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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可能是你的紫色衣服给了我感觉。我准备了写着你名字的牌子,看来用不上了。”
“谢谢!”我说。
他接过我的行李,放进一辆农夫车里,亲切地说:“我叫何峻,‘菊园’的主人。”
车子向“菊园”行进的过程中,他介绍说,“菊园”由他父亲一手创办。他四年前从农业大学毕业,现在在“菊园”里干技术活儿。
我淡淡地听着他的叙说。车窗外的美景不停闪过,那个窒息的南国城市以及伤害了我的男人们,真的远在千里之外了。
他友好地望着我说:“你是今年‘菊园’的最后一位客人,如果报名再晚一点,就得等到明年啦。”
“来度假的情侣多吧?”
“不一定,全家一起来的也不少。”
我沉吟了一声,有些不是滋味。
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赶忙说:“哦,累了吧?‘菊园’很快就到了。”
车子又行进了十几分钟,他试探地说:“想要一个惊喜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怂恿地说:“想就闭上眼睛!”
我被这个提议撩拨得不知所措,狐疑地猜测着他会不会在我闭上眼睛后吻我一下。这念头一闪,我就意识到自己太无聊了。他绝对不会莽撞到把一个交了旅游费的客人赶走吧?
我半开玩笑地说:“你也会给别的女客惊喜吗?”
他放慢车速,委屈地看着我说:“怎么会这样想?”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凝眉思索了一阵之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对不起,也许我做得不合适。不过,请相信,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距离感,真心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心里掠过一丝感动,说:“我闭上就是了。”
他露出纯真的笑容说:“要闭就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秋日和风的温柔抚摸。在繁华的城市之中,风也会吹到皮肤上,但那不能叫“抚摸”。只有在令人陶醉的大自然中,风才能被赋予人性,能如此体贴地给人抚慰。
我心中漾起一缕甜蜜,并夹裹着些许叛逆,希望他能铤而走险,用嘴唇贴住我。我身体里突如其来地爆发了一股力量,来自小腹,迅速辐射到全身……那一刻,如果真的被他吻住,我会融化的。
“很享受吗?”
我立刻窘迫地红了脸。陶醉的模样很可能过于夸张,我赶忙收敛了些。即便闭着眼睛,也可以感觉他的目光在烧灼。
“可以睁开了吗?”
“不,要你睁再睁。”
车子又向前行进了几十秒。因为闭着眼睛,嗅觉就显得格外敏感。陡然间,我被一丝菊花的药香迅速攫住。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浓浓的香气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我长叹一声,激动地说:“可以了吗?”
“不!别说话,好好享受!”
他命令的口吻使我感到异样亲近,同时我也恐慌起来。我和他之间也许真的有种超乎寻常的感应?应该有别于寻常男女的一见钟情。或许,一切都是花香惹的,两个人都丧失了一多半的理性。
越来越浓的花香几乎窒息了我。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我是不是掉进花海里了?”
他刹住车子,兴奋地说:“好了,睁开眼睛!”
我一睁眼,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确实掉进了菊花的海洋里。因颜色不同,菊海形成几个大色块,白色、黄色、紫色……远处是低矮的山峦和一面镜子似的小湖。
我恍惚地站在那片菊海里,犹如置身世外桃源,一时竟无所适从起来。
夕阳为何峻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边,连鬓边细密的茸毛也变成了金色。
我望着远处的美丽木屋,激动地说:“真美,都是你的设计吗?”
“对,整个‘菊园’的旅游项目都是我的创意。游客住在这里,可以上山打猎,下湖捕鱼,还能饲养家禽,夜里围着篝火烧烤品酒……之前,我父亲只知道种花卖花。现在,‘菊园’的旅游收入已经高于卖花收入了。”
“你是个聪明人。”
他笑了笑,指着远处的一间原色木屋,亲切地说:“那是你的。”
他是个让人容易亲近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总是毫无遮拦,似乎能通透到心里去。
他帮我提着行李,领着我来到了那座木屋前。
木屋的后面是山峦和湖水,面前就是菊海。我站在木屋旁,仔细地欣赏着。木屋底部被四根大约一米高的水泥桩支撑着,小阳台上有木楼梯通往地面,两面墙壁上开着小窗。整个木屋上爬满了藤蔓植物,连窗户都被遮挡了。藤蔓上的叶子落了大半,余下的泛着金黄,洋溢出浓郁的秋意。
他领着我上了阳台,开了屋门。内部结构非常简单,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
安顿好之后,天已经黑了。他提议等会一起吃晚饭。
何峻走了,我站在阳台上。月光下的“菊园”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海洋,涌动着浩渺的香气。置身于这良夜美景之中,一丝遗憾忽然爬上心头。此刻,如果有个至亲至爱的男人陪在身边,哪怕时间很短,我也会知足的。
而此刻,别说至亲至爱的男人,就是那些伤了我的男人们,也都虚化了。舒鸣远在天边,小宝已经走掉,维凯只能使我恨之入骨……起码,我的这段生命里真的可以说断了男人。
不一会儿,何峻就带着两个餐厅师傅,端来了一坛自酿米酒、四只精致菜肴和一锅兔肉汤。
一闻到汤的浓香,我才发现肚子真的饿了。从机场到目的地这大半天,只喝了两杯饮料。何峻在对面坐下来,打开酒坛,把酒倒在两只拙朴的木质杯子里。
酒喝得很快,很多。两个人都有了轻微的醉意。
他给我舀了一碗兔肉汤。
我贪婪地嗅着说:“真鲜!”
