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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间,整天粘着。两人窝在寝室里睡觉看书听音乐,也散步,肆无忌惮地评论着路过的帅哥美女;去校外小面馆的牛肉拉面,加很多香菜,用简陋的小架子煮方便面,泡芝麻糊当夜宵;连洗衣服都如同流水线作业,一个洗外套,一个洗长裤。 她们三人呆在寝室的时间都比较多,除了陈苔藓。她一点儿都不像个中文系的女生,头发短短的,喜欢穿白衬衣牛仔裤,一盒香烟塞在屁股后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俏皮的格子鸭舌帽反扣在头上,一天到晚乱窜。她是个球迷,经常和一帮男生踢球,踢得一身臭汗,呼朋引伴地去校外小酒馆喝酒。 开学第一天晚上的卧谈会上,林蓼蓝就笑称:“我们寝室还真有点儿意思,苔藓和刘莲应该互换专业才是。苔藓像个理科女生,刘莲则长相斯文婉约,典型的古诗里走出来的秋水伊人啊!” 又各自说起自己名字的由来,蓼蓝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红紫色,叶子长椭圆形,干时暗蓝色,花淡红色,穗状花序,结瘦果,黑褐色。叶子含蓝汁,可以做蓝色染料。 刘莲以前叫刘连城,她的父亲33岁才得这一个女儿,自然感觉价值连城。但是她读初中的时候,感觉这个名字太过硬派与铿锵,执意去掉了最后那个城字,又将连改成莲。她说:“我自以为改后的名字漂亮了许多,其实还像个山野村姑的名字,只好自欺欺人地将刘莲二字想像成流连,流连忘返,心里多少平衡些。” 苔藓笑着说:“我原本也不叫这个,高一时改了。” 韩九月说:“这名字好。不像我,我妈喜欢九月,胡乱安在我身上了。” “是啊,我就喜欢苔藓,潮湿,绿,自由自在,蔓延。” 刘莲说:“咦,除了阿九,我们的名字都是植物呢。” 当天她们聊到很晚,在黑暗里谈起家乡。陈苔藓的湖北,韩九月的贵阳,刘莲的杭州,林蓼蓝的康定。说到康定时,韩九月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哪儿?” “康定,四川康定。” 睡在林蓼蓝上铺的刘莲哼起了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蓝,是歌中的地方吗?”她的嗓音温婉,歌唱得很好听。 “呀!原来是这首歌!”韩九月和陈苔藓都作恍然大悟状。 “是的呀!”听到有人知道自己的家乡,林蓼蓝很高兴,因了这歌,她对刘莲的印象不错,此后两人非常要好。她也唱了起来:“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的爱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的求哟……”说起家乡的民歌,想起初中时,课业不忙,时常闲坐看康定的天,是罕见的瓦蓝,纯净悠远,飘着朵朵白云。仰头看,云彩飘得并不太快,但她知道其实它们都在高空飞速游走。 那里有着宽阔的谷地迎面摊开,道路旁优雅的落叶松挺拔直立,水草丰盛的河湾边,野马在浅滩饮水,藏式小楼散落各处。谷地尽头是草原,草原尽头,是群山,群山之后,是雪峰,通体银白,风过雪涌。 “哈,我们以后到康定旅游,好不好?蓼蓝,你可要当向导!”陈苔藓笑着说。 那是刚进大学的第一天晚上,之前相隔万水千山的几个陌生的女孩子轻易就熟了起来,那时她们都还没有遇见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而此后的光阴里,真的就可以如同《康定情歌》里那样,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的爱,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的求……可以这样吗?夜里,林蓼蓝做了一个噩梦,挣扎着醒来,抬眼看到一片漆黑,室友们都进入了梦乡,刘莲在磨牙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灯光淡淡地照过来,她睁着眼睛,夜真沉啊,她翻了个身,摸到袖珍收音机拧开,寻找午夜音乐。 