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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的念头刚一起就被骨子的傲气压下,她微微一笑从位子上站起:“婆婆说的这话差矣,平妻平妻,自然不分大小,怎么还要分上尊卑。”她眼神倏利,“况且,若论起先后来,当初可是相公允诺娶我进门在先,虽然后来不知何故违了约,但论起先后来,总是我在先吧。”
她顿了顿,“至于年龄,更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婆婆你道可是?”
正厅内一片寂然。
万三金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与文桃柳杠上了,文桃柳自从三十岁掌家以来,素来施行的都是铁腕之策,上上下下无不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居然被一个小辈给杠上了。
一直漫不经心的文桃柳神色一定,定定看向万三金。
万三金立刻只觉头顶上的压力大上许多,却又不退,直接昂首看去。
文桃柳手中茶杯轻磕,发出一声清脆声响,“怎么,你不打算听我的话?”
“朗日昭昭,若婆婆说的有理我自然听从,若是无理,我为何要听?”万三金丝毫不让。
文桃柳目中愈发冷了,有风雪卷带而起。
万三金却是一动不动,眼神淡漠。
文淑华眼看两人居然对立起来,又惊又慌,忙不迭的站了起来:“罢了罢了,桃柳,这件事容后再商量,先奉茶吧奉茶吧。”
文桃玉也赶紧走到文桃柳身边,悄声劝道:“是啊,妹妹,今儿是新妇敬茶的好光景,怎么闹成这样了。”她瞪向已经吓呆住了婢女,“还不快送茶,耽误了好时候可是你们耽搁的起的!闻人,还不快领着清韵与郡主奉茶。”
文淑华忙道:“是是是,赶紧奉茶吧。”
叶闻人掩唇咳了声,低声轻道:“是。”瞥了尤然如同斗士一般昂首而立的万三金,唇角勾出些微上扬弧度,旋即便掩了下去。
“娘,大姐。”文桃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转头,“这些事情总是要说好的……”
“桃柳,罢了罢了,不急在一时,桃玉还不让你妹妹坐下,总是站着成何体统。”
“娘。”眼见文淑华不再理会,无奈何之下,文桃柳只得冷冷扫了万三金一眼任着文桃玉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尤然见得气怒未消脸色更是如同笼罩着层冰霜。
现在不让她说个分明,待会有的她们苦头吃了。
春风扶着万三金在叶闻人右边站定,叶闻人居中,左边则是月华扶着未清韵,一排三人并肩而站齐齐走到文淑华身前。
一个婢女捧了三杯茶,三人齐手接过,叶闻人温然躬身,将手中茶水递到文淑华面前:“太君请喝茶。”
文淑华笑眯眯的接过茶,“好,我盼的了三年,总算盼到今日,只盼你早日为叶家开枝散叶,让你爹你兄长在天之灵也能安了。你大哥跟你爹……”想起早夭的儿子与孙儿,文淑华眼眶立刻通红落下泪来。
文桃玉在旁听着,她的感触与旁人更不相同,眼眶立刻跟着也红了起来,哽咽上前:“娘,若是战成树人在天有灵,看着今日场景定然会欢喜的。娘您千万莫要哭了,可别吓坏了两位新娘子。”
“是是是,大喜的日子可是不能哭的。”文淑华忙拭去眼角泪水,伸手才要接新娘子的茶,可是一看之下却愣了愣。
两杯茶一左一右,同时敬了上来。
到底是该先接哪一杯才好?
