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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灯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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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
  “为什么?”
  “我还有丈夫。”
  “丈夫!你还惦记着你丈夫!现在你需要的恰恰是无情地报复他!他连你的好朋友都不放过,还没把你伤透吗?”
  小宝激愤的言语很可能是对我的一种引诱和怂恿,以便在我身上赚取更多的钞票。但是,对于舒鸣的恨却随着酒精在身体里肆意冲撞起来,我又一次陷入刺痛难忍的过程。我双手抱住头,忘记了手里还拿着酒杯。酒杯落在了地上。幸好里面的酒已经喝完,不然会把昂贵的地毯给糟蹋了。这东西,说不定是哪位富婆心满意足之后对小宝的馈赠呢。
  小宝把我轻轻抱在怀里安抚着。他的手只是在我头发上滑动,头发很快被弄乱了,那只紫玉蝴蝶也掉在了地毯上。
  “来,让我帮你活回一次自己好吗?”
  结婚八年来,我还是第一次零距离地接触舒鸣之外的男人。我很自然地想象着舒鸣和别的女人偷欢的情形。他是怎么一丝不挂地把自己展现在那些女人面前的?怎么心安理得地和她们媾合的?还有,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什么时候感到我不再能满足需要的……那些没有结果的问题毒蛇一样缠绕着我,折磨着我。
  我所有的尊严都被彻底摧残了。
  小宝是个美不胜收的男人,此刻他实实在在地和我接触着。只要我稍微有所暗示,他立即会操纵着我,促成对舒鸣的一次无情报复。
  但是,即便处在对舒鸣深切的痛恨里,我还是不能横下心来配合小宝的怂恿。本能的道德意识使我用力推着他,试图挣脱他越来越紧的拥抱。我一直害怕血淋淋的现实,不知道和舒鸣之外的男人迈出可怕的一步后,如何使自己的良心收场。
  尽管如此,在他越来越紧的怀抱里,我的力量显得越来越微不足道了。
  “让我帮你一次!你就当是体验你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时的感觉吧!”他火热地说。
  “我害怕迈出那一步!”我软弱地说。
  “你一定要迈出去,不然迟早会被憋死!迈出去这一步,你就会感到豁然开朗。”
  尽管他的言语显得颓废,但对我来说还是有很大的说服力。
  我望着他很久,才怯懦地说:“你有什么安全措施吗?”
  “怕我有病?”
  他显然曲解了我的意思,或者他对自己的职业过于敏感了。
  “那东西,会把我们隔开,就像没做过一样。那样……我会少一些犯罪感。”
  他一笑,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包花花绿绿的保险套。
  “迷信掩耳盗铃的小女人!你不用提醒,我也知道。我们都需要卫生。”
  他把那只小台灯的光线调得极暗,我几乎看不清什么了。他充分了解有了些年纪的女人羞于在人前暴露的心理。之后,他又开始职业化地对我进行从头到脚的调情。他的表情和动作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个流水线旁的熟练工。而我,却非常轻易地被那些简洁有效的机械动作点燃了。
  他拿出一只保险套,撕开包装纸,开始戴。我的脸热辣辣地烧灼起来,眼光立即避开了那个令人心惊肉跳的过程。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之后,我完全忘记了对丈夫的报复,被小宝、被性爱本身的魅力征服了。
  小宝的俊美、年青和力量给了我惊天动地的新鲜和刺激,唤醒了我一直混沌麻木的性意识。是的,我已经半年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了。多年以来,舒鸣也从来没有给我过那么疯狂美妙的体验。小宝同时也使我终于明白,舒鸣在性事上一直是自私的、敷衍的,他把心思和力气花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了。
  小宝那种陌生而震撼的力量使我想起了我的十六岁,想起了我的初恋情人慕哲。慕哲是一个比我大十八岁的男人。我十六岁那年,他在一间大学的中文系做讲师,我在附属中学读高一。在一个飘荡着九里香气息的夏夜里,他夺走了我。除去心灵上的非凡体验,他给我的肉体留下的最致命的感觉,就是和小宝类似的震撼的力量。
  五月的夜凉如水,终于瘫软在地毯上的我们却热汗淋漓。我像是死而复生,像是经历了一次从地狱到天堂的游历。以前,我在小说或者影视片中看见疯狂地在对方身上索取的男女,总以为是假的。现在才明白了——这是真正的爱欲!