“当然!它是只野兔,我上星期亲自去山上打来的。”
我感激地说:“谢谢!”
“是你运气好,师傅偏偏今天把它煮了。多喝点!”
他刚洗了澡,换了一件暗橙色棉布衬衫,领口依旧敞开着。望着他,我忽然觉得有点别扭。目光游移到他裸露的胸部时,才明白了别扭的原因。他胸前的皮肤对我来说,已经构成了危险的因素。
我赶忙收回目光,掩饰地低头喝汤。
夜渐渐深下来,月亮隐到云层里去了。
他突兀地说:“你是不愉快的,对吗?”
他就这样突然地把我的伪装撕破。已经稍微缓解的疼痛卷土重来,在酒精的怂恿之下,这疼痛开始翻江倒海地折磨我。我没有前路,没有光亮,甚至没有现在。有的只是舒鸣、小宝和维凯留下的残酷的过往。我不想活在过去里,又挣脱不出,也不知怎么挣脱。何峻算我的什么人呢?当然不能把不光彩的事告诉他。我只有压抑、强忍。寂静无声的夜色里,我的胸腔几乎要爆裂了。
他的十个指头交叠在一起,挣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怎么能使你快乐?我是真心的!”终于,他懊恼地说。
“不用管我,那不是你的责任。”
“你可以把痛苦卸在‘菊园’。”
“但愿吧,这也是我来的目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眼睛里忽地闪现出灵感的光亮,试探地说:“如果我给你一个童话故事,只是在‘菊园’,能接受吗?”
我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童话实际上是美梦和幻想。我已经三十一岁,再做梦简直就不可饶恕。”
“但它确实能使你尽快摆脱痛苦。”他执拗地说。
“童话故事”一定是浪漫诱人的,可能真有冲淡痛苦之功效,但很危险,就在美丽的景色后面隐蔽着。我不能从一个危险跳入另一个危险。
夜色已深,酒意也浓了。我忙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他知趣地叫人收拾了杯盘,临走时对我说:“放心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再把你的心弄乱。从明天起。”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我站在阳台上极目远眺,湛蓝的天空中大团大团的白云羊群般缓慢游移,苍凉的美把人心拉得很远、陷得很深。密密麻麻的菊朵在清风里摇曳,带着沁人心脾的药香,摇成了一个波涛翻涌的海洋。我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试图把菊香吸进肺腑,融入细胞,变成一个菊之精灵。
昨夜的尴尬在明媚的今天看来不值一提,这样的人间美景可以把所有的猜嫌和疑虑化解。
早餐之后,所有住在“菊园”的人们开始活动了。工人们在花间忙着侍弄,游客们则去爬山、钓鱼、种菜或散步。我站在阳台上张目远眺,寻找着何峻的身影。
不一会儿,他像是和我捉迷藏,从木屋后走了出来,阳光般的笑挂在脸上。手里抱着一个没有上釉的陶罐,里面插着一大蓬紫色的菊花。
我惊叹道:“太美了!”
“是我亲手采的,送给你!”
我接过陶罐,动情地说:“满园都是花,但你采的这束是不同的。”
“既然你喜欢,以后每天早上我都给你采一束。”
看来他已经忽略了昨夜的事情,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依旧穿着牛仔裤和衬衫,胸前的白玉在阳光里熠熠发光。盯着那块玉看了一会儿,我心里又涌动起一阵异样的冲动。
还是他打破了窘境,热情地说:“你上午可以去山上散步,下午看工人采花。”
我赶忙慌乱地点了点头。
下午,何峻把我带到了采摘场地。十几个工人散布在花丛里采摘,卡车旁的几个工人则负责整理包装工作。他们把采下来的花按颜色分类,在剪口处蘸上保鲜液,大束大束地捆扎好,包上保鲜纸,装进一个个大纸箱里,再搬上卡车码好。
“这个卡车并不大。这么多花,为什么不多采点儿?”我问。
“‘菊园’的大部分收入来源于游客,游客是冲着花来的。只有适度采摘才不会破坏繁盛之美。”
“‘菊园’的花期有多长?”我禁不住刨根问底起来。
“一两个月吧。本来菊花的花期没那么长,用技术控制了开花时间,使花期错落开来,整个‘菊园’的花期就加长了。”
“没想到养花也有这么多学问。”
“不久,这些菊花就会被装上飞机,运往城市,夜里被分到各家鲜花店里。明天一早,就可以插进城市人的花瓶了。”
“一份美丽的事业。”我赞叹了一句。
“你要是喜欢可以加盟。”他笑着说。
“说笑话吧,怎么可能呢?”
“完全有可能!”
我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我隐隐约约感到,游戏继续下去马上就会碰上危险。
黄昏时分,何峻邀我到木屋后的山坡上散步。我内心犹豫,嘴上却很痛快地答应了。
一来到山脚,我就被漫山的树林陶醉了。轻薄的雾蔼里,山野遍布着繁复的色彩:绿、黄、红、褐……像一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脚步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夕阳温暖地照耀着,周围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时光的脚步。我背靠着一棵大树,眯起眼睛,望着夕阳中充满朝气的何峻。
望着他,我又想起那几个有过交往的男人们。又有谁真正走入我内心了呢?他们有的逃避心灵沟通,有的则被我逃避。也许,初恋情人慕哲可以说得上深入过我,可悲的是,那时我太幼稚,盲目的初爱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