说是平妻,可先接过哪一杯似乎都不甚好。若是接万三金的,未清韵到底是未家的人,又是自幼定下的亲事,自然不能让她受委屈,可如果接韵儿的,刚才三金丫头对着桃柳都敢利言相冲,她还真的怕这丫头闹出什么戏来。
文淑华瞪着两杯一模一样的茶杯,一时有些难办,老脸不由有些纠结,纠结片刻转而求救似的看向文桃柳。
文桃柳舒了口气,有心不理会,但看着老人家的可怜模样的也不忍心,淡淡道了声:“娘,既然平妻不分大小,您就按着岁数来接茶吧,想来三金秉性大度,定然是不介意的。”
万三金瞥了一眼过去,微微一笑,“三金自然是不在意的。”
文淑华脸上一喜,“正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理。”她忙伸手接过未清韵的茶喝了一口,又接过万三金手上的茶水,“好好好,我叶家有两个孙媳妇,叶家尚未有血脉,还要靠你们两个了。”
未清韵温婉含羞而笑:“清韵知道了。”
万三金扫了叶闻人一眼,暗暗朝天翻了一记白眼,没有某人配合她要是能怀孕才有鬼。
敬完了文淑华,再敬便是文桃玉,文桃玉自然又是一番温文婉语。
“娘,喝茶。”叶闻人一杯茶敬上文桃柳,文桃柳接过饮了一口,“闻人,你昨日是歇在清韵屋里的,可是?”
叶闻人面上掠过些微尴尬,“是。”
“娘也不想管你们小辈之间的闺房之事,但昨日三金的盖头都不曾歇,你为人相公的,这未免做的也太过不知礼数,今日就歇在三金屋里,可知晓了?”
万三金愣住,不置信的看着文桃柳。
文桃柳怎的一时发起善心来了?
叶闻人清俊面上微凝,神色变得愈发复杂,默然半晌方才低道:“娘,今日帐房里有事,我恐怕晚上……”
“帐房的事情迟上一两日也没有关系,就这么定了,三金,今日你也要知晓些什么叫三从四德。”文桃柳接过未清韵手上茶水,神色一转立刻变的温和,“韵儿,如今这种局面也不是我所能料想得到的,有些委屈,暂时还是要忍着。”
“韵儿知道礼数。”
文桃柳微微一笑,转而接过万三金的茶,“日后少惹些麻烦就是了,叶家不必邱家,容不得你放肆。”
万三金嘴角抽了抽。
她可以肯定,文桃柳绝对是她日后安稳度日的最大阻碍!
※
春风替万三金将头上步摇取下换上轻便的凤凰簪子:“主子,今日您怎么跟叶二夫人直接杠上了,可是将春风吓死了。”
“吓死你了?”万三金回眸一笑,“我也是被逼的没法子。如果我再不争上一争,你跟小猴儿跟着我过来叶家,总不能让你们也受欺负。”
春风一愣,旋即低笑几声,“主子这话说的可不对,明明是主子不愿意任人欺辱也不愿意自己日子难过,跟我们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万三金噗哧而笑,伸了个懒腰:“一个女人没有相公的宠爱难免会让人小瞧,可是我舒坦日子过惯了,要是人家给我脸色看,我可是受不了。只有跟叶二夫人杠上一杠,让人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去把李危送的那盒南海珍珠拿出来,咱们出去一趟。”
“去哪?”
万三金漫步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身衣服,春暖花开时节,棉袄早就穿不住了。脱去棉袄换上翠色夹袄褙子,她漫不经心的道,“去看未清韵。”
春风一愣:“去见她,做什么?”
万三金视线落在窗外看的正盛的桃花上:“自然是要去夺爱去。”
“咦?”