  一切平静下来。
  犯罪感立即潮水一样包围了我。我真的报复了舒鸣,但报复之后,我又得到了怎样的满足呢?
  终于,我默默对自己说,过程中两个人是被隔开的,最隐秘的部位并没有接触,等于没有发生过肉体关系。
  这是我为自己找到的惟一可怜的精神安慰。
  我很快穿好衣服。小宝没有忘记把那只落在地毯上的紫玉蝴蝶别在我头上。
  我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了小几上。小宝没有推让。我是希望他有所推让的,并不是舍不得那叠钱,而是过程曾那么真,钱会把那种真彻底玷污。
  走出了门,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可笑。怎么能忘记他做的是皮肉生意?怎么能幻想“鸭”的真情呢?
  我回到家,再次跳进浴缸洗涤自己。
  闭着眼睛,我满脑子都是小宝。小宝之类的男人是城市中崛起的富婆阶层的泄欲工具,是被藏在黑暗中的一群玩物。妓女们的下贱已深入人心,而小宝们在人们心中更具神秘色彩。男人的手落在妓女身上,就立即变得庸俗肮脏。有钱女人的手落在小宝们的身上,就显得意味深长了。她们对于小宝们的情感多半出于某种自怜,或者出于对伤害过她们的男人的报复。但归根结底,她们在小宝们身上的行为,往往是没有找到合适男人时期的一种过渡。女人们的行为多是由男人们支配的,不管是直接的还是潜在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宝们的悲哀是注定的,一旦富婆们找到合适的归宿,小宝们立刻就会成为一种可厌可怖的历史。
  小宝恰如其分地充当了我报复舒鸣的一个工具。猝不及防地,他也成了一条导火索,彻底引爆了我的肉体欲望,给我留下了无穷的后患。之后,我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燃烧起了灼热的火苗,时时刻刻挑战着理智和良心。我不止一次想到小宝,他也常给我打电话,但我没有再次光顾他。小宝是阴暗地窖里的一棵毒菌,代表着肮脏、糜烂、堕落和无耻。至于小宝之外的男人,我根本不敢想。欲望一旦成为脱缰之马,前面等待的一定是深渊无疑了。
  我买了一台跑步机,放在卧室的窗下。每当夜深人静被庞大的欲望烧灼之时,我都会把自己放在跑步机上,一直跑到精疲力竭才敢上床。
  时间在我近乎自虐般的压抑中过到了深冬。南国又进入了一段淫雨霏霏的日子。
  这天夜里,我忽然接到一个艺名叫娜娜的小演员的电话,说是导演维凯邀我出去喝茶。
  一听到“维凯”二字,我心里竟掠过一丝奇异的光亮,压抑了半年的欲望似乎找到了一丝释放的希望。我和他在一年前的一个宴会上有过一面之交。握着听筒,我有些心旌摇荡地回想着他:年龄四十左右,面孔俊朗,稍长的头发光亮拳曲,洒脱不羁,男人气十足……那次宴会上他给我留下的是绅士般美好的印象——当时他就坐在我旁边,我不小心把酒洒在了衣襟上,正在尴尬之时,他却不动声色地用纸巾帮我揩干净了。当我自然而然地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他,他的眸子亮了一下,便轻巧地闪避了。
  那双眸子光亮的一闪是不简单的,我记住了,一直到了今天。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念头,维凯也许是来向我讨一年前欠下的债了。
  即便不会发生奇迹也无妨,起码我是向往和他交往的。
  我答应了娜娜。
