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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爱情当幌子,只能让人厌恶。”
他又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说:“傻女人,我还没行动,你就开始屡屡引诱。你脑子里怎么整天都想着那些东西?”
我有些震动。是的,一个三十二岁的健康女人,从根本上来说,没有一刻能逃脱欲望的控制。自从去年秋天和何峻分别后,我直到现在没接触过男人。我一直害怕在“菊园”里遭受的伤害再次降临。但是,我的欲望并没因此削弱。和千恕一样,我也早在意念中将他的身体强暴了,但我不敢说出来,我甚至不敢纵容自己的欲望。我已经是个被充分社会化的女人,千恕绝对不可能重塑我。我成不了他想象中那个从远古时代冲杀出来的、完全受制于欲望的赤裸裸的女人。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打中要害了吧?好了,不说那些了,出来吧,带你出去散散心。你已经几天没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我天天夜里在你家小区外面等你!他又赶忙解释说,请不要生气,我离小区大门很远,根本没进入保安的视线。出来吧!记住,只要你坚持不和我进入某个封闭的空间,就没危险。我不可能在马路上非礼你。”
“和你出去散心可以,交朋友也可以。但你不能骗我。”
“我能骗你什么?你说说?一般来说,男人会骗色骗财。别生气,你这么大年龄的女人已经没什么色好骗了。再者,你有多少钱?虽然我自甘下贱,但钱很可能比你的多得多。说实在的,我还怕你骗我的财色呢!”
很严肃的话题又一次被他破坏了。和他说话总是那样,除了谈及他所谓的伟大爱情,他不让这世界有一丝正经。
我说:“你说爱我,就是骗我。”
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叫起来:“我所有的话都是假的,惟独那句是真的!白痴,不懂得珍惜缘分的女人!我爱你!”
他说要带我出去喝一杯。我没问他要去哪里,我知道,根本不必问。
那夜,我没能抵挡住他的怂恿。坐上他的摩托车的那一刻,我是后悔的,但没有要求下车。他总是让我跃跃欲试,尽管我明白,那不关爱情。
他是奇异的,竟还能像古代欧洲的浪漫骑士一样,口口声声把爱情放在生活的显要位置。现在,一般人已经不屑于说“爱情”二字了。即便他在骗我,他的骗也令人向往。女人,骨子里都喜欢“爱情”二字。
摩托车一路飞驰,我不敢在那种速度里睁开眼睛。
他大叫着:“笨蛋,搂住我的腰!”
我当然不敢搂他。我闭着眼睛,回想着与他的交往过程。在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事情之前,和他在一起起码是快乐的。我和他,延长那种单纯快乐的惟一办法,就是拒绝肉体关系。
摩托车在一片游人稀少的海滩前停了下来。除了不远处的服务台有灯光之外,满眼都是黑黝黝的一片,几对情人在浅水处游泳嬉笑。
他是我见过的最浪漫的男人,永远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的地方。即便是上次喝啤酒的那条小街,也是他精心设计的爱情场景,令人难以忘怀。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和缓缓移动的一条轮船,听着偶尔传来的一声汽笛,真是美妙之极。
他领着我,走到一张支着太阳伞的石桌前坐下,要了两杯鲜榨木瓜汁。
我不敢抬眼看他。我想,就这么和他坐上几个小时也好,就这么坐着,喝着木瓜汁,什么也不要说。
但他是永远不会容忍平淡的。
他惬意地望着远处的海面,问我:“这海滩漂亮吗?”
我由衷地说:“很美。我只在白天来过,很嘈杂。”
“我是第一个在夜里带你来这里的男人?”他得意地问。
“是的。”
停顿了一会,他的笑容消失了,缓缓地说:“这是一片新开辟的海滩,刚刚易了主。它原来的主人是靠走私发的家,不久前进了大牢。新主人则是靠开赌场迅速暴富的,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儒商,文质彬彬,经常赞助文化活动……在尾巴没露出来之前,坏人总是比好人还像好人。”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疑惑地问。
他立即回过神来,歉意地笑笑说:“对不起,我忘记了女人对这不感兴趣。不过是随口说说,也许你能从中悟出一个道理:生命、幸福,其实都是无常的。”
气氛很快变得沉闷起来,他赶忙转移了话题,专注地望着我说:“这里有酒卖,但我不想喝。今晚上我不能让任何东西麻痹了神经,必须保持清醒。因为——我来这海边,是向你求婚的!”
我忍俊不禁,差一点儿没笑得呛住。
他掩饰不住失望,声音喑哑地说:“你好低俗!听了那句神圣的话竟能笑出来。告诉我,这辈子除了你丈夫,还有几个男人对你说过那句话?”
“是的,没有别人。”
“那么,现在还有我!”
“他是真的和我结婚了,你却是在说笑话。”
“只要你愿意,我也会真的和你结婚,并且把你儿子一起接过来。我没花一分钱一分力就得个儿子,又那么聪明可爱,不是捡到宝了吗?”他真诚地说。
我心中掠过一阵热潮,同时也夹带着少许不快,因为他提到了我的儿子。我不再笑了,用力张大眼睛,想看清他的眼神。但是,夜太黑,什么也看不清。
我有些沮丧地说:“玩笑总得有个界限,请你不要扯这么沉重的话题。我们在一起是寻找快乐的。”
“求婚是开玩笑吗?假如你正巴不得嫁给我,我怎么收场?记住,你不能再像少女时候那样傲气了。一个二手女人,还搭上一个孩子,我配你绰绰有余了。”
“如果想继续和我交往,就不要再和我说‘结婚’和‘爱情’。”
“看起来你非常灵性,怎么骨子里竟这么平庸和愚蠢?拜托,能不能在我面前显得出奇一些?你是学文学的,看人家乔治·桑、玛格丽特·杜拉斯!”
