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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日日只能在屋内徘徊,最常见的是我床上的那床白纱素帐,时日久了,我看的腻味了,便拿着毛笔在白纱帐上画墨梅,可没想到墨水太浓,洒的床上身上全是墨水。害的我被大哥足足训了一日。”
说道最后,声音清浅而欢快,居然有些赧然的意味了。
万三金侧眼看去,正巧见着他的侧脸蕴在火花之下显得柔顺而温和,他每每都是端着一副冷凝温和之态,那段时日又是油腔滑调,几乎都忘了他比未轻寒、邱荣祥大不了多少,撇去外在的装腔作势,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一个十六岁之前都缠绵在床榻上的孩子,现如今,一手挑起叶家如此庞大的家业……心中蓦然柔软了起来,她轻轻一笑,“雅宝跟侯瑄可还好?”
“他们最近去了扬州,扬州繁华而热闹,又极有景致,雅宝来信玩的极好的。”叶闻人掩唇咳了声,紧贴着树干坐着,虽然有篝火却还是不断发颤,大脑一阵昏昏然,面上赤红如火全身也跟着燥热。
全身力气几乎要抽空了,意识也似乎随着力气被抽空了,眼角余光瞟到犹在拨弄着火堆的少女,心中猛然泛起一种静谧,看着她在旁边却是没来由的安心……他将她特意隔离他的生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还记得,那些与她嘻哈打闹的日子,当真是他最简单最轻松的生活。
偏偏人生无法纵意。
安心变成慢慢的苦涩,连唇角泛起的笑意都变成了苦笑,他呢喃:“我若是能够……我必然会喜欢你。”
正在燃烧的篝火忽的爆了一个火花,将他的声音本就是含在口中的声音压了下去,万三金却是感觉听到什么,“叶闻人,你在说些什么?”回头一看,却见着他已经闭眼睡去。
心中忽的微微起了些微柔和的情感。
一个男人,为了你可以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摔下来,绝对不是简单的绅士风度可以涵盖的。万三金不是不知世事的傻子,即使她选择的连庆安将她伤的最深,可她到底还是懂的一些的。虽然不明了他为何最近要与她故意隔开距离,但有些情意,却是不容错辨。
那他,又是在刻意遮掩些什么?
叶闻人打了寒颤,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跌了下去。
万三金慌不迭伸手去握他的肩。
两人本就靠的极近,两人擦身而过的刹那间,万三金的唇似被一个冰凉而柔软的东西拂过,却隐约带着温暖意味。
万三金脑子一轰。
那、那个……
她仿佛是喂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恶毒皇后,一不小心,强吻了白马王子……
哇咧咧,明明不是她的错好不好!
不理会她心中哀怨,始作俑者早就因为体力耗尽早就昏睡在她的肩头,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在暗夜之中听的清清楚楚,暮色时分,有些微星光月光从树梢缝隙间落了下来,虫鸣声声,四野寂静无声。
万三金下意识伸手想将他给挪开,错眼却瞥见他眼下浓重暗影部分,心中忽而一软,替他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自己也倚上树干抬首望着天。
手腕上的银环依旧紧贴着皮肤,身边这个却又令她心软,若是换做二十一世纪的万三金她定然是左右为难想着该选哪一个来追一追比较好,可如今的她,真的是不敢轻易放下爱。
若是一个支持你走过父母丧事并处处温文体贴的男人可以开车撞你,一个你当作弟弟宠爱的男孩可以充当帮凶,就算是再有多大冲动,火焰也早就熄灭。
厚厚的暗影外隐约看得到细碎星光,风声呼啸而过,篝火熊熊燃烧此处却是极为温暖。慢慢的一阵困倦涌上心头,慢慢的,她沉沉睡去。
原本倚在她肩头的少年清眸慢慢睁开,视线在她唇瓣之上停留片刻,脸上却是没来由的泛红。
他刚才虽然昏沉,却还是明了发生什么事的,那果真是个失误。
她身子往旁边一晃。
他赶紧伸手扶住她,迟疑了片刻,将她小心挪到他的肩上让她睡的更舒服些。
万籁寂,四山静,一处篝火,此处风景却是极好。
不知睡了多久,明显压抑却仍然掩不住怒色的声音忽的想起,划破一夜寂静独好。
“你们在做什么?”
就见着暮色之中,穿着古装的白雪公主在一群漂亮的小矮人的簇拥之下,浑身散发着耀眼的火焰,如同复仇女神一般往他们这边走来。
万三金迷迷糊糊睁开眼,轻声低喃:“不好,白雪公主来抓奸了。”
叶闻人听的一愕,明明这个情况下绝不可笑的,唇角还是不禁上扬。宠溺的眼神从她的身上转过来,目光左移却是落到山坡上。
山坡之上,未轻寒负手站着,衣袂飘飞,细长的凤眸里隐隐有火色弥漫,全身泛着冷肃气息。
※
雅小宝一脸歉疚的在万三金面前立正站好:“三金,对不起,我会逼着叶闻人负责娶你的。”
万三金很有冲动一巴掌抽上雅小宝那张可爱的脸,碍于他旁边那个冷着脸跟冰块有的一拼的福郡王,竭力忍住:“小宝,我不过是睡着了而已,没必要为这个嫁人吧。”
“你们是奸夫淫妇……”雅小宝嘟囔,话音未落,被万三金阴恻恻凉飕飕的眼吓的瑟缩了下,赶紧很没胆往李危后面一缩,偷偷露出半张脸,“好啦好啦,未清韵跟叶闻人才是奸夫淫妇,我不说了就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古怪?