陈苔藓踢球回来,带了一则消息:“怀春少女,我在橱窗里看到文学社招兵买马的启事,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刘莲指指自己:“我?算了吧,我高考时作文不过勉强及格。” “嘿嘿。”苔藓走过来拍拍刘莲的肩膀,“梦中人可就是文学社社长啊,考上了,可就经常碰到咯!比你费尽心机制造偶遇可强多了。” “这我知道。”刘莲想了想,“他们招几个人?” “在新生里招三十个吧,不过报名的很多。” “要考试吗?” “咳,要的,人太多了,需要筛选。不过你别怕,那考试可简单了,就是笔试面试嘛,发张卷子,让你写几个短讯,考两首诗词赏析,再和你谈谈话,就OK了。”陈苔藓走到窗边,抄起桌子上韩九月废弃的一张厚厚的画纸,扇了起来,“热死我啦!” 刘莲不说话。 韩九月回头看看她:“连城,去试试吧。” 寝室的人都知道刘莲喜欢江淮。在他们初次见面的当晚,卧谈会上,她就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形容那人多么好看,就是那种第一眼看到那个人时,就知道自己心里很喜欢的感觉。她在窘迫中,一回头,就看到了他。当下心神震荡——竟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活生生地站在面前?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4)
其实,也许他不见得有多英俊,然而恰好是她所喜欢的那种,正好符合她的审美观的好看,激得她丝毫不顾女生应有的矜持,一看再看,让正在台上讲话的江淮将疑惑而询问的目光投过来,她还舍不得移开眼神。十七岁的年纪,不懂得掩饰和隐藏,大胆而放肆。 在她激动得手脚发颤的时候,和她一同去打开水的室友们都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江淮。他长得确实出众,穿着白色衬衫,行色匆匆,却仍掩饰不住满脸英气。 林蓼蓝取笑刘莲:“呆瓜,你在寝室里不是很霸道的吗?怎么见着他了,就傻掉了?勇敢点嘛。” 刘莲小声说:“我就是怕。” “怕什么呢?上去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嘛。”陈苔藓鼓励她。 刘莲说:“我要是长成阿九那样,就敢了。” 走在她前面的韩九月闻言回过头来,淡淡地笑:“我还嫌自己长得太硬气了呢,恨不得有你那种飘逸的气质才好。” 江淮就这样成为这个女生寝室的名人。陈苔藓喜欢打趣刘莲:“喂,连城,今天我又看到你的梦中人啦!” 林蓼蓝站在旁边笑,替韩九月拿颜料盒,不时评价两句。 韩九月说:“反正学校里这些诸如文学社啊,书画社啊,乐队啊,每年招人时考的内容大同小异,连城,你让苔藓事先替你写一份好了。”她正在画的是导师布置的作业,不同于她平日里惯常画的那种名画赝品,要求自己创作。 韩九月绘画时喜欢用很极端的颜色,极致的红或黑,个性十足。这次她画了大半个月,起草图时,室友们都以为她在画动物,又是猫又是小猪仔的,她却摇头:“不是不是,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半个月之后,她的画作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大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用色依然只有黑、白、红三种,黑衣服的女人,猫脸人身,脸孔白得如同日本艺妓,她在给宝宝喂奶,撩起衣服来,面容圣洁安宁。她怀里的宝宝,是一只红色的小猪仔。整幅画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尤其是那个女人,穿着女巫的黑衣,神情又似圣母,瞳仁漆黑仿佛子夜,嘴唇血红,色彩搭配的效果惊心动魄。 刘莲泄气地说:“我不去了,肯定考不上的。我才气不如阿九和苔藓,长得又不好看,连印象分都争取不到。” 