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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灯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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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脆弱得一碰就要粉碎。
  这夜,看了一段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之后,我站在幽暗的阳台上。夜如无风的海面,纹丝不动。我就那么站着,沉浸在一片无头无尾的怅惘里。
  突然,一丝淡淡的花香袭来,我的心立即跳得失去了常态。我本能地判断出那是九里香的味道,世界上再也没有另一种花香比九里香更能征服我的嗅觉。我急切地寻找着花香的来处,刻意寻找时它又不见了。我想起一句诗:“我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那感觉美              妙至极,爱情可以使一切平庸升华成绝唱!曾经的初恋——慕哲——九里香,是永远镌刻在我生命深处的最沉痛的记忆。
  楼下院子里有九里香的花篱。我穿着睡裙和拖鞋,下了楼,来到花篱旁。夜漆黑一团,根本看不见那种细小的白花。我把鼻子凑近,一点一点地嗅,终于摘到了几朵。
  回到家里,我把它们放进一只装了水的碟子里,置于床头。它们张着一只只小嘴,吐露着浓郁的芬芳。我半跪在床头,痴痴地看着。
  渐渐地,我的眼睛被浓郁的香味刺激得模糊起来,伸手触摸一下眼角,手指上留下一滴清亮的泪。我把带泪的手指放进一只花心,让泪融入——这是我多年的习惯动作。被慕哲抛弃后的青春岁月里,每到九里香开花的季节,我都会对着一碟花儿,回忆那段滴着蜜、流着血的初恋。
  我十八岁的那年夏季,高中毕业后的一个夜晚,慕哲约我来到他的小屋里。那夜,我穿了一件没有袖子的白色长裙,整个青春期我都酷爱着白色。长长的自然鬈发披在肩上,已经高中毕业了,终于可以让头发披垂着了。我像一只幸福的鸟,飘落在他的面前。他痴望了我很久,显得痛苦而无奈,渐渐地,眼睛里竟充满了泪水。
  进门之前,我还一直沉浸在对于未来的美好想象里。我已经高中毕业,藏匿多年的苦恋终于可以公开了。我考上了他任教的那间大学的中文系,可以天天见面,说不定他还能当我的老师呢。
  但是,他的反应使我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恐惧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流泪?”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什么。你今天像一只九里香花蕾。”
  “不!”我说,“不是那样的,你心里一定装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的目光很快从我脸上移开,走到窗前,背对着我,望着窗外,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我头重脚轻地走到他身后,猛地紧抱住了他,就像紧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我的脸紧贴在他的背上,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三年来的耳鬓厮磨和悲喜纠缠,我已经太熟悉他的一切——体温、气息、心跳甚至呼吸的频率……
  抱着他,渐渐地,我感到怀里不过是一团虚无的空气。我隐约感到,那个躯体已经不是我的,还有躯体里包裹的心。
  紧抱着他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他能像每一次接触我的身体时那样一触即发,夺走我、占有我,在我身上全力释放。幼稚的我以为每付出一次身体,就能换回更深一层的爱情。
  但是,他没有对我帮惯常做的事。而是把我轻轻推开了。深刻的绝望迅速包围了我,我知道,我最担忧的结果很快就要降临了。
  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点上一地。但没有抽,任由它在修长的手指间燃烧着。望着茶杯里冒出的袅袅热气,他紧闭双唇,嘴角那条细小的纹路显得很深。
  我呆坐在床头,看着他,恐惧到了极点。但我什么也不敢说,不敢问,害怕结果被早一刻问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湿润的眼睛,痴望着我说:“紫蝶,你想过你的将来什么样吗?希望和什么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我泪流满面,不想回答。难道他不知道吗?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他走到我身边,半跪着,把沾满泪的脸埋在我的双手里。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说:“紫蝶,不论有什么事情发生,相信我对你的爱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你要走了吗?”我失控地叫了起来。
  “告诉我,相信我是爱你的吗?”他执着地问。
  “我不知道!”我激动地摇着头说,“真的不知道!”
  他痛苦地站起身,又一次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自言自语般地说:“我是不可饶恕的,一开始就知道不该爱你,不会有结果的,可是……”
  我痛哭失声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忽然转过身来,果断地说:“别哭,这时候不该哭,你得坚强,得逃开我!你才十八岁,我却比你大十八岁!等你大学毕业,我已经四十岁了!再说,大学期间,你肯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年轻男人,我不能把你绑在身上,也绑不住!这种赌博太愚蠢!我一个教书匠,能给你创造什么奇迹?你还小,没有起码的判断力。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决断!”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周身的血液在发凉。
  我狠狠地擦去眼泪说:“这就是你要抛弃我的理由吗?”
  “我最怕你这么想!不是抛弃,是想把你引向一条更好的路。”
  “为什么一开始没想到?为什么不在夺走我之前给一条生路?”
  “这就是可悲的爱情逻辑……就算你一辈子恨我,我也不会怪你。对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卑鄙的罪人!”
  “你离开我,等于要我的命!”
  “如果我现在怂恿你跟着我,就等于给将来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要是我们会好上一辈子呢?”我怀着一丝微薄的希望问。
  “不!你还是个孩子,不知道爱情热潮过去之后,没有奇迹的生活有多难挨。你需要一个年轻男人,给你活泼泼的生活!”
  我绝望地说:“什么也别说了,我不过是个陪伴你三年的玩偶。将来是个未知数,你连试试都不让,怎么知道结果?我的爱情死了,被你杀死了!”
