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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汗当然能看得出,两人是在演戏。札木合的眼神中总有火星,只是在关键时刻用他的意志扑灭了。铁木真谈笑自如,脸色却极难看,只是他用强挤出来的笑容掩盖住了。
在商谈作战计划的宴会上,札木合频频向铁木真敬酒,铁木真有敬必喝,反过来还向王汗敬酒。王汗心里想,铁木真比札木合可怕。他这样想着,就听到札木合说:“咱们是不是该制订作战计划了?”
王汗点头,看向铁木真。札木合发现王汗看向铁木真,眼里的火星“呼”的一下燃烧起来。显然,这是王汗有意推崇铁木真,要他来制订计划。
但铁木真谦虚地看向札木合:“论作战计划,我的好安答札木合最合适。”札木合眼里的火焰熄灭,傲慢地一笑。
王汗看到札木合已跃跃欲试,趁势顺水推舟,要札木合制订计划。札木合的确有这个资本,十几年来,他在战场上胜多败少,这都归功于他的作战计划。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手下败将铁木真,孤傲地一笑,说:“计划很简单,直捣不亦鲁黑的营盘……”
他不说了,因为他发现铁木真听得极认真。铁木真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听说铁木真现在进步很快,倒不如趁此机会看看铁木真的能力。
他仍然笑着,说:“铁木真安答,你最近这几年多活跃啊,打得脱黑脱阿抱头鼠窜,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了塔塔儿人,主儿勤部那么厉害的骑兵都被你搞掉了,可谓进步神速,这个作战计划应该由你来制订,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铁木真坚决推辞,他说:“既然札木合安答如此谦虚,那还是让我义父来制订吧,我听从指挥就是了。”
王汗发现两人开始扯皮,马上拿出德高望重的架势来说:“你们都不要谦虚了,咱们一起来。”
王汗先起了头,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酒足饭饱后,进攻北乃蛮的计划出炉。
计划很简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不亦鲁黑的营盘。从克烈部到不亦鲁黑的营盘是不折不扣的远征,他们首先要翻越东面海拔3000米的杭爱山,然后涉过星罗密布的科布多湖泊,一直向西经过荒凉单调的碎石滩才能抵达。如果速度不够快,或者情报泄露让不亦鲁黑有了准备,都将功亏一篑。
铁木真的建议是,可以同北乃蛮的仇敌南乃蛮合作,要南乃蛮先攻击不亦鲁黑,联军再随后跟上。札木合不同意,他认为南乃蛮和北乃蛮虽然势不两立,可毕竟是亲戚,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王汗同意铁木真的意见,他说:“远征本来就是冒险的事,这个险有必要冒。万一不成,提前可准备一支后备部队,掩护我们撤退。”
这场计划迅速实施,王汗的冒险获得了成功。当他们的骑兵抵达不亦鲁黑营盘时,不亦鲁黑仓促应战。
在勉强抵挡了王汗和铁木真的冲击部队三次后,不亦鲁黑意识到自己无力抵抗,于是放弃营盘,向阿尔泰山山区逃去。
联军紧追不舍,先锋部队很快就和不亦鲁黑的断后部队接触,不亦鲁黑的断后部队被击溃,铁木真和王汗追踪着不亦鲁黑,翻越阿尔泰山,顺着今乌伦古河而下,一直追到乌伦古湖附近,终于追上了不亦鲁黑。不亦鲁黑被追得暴跳如雷,列阵迎战先追上来的铁木真。铁木真采用“口袋战术”,不亦鲁黑大败,只带了几十骑逃往西伯利亚边界去了。
联军可谓大获全胜,不过正如札木合当初所说的那样,南乃蛮对亲戚北乃蛮受人攻击一事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当联军撤退到杭爱山南坡的一河谷时,迎面撞上了南乃蛮的猛将撒卜勒黑和他的骑兵团。
当时天色已晚,王汗和铁木真就地扎营,准备明日再战。可就在当天夜里,巨变发生了。
铁木真无心睡眠,撒卜勒黑和他的骑兵团让他心神不宁,这是一股有准备有战力的部队,明天必然是场恶仗。
他走出营盘,后面跟着一群侍卫,他走到附近一个咸水湖边,芦苇和张牙舞爪的怪柳映在湖中,温度很低,他呼出的气清晰可见。
“您是担心明天的战役吗?”身后传来这样的话。
铁木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这人是他的新战友木华黎,在他吞并主儿勤部后,木华黎以主儿勤亲王奴隶的身份投靠了他。当他看到木华黎第一眼时,冥冥中就注定了二人的友谊。他没有因为木华黎是奴隶而轻视他,相反,木华黎的言谈举止让他着迷,他认定木华黎将会是个超级人才。这次攻击北乃蛮,木华黎出色的表现更验证了他的判断。
他转过头来盯着木华黎说:“你有什么看法?”
