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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野玫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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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镜子朝墙上丢去,试图让他分心,乘机逃走。

  但他大手一捞,就抓住了她。「妳就是学不会,不是吗?」

  「放开我!」

  他踩过一地的玻璃碎屑,打横抱起她,连同毛巾一起,将她丢进浴盆里。

  「你这个下三滥、骯脏──」

  她没有机会说完;他按住她的头,压到水里。

  一会儿后,她咳着水冒出头。「你他妈的──」

  他再度将她按到水面下。

  「你──」

  他再来一遍。

  凯琳无法相信。他无意溺死她,只是要教训她一课。明显地,如果她无法管好自己的舌头,他绝对会再做一次。她再度冒出水面后,狠狠地瞪着他,但不敢再开口了。

  「够了吗?」他温和地问。

  她以手拭眼,勉强维持着尊严道:「你的行为幼稚至极。」

  他反倒笑了──直至他低头望向浴盆。他的笑容倏然逸去。

  凯琳跟着低下头,并发现她的毛巾已在稍早的挣扎里掉落。

  她并拢双膝,遮住自己。「你快走!」她伸手去抓毛巾,将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快步朝门口走去,但又停了下来。

  她拢紧双膝,试图用毛巾遮住自己。

  他清了清喉咙。「妳──一个人行吧?」

  她彷佛瞧见他古铜色的面颊微红。她用力点头。

  「我拿一件我的衬衫给妳。但如果在妳洗完澡后,被我找到半点骯脏的地方,我们就从头开始。」

  他离开了,并未关上房门。她咬牙切齿,想象秃鹰啄着他的眼睛。

  她洗了两次,用力刷掉已黏在她身上多时的脏污,最后还洗了头发。终于确定连圣母玛丽亚也挑不出她的毛病后,她站起来想抓条干毛巾,却发现浴盆的周道全被碎玻璃所环绕,根本过不去。

  她低声咒骂,用湿毛巾裹住自己,朝敞开的门口大喊。「听着,北佬,我要你丢条干毛巾给我!但你最好紧闭着眼睛,不然我发誓会在你睡觉时谋杀你,开膛剖肚后,生吃你的肝当早餐。」

  「很高兴知道肥皂和水并没有毁了妳甜美的天性。」他再度出现在门口,睁大了眼睛。「我就担心会这样。」

  「噢,你只要担心你的小命就好。」

  他由毛巾架上取下毛巾,但没有马上丢给她,而是注视着地上的碎玻璃。「荣宠和羞辱往往是一体的两面,出自爱默生──如果妳没有读到,容我提醒。」

  她等接过毛巾后,才反驳道:「爱默生也写道:每个英雄最后都会变得无趣至极。如果不是早知道,我或许会以为是你激发了他的灵感。」

  肯恩轻笑着转过身,很高兴看到她依旧精神昂扬。她长得像匹小马,骨头远多于肉。连稍早浴巾掉落后,他约略瞥见的女性部位的毛发都像个孩子一样。

  同时他也想起了她娇小、玫瑰红的乳尖,证明她已不再是小孩。那幕影像令他不自在起来,他的语气粗嗄。「妳擦干自己了吗?」

  「够干了。」

  「用毛巾遮好自己,我要转过身了。」

  「我还以为可以不用再看到你的丑脸。」

  他气恼地回到浴盆边。「我应该让妳赤脚踏过这些碎玻璃。」

  「它不可能比忍受你自大的存在更糟糕。」

  他由浴盆里抱起她,出到走道后才放她下来。「我在妳的卧室里搁了件衬衫。明天辛太太会带妳去买一些象样的衣服。」

  她狐疑地注视着他。「什么叫做象样的衣服?」

  他武装好自己,准备应付她的发作。「洋装,凯琳。」

  「你疯了吗?」她大吼,正如他所预料的。

  他几乎笑了,但也知道不能太放纵她。「妳听到我说的。在我离开后,妳必须一切听辛太太的。如果妳给她惹麻烦,我已经指示曼克可以将妳锁在房间里,丢掉钥匙。我是认真的,凯琳。等我回来后,最好让我听到妳表现得规规矩矩。我打算将妳交给妳的新监护人,而妳必须打扮得干净体面。」