  “不要再伤我,我已经遍体鳞伤了。”
  “是谁在伤谁?我现在只感到生不如死。你毁了爱情,还不如亲手杀了我好!”
  说完,我起身就往门口冲。
  他拦住了我。我死命地撕扯,还是被他拦住了。
  他拉着我,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只上锁的抽屉,拿出用一条红色丝带捆着的三个厚厚的笔记本。
  他捧着那些本子,木然地望着我说:“它们会使你相信我爱你!拿去吧,看看三年来              我是怎么用生命爱你的!”
  “那是什么?”我疑惑地问。
  “是日记,三年来为你写的日记!”
  “希望我一辈子保存着它们?永远记住你伤了我?”
  “不要恨我!”他说,“如果你不想要,现在就可以烧掉。”
  我接过日记,慢慢解开红色的丝带。
  “你决定烧了吗……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它们是你的。”
  我看出了他眼里强烈的乞求。在我没读之前,他当然不愿意把那些呕心沥血的文字付之一炬。
  我拿起他最近写的那本,随手翻开了一页:开水被我冲进了茶杯,杯底的那些拳曲的茶叶翻卷了一阵,又迅速落到了杯底。然后,它们在水里慢慢舒展,很快回复到了生长在茶树上时的模样。它们回归了原初的状态,并在那种状态里释放着生命的精髓。浅绿色的叶片上分布着清晰而细致的叶脉。一股清新的茶香飘了出来,我深深地吸了几口。然后,我的目光被定格在淡绿色的液面上。就那么看着看着,我的紫蝶竟从茶杯里浮了出来。她穿着洁白的裙子,目光忧郁地浮了出来。
  她洁白的裙子和忧郁的目光一直是折磨我的两样东西——我爱的是它们,恐惧的也是它们。它们早已是我的了,在生命的一段时间里属于我。我害怕那段时光会在我梦醒的一刹那结束,那种毁灭性的结局会把我的紫蝶彻底摧毁。我的生命死不足惜,而她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我害了她,自从得到她的身体之后,我就立即意识到我害了她。我和她,只有在言情小说里才能终成眷属,而现实是可怕的,我比她大十八岁,我们之间到底存在着多少差距,那是在热恋的迷惑状态里根本不可能估算的。
  她才十八岁,思想完全没有定型。大学四年,她就能遇到爱的机会。而我,必须随时面对动荡和挑战。即便她一辈子不变心,我一个教书匠又能给她什么样的幸福?她是那么美丽和优秀,她应该过一种热闹的生活,起码是一种富足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死守着我这段朽木。分手,是给她自由和热闹的最好办法。即便我现在抓住她,将来的结果同样是分手。爱是奢侈的,爱也是可悲的。它来了,攫取了我和她,再把我和她无情地甩向无底的深渊。
  如果我现在和她决断,她一定会痛不欲生。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多拖她一天,我的罪孽就深重一层。
  只看了那么一段,我就把本子合上了,没有打开另外两本。
  他的爱情无须质疑,但是,给我看日记时,他已经决定分手了。日记中记载的爱情已经消散在时光的长河中,我带不走,也留不住。我的爱情开始于这间小屋,也应该在小屋里结束。
  我拿起书桌上的一盒火柴,擦了一根,点着了其中的一个日记本。原本没有想到三本日记要烧那么久,最后,弄得满屋子都是浓烟和纸灰。窗户洞开着,风扑进来,助长了浓烟和纸灰的气势。日记被烧成了一个“小坟包”,埋葬了我初次的爱情。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尖尖的下巴那里打住了,成了一颗颗闪亮的珍珠。那是男人的眼泪,在我的眼里成了珍珠。之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眼泪使我那么震动,使我看得像珍珠一样贵重。
  两个人对着“小坟包”泪流不止的时候,收音机里熟悉的男声又飘了出来。
  我一去他的宿舍,他就会打开收音机,所有节目都可以作为爱情的背景,哪怕是新闻和广告。
  浑厚而慈爱的男声平和舒缓得使人仿佛置身于春天的花园,思绪在温暖的阳光、花香和蜜蜂的飞舞声中缓缓流淌。没有痛苦,没有烦忧,甚至没有爱、没有恨,只有无限的宁静与安详。
  那个声音诵读道:自从造天地以来,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因为,他们虽然知道上帝,却不当作上帝荣耀他,也不感谢他。他们的思念变为虚妄,无知的心就昏暗了。自认为聪明,反成了愚拙;将不能朽坏之上帝的荣耀变为偶像,仿佛必朽坏的人和飞禽、走兽、昆虫的样式。所以,上帝任凭他们逞着心里的情欲行污秽的事,以致彼此玷污自己的身体。他们将上帝的真实变为虚谎,去敬拜侍奉受造之物,不敬奉那造物的主。主乃是可称颂的,直到永远。阿门!
  碟中的九里香被我无意识地揉碎了,但香气没有消失,依然鲜活地流荡在屋内。
  从甜蜜和疼痛中恍然醒来的瞬间,我情绪非常冲动,扑到电话机旁,想拨通慕哲的电话,飞奔到他身边,像年少时那样,猫一般蜷在他温暖的怀里,听他一声声叫着“紫蝶”……但是,一抓起听筒,我就犹豫了。
  时过境迁,我已不再年少。算起来,他也该有五十岁了。我忽然感到不寒而栗。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脸上该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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