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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如果想分手就赶紧趁着现在分手。可是,分手之后她又该怎么办呢?在她内心的某个角落,将永远流着与利克相同的血。过去,他曾折磨过她,给她造成了痛苦,却不负丝毫的责任;现在,她要让他受苦,并同样不负任何责任地离他而去。但无论如何,这几年的共同生活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即使是分手了,她也许永远像个有先天性疾病的人,会不时地发出失控的惊叫声。从今以后,在所有欢笑、喜悦、幸福的空隙中,忧郁会不时地骚扰她的心,让她心如刀绞,时时提醒她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有个不幸的人。只要这种感觉存在一天,她就永远不会开始新的生活。
俗话说,跳得高摔得重,快乐与悲伤形成的反差也是这样。也许,利克从她眼睛中看到了同情,但那种同情并不是针对他的。对于利克,珂珂有的只是郁郁寡欢的情绪,她觉得,真正值得同情的是她自己。利克也希望能尽快改变自己的心境,就像用剪刀剪东西一样,把一切不愉快通通剪掉,她一直期盼着这样的人生,但她的心却一直不能平静,都是那些毫无价值的情爱造成的。正因为她急于改变这种心境,利克才会这样对待珂珂;正因为利克无法忍受珂珂的视线,所以才用手铐将珂珂铐住。珂珂万万没有想到,利克竟然会用这种手法来展现他的依恋。然而,导致利克这么做的人是珂珂自己,而让珂珂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他们两个人。
珂珂试着用脚去够那只装着发夹的盒子,由于过于紧张,颤抖的脚没有踩着盒子,却反而把发夹洒了一地。她丝毫不感到意外,仿佛这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屡遭惨败的经历。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刻,她在想,也许兰德正满脸困惑地在等着她呢。她非常感慨,不想要的东西丢也丢不掉,渴望得到的东西又可望不可求,连今天晚上能不能安睡她都不知道。她在想,如果能让她平平静静地进入梦乡,她真要感谢上帝。
爱情是可以埋葬的,思念也会变成化石。但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绝望会不知不觉地让人流着相同的血液。出生地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的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心中却蕴藏着同胞般的奇妙情感,每当想起对方时,心头就热得像马上要融化似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亲密朋友之间也不至于亲热到这种程度。她像念咒语似地不停地在低声自语:“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可是,这段至今都还无法抓住的感情,究竟如何才能将它扼杀呢?虽然她拥有的东西很多,但此时却连眼前一根掉落的发夹都得不到。这就是珂珂。
第十三章
傍晚,珂珂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朱蒂走过来了,她抱住珂珂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对她说道:“我全看见了哟!”
“看见什么啦?”
“你和那个汉堡包在来往,对不对?”
“可别那样称呼,你知道他的名字。”
“哦,叫兰德,是吧。我还在想,为什么最近你都不大上外边来了,原来是有情况了!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着我,快交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也没怎么来往,只不过傍晚在咖啡店聊聊天而已。他经常晚上工作,他还是个学生。”
“哦?他打工就是为了付咖啡店的饮料费吗?”
“至于那样吗?三次当中就有一次是我付的,他年纪比我小多了。倒是你那个年轻的小情人现在怎样啦?分手啦?”
朱蒂一边用镜子照着嘴唇上的口红,一边笑道:“才不呢,我们好得很,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真的。”
“哦?”
“怎么样?还是年轻男人好吧?”
“是吗?”
珂珂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心里一直惦着一会儿要见兰德的事。第一次和兰德见面,当天晚上,兰德就打电话到珂珂的住处找她。珂珂告诉他:“对不起,我可没想到要和你交往啊。”
珂珂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就此罢休,没想到他毫不退却,竟然回答说:“别急着下决定,你不妨和我见上十次面,我一定会改变你的人生的。”
珂珂听完大声笑道:“你这孩子还真奇怪。”
兰德接着说:“我希望你能够笑口常开,只要能博你一笑,在路边当小丑也无所谓。”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真诚,珂珂迟疑不决。不过,珂珂确信,无论如何,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他此时所说的这些话,就像牛奶一样渗透了她的心田,让她感到自己的心就像干硬的面包泡在了牛奶中,渐渐地滋润起来。
第二天,珂珂和兰德见了面。第三天,,他们又见面了,他们在同一家咖啡店面对面漫无边际地聊天,消磨黄昏的时光。如果仅仅从聊天的角度而言,兰德确实是个很好的对手,态度诚恳而有礼貌,珂珂就喜欢他这副模样。最近这些日子,每到傍晚,珂珂越来越觉得孤独,越来越觉得不能忍受一人独处的时光。珂珂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帮杰西做好晚饭之后,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独自坐在厨房或卧室里,一动不动地面对孤独。与杰西之间,固然有一些日常的对话,偶尔与利克见面,也能谈上几句话,但是,相互间都很冷淡。她越来越感到孤独,感到浑身不自在。
珂珂出奇地沉静,利克也沉默寡言,但他还是隔三岔五地将她的身体压倒在床上,她只是任由利克摆布,用手臂搂住他,然后像计算机执行程序似地回应他的嘴唇。这究竟怎么回事呢?利克心中也有过疑惑,他也只是疑惑而已,并不指望找到什么答案。除了异常的沉静之外,珂珂并没有其他异常之处,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言词。利克应该察觉到,自从那一天晚上之后,珂珂的日常生活惊人地平静,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利克并不知道,就像他自己遇到了一些问题珂珂也不知道一样。利克一想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了隔阂,一阵不愉快的情绪又袭上他的心头,他又开始喝酒。利克已经离不开酒了,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他都非常需要酒。
他从冰箱里拿出做菜用的料酒送到嘴边,他的心完全被郁闷支配了。喝吧,只要喝下去,我就赢了。什么叫“赢”?又赢了什么?他全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需要的是胜利。
利克偶尔会想起自己的爸爸,爸爸很早以前就和妈妈分手了,住在北卡罗来纳州。他小时候,曾无数次地发誓,长大后不要做爸爸那种男人,整天沉溺在酒精里,动不动就痛打妈妈。他和哥哥经常看着醉酒的爸爸殴打母亲,他们站在一旁无能为力,吓得发抖。
那时,他只能在心中呐喊:“我恨你!”
