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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野外发现这两个人,庭上,黑袍的家伙提到了帕拉丁的名字,”群众中传来愤怒的低语声。“而且,就在我的眼前,他煮了一些恶心的药水给那个女人喝。当我初看到她的时候,她伤得很重。鲜血浸湿了她的抱子,她的面孔焦黑得如同刚被火烧过一样。
但是,当她喝下巫师的草药之后,她竟然被治好了!“
“不对!”克丽珊娜脚步不稳的站起身。“他说的不对。雷斯林给我喝的药水只是减轻我的痛苦。是我的祈祷治好我所受的伤害!
我是帕拉丁的牧师——“
“请庭上见谅,”坎德人大喊着跳了起来。“被告刚刚并非说她是帕拉丁的牧师,她说的是她很怕帕拉丁的牧师。没错,对,她就是这个意思。”泰斯咯咯笑道。“她只是在旅途中闲聊罢了。这是他们常常做的消遣。哈哈,”他转过身皱着眉,用大家都可以听见的声音耳语道。“你在干什么?如果你一直说实话,我要怎么帮你脱罪?我可不能忍受这样的情形!”
“肃静!”矮人大吼道。
坎德人猛转过身。“而且我对你们感到有些厌烦了。佛林特!”
他大喊着。“不要再用你的斧头敲地板了!不然我会把它绑在你的脖子上!”
群众又再度哄堂大笑,连法官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克丽珊娜脸色死白的倒入雷斯林的怀中。“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恐惧的呢喃着。
“我不知道,但是我要终止这一切。”雷斯林站起来。
“全部都给我闭嘴。”他轻柔的低语声让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这位女士是神圣的帕拉丁牧师!我是黑袍法师,专精于各种魔法——”
“哇!来点魔术吧!”坎德人大喊着,再度跳了起来。“把我咻的一声变到池塘里面——”
“坐下来!”矮人大吼大叫。
“烧光矮人的胡子!”泰索何夫大笑道。
这个建议获得了不少掌声。
“没错,让我们看看你的法力,法师!”坦尼斯用压过众人喧嚣的声音说。
每个人都静了下来,然后群众开始低语,“没错,法师,让我们看看你的活力,来点魔术吧,法师!”奇蒂拉强壮有力的声音盖过其它人。“秀一些魔法吧!你这个又弱又病的可怜虫!让我们看看你行不行!”
雷斯林舔着自己的嘴唇。克丽珊娜看着他,眼中混合着希望和恐惧。他的手开始颤抖,他拿起马济斯法杖,但是,一想起它曾经伤害过他,他就迟疑了。
他站起来用轻蔑的眼神扫视全场。“哈!我根本不需要对你们这种人证明——”
“我真的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泰斯悄悄拉着雷斯林的袍子。
“诸位看啊!”史东喊道。“巫师没办法证明,我要求判决!”
“判决!判决!”群众大声吼道。“烧死巫师!烧掉他们的身体,拯救他们的灵魂!”
“怎样,巫师?”坦尼斯严厉的问道。“你能够证明你所声称的事情吗?”