木华黎摇头:“我对明天的敌人毫无了解,我只知道,南乃蛮和北乃蛮有仇,这里离南乃蛮很近,这支骑兵不可能是来跟我们玩命的,更多的可能是武力侦察,不许我们犯界。”
铁木真认为这一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木华黎又说:“如果我们力量削弱,那他们可能就会趁火打劫。”
铁木真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木华黎炯炯有神的双眼看了看他,又看向远方王汗的营地,那里篝火明亮,如同白昼。
铁木真无心睡眠,王汗也没有睡。他和札木合正在聊天,确切地说,是札木合一个人在说话。
札木合说:“这次远征真让我吃惊。铁木真的骑兵力量如此强大,他的手下执行他的命令犹如执行长生天的旨意。铁木真的翅膀硬了,倘若他现在伙同南乃蛮攻击我们,我们就是入地无门、上天无路。”
王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幸好是灯火昏黄,无人发现。
他身边的顾问对札木合的话很不满,直抒胸臆:“札木合,你这是挑拨王汗和铁木真的关系,你是何居心?!”
札木合急忙接口,看着那个顾问,话却是说给王汗听的:“你千万别误会,铁木真现在对王汗是忠贞不贰的,可人心变幻莫测,防人之心不可无。草原上千百年来的历史无数次证明,力量决定一切,在力量面前,亲情、友情、恩情都是过往云烟。”
王汗喉咙里咕噜咕噜响了一阵,他赶紧闭上眼,深呼吸,情绪平缓后,睁开了眼,小声地说:“传令,连夜拔营。”
为了不让铁木真知道自己已走,王汗命人往篝火里多扔柴火,燃烧了一夜。第二天,铁木真被人叫醒。来人焦急地说:“王汗平地消失了!”
铁木真惊骇万分,跑出帐篷观看,王汗的营地果然空空如也,只有篝火灰烬的青烟如出瓶的魔鬼飘来荡去。
他恼怒万分,说:“这是把我们像抛臭肉一样抛弃了。”
木华黎小声说:“南乃蛮的骑兵还未布阵,我们趁此良机赶紧走。”
铁木真立即下令拔营,为了避开南乃蛮骑兵的突击,他特意绕了个圈,从杭爱山的另一侧渡科布多河,马不停蹄地向老营奔驰。幸运之神眷顾了他,南乃蛮骑兵没有追击,当他路过克烈部时,王汗也没有任何行动。他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营盘,直到这时,他的心才放进肚子里。
对于王汗的背信弃义,铁木真很快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可上帝没有忘记,并及时地惩罚了王汗。就在王汗撤军回营的那天晚上,南乃蛮猛将撒卜勒黑发现了他的仓促,于是悄悄跟踪,在他回到营盘放松警惕时,突然攻击他,他在北乃蛮缴获的战利品被撒卜勒黑全部笑纳。他儿子桑昆的老婆孩儿也被撒卜勒黑活捉。撒卜勒黑尝到甜头,决心要彻底把王汗打进地狱。源源不断的骑兵从南乃蛮开来,王汗被困,危在旦夕。
佛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上帝说,佛说得对。
再救义父
王汗一筹莫展,要找札木合商议对策,顾问告诉他:“您忠诚的朋友札木合早就逃之夭夭了。”王汗仰天长叹:“上帝啊,救救我吧。”
他的顾问说:“这个时候只有铁木真能拯救你。”
王汗垂头丧气说:“我在乃蛮抛弃了他,他如何还会帮我?”