“因为人家是乔治·桑,人家是玛格丽特·杜拉斯!”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们是大作家,但是,面对爱情她们和你没有分别,都是被男人爱上的女人而已!”
“千恕,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来呢?”
“你不爱我,我不恼,因为我爱你已经到了无所求的地步!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不仅会深深爱上我,还会答应带着你的儿子和我私奔!”
我不想再和千恕继续这个令人反感的话题,便开始缄默不语。他也不再说话了,可能是智慧用尽,不能再把戏演下去了。就在那时,天下起了雨。海里游泳的情人们都上了岸,纷纷离去了。海滩上只剩下我和他,呆坐在四面飞雨的大阳伞下。
我冷笑着说:“我们也走吧,雨下大了。老天也看出了你的虚情假意,没给你的求婚创造一个花好月圆的背景。”
“你彻底错了!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一场雨,说明我能够惊天地而润鬼神!在这美妙的雨里向你求婚,即便你不答应,也一定会感动。”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耐心等会儿,奇迹很快就要出现了!”
不一会儿,服务台有人送来了很大一束用淡紫色玻璃纸包着的百合花。我情不自禁地惊叹了一声。
他站起来,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花,郑重地站在我面前,说:“等你想通后,嫁给我!”
那一刻,我被深深感动了,那束百合在我怀里变得格外沉重,几乎承受不起了。我把脸颊埋在花丛中,令人迷醉的馨香一下子笼罩了全身。
越来越大的雨从阳伞四周飞进来。他试图护住我,挡住风雨,却找不到风来的方向。两个人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了。
看着眼前的他,我说不清内心的感受,惟有泪止不住地流。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种类似亲情的温暖。除了慕哲给过我之外,之后,我再也没有在男人身上找到过那种温暖,包括我丈夫。温暖的男人能引发我倾诉的欲望,能使我把他当作亲人。我就曾经把慕哲当成了亲人,毫不设防。
但是,我不知道千恕给我的温暖是不是昙花一现。也许,明天,等这束百合开始枯萎的时候,温暖也杳然无踪了?
夜深时,雨渐渐停了。他送我回了家。
我进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束百合插进一只装满清水的大花瓶里。我坐在地板上,看着,嗅着,想象着明天、后天,千恕会对我穷追不舍。那种感觉既甜蜜,又让人忧心忡忡。或许,我已经在不经意间习惯了他的风格,真的会在某个时刻接受他的表白。我捏住一只花瓣,一种天鹅绒般爽滑的感觉,令我开始向往他的皮肤。我不由得一阵悸动,立即站起身,离开了那束花,躲开了他的影子的包围。
我不能对他怀有任何想望,和他那种男人发生故事只能是自讨苦吃。
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天也过去了,千恕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对我发起更凌厉的爱情攻势,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打。开始我并不惊惶,因为……他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当这个念头在心里沉降下来时,我开始害怕自己。我是在等待着他了!既然不爱他,他的存在与否应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又为什么一直盼望着他的音信呢?
我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终究逃不出女人的可笑的虚荣。
十天过去了,那束百合彻底枯萎,一天换五次水也是徒劳了。泡在水里的花茎腐烂了,我不得不把它们扔掉。没有了那束花,我几乎找不到千恕曾经存在的证据了,他的那三十封信,我读完就删除了。也许他根本就是一阵风、一个影子,给我带来短短一瞬的新鲜和浪漫,然后,在我不做任何应合的情况下毫无耐心地退场了。他只能和某个女人在某个场景里演绎一段传奇,而不会在枯燥的、没有结果的过程中消磨热情。
我每天都上网打开电子信箱,却再也没收到他的一字半句。
我想到了阿伦,百合那儿会有他的联系方式。我可以通过阿伦打听千恕的消息。但是,很快,那个念头就被我否定了。我凭什么通过百合寻找阿伦?又凭什么通过阿伦寻找千恕?我并没把千恕和我的事告诉过百合,如果向她打听,按她考虑问题的方式,一定会认为我爱上千恕了。
我不爱千恕。因而,我不能把事情弄得满城风雨。
不再提起不一定就是忘记。千恕越是那么不明不白地消失,我越是不甘。一个昨夜还向我浪漫求婚的男人,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该如何解释呢?我的心有了空洞。它一日不填满,我就一日惶不安。
这个夏季,南国似乎总是下着雨,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我的心也整日湿漉漉的。
这夜,小雨依旧下着,我没打伞,独自步行找到了那个小街。走到和千恕一起吃烤肉的那个摊子时,我已经被淋透。因为下雨,烤肉摊子上的客人并不多,老板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来,显然并没认出我。也许千恕带来的女人太多了,我有些伤感地想着。
我怯懦地问老板道:“见千恕了吗?”
老板这才仔细地打量起我。接着,他的笑容变得亲热了些,说:“哦,我记起来了,你和千恕来吃过烤肉。怎么,你们不是朋友吗?”
老板一说出那句话,我才知道自己来错了。既然我和千恕有交往,为什么要来一个吃过烤肉的摊子上找?这真是荒唐之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