咒语溜出了他的掌握。克丽珊娜的手紧抓着他。噪音震耳欲聋。他没办法思考!他想要远离这些群众,远离那双恳求的眼睛。
“我——”他低下了头。
“烧死他们。”
粗鲁的手抓住了雷斯林。建筑物消失在他们眼前。他拼命的挣扎着,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抓住他的人又高又壮,本来是平易近人的面孔现在变得专注而严肃。
“卡拉蒙!哥哥!”雷斯林在大汉的怪力下勉强转身,想要看看哥哥的脸。
但卡拉蒙丝毫没有回应。他不为所动的拖着雷斯林,把虚弱的法师拉到一座小山上。雷斯林看着四周。在小丘的顶端,有两座高大的木柱被钉进地面。在每个木柱的底端,曾经是朋友的镇民们兴奋的堆起了许多的干柴。
“克丽珊娜呢?”他问着哥哥,希望她也许逃了出去,现在可以回来救他。但接着,雷斯林瞥到了白影一晃。伊力斯坦正在将她绑上火刑柱。她挣扎着要逃脱他的掌握,但是多日来的苦难与折磨让她变得十分虚弱。最后,她放弃了。她恐惧、失望的哭泣,她全身无力的靠在火刑柱上,任由他们将她的手脚绑在木柱上。
当她啜泣的时候,她的黑发落在裸露的白晰肩头上。她的伤口又再度裂开了,鲜血沾湿了她的白袍。雷斯林似乎听见她哭喊着帕拉丁的名字。但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暴民的喧闹声也掩盖过了她虚弱的求援声。
坦尼斯前进一步,手中拿着燃烧的火把。他转过身看着雷斯林。
“你的下场将会和她一模一样,看着吧,巫师!”半精灵吼道。
“不要!”雷斯林挣扎着,但卡拉蒙的力气让他无法动弹。
坦尼斯弯下腰,将火把插进沾满油的干柴中。它被点看了。干柴燃烧的速度很快,一子就吞没了克丽珊娜的白袍。雷斯林在火焰怒吼的声音中依旧可以听见她痛苦的惨叫声。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想要着雷斯林最后一眼。雷斯林看见她眼中的痛苦和恐惧,同时也看见对他的爱意,他的心中燃起了一把比任何火焰都要炙热的烈火。
“他们想要魔法!我就给他们魔法!”在他来得及思考之前,他就将卡拉蒙推了开来,双手伸向天空。
就在那一刻,魔法的语言进入了他的灵魂,再也不离开。
他的指尖喷射出炙眼的闪电,射向红色的天空。乌云用强烈的闪电回应,击打在法师眼前的土地上。
雷斯林愤怒的转向群众,但他们彻底的消失了,仿佛从未曾存在过。
“啊,吾后!”笑声从雷斯林的口中流泄而出。魔力流遍他的全身,魔法让他的血液沸腾。最后,他终于明白了。他已经克服了最大的危机,并且将它变成最大的转机。
他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泰斯在萨曼要塞就已经跟他说过了,只是他一直没时间细想。“我只要一想到什么东西,”坎德人说,“它就会出现!当我想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我只需要想一想,它不是自己跑过来,就是我变过去,我也不太确定。那里是我去过的所有地方,却又什么地方都不是。”坎德人这样告诉过他。
我之前假设无底深渊是真实世界的倒影,雷斯林意识到。因此我才会照着地图来旅行。但它并不是。这里只不过是我自己“心灵的倒影”!我努力了这么久,只不过是在我自己的心灵里面漫游!
黑暗之后会在神之乡是因为我认为她在那边。神之乡的位置和距离是任我挑选的!我的魔法在这里没有作用是因为我自已产生了怀疑,而不是她干扰了我魔法的运作。我几乎让自己的弱点打败了自己!啊,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吾后!现在我明了了一切,我将获得胜利!因为神之乡只不过一步之遥,要去时空通道也只不过需要跨出另外一步……
“雷斯林!”
那声音低沉、痛苦、疲倦、耗尽力气。雷斯林转过头。因为那些群众从来没有存在过,所以他们消失了。小镇、大地、大陆,一切他想象出来的东西都消失了。他站在平坦、毫无差别的虚无中。
天空和地面都是一样的粉红色,几乎无法分辨。天际模糊不清的地干线仿佛是被刀子刻画出来的缺口。
但有样东西没有消失,就是那个火刑柱。它被焦黑的木屑所包围,挺立在一片虚无上,直直的插入粉红色的天空。底下躺着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本来穿着的可能是白色的长袍,但现在一切都已经烧得焦黑。一股皮肉烧焦的甜味浓得让人作恶。
“克丽珊娜。”他呢喃道。
“雷斯林?”她的面孔烧得扭曲变形,白蒙蒙的双眼瞪着周遭的虚无。她伸出一只焦黑的爪子。“雷斯林?”她痛苦的哀嚎。
他的手握住她焦黑的手。“我看不见了!”她闷哼着。“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是你吗?”