顾问说:“铁木真一向对您忠贞不贰,而且他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乃蛮如果消灭了咱们,下一个就是他,他如果连这点都不懂,就不配‘成吉思’这个称号。”
王汗欣喜若狂,急忙派人去找铁木真。铁木真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会上分为两派,一派脸红脖子粗地说,王汗忘恩负义,国破家亡天经地义,救他还不如救条狗;一派则平静地说,救王汗就是救自己,唇亡齿寒。
和王汗顾问分析的一样,铁木真采取第二派的意见,领兵出征。这次救援王汗的军事行动,铁木真已经开始训练自己调兵遣将的能力了。他派遣四员战将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主儿勤部投靠过来的猛将)、赤老温率军先行,他随后跟上。
博尔术临行前向铁木真请求说:“我的马死了,你要借给我一匹马。”
铁木真很为难,因为他的萌芽王国缺马,每人一匹,没有富裕。博尔术指了指他的马,说:“把你的马借我。”
铁木真毫不犹豫,跳下马,把马鞭放到博尔术的手上。他说:“我这匹马与众不同,要让它跑,不必抽打,只需用鞭子轻轻碰一下它的鬣毛(脖上长毛)即可。”
博尔术高兴地骑上,按铁木真的说法碰了下马的鬣毛,那匹马嘶鸣一声,前蹄扬起,如风一样飘了出去。
四员战将进入已成战场的克烈部西面时,王汗的儿子桑昆正和乃蛮苦战。桑昆在乱阵中左冲右突,不防一支冷箭射来,他的马中箭,把他掀翻在地。博尔术看得真切,大叫一声“冲锋!”蒙古骑兵就冲进了战团。博尔术在桑昆面前跳下马,把他扶上马,要他快跑。
桑昆上了马背,挥着鞭子抽打马,马却像尊雕像,一动不动。博尔术一面躲避着箭矢一面砍杀着敌人,还要抽空教桑昆如何让马跑起来。这一战斗场面非常滑稽,远远观阵的铁木真不禁笑起来,在他身边的王汗指着博尔术的身影说:“你有这样的猛将,何愁大事不成啊!”
铁木真收起笑容,看了一眼王汗。王汗被看得羞愧难当。
在四员战将的猛烈冲击下,乃蛮骑兵渐渐后退,最后承认了失败,终于从克烈部撤回了自己的营盘。王汗获得重生,铁木真再一次成了他的大恩人。
他当着所有克烈骑兵的面,说:“铁木真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我要让铁木真成为我的儿子。”
桑昆很不舒服,他停止玩弄那匹马,跳了下来,看着铁木真,眼里像是有锥子。他似乎知道了父亲下面要做的事。
王汗把铁木真请到克烈部的圣地黑松林中,说:“我已衰老,不久将去见上帝。我见上帝后谁可以统治我的部众?我弟弟无德,独生子桑昆,有等于无。如果把你铁木真当成桑昆的哥哥,我做你们两人的父亲,我就可以安心地去见上帝了。”
铁木真立即跪下,大声叫:“父亲!”
王汗拉起铁木真,二人发誓说:“我们父子二人以后与敌作战,共同杀伐;猎取野兽,一起努力!”为了防止别人的挑拨,保持团结一致,又道:“以毒蛇般的口,来离间我们,我们不要上当,彼此要见面,断绝祸害根源;以毒蛇的牙,来破坏我们的友爱,我们不要生疑心,要当面说清楚,去除一切疑窦!”
二人宣誓完毕,紧紧拥抱在一起,像是父亲拥抱儿子,儿子搂着父亲。
在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