扮却在我眼前徘徊不去。我关好门,走到阳台上,一下子跌坐在摇椅里。巨大的疼痛和哀伤在我身体里疯狂肆虐起来,满脑袋都是舒鸣的影子,那些杀伤力很强的影子把我逼到了爆裂的边缘。在知道他和百合的真相之前,在知道他对我的背叛之前,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工作拼命事业成功的男人,当成一个热爱家庭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就是刚才,我还认定是百合勾引了他。但现在,他在我眼里,在所有知情者眼里,无疑是个出色的骗子、卑鄙的小人。
我冲动地抓起电话,飞快地拨下了舒鸣的电话号码。我一定要揭穿他,立即向他提出离婚!
舒鸣听出是我的声音,忙关切地说:“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觉?你怎么就是不注意休息?”
一听见他的声音,我的勇气就变成了泄气的皮球。他绝对不会轻易承认他的不忠,也绝对不会立即从美国回来乖乖地跟我离婚。他已经出色地欺骗了我那么多年,一定也有本事把我拖得精疲力竭、举手投降……在他连珠炮般真假莫辨的嗔怪中,我变得委顿起来,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我打断他说:“好了,别说了,我以后会注意身体的。儿子明天要开家长会,只是想和你说说。”
一说起儿子,他马上来了精神。关切地说:“儿子长高了吗?成绩还好吧?我真想他!”
“都好。”
“那就好了。好好照顾自己和儿子。”
“知道了。”
“紫蝶,不要寂寞,寂寞的女人容易烦恼,一个人在家也容易出问题。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不应该寂寞,何况还有那么好的儿子一直陪着你!”舒鸣沉默了一会,又强硬地说。
没等他说完,我就沮丧地挂断了电话。
我浑身虚弱地走向浴室,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在温暖的水里,我感觉到些微的舒适,思维也不那么尖锐了。
百合在“美人迟暮”里对我撕破舒鸣的面具以来,我一直被委屈和不甘控制着。而此时此刻,我不愿再在男女的肉体关系里纠缠了,或者,我该听从百合的劝告,认真思考一下该为谁而活的问题了。也许百合的经验是对的,人最终要活回自己。
第二天上午,小宝打来了电话,我还躺在被窝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