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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她:“你道他傻不傻?若是有这样一个男人爱你,你可觉幸福?”
莫虚沉默半晌,看着窗外有雾霭,窗边樱花烂漫飘散于雾霭之中,落英缤纷恍若神仙府邸。压下心中不知从何来处的涩然,她开了口,声音涩而凉的让自己都心惊不已。
“爱或不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默了默,“然后呢?”
“然后,他死了。”
宇文花祭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一张巴掌大的画像落在她的手中,一行小字写于左边,字迹清隽飘逸,与刚才那字迹一模一样。
轰!
一道惊雷忽的凭空而起,乍的莫虚脑中轰然作响。
……
门扉轻动。
在院中采花的宇文花优一抬眼,手中花篮摔落在地,百花残落撒了一地。顾不得收拾她慌不迭的赶过去,“莫虚姐,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莫虚茫然,伸手就去拭脸,宇文花优忙用帕子拭去她眼角泪痕,“这是怎么了,大哥欺负你了不成?”
“没有……没有……”
莫虚有些茫然的推开宇文花优的手,目之所及,似看的清楚,又似看不清楚,直直而行。
“莫虚姐。”
宇文花优才要追过去,身后门扉一开,“让她去吧。”
宇文花优默然倚立在门口,疲惫而落寞,整个人仿佛生生老了十来岁般,俊目之中黯淡无光。
“大哥,莫虚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只不过快要恢复记忆了。”
宇文花优一惊,手中绣帕飘落在地,帕上蝴蝶似动,折落在地,乍看下去居然像极了折翼蝴蝶。她面上血色转瞬间消的干净,下意识紧揪住宇文花祭的衣袖,“记忆?什么记忆?大哥不是说,只要没有一个触发点,莫虚姐就不会恢复记忆啊。寨子与世隔绝,怎么会有这个触发点?她若是恢复了记忆,又该怎么办,寨子怎么办?”
宇文花祭缓缓闭上眼:“是我告诉她的。”
“大哥。”她惶然,“你不是不知道莫虚姐的来历?你怎么会告诉她,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也是刚刚知晓。”
造化弄人,果然是造化弄人。
原来,闻人苦苦寻找的人就在他身边……
闻人一直道他地处偏僻,所以从不曾将她的形貌描摹仔细,没想到,居然随着噩耗而来居然是一张闻人倾心所画的小像,一描一摹间,寥寥几笔却是将画中女子坚强而聪慧神韵描画的入木,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足以认得出画中人,也足以看得出绘者用情之深。
他低喃:“我不能不说,我若是不说,等改日之后九泉之下见着了他,我又怎么好意思。”
宇文花优咬住唇瓣,“可、可是……”
“花优,你不曾爱过,你不明了其中滋味。我试过,所以我不忍心。”宇文花祭慢慢将泣不成声的宇妹妹拥入怀中,抚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寨子的事我已经托付给柏少阳,他明日便会赶过来助你保护寨子。有他在,我也安心。”
“大哥。”
木质栏杆团团围绕在寨子四周,不曾被俗世沾染的单纯古朴,只是不知道,又能撑得了几时?
宇文先祖,你们孜孜以求求来几世平安,难不成,果真要断送在我的手里?
※
翌日清晨。
天色刚亮。
纤弱女子已经在宇文花祭的门外站了极久了,两鬓已湿,薄衣也凉,伶仃站于草木芬芳之间。
朝霞蔓延在天地云层之上,染上如画霞色,霞光艳不可期间忽的霞光大迸,太阳跳脱而出,霎时天地大白,将草木之上都染上了橘红色的温暖光芒。
忽而忆起以往听人说过,人的记忆不会真正消失,只不过,是被藏在某个角落了而已。
莫虚莫虚,她不是莫虚呵。
她摇了摇头,用力推开门,房门撞上墙壁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宇文花祭侧对着她倚坐在桌边,双手交叉环于胸前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听见她开门的声音居然还是一动不动。
双颊紧闭,似乎睡着了一般。
莫虚心头忽的跳如擂鼓,一时居然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莫虚心头忽的泛起一股子凉意,凉意入了骨,冷的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今天,是第……十天,恰恰是一旬之数。
她、她怎么忘了?