  对镜化好妆之后,我慎重地选了一件金属紫高领毛衣和一件黑色短皮裙,脚上穿了一双长筒皮靴。这么打扮应该适合他的口味吧,我想。
  在一个茶艺馆的包厢里,我见到了以维凯为首的一群三流导演和演员们,他们不出名,仍是蚂蚁般庞大的演艺蚁群里没有个性的一群。相貌妖艳的娜娜拉住我的手,寒暄问候,显得过分亲热。我感到非常别扭。那次宴会上,她就坐在维凯的另一边,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后来竟有缘在一家美容院做脸,渐渐熟络起来,但都防备着对方而没深交,毕竟也是不可能深交的两种人。印象中她说过只在一部电影中演过一个没有台词的小角色,年过三十还喜欢泡的士高。
  娜娜开始向我介绍在场的人们,当然是从维凯开始。维凯的目光似乎有种强大的磁性,把我吸了过去。我的目光刚和他碰撞了一下,似乎就激起了燥热的火花。我怯怯地打量他,和记忆中去年的他做着比较。人似乎没什么大的改变。在那样的打量中,我暴露了自己。
  “呵,你这样看着我!”他笑着说。
  娜娜看准了讨好维凯的火候,脸上堆着虔诚的笑,拉着我的手对维凯说:“紫蝶是本城的美女加才女,出过散文集《一只蝶的颤栗》。”
  娜娜的这个介绍,引起了我的反感。她显然算不上合格的哈巴狗,叫的声音都显得虚假和底气不足,让人替她难为情。高中毕业后,我受初恋情人慕哲的影响,考入了他就职的那间大学的中文系。年轻时我写过一些散文,舒鸣花钱出了那本集子。我从来不敢拿到桌面上讲,没想到娜娜却把它示众了。
  我瞟了娜娜一眼,没有做声。
  “《一只蝶的颤栗》!你的名字叫蝶,蝶有一种让人绝望的含义。”维凯说。
  维凯的话很让我惊讶,他对我的名字竟有这么独到的理解。
  我忙说:“那本书根本不值一提。”
  “有魅力的女人,本身就是一本好书。”维凯意味深长地笑着。
  “恭维得太露了点儿吧。”我回应着,心好像在咚咚地跳。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大学毕业就结了婚,在一间外资企业打过短工,做文秘。有了孩子就不再工作了。”
  “好嘛,女人有本事从男人那里拿到长期饭票,就是一种成功。”
  娜娜听了维凯的话,神情变得落寞。是啊,她没人养,年过三十还是孤身一人。作为一个演员,她已经老了,事业还没有任何起色,仍得在男人群中奋力搏杀,讨得一碗饭吃。看来世界上不快乐的女人不止我一个。
  我是有人养着,但婚姻已经成为空中楼阁。一想到这个,情绪又不好了。我开始缄默。
  没完没了的“黄段子”让娜娜笑得花枝乱颤,我却走了神。维凯的腿在桌下摩挲着我的腿。他这么快就开始了!开头我有些紧张,渐渐地就在心理上配合他了。终于,我的欲望几乎要被他当场引爆了。我转过脸,乞求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即会意,把腿拿开了。
  我悲哀地垂下眼睑,开始对维凯产生美好的想象,希望在他身上寻到一种新鲜的感动。也许他真能取代小宝。他起码是人,而小宝是工具。只有在人与人之间平等的基础上,才可能建立长久的情与性的关系。
  分别的时候,维凯果断地问我要电话号码。他在电脑笔记本上记下之后,我的心才像一直悬着的石头,稳稳落了地。
  我注意到了娜娜一脸掩饰不住的妒意。
  第二天一早,娜娜就来了电话。
  “其实昨夜维凯想邀的是一个还在上艺术学院的女生,刚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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