万三金沿着穿花走廊慢慢往前走,虽然春寒料峭,但绿树之上树叶早就已然青青翠翠,放眼望去倒也是生意盎然。不时有婢女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一个个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又惧又怕。
看来今日与叶二夫人的杠上一杠,她已然成功在众多奴仆心目中塑造出了个不好惹的少奶奶形象,效果不错。
既然她目前还不能让人敬,那就让人怕吧,反正效果也是差不多。
慢慢往前走,忽的春风在后面低道一声:“主子,十二姑娘在那边。”
万三金抬眼。
桃花开外,未清韵在月华的扶持下正慢慢往这边走了过来,月华手中也捧着一方盒子,想来也是物事之类的。未清韵只着着一身绛红衣裙,愈发显得娇艳若蔷薇,但眉眼却是端庄,不容人亵渎的高贵与端庄。
未清韵也看到了她。
两人同时往前,却同时相距三丈外的距离之处站住。
这仿佛是两个人之间最恰当的距离,毕竟对于两个分享同一个相公却又同样骄傲的女人而言,共存并不是一件容易让人接受的事情。
偏偏,这种事情就发生了。
轻风拂过,旁边是碧水流连,两个女人默然而对。
浮生亭设在碧水旁边,亭中设有炭火,在春日时节分外温暖。春风与月华早就捧着礼物退出了亭,将浮生亭留给各自的主子。
未清韵挑着手上细长的指甲,清眸略挑挑出几分嘲讽,首先开口:“我倒是小瞧你了,平金郡主。”最后一声,说的尤为嘲讽。
“世事难料,我也不想的。”万三金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茶水滚烫触及指尖烫的她瑟缩了下,磨了磨指尖将指尖的滚热磨掉,她方才抬眼看向未清韵,“可既然我也嫁进来了,我只想知道一点,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依照约定娶我,却去向你求亲。”
正在喝茶的未清韵动作一窒,嘲讽抬眼:“这种话,你不应该问我罢?”
“问你只是因为……”万三金淡然一讪,“恐怕只有你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未清韵定定看着眼前似乎很是笃定神色也非常淡然的女子,轻轻一笑,“你为何有这种笃定?”
“因为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我跟你是同一种人。我们都很骄傲,骄傲的不允许所爱的人身上有任何瑕疵。”万三金淡道,“你肯定知道为什么叶闻人愿意娶你,可这其中绝对不是为了爱。否则那次春梅会你就不会发疯。”
未清韵身子忽而颤了颤,不过数十日不见,她的身形已经单薄愈发显得清瘦。
一双美眸定定的锁在万三金身上,却是仿佛没有一点焦距,空茫到让人心惊。看了不知许久,未清韵凄然低喃:“你说的很对,我很骄傲,闻人娶我绝对不是为了爱,你所有理智的分析都是对的,对的不能再对……”
万三金杏眸缩了缩,心中忽的生出几许不安感:“未清韵?”
“你说的都对,可就是太对了……你只关心他为什么不娶你,你有没有关心过他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他到底需要些什么。”未清韵猛然起身,绛红的衣袍在风中飒飒而动,恍若一朵绽放的热烈无比的蔷薇。走至小桥边时她忽的转过身,“万三金,我比你爱他!你不值得他爱你,你一点也不值得。”
她的声音凄厉,凄厉的仿佛受伤野兽一般嘶吼而出,嘶吼的万三金怔住,呆呆看着未清韵离开一时没有动弹。
春风不明所以的看着快步离开的未清韵,愣了会,赶紧奔入亭中,一进亭子里却只就见着万三金呆呆的坐着,她不同于往常的空茫眼神唬的春风一惊,忙上前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万三金哑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我似乎做错了一件事……又似乎没有做错……我也不知道……”
未清韵临走前的话已经彻底震慑住了她,心中似乎有一个角落被未清韵的凄厉吼声给震的崩塌了……
夜色已深,她独自坐在窗前,窗外月亮极好,却是没有一颗星。
红烛未挑,披剥一声又爆了一个灯花。
人常言,灯花是象征好运象征喜气的,可实际上只是有人偷懒不曾及时剪掉灯芯罢了。
春风早就下了去,独留下她一人静静坐着。
今晚,说起来才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应该欣喜而忐忑的坐在床榻上等着她的新婚夫婿前来与她共度春宵,可不知怎的,她却是十足十的恐慌。
一抬眼,才见着对面屋檐上坐着一个人,红衣烈焰如火,月光轻柔,居然让那火色也变得温润起来。
距离离的太远,她只能看的出他的大概轮廓,却无法看的清他的表情。
舒了舒唇角给他看,她知道他是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