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杀他剐他都想过了。”
他强调说:“分手,我说的是分手。”
“只是想想而已。除了他,我没有新希望。”
他又沉默下来按灭烟头,又点上一支,闷闷地抽着,眉头紧皱。
我端起杯子,像渴极的人抓住水一样,大口大口地灌,毫无意识。
他猛地用手挡住了我的杯子,低沉地说:“这是烈酒,想喝也得慢慢喝。”
之后,两个人的目光就像是胶着在了一起,想挣开,似乎又使不上力气,直到侍者站在面前,才各自把目光收回了。我喉头哽着,看侍者又把两个杯子倒满。
侍者走了好一会儿,他才端起杯子,和我的碰了一下,啜了口酒说:“他怎么看呢?”
“他以为隐藏得很好。”
“说明他还是不想失去你的。”
“我是他的一个摆设。他在外面胡作非为,把我安安生生摆在家里,多好。”
我痴痴地看着他又点上一支烟,依然眉头紧皱,沉默地低头抽着。
终于,他说:“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一份真爱,会去争取吗?”
我听了那句话,惊得浑身震了一下。我张大眼睛,试图通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去,却没有任何结果。我陡然想起他在网上说的“远走高飞”——去美国的小镇隐居、读小说、看夕阳……此刻,面对着他,我又觉得那个梦似乎太缥缈了。
不过,那个梦对我来说无疑有巨大的诱惑力。我深深地望着他,向往地说:“会吧。”
“如果前面布满荆棘,需要你付出代价,你还会争取吗?”
“你觉得会有荆棘吗?”
他很快逃避地垂下眸子,无奈地说:“慢慢再说吧。”
我追问道:“你刚走进现实,就畏缩了?”
“对不起。我不该一下子说这么多。”他苦笑了一下。
听到那句“对不起”,我顿时感到非常难堪和不可思议。我无法确定他的那句“对不起”的具体所指,他是畏缩了?还是在表示纯粹的歉意?
“什么叫‘对不起’?如果你对现实中的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不应该说抱歉。”
“不!不是那样的。”
“那你叫我怎么想?”
他轻轻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阵冰冷的感觉袭来了。也许,我不应该把网上那份虚无缥缈的感觉拉到现实中考验。他是谁,他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现在看来,再去追究显得可笑了。我的心渐渐又沉入绝望和痛苦的境地。那么看重的一次感情,还没有开始,似乎就要夭折了。都是网络惹的祸,把男女间的小小融合虚假地放大了;或者彻底的错在我,一个三十二岁的妻子和母亲,不该头脑发热,把网上碰见的虚无缥缈的感情拉到现实中考验。
我无意识地抓起酒杯。
他抓住了我的手,说:“不要任性。”
我这才意识到怎么回事,无力地说:“我想再喝点。要不,你先走?”
他放开了我的手,惊讶地说:“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说不上对错。我们,没那么严重。”
我又摇摇晃晃地把酒往唇边送。
他把杯子夺了过去,责备地说:“为什么要糟蹋自己?”
我望着他,身体里的委屈终于膨胀起来,眼圈热了。
他关切地说:“很多事情急不得,慢慢会好的。我知道你心里苦……”
终于,在心里压抑了两年多的委屈爆炸了,只觉得五脏六腑痛如刀绞。我扑在桌子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上,像一只胆怯的鸟儿。我稍微一动,那只手就移开了。只听他在我耳边不停地小声说:“别这样,好吗?别这样……”
不知哭了多久,我才意识到不得体。我抬起头,擦干泪,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也该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此刻,那句话显得凄凉和绝望。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和他继续的缘分。
他很快付了账,搀着我走出“南海之波”。我自己感觉已经醉得不轻了,头脑昏沉、手脚不听使唤,不过触觉还是清晰的,就像被实施了局部麻醉,痛觉失去后,触觉依然存在 。他把我放进他的车子的前排。我靠在车座上,痛苦不堪。
车子一开动起来,我立即感到天旋地转,胃里翻腾得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我痛苦地叫道:“停车,快点,我要下车!”
没等车子靠到路边,我已经吐了出来。车一停下来,我就开门栽了出去,肘部着地,疼痛难忍,倒把呕吐欲压了下去。我仔细摸了摸,好像还没有流血。
他很快绕过车头跑到我身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自责地说:“唉,都怪我,叫你喝成这样。要是摔着了哪里,怎么好?”
“让我自己走吧,我叫出租车。”
“你醉成这个样子,我看没有出租车敢载你。”
“让我自己走。”我坚持。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这是赌气。我刚才在酒吧说的话,有不妥的,不要耿耿于怀。”
他把我强行推进车里,关上了车门。我转过脸看了看他,温暖的笑容犹在,我的心情舒适了一些,把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至于他怎么把我弄到一张沙发上的,我一点也没有知觉。他的声音缥缈得似乎是在梦中,我只听见得他在我耳边重复着一句话:醒醒,你得洗个澡再睡……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进入了温暖的水里,感觉舒适了很多。我下意识地张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幽黄色的灯光之后,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我确定是躺在自家的浴缸里,那幽黄色的灯光告诉了我。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入夜时分。
首先看到的是半开的木质花窗和薄如轻纱的窗帘。借着窗外的月华,我看到那窗帘是浅紫色的。我的心陡然升起一阵温暖的感动,对紫色,我几乎喜欢到了病态的程度。之后,我看见了满屋子几乎都是紫色的家什……那时,我才猛地意识到那不是我的卧室;昨夜没有回家。
我猛地坐了起来,昨夜的酒喝得实在有点胆大妄为了。
接着,我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淡蓝色棉布衬衫,那显然是男人的衬衫。我的手惊慌失措地在身上摸索着,但那套内衣不是我的,是全新的!
