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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额吉可汗拉贴到了身上后,雷晓飞胸前被什么硌了一下。
这一硌,让雷晓飞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一件武器。
原来,雷晓飞那次前世家乡之行时,大不列颠号的查理船长曾送给他一长一短的两把火枪,那把短枪他一直带在身上。
雷晓飞的功夫已经步入江湖顶级高手之列,所以并不需要带短枪防身,他只是当是一件纪念品带着把玩,谁知,这纪念品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开战前,雷晓飞见到了今天的战事不是那么容易消化时,已经给火枪装好了药,准备随时应急。他当时的想法就是,说不定一枪就能换回一个兄弟的命。
记起了这件武器之后,雷晓飞大喜之下,连忙伸手掏出了怀中火枪,也没有瞄准,只凭感觉顺势对着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凌空扑了过来的高大侍卫,就是一枪轰出。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只见那个高大的侍卫胸前现出一朵巨大的血花,哗啦一下自空中栽了下来。
这声惊天的巨响,让雷晓飞方圆十丈的人纷纷停下了手来,转头往这边看个究竟。
雷晓飞趁这个空隙,在众人一愣神期间,用火枪抵上了额吉可汗的头,对呆住的人呼道:“再动我就毙了你们可汗。过来个说大华话的人。”
通过了突厥军翻译,雷晓飞向额吉可汗提出了马上停战的要求。
被那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击就把人身体开个洞的兵器威胁着的额吉可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哪还轮到他说不?
终于,这场大战在雷晓飞的“挟天子”计划达成之后,让额吉可汗的下令中结束。雷晓飞还让额吉可汗令剩下的突厥军退出一里之外,让自已这方的人收拾战场。
一直等到了敌人按自己的要求退下,雷晓飞才有工夫松了一口气,他把手中的额吉可汗交给了跟后上来的丹阳,带着突入了敌人那几万军之中的武林高手与大刀队,朝自己的阵地退了下来。
这队跟着雷晓飞出击的、临时组建的别动队,出击时是一千二百多人,此时却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由此可见刚才那不到半小时战事的惨烈。幸好,他们赢下了这场战事,同时也赢得了这次对敌突厥军的整场战事。
第791章残阳如血
回到了自方阵地上的雷晓飞,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直到此刻,他才敢确定今天的这场战事,他们这一方终于赢了,有突厥的额吉可汗在手,下来的事就容易办多了。
这一战,大华这方以二万人顶住了突厥二十五万人的狂攻,并在最后拿下了这场战事的胜利。
虽然,这场战事胜得有些困难,胜得有些侥幸,但无可否认,这是一场大胜,是一场狂胜。用不到十分之一的人,不但镇服了人人谈之色变的悍敌,还把对手的统帅也抓获回来,难道这战绩还不够辉煌?
赢得这场辉煌的胜利的指挥雷晓飞,他此刻的脸上却寻不到一丝喜悦的神色。只因为,他见到了自己手下的那两万将士,已经损失过半。
雷晓飞呆望着眼前那片被敌我双方的鲜血染红的草原。那遍地的鲜血,有的已经凝固,开始变黑;有的还有冒着热气,向四处流淌。放眼之处,这一里之内的土地,已经没有了别的颜色,只剩下一片血红。
现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躺着数不过来这么多的人。其中就有雷晓飞手下那一万多或生或死的部下。雷晓飞不禁心中一阵抽搐,这些这么年轻的兵士,还未品尝过多少人生的滋味,不少便已长眠于此。
雷晓飞想着,眼圈红了起来。
众将士见到他们刚才还像无敌的杀神般的统帅,双目含泪,也忍不住面现悲凄。今日这一仗之惨烈,让他们多少昨天还同吃同住的亲密伙伴,从此就阴阳相隔?
雷晓飞鼻孔一酸,大声道:“青玄子。”
“末将在!”青玄子连忙应声道。
雷晓飞大声喝道:“你立即带人救护现场受伤的兄弟,然后收敛阵亡弟兄们的遗骸,要完完整整、一根头发也不能少,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雷晓飞还从未对自己部下过这么严厉的号令,也从来没有对自己部下这么大声吆喝过,今天他是急上心了。青玄子已经跟雷晓飞有两年,哪还不清楚他的心意?连忙急急答应,领命而去。
庆安府里那些集中在北门城墙上翘首以待、正着急等着战事消息的民众,在过午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远远行来数队的军士。只是这些向他们走来的人,连队形都整不起来,而且全部都是像叫花子般的装束,让人分不出他们是何方的神仙。
直到这帮人走到城门前,城里的民众才认出了这班衣衫破烂、浑身伤痕的将士,就是自己的军队。这支军队后面跟着的是长长的马队,马队的每匹马上,都载着受伤的将兵和阵亡将士的遗体。
民众见到了那运伤亡将士的马,竟要那似叫花般的将士还要多时,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城里的民众认出了自己人后,连忙开了城门,快步迎了出去。
迎上了自己队伍的民众,才看到了这些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军士,人人面容黝黑,个个血迹斑斑,成了真正的残兵。
再瞧那些阵亡将士时,那些将士的遗体,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完整之处。断腿的、断头的、肠肚破烂的,有的甚至还与敌人抱在一起,死也难以分开。这些阵亡的年轻将士,眉目里表露出的痛苦、不甘,便像一根根钢针似,刺在众人心上。
受伤的将士,马上被自发的民众搀扶或担抬入了城里去治疗。而阵亡的将士,雷晓飞下令把他们的遗体在城门前火化后,再将他们的骨灰带回他们的家乡,交给他们的亲人。