长廊外脚步声踏踏而起,香儿笑吟吟的捧着一束野花进了来,一见莫虚站在门外,脸色微微一变,旋即便已经恢复正常。
“姑娘,大爷说花香对你的恢复会有帮助,我刚特地帮你们采摘了些过来……咦,大爷,你睡地上做什么?你可知不知道你那衣服难洗的很,你要是弄脏了我可不理你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香儿微恼,将花往桌上一搁,伸手就去拉他。
男人的脸露了出来,七窍流血,素来灵动双眸如今也僵在那里,如同死鱼眼一动不动,却又仿佛是活物,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
“大爷。”
香叶尖锐的声响划破长空,在寂静的山寨里团团旋绕,凄厉异常。
莫虚已经抵上了门口,退无可退,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来一般,又似有什么情绪似要从胸腹之间蹦出去。
恍惚间,似见得漫天雾气,雾气之中全是血意,浓烈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深切的痛,悲切到极点的痛……
宇文花祭身子猛然一颤,忽的低吟了声,居然拼着最后一股子力气幽幽醒转过来。香儿已经奔出去唤人,莫虚的迷思霎时打断,她抹去眼里似乎怎么也抹不去的泪水,赶紧伸手扶住宇文花祭的手,迭声道:“宇文花祭,你撑着点,多少撑着点。”
说话间,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宇文山寨中人人和善,尤其是宇文花祭,他虽然是山寨寨主,却是个真性流露的好男儿,虽然闹腾了些,但人人都是欢喜他敬仰他。
这三个月,若不是他拼死相救,恐怕她不仅是失却记忆,连这条命也早就没了。
他虽然日日说着要她拯救他们宇文山寨,但也不过说说而已,被救的,从头至尾都是她而已。
宇文花祭嘴动了动,暗红血色逸出唇角,莫虚心慌意乱居然用手去擦,可哪里擦的完,手上很快就血红一片。
“对……对不起……”微弱的声音在血色之中蓦然响起,轻微却坚定,“我若是早早知晓,也不会留你在这里……闻人,我对不起闻人……”
莫虚眼泪不由自主突涌而出,视线朦胧再也看不清。
“不、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他也不会怪你,他也不会怪你的……”
心中仿佛有千刀万剑刀割剑削,心痛似在滴血,到最后却化作万般哽咽,泪流千行而下,她只有紧紧搂住怀里即将死去的男人,大滴眼泪滴落在他纯白若素的衣襟之上。
只能叹一声,世间难求完满。
“他还在等你……少阳说,他死前曾道,若不找到你他绝不入坟墓。他说,他要让你见他最后一面,不然你不会安心的……”
哽咽泪流,心中五脏肺腑之间痛到极点,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走吧……寨子的事,不用你多想,你走吧。”宇文花祭唇角轻扯,笑容似要飘散在风中,虚弱而飘渺仿若昙花一现。他口一张,又呕出一口血:“你到底叫什么?莫虚莫虚,你本就不是虚幻。”
她泪流满面,哽咽低道:“万、万三金……”
三个字出口的霎时,过往与现在交织成光影,光影如画,几乎将她全部笼罩在一起。
她闭上眼,“我是万三金,叶闻人的妻。”
失踪三月,勉强侥幸活得性命却一直无知无觉的活在宇文山寨里的万三金。
宇文花祭笑了:“好、好俗气的名字……还是莫虚来得好听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忽的紧紧扣住她腕部银镯,掌心忽的迸发出柔和却诡异的紫色光芒,紫色光芒外又似乎笼罩着一层金光。
万三金怔住。
倏地,金光大起几乎将那紫色光芒掩了下去。
“当年闻人救我一命,我陪一命给他。”宇文花祭慢慢松开了手,神色灰白而憔悴,最后一点生机似也随着金光消弭而淡而无踪,“莫虚,你附耳过来。”
轻风陡起,竹扉轻动,轻柔薄纱般的雾霭蔓延弥漫开来,樱花随风而起飘落而至,飘落在宇文花祭黑发之上,飘落在洁白衣袂之上,残红点点,恍若鲜血。
门外脚步踏踏而来,所有听到香儿呼唤的寨民们早就从各个方向奔了过来,很快便已经将门口团团围住,看着里面的情形场面却忽然变的寂静。
第一个人跪下。
第二个人跪下。
须臾片刻,所有人都跪下了,哭声漫天遍野,深切的哀痛在简陋的寨子上空盘桓流转,凤出盘旋而上。
生命,有时候脆弱的让人哭泣,成长以着一种突如其来的疼痛方式过度到人的生命之中,猝不及防,却又那般真真切切的痛。
莫虚搂着怀里的人,泣不成声。
※
一辆马车在青石板上发出辙辙声响,马车缟素,就连驾车的马都是雪白的没有一点杂志。马车一路行至巨大而宽厚的城墙,城墙历经风雨早就千疮百孔,却依旧屹立不倒。
过往扑面而来,几乎是让人忍不住叹息了声。
马车内一直保持静止状态的女人一动不动,她自从上了马车,就不曾挪过动作。
马车忽的停住,车夫在外面叫道:“小娘子,钧州到了。”
女人猛然一颤。
到底,还是到了。
她扯了扯唇角:“叶闻人,我回来了。”
叶家门口挂满了白色孝布,大门紧闭,仿佛整个叶府的人都随着叶闻人死去了般,没有半点声音。女人付了车钱,快步下了车。
慢步走上台阶,一步接着一步。
劲风萧瑟而起,明明是初夏时节,却冰冷的入了骨。
扣上鎏金的铜把手,她轻敲。
沉重而清脆的声音在寂静午后,分外悦耳。
好一会,大门里面传来重重脚步声。
哭红了眼的守门叶福慢腾腾的开门,“我家老夫人说不见外客,你先回吧……”待看清女人相貌,叶福惊叫一声,“二、二……”
“他在哪里?”
万三金淡淡的看过去。
“在……在二少奶奶……你的院子。”叶福眼又红了。
万三金眼眶一热,她本以为她这几日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原来眼泪还是止不住。一路而来,遇见多少人,引起多少惊诧,她都不曾在意,目光向前,只是一路前行。
院门已经大开。
里面正在扫地的丫鬟略一抬眼,看清站在门口的万三金,放声尖叫:“啊。”
“叫什么。”春风匆匆赶了出来,一抬眼登时僵在那里,素来清冷面上霎时仿佛冰霜遇上了火焰,美目之中泪光一点一点浮了出来。她惊退两步,忽的紧紧捂住自己的唇。
万三金笑:“春风,我回来了。”
春风定定看着她,却是蓦然转身,肩膀不断抽动却是固执的不肯回头。
万三金轻轻叹了声。
虽然她的失踪不是她所愿,但她的离去,真的伤害了许多许多人。
她上前拥住春风的肩,再度轻道:“春风,我回来了。”
春风忽的转身,紧紧搂住万三金哭的不能自抑,三个月的悲伤苦痛恐惧瞬间随着眼泪夺眶而出。
“三小姐,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蓝天上白云飘飘,时光,仿佛依稀间一切都不曾变。
床榻上清俊少年静静躺着,表情淡然却平静,虽然脸色苍白却仿佛只是睡着了。阳光从窗口滑落落在他的面上,似为他脸上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