很快,我明白了,昨夜躺在浴缸里之后,我的记忆就中断了。我使尽了力气努力回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后悔莫及,沮丧地怨恨着自己。我起码还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实在不应该一时任性,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在男人那里过了夜。尽管我根本记不起文栩是否对我做了什么,但是,结婚以来,在男人家里过夜,我还是第一次。
我终于压抑不住惊悸,对着门口大声叫道:“文栩——”
文栩很快把门推开了。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把被子拉紧一些。在他的注视之下,我渐渐感到窘迫难当。
他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眼睛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激情和躲闪。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他换了一件海蓝色细白竖条格上衣,下身是一条白色的长裤,显得清爽而雅致。白天的他又与夜晚的有许多不同,我甚至看清了他浓密拳曲的睫毛。
他幽默地说:“放心,你还是完好无损的。”
“我不是给你说过我家的住址吗?你为什么没送我回家?”
“你昨夜喝成那样子,即便把你送回家里,也还是要人照顾。再说,那么晚了,你喝得烂醉如泥,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家,如果院子里的那些婆婆妈妈知道,你的日子会好过吗?所以,昨夜我在车上矛盾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把你带到我这里来。”
我局促地摆弄着衬衣上的钮扣,努力搜索着昨夜的记忆。
“昨夜你一个劲要我洗澡,是吗?”
“你吐了一身,不洗澡怎么行?”
“哦,在浴缸里我还有一点记忆,可以后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从浴缸里出来的?”
“昨夜我把你扶进浴室,就出来带上了门。等我去外面给你买回内衣,还不见你出来,很担心,就大力敲门,你才醒了。你真的睡着了,那很危险。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我紧张地说:“后来呢?”
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低声说:“我把我的衬衫和买来的内衣从浴室门缝里递给你,你穿好后出来,我又把你扶到这张床上……相信我,过程就是那样的,我说得没有任何省略。”
听着他步骤清晰的叙述,我的脸热辣辣地发起烧来。我缓缓地低下了头,被阵阵袭来的温柔和颤抖控制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没有理性、不负责任的事。
我抬起头望着他。就在我抬起头的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意念彩虹般笼罩了我。我陡然间开始渴望他的怀抱,紧贴。那种渴望已经从网上走下来了!
在那种新生的意识的支配下,再凝视他时,我心中燃起了细微的火焰,眼睛里也充盈起一丝光亮。
他是个聪明而敏感的男人,能看透我每一寸心思。他逃避地转过身说:“你的衣服我已经叫人洗好烘干了,挂在浴室里,去洗个澡换上吧。等会,我们出去吃晚饭。”
紧接着,他快步走出了卧室。
我怯懦地叫道:“文栩——”
他又转身回来,望着我,眼神几乎是痛苦的。“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我低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哀求般地说:“不要这样!你不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要让我做出不该做的事。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就是不应该的。现在,也该醒了。”
他的话使我脸红了。
接着,他又缓和地说:“爱首先是责任,不光是对对方的责任,还有对自己、对他人、甚至对整个世界的责任!不要糊里糊涂就把两个人烧成灰,其实那很自私!想想你的身份,就会明白应该谨慎行事。”
我没有言语。也许,他是真诚的、可靠的,希望找到坚实的爱的根基。那种三分钟内就想夺取女人的身体、三天就撇开的男人又有什么高尚可言呢?
他又说:“不要想太多,来日方长。现在我们都该好好吃上一顿晚饭了。”
他很快在门口消失了。
我将衬衫的衣领竖起来,贴紧脸颊,试图在上面闻到淡淡的烟味,但是没有,衣服上只有洗涤剂留下的细微芬芳。我内心最深处涌出一丝甜蜜,并试图用那丝甜蜜印证自己对他的感情。
一想起昨夜,我又感到懊悔不已。他把衣服递给我的时候,不知是否看见我的身体。如果看见了,那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已经三十二岁,身体呈现出不堪的老相 。我叹了口气,下了床。我得赶快换上衣服回家去。
浴室镜子中的那张脸,清晰地显示出宿醉后的浮肿和倦怠。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以那样的脸示人简直是甘心自毁。我匆匆洗了把脸,从手袋里拿出化妆包,涂了面霜,又扑了一层粉,涂了口红,才敢走出来。
他拿着车钥匙在客厅等我。
站在他面前,我窘迫地说:“对不起,我想这就回家。”
他迟疑了片刻,对我伸出手说:“也好,以后我们还有机会相聚。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把手伸给他,他有些无趣,把伸出的那只手缩了回去。
“不用麻烦你了,我坐出租车。”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