  她的脸上闪过气愤、怒火,最后变成令他不安的绝望。水自她的发梢滑落,彷佛泪水一般。她的声音也不像以往那样中气十足。「你真的会这么做?」

  「我当然会为妳另外找个新监护人,妳应该高兴这样的结果才对。」

  她紧握着毛巾,指关节都泛白了。「那不是我的意思。你真的要卖掉『日升之光』?」

  肯恩狠下心,不睬那张小脸上的痛楚。他可不想被一座颓败的农场束缚住,但她不会了解的。「我不会留着钱,凯琳。它会进到妳的信托基金里。」

  「我不在乎钱!你不能卖掉『日升之光』!」

  「我必须。或许终有一天,妳会了解的。」

  凯琳的眸子变得锋利如刃。「我最大的错误是没有一枪轰掉你的脑袋。」

  她挺直肩膀,骄傲地转身走开,关上房门。


  第五章


  「你是说整个社区里,没有人愿意接受韦小姐的监护权,即使我愿意支付她的开销?」肯恩直视着洛特福的罗牧师,牧师也直视着他。

  「你必须明白,白先生,我们认识韦凯琳小姐全都比你来得久。」罗牧师道,很高兴能让所谓的「传教士英雄」吃瘪。天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让北佬进他的门,但礼貌上他又不得不招待对方,特别是现在到处是北佬的军队。

  罗太太端着茶和草莓三明治进来。「抱歉,我打扰了你们吗?」

  「不,请进,亲爱的。白先生,请用些茶和点心吧。我太太做的草莓果酱可是远近驰名的。」罗牧师道,很清楚草莓酱是自罐子底刮出来的,面包则是他们这周的食粮。但他们宁可捱饿,也不愿意让这名北佬看出他们有多穷。「你用就好,白先生,我要留些胃口等晚餐时吃。」

  肯恩并不迟钝,很清楚罗牧师夫妇奉上的点心是多么大的牺牲。他在心里低咒南方人的骄傲,尽责地取用了一块他根本不想吃的三明治,然后盛赞女主人的手艺。

  肯恩认为南方人的骄傲全是奴隶制度培养出来。农场的主人像皇帝般生活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掌控数百名奴隶的生杀大权,并误以为自己是全能的。战败的事实没有改变他们多少。南方人宁可饿死,招待客人的礼数也不能少。

  罗牧师转向他的妻子。「妳来得正好,亲爱的。或许妳可以帮我们的忙,白先生似乎陷入了困境。」

  牧师转述了白肯恩试图为韦凯琳另找一名新监护人。罗太太听完后,用力摇头。「恐怕你的要求是不可能的,白先生。早些年韦凯琳还小时,有许多家庭想要接纳她,但现在已经太迟。老天,她已经满十八岁了。」

  「十八岁还很年轻。」肯恩涩涩地道。

  「南方的行为规范和北方大不相同,」罗太太道。「好人家的女孩从小接受传统的淑女教育长大,但凯琳不仅无视于这些传统,甚至公然嘲弄它们。我们社区的家庭会担心凯琳对他们的女儿所造成的影响。」

  肯恩不由得对凯琳心生怜悯。对她来说,和一名痛恨她的继母、忽视她的父亲,又在不赞同她的社区里长大,一定很不容易。「这个镇上就没有其它人喜欢她吗?」

  罗太太的脸微红。「老天,你误解了,白先生。我们全都很喜欢凯琳。她天性善良、慷慨大方。她的打猎技巧曾为许多穷人家带回食物,而且她总是鼓舞他们振作起来,但那改变不了她的行为规范太过惊世骇俗的事实。」