同时,雷晓飞还要在庆安府的城外,为这些阵亡的将士建衣冠冢,把这些牺牲将士的衣冠掩埋在这里,并为他们立碑,把他们的名字刻在上面,让世人永远记住,有这么的一帮人,为国家、为边境的安宁,劝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从战场上下来的那班残兵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纷纷鼓起了余力,把一具具昨日还活蹦蹦的兄弟的遗体,从马上搬了下来,一一给他们收拾干净,把他们像生前列队般,齐整地排放在地上。
庆安府里的民众,也自发地加入了为这些将士办后事的行列,他们烧火的烧火,挖坑的挖坑,大家怀着悲苦的神情,为这些保护他们而捐躯将士们,尽最后一份力,送他们一程。
此刻,日已偏西,如铅一般的天空上,乌云蔽住了夕阳,让西方的天幕,只露出了一抹残阳。
残阳如血。在如血的残阳照映之下,庆安府前那本已悲伤的情景,更添悲壮。
一具具年轻的躯体,放入了大火中,瞬间被大火吞噬,在火中炼成了涅盘的凤凰。
眼望着捐躯将士们的遗骸淹没在大火中,幸存下来没有负伤和负了轻伤的几千余名将士,相互搀扶着,哗啦啦的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雷晓飞从城里民众的手中,接过了他们送来祭祀的一坛酒,缓缓地倾倒入土里。望着那晶莹透明的酒液渗入土壤中,雷晓飞鼻头一酸,大喊了一声“兄弟们走好哇”,然后就跪倒在地,像个孩子般的大声痛哭起来。
雷晓飞还从来都没有感觉如此的心痛过。万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在战争的面前,生命显得那么的脆弱,真该诅咒那该死的战争。
这可恶的战争,带来了腥风血雨、生离死别。这样打来打去的,到底又为了什么呢?!难道事情就真的到了没有别的方法解决的地步?一定非要打个死去活来才甘休?
想到了发动这场战争的那罪该万死的额吉可汗,雷晓飞不禁怒火中烧,突地从地里站了起来,来到额吉可汗的面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带着哭腔厉声斥责道:“你自己看一看你犯下的罪行,万多条这么年轻的生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消失了。难道你就不为这些鲜活的生命,感到惭愧?感到负罪?”
此刻的雷晓飞,杀了额吉可汗的心都有。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就是现在杀了这个额吉可汗,也于事无补,死去的人还是不能复活。而且,杀了他,并不能阻止这方边境的干戈,可能还会引起更大的干戈。那倒不如留下他这个筹码,来换取更大的利益,让这些已经牺牲的将士的血不用白流。
阵亡将士的遗骸全部火化完,并收拾好了他们的骨灰之后,已经是夜半时分,雷晓飞他们并没有休息,他带领幸存下来的将士和城里那自发的民众,不顾极度的疲倦,继续挑灯夜战,连夜给这些将士建造衣冠冢。
一堆堆的黄土,掩埋了一件件象征了阵亡将士的衣冠后。雷晓飞与幸存下来的将士,顶着寒风,光着膀子,从远处山脚下搬运来一方方的大石,要把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字刻上,然后立在众将士的墓前。
因为需要刻的石碑太多,集中了庆安府的所有石匠,都忙不过来,许多功力可以的人,都上前来帮忙。众人颤抖着双手,满含热泪。将一个个阵亡将士的名字,细细地刻在那大石上。
此时的雷晓飞面无表情,望着那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但绝对是年轻的名字,腮帮子一阵急抖,大吼一声,一掌就朝身边的一块巨石击去。
雷晓飞这含悲的一击,竟把那块大石劈成了两半。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运功在手,笔走龙蛇,在这块大石上刻下了“中华英魂”这几个斗大的字。
第792章挺直腰杆
一万多座的衣冠冢修好时,天已黎明。在场的人望着这一片平地上,新堆出的一个个土堆,不禁又悲由心生,齐刷刷在跪下了在衣冠冢前,边叩头边失声悲泣起来。
这次雷晓飞却没有哭。他抄过了一坛酒,举到了唇边,一仰头将这坛酒喝光,然后狠狠地把酒坛往地上一摔。“呯”的一声,酒坛破碎的声音传出了老远,把那正在哀悼的将士与民众都吓了一跳。
“全体将士站起来,给我列队。”雷晓飞胡乱擦了一把还淌着酒迹的面颊,大声呼喊道。
已经疲倦之极、也悲伤之极的众将士们,听了他们那尊敬的统帅的号令之后,忙强打精神,跑到他的面前,列队站好。而那些几乎是倾城而出,自发前来帮忙的庆安府的民众,也在将士们的身后排成了一列列不太整齐的队伍,准备听候这位这几天已经被这里的人传成了神的年轻将领的吩咐。
雷晓飞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了自己麾下的这三营残兵的每个人后,见到了他们委顿的模样,就对他们大喝道:“是爷们的,就挺直你们的腰杆。”
雷晓飞这一刺激,让已经忙了一天一夜的众人,倏地来了精神。当即,在寒冬的清晨那凛冽的寒风中,庆安府城门前的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不自觉地把腰杆挺得笔直,把头颅昂起老高。
雷晓飞再次扫了一遍他面前的人后,用手指了指那连成一片的衣冠冢,庄严地说道:“那里,埋着一批我们大华的勇士,也就是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兄弟。他们都是我们大华的骄傲,他们是为了我们大华的尊严,才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所以,无论他们是巴蜀、两湖还是庆安府的人,都是我们大华的英雄。”
“他们今天虽然躺下去了,但他们活着的时候,都能挺拔地站住,而且,还都顶起了自己头上的一片天。”雷晓飞激动地吼了出来:“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我们也要像这些躺下的兄弟生前一样,挺拔地站住,顶起自己头上的一片天,让旁人也能够在你顶起的那片天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