“是的。”他说。
“雷斯林,我失败了——”
“你错了,克丽珊娜,你没有失败。”他的声音冷漠平静。“我现在没有任何的武器。但是我现在全身上下法力饱满充盈,比任何一个时代的我都要来得强。我现在就要大步向前,击败黑暗之后。”
破碎、渗血的嘴唇露出了微笑。握住雷斯林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我的祈祷应验了。”她剧烈的咳嗽,痛苦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当她恢复呼吸之后,她呢喃了些什么。雷斯林靠近倾听。
“我快要死了,雷斯林。我已经虚弱得无法继续支撑下去了。很快的,帕拉丁将会把我拥入他的怀中。留在我身边,雷斯林。陪着我度过最后的……”
雷斯林低头看着受尽折磨的这个女人。他握着她的手,眼前突然浮现了在靠近卡尔苟斯的森林中他差点失去控制,占有这个女人的景象。她白嫩的肌肤、柔顺的长发、勾魂摄魄的大眼。他回想起自己将她拥入怀中,亲吻着她光滑的肌肤……
一个接一个的,雷斯林用魔法将这些记忆烧成灰烬,让它变成轻烟随风飘散。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拨开了她濒死的祈求。
“雷斯林!”她哭喊着,惊慌的对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伸出手。
“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消失了,神眷之女,”雷斯林的声音如同他腕间的银色匕首一样的锋利、冰冷。“时间所剩不多。现在在帕兰萨斯时空通道出口的人一定已经开始试图阻止我。我必须向黑暗之后宣战,现在就开始我和她爪牙的最后决战。然后,在我胜利之后,我必须回到时空通道,在任何人来得及阻止我之前踏入人世。”
“雷斯林,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待在黑暗中!”
雷斯林倚着发出纯净耀眼光芒的马济斯法杖,毫不费力的站了起来。“再会了,神眷之女,”他带着嘶声的低语道。“我不再需要你了。”
克丽珊娜只能听见他黑袍摩擦的声音、马济斯法杖轻敲地面的声音和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在血肉烧焦所冒出的轻烟和臭味中,她闻到了淡淡的玫瑰花瓣味……
然后,一切都陷入寂静中。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她孤单的躺在地上。生命力随着幻象慢慢的从她脑中消失,也渐渐的从她血管中干枯。
“下次你真正张开眼的时候,克丽珊娜,将会是你被黑暗彻底蒙蔽的时候……永无止尽的黑暗……”
在伊斯塔陷落的时候,精灵牧师罗拉伦是这样说的。如果不是火焰烧掉了她的泪腺、烧干了她的眼泪,克丽珊娜会嚎陶大哭。
“我现在看见了,”她对着黑暗低语道。“我看得好清楚!以前都是我自欺欺人!我对他来讲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他野心勃勃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罢了。即使当他在利用我的时候,我却也在利用他!”
她哀嚎着。“我利用他来加强我的自傲,施展我的野心!我的黑暗面更增加了他的邪恶!他已经迷失了,是我把他领向堕落的深渊。
如果他击败了黑暗之后,他只会取而代之!“
克丽珊娜抬头看着已经看不见的天空,痛苦的尖啸着。“是我的错,帕拉丁!我落到这个下场都是我自作自受!但是,喔,神哪,我又给他带来了多少伤害?”
克丽珊娜躺在永恒的黑暗中,内心管双眼掉着再也无法流出的泪水。“我爱你,雷斯林,”她呢喃着。“我绝不可能当面告诉你,我也不愿意对自己承认这件事。”她扬起头,一阵比烈火还要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