雅小宝还待发言,衣襟被李危忽的拎起不客气的往外一摔:“在外面看门去,我待会出来。”
雅小宝位卑权小,磨磨蹭蹭蹭出去。
书房里少了一个聒噪的雅宝登时清静不少,万三金虽然颇为纳罕这位福郡王会有什么跟她足够哈拉,但还是很有待客之道的将手中毛笔搁了下来,“郡王爷,有事?”
李危淡淡看过去:“我只说三句话。”
万三金做洗耳恭听状。
“以后离雅宝远一些。”雅宝跟在这个女人身边,永远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万三金嘴角抽了抽。
“以后离叶闻人远一些。”本还打算撮合她与叶闻人,从昨日一事看来,她完全是叶闻人生命中的灾星。
万三金眉头跳了跳,脸上笑容有些僵,然后僵硬的等着他的最后一句。
大眼瞪小眼……
小眼瞪大眼……
一直瞪到李危表情有些怪异,冷冷酷酷的转身就走。
万三金一呆,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是说三句话?”
李危脚步顿了顿,酷酷回头酷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
万三金慢了半晌方才醒悟过来,原来,三句话也包括前面那一个我只说三句话……
郡王爷,你到底有多少惜字如金?
门外丁丁当当的铃铛声伴随着小宝清脆到俐落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动作之迅疾,看起来李危真的是被气的恼了。向来无法无天的小宝身边有这么个人物,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万三金搁下笔,慢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落叶随风曳起,在地上堆成厚厚一叠,不远处有佣仆不断扫着落叶发出唰唰的声响。
转瞬间,她已经来到这里足足有大半年了。
却是忍不住再度想起,叶闻人于她,又是什么心态?
那日之后,叶闻人因为高烧突然陷入晕厥,一群人忙的人仰马翻,她不过是个小小婢女,即使身为当事人之一也无人理会,就算她心里有些挂碍,除了被打发回家,又能如何?
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了,钧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出席,叶未两家也递了拜帖,但是到如今都没有回帖回来。不知道,叶闻人会不会来?
下意识的,抚上唇,那日的温暖依稀还在……唇角忽的轻轻扬起,瞧他那日的惊慌狼狈,现代社会可看不到那么羞涩腼腆的男孩子,忍不住,她都有些心动了。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她脸上一红。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姑且不论年纪,人家那边还有一个未家十二小姐。
“三金丫头,三金丫头!”黄叶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未家居然回了一张驳帖过来,怎么办,怎么办?”
万三金一愣:“未家驳回了拜帖,怎么会?”
这几日,她早就命人拿了两个钱袋送入邱家衣肆里摆放,钱袋之精美,早就惹来了许多富家的询问,而一句开光大会之后再说早就吊足了那些人的兴致,一传十十传百,舆论效应早就铺展开来。她甚至可以想见明日开光大会会如何热闹了。
一般富贵人家之间都有一定的交往在,邱家也是大户,开光大会是佛事,送拜帖也不过是个说辞,就算不来,也不会特特回一张驳帖的。未家是钧州城众富贵人家之首,他这么堂而皇之的送过来,不是摆明着跟旁人说你要去就是跟我做对吗?
看来,未家是存心为难了。
黄叶愁眉苦脸:“可不是,未家已经明说不去了,城里的富户说不准也就不来了,那明儿开光大会可就办不起来了!”他一屁股在三金旁边坐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好了,钱也花出去了,这下可好了。嗳,三金,你去哪里?”
“未家!”
待万三金匆匆忙忙的奔到大街上,正是正午时分,街肆上人来人往,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喧嚣吵闹声里居然让她冷静了下来。
未家不去,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未轻寒,一个便是未清韵。除了这两个人,她还真的想不通是哪个人的缘故。
如果是未轻寒的话,大不了她将邱荣祥给搬出去,他好歹也是邱家大少,虽然一天到晚捧着书本装成书呆样,可到底要做些事情。如果是未清韵的话,恐怕就有些难办了。解铃还需系铃人,除非是找叶闻人,恐怕没有旁人解决了。
她衷心希望是前者。
脚下一个没留神,肩膀忽的被人一撞,她禁不住捂着肩膀唤了声。
“咦,姑娘是你!”
万三金诧异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脱俗月白长袍的斯文男子,相貌俊俏,身量颇高,身上还挎着一个药箱,看样子倒象是个医者。但她可以确定她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人才是。
斯文男子被万三金明显的疑惑伤的俊脸扭曲:“你不认识我了,我啊,你看看清楚,我啊!”他瞥了眼自个儿身上华贵的稠袍,在大街上居然将稠袍一脱露出里面有些寒酸的内袍,“姑娘,你那首诗能不能抄给我,我就记得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立宫样稳,并立双跌困。那最后一句怎么说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万三金一听那诗,到还真的是想起来。那日她跟春风去万氏古董行,确实见着了一个酸腐书生。相貌真的记不清,不过那酸腐模样倒是不差分毫。
她想了想:“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啊,对,就是这么一句,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佳句,佳句啊!”酸腐书生抚掌叹息,又是脱衣又是脱帽的,活脱脱的一个疯子,吓的路人纷纷躲避绕着他们走。
万三金嘴角抽了抽,悄悄也往旁边走。
她可不想被当作疯子。
“柏大夫,你怎么还在这儿!爷还在等你呢!”人群中忽的挤出一个半大小子来,眉眼聪明的不是轻风又是谁,“唉呀,我的柏大夫,你怎么把衣服又给脱了!”
轻风一边替酸腐书生穿衣服,眼角一瞥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停留在未府门前,不由诧异嘀咕出声:“三小姐不在邱家好好待着,怎么到未府去了?”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一回头登时尖叫,“柏大夫,那发冠是给你束发的,不是给你当球踢的!”
※
万三金欠身朝那未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