利克有第一辆汽车是在他十七岁的那年。当时,他的同学中没有一个人有自己的车,当他收到这个生日礼物时,真是欣喜若狂。当时,他的哥哥已经进了监狱,所以他得到这个幸运的礼物比哥哥还要早。他开着这部车,接送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第一次拿女孩的身体玩游戏,就是在这部车里。他感到自己真是太幸福了,非常感谢爸爸,他曾经轻蔑过的爸爸,在得到一辆车之后就变得喜欢上他了。利克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转变感到惊讶,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
就因为有人送给自己一辆车,他就能够马上爱这个人,也不管自己原来是多么地痛恨这个人。难道人的情感就这么不值钱吗?他只觉得自己全身虚弱无力。直到今日,他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曾大声狂喊:“爱一个人怎么这么容易啊!”
最近杰西和珂珂似乎相处得很好,这让利克松了一口气。但是,珂珂现在不再在他面前哭闹了,这却让利克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为了消除这种不安,他又再度将酒瓶送到自己嘴边。利克意识到,确实和从前有些不一样。想起他的妈妈,是多么不幸,尽管他从小就目睹了她的种种不幸,却轻易地被一辆车收买了,违心地去爱那个使母亲沦人不幸的男人。什么事情都是那么回事。
“哇,外面的雷声吓死人了!这下全湿透了,难受死了。”
罗比从外头飞奔进来。珂珂听见她的嚷嚷声,回过神来,抬起头不安地望了一眼外面。雨下得真大,也不知道兰德现在怎样了?
可别坐在咖啡店外的露天桌子旁。
“唉,我说罗比,你能听我一句忠告吗?”
朱蒂笑着对淋成落汤鸡似的罗比说道,不无讽刺之意。
“什么忠告?”
“最好减掉一些体重,我建议你抽香烟,这可是最佳减肥品哟。”
罗比顿时满脸通红,斜着眼睛看着朱蒂。因为她经常对朱蒂和珂珂说抽烟的害处,而她们两个人都是抽烟的,所以招人嫌。
“而且啊,也不用上健身房了,与其上健身房,还不如和男人上床,也许效果更好。你说呢?珂珂。”
珂珂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望了她们两个一眼。罗比的体形有些偏胖,讽刺她几乎成了珂珂和朱蒂的一种习惯,但此时珂珂无意加入朱蒂的阵营,因为珂珂满脑子只有兰德,此时的兰德还在咖啡店里等着她呢。她和兰德两个人在一起,虽然说起话来漫无边际,但这种谈话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组成部分。她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想见兰德。
“朱蒂,我回去了。”
“还在下雨呢。”
“没关系,差不多停了。”
珂珂一边往膝盖内侧喷香水。一边回答朱蒂,香水的气味在周围扩散开来。珂珂想,这气味可比雨水好闻多了,她一想到香水,脸上就泛起了一片红晕。每当往身上喷香水时,她的内心总会产生一种预感。
“哦,你要去见汉堡包了吧?”
朱蒂故意朝珂珂眨了眨眼睛。珂珂微笑地回过头来,对着满头雨水的罗比说道:“汉堡包嘴巴很能说吧?”
“什么汉堡包?你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你想好了,要不要学学抽烟呀?”
朱蒂笑了。这时,珂珂已经冲进了雨中,笑声渐渐地被甩在了她的身后。
当她跑到百老汇大街上时,雨差不多都停了。珂珂用手理着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朝约定的咖啡店走去。她发现自己的脚步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不禁感到奇怪,为什么要走这么快?兰德自然会找地方避雨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让雨淋着。走得这么匆忙,又不是去专程给人送伞。淋雨的可是我自己啊。珂珂想着,开始感到,兰德已经在自己的心目中成了一个很特别的人物了。她想,即使是在男人成堆的人群中,她也能一眼认出兰德来。真是不可思议!她和兰德既非情人,也不是什么朋友,甚至自己的朋友们都不认识兰德,他就这样单枪匹马地突然闯入自己的心。兰德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就是他,一个来自奇怪的地方、让人无法形容的男孩。珂珂现在惟一知道的就是,兰德正在那家咖啡店等着自己,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去赴约。
咖啡店的露天茶座上的桌巾全部被收起来了,桌子上和椅子亡全是湿答答的。
珂珂走到门口正要伸手推门,一眼就看见了兰德,他正笑嘻嘻地站在咖啡店的遮雨篷下躲雨,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伸着脖子看着珂珂,棕色的长裤被雨水湿了一大片。
珂珂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兰德的身影。“嗨,好久不见了。”她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