韩九月又给画中女人的嘴唇上加了一道鲜红,摇头道:“小姑娘长得很秀丽的,一天到晚自卑可不行呀!” 林蓼蓝笑:“再聪明的女人在感情上都是一笔烂账。阿九,有一天,你我也会遇见某人,做些糊涂事,不自信,患得患失。” 陈苔藓跳起来:“好啊,蓼蓝,上次卧谈会上,问你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你还不承认呢!”一把揪住林蓼蓝的头发,“嘿嘿,老实交代!哪来的这么深刻的体会?” 林蓼蓝说:“我没交过男朋友不等于我没恋爱过嘛!” 刘莲回头过来问:“呀,也是暗恋啊?” “嘿嘿,暗恋什么呀,凡是我看中的,手到擒来!”林蓼蓝笑吟吟地说,“连城啊,暗恋的成本太高,耗时耗力,咱建筑系的人讲究效率和质量双管齐下,碰到咱中意的,就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妞,我一无所有,你跟不跟我走?” 陈苔藓大笑:“这好像是我的作风!我们不要暗恋别人,不然不就是做好事不留名嘛,我才不乐意呢。” 笑归笑,当天晚上,陈苔藓抓来几本唐诗丢在刘莲面前:“背一下吧。哎,可怜的理科生,还记得《静夜思》的全文吗?” “哪首?”刘莲一脸迷惑。 “床前明月光啊!” “记得记得,你背一句我就想起来了,我就是忘记它叫什么名字而已。”刘莲翻起诗集,“哎,你说背哪首比较有品位?” “《春江花月夜》好了,要不《长恨歌》?” 真长啊,刘莲吐吐舌,坐到床上背去了。高中时她学的是理科,虽然每次语文分数还算漂亮,这两首诗也是背过的,可早就忘到爪哇国了。她一边背一边哀叹:“我要是阿蘅就好啦!”她说的是那过目不忘的黄蓉的娘亲,连《九阴真经》匆匆看一遍,就能记得一字不差。喜欢看武侠小说的林蓼蓝听到了直笑。 两天后,刘莲去参加文学社的笔试。见她很是忐忑,陈苔藓说:“算了,我今天就不去踢球了,陪你去考试吧!咱俩坐在一起。” 试卷比想像中的要难一点儿。考的是关于博尔赫斯的小说。这位阿根廷作家虽然很有名,可刘莲压根就没看过他的作品,对着试卷发呆,从第一道题看到最后一道,觉得无从下手。把两页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暗喜:呀!这道赏析《秋思》的题目我会做! 当下就掏出笔,哗啦啦地写了起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唔,这句,表达了诗人浪漫主义情怀,充分说明了其乐观的精神,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则暗示天气寒冷,秋天到了…… 坐在她旁边的陈苔藓眼睛不大好,凑近了看看她的试卷,抿嘴一乐,小声说:“傻瓜,一会儿你写我的名字,我填你的。” “那怎么行?”刘莲迟疑着,“不大好吧?” 台上的几个监考的文学社负责人朝这边看了一眼。陈苔藓不说话,抓了张稿纸,飞快地写:我对学校任何社团都没兴趣,这次纯粹是陪你考,我不在乎是否能录取。
第一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5)
刘莲写:这不成了作弊吗?不好。 陈苔藓瞪她一眼,接着写:文人的清高你倒是学了个全! 一张纸在她们中间推来推去。 刘莲写:我情愿不合格,也不想投机取巧。 陈苔藓恨铁不成钢:随便你。反正我决定了。径直在试卷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刘莲。 得意地望她一眼,接着将刘莲的专业、班号写得清清楚楚。 刘莲没辙了,生着闷气,一五一十地做起试卷来。她有点强迫症,只要面前有白纸,就一定想办法把它填满,胡乱写些歌词、心情,实在没话说了,连物理公式都往上搬。这是高中时留下的后遗症。她是个骄傲的人,做什么事情,总竭力想做到最漂亮,高三时学得很苦。 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江淮来了。穿的是白衬衣,举止自然,刘莲抬头望着他,觉得他身上好像有一种震慑力,尽管不言不语,霸气仍扑面而来。她就这么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