  肯恩在牌桌上可不是玩假的,他知道自己何时被击败了。伍律师给了他四封在洛特福的人家的介绍信,但他全都被拒绝了。他用完三明治,告辞离开。

  在骑着租来的小马回到「日升之光」的路上,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不管喜欢与否,暂时他和韦凯琳是被困住了。

  农场的宅邸映入眼帘。这是栋雄伟的两层楼建筑,坐落在杂草丛生的车道尽头。尽管斑驳的油漆和毁坏的百叶窗在在显示出乏人照顾的痕迹,它依旧坚固屹立。高大的橡树环绕着屋子周遭,前院花园里的杜鹃和木兰花则长得过度繁盛,无人修剪。

  但两天前肯恩抵达这里时,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却不是这栋大屋。他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检视被焚毁的外围建筑,在毁坏的机具间择路而行。他丢开生锈的工具,在空荡荡的棉花田里抓起一把肥沃的泥土,看着它们像丝般自指间滑落。他想起纽约市,以及它已开始令他感到窒息。

  肯恩将马交给伊利。佝偻的老人是庄园里过去的奴隶,在他初抵达时,还曾用猎枪招呼他。

  「站住!凯琳小姐交代我射杀任何胆敢踏进『日升之光』的人。」

  「凯琳小姐需要被好好打顿屁股。」肯恩回答道,没有指出他已经这么做了。

  「你说得对,但如果你再靠近,我还是得开枪。」

  肯恩可以轻易解除老人的武装,但他希望得到对方的合作,于是仔细解释了他和韦凯琳、「日升之光」的关系。当老人明白到他不是在乡间打劫滋事的混混后,立刻放下猎枪,邀请他进来。

  一进门是个壮丽的圆形玄关,宽敞的大厅设计要迎进夏日的凉风,但相邻的小客厅、音乐室和图书室均已颓败不堪,满布尘灰。餐室的柚木桌上满是深深的刀痕,似乎占领庄园的北军常用它来杀猪宰羊。

  肯恩闻到了炸鸡的香味。伊利不会烹饪,而就他所知,庄园里并没有其它人在。先前的奴隶冲着北军四十亩地和一头驴子的允诺,全都离开了。他纳闷是否那位神秘的莎妮回来了。伊利曾多次提到「日升之光」的厨子,但肯恩尚未见过她。

  「晚安,中校。」

  肯恩猛地停住脚步。一个太过熟悉的娇小身影出现在大厅的另一端,他开始咒骂。

  凯琳紧张地绞着双手,在他适应她的出现之前,无意接近。

  她以进入肯恩屋子的同样方式离开──翻墙。她带走了随身包袱,以及「路易十五宫廷情史」。就在肯恩离开的那天,她由书中获得了重新取回「日升之光」的灵感。

  她脸上强挤出笑容,即使那令她的面颊抽痛起来。「我想你一定饿了,中校。我做了些炸鸡,还有奶油比司吉,一定会令你胃口大开。我甚至洗刷过餐室的桌子。当然,桌面伤痕累累,但它可是薛雷顿的作品。你听说过薛雷顿吧?他是个──」

  「妳该死地在这里做什么?」

  她早知道他会生气,但没有料到会这么生气。坦白说,她不确定自己究竟预期些什么。她忍受着回查理斯敦的颠簸火车旅程,再搭上某个农人的运菜车,忍受风吹日晒的十五哩路,好不容易回到庄园。她用最后一文钱买来今天的晚餐。她甚至在厨房里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衬衫和长裤。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满喜欢变得干净。洗澡似乎不是坏事,虽然它意味着必须注视自己裸露的双峰。

  她试着学南蕊娜的娇笑,那使她的胃隐隐地抽痛。「为你做晚餐呀,中校!那正是我所做的。」

  他咬牙切齿地道:「不,妳要做的是洗干净妳的颈子──因为我打算要杀死妳。」

  她不相信他,但也没有完全不信。「别对我吼叫!换了你,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妳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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