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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针对我们的,可那些大人偏偏喜欢这样搅来搅去,搞得我们心神不安。我最讨厌这些人,为什么他们不能自立呢?”
“杰西你……”
珂珂将杰西抱得更紧了。是啊,杰西说的也正是珂珂所不喜欢的。他们那些人心里总是装满了咒骂别人的歹毒话语,只等机会随时骂人,不这样他们就感到不舒服。就像为了不看到心中的剧毒,故意在毒物的上头覆盖一层污秽的脂肪一样,好让自己的眼光避开那毒物。也许,应该有很多更好的办法。
“这个圣诞节真倒霉,都被我爸爸给搅了。可是,最倒霉的还是我爸爸。”
珂珂心里想,确实是这样吗?她想起自己在走出利克的公寓回头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利克的眼神。她感觉到在他的目光中,包含着最深沉的绝望。尽管如此,她还是关上了那扇门,因为她不再自不量力,不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可以拯救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拯救另一个人的心灵,珂珂也不可能抓住每一双等待救援的手。也许,眼前这一切,正是利克所追求和盼望的,而他最佳的伴侣,自然是艾琳——一个和他一样的、从内心感到绝望的女人。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也许确有一股悲哀的力量在驱使着他们,使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不幸,他们已经从心中将应该失去的东西全部都扼杀掉了。
“珂珂,你在听我说话吗?”
珂珂猛然回过神来,看着杰西。
“爸爸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就这样走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我还要向他的人生抗议,我有权这样做,因为他是我爸爸。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还要向谁去抗议呢?”
杰西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听了杰西悲伤的话,珂珂几乎哭出声来,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她所能做的,就是忍住哭泣静静地抱着杰西的肩膀。尽管他们两个人的处境相同,但是,如果身旁能有一个比自己更坚强的人关照自己,那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珂珂说了声要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就起身去找珍妮了。珍妮见到珂珂,耸了耸肩膀,说道:“利克可能不行了。”
她一边对珂珂说着,一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汗水都打湿了她的额头。
“那艾琳呢?”
“脊柱处出现了一些压迫性骨折,还死不了。真是可恶!这个男人一直是这样,难道他就不能给我做点好事吗?”
“我先走了。”
珍妮点点头,低声地说了句:“谢谢你来看他。”
珂珂在纸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然后递给珍妮,请她在利克的病情发生变化时,希望能通知她。
“珂珂。”
珂珂看着珍妮。
“外头还在下雪,你慢慢走。”
“谢谢。那么,杰西就拜托你了。他……,他真的很爱他爸爸,远远超过我,也许……,也超过你。”
“这我早知道。”
珍妮转过脸去,很不耐烦。这时,珂珂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揪住了一样,她赶紧端正姿势,抬头挺胸走向电梯,但心中的悸动却无法平息。珂珂想,也许自己才是真正需要别人拉一把的人,她的内心越发感到恐惧。自从与利克相识以来,这是她感到最恐惧的时刻。她的内心受到一种莫名的疼痛的刺激,使她木然呆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利克一直活在她的心目中,即使是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各走各的路。但对她来说,利克无论如何是不能死的。因为她感到,只有当利克活在这个世界上时,她的自我才能得到完善。与利克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她从来没有体会到,利克对她的影响会有如此深远。如果不回忆与利克的过去,也许她永远不会有这种感受。但是,过去并不意味着死亡,正因为如此,回忆过去才有意义,她的人生中极其重要的部分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如今,这个重要部分可能会被人连根拔起,因此带来的沉重的痛苦会让她不堪负荷。
“大体情况我都转告兰德了。”
珂珂回过神来,看着马奇。马奇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就像刚做完一件被人强迫去做的事情。
“马奇,真难为你了,实在抱歉。”
“不要紧。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听出来了,他真的为你担心,也很嫉妒,他恨不得立刻到这里来。真可怜,利克这家伙真是罪孽深重啊。”
珂珂低着头,双手掩着自己的脸。马奇坐在她身旁,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珂珂感到马奇的动作就像自己对待杰西的一样。在这种时候,谁都希望身旁能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人与自己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肉体关系,他的关心完全出于纯粹的友谊,并能让自己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情感。
“马奇,你能在我身边太好了。”
马奇显得非常平静,恳切地对珂珂说:“珂珂,你明天务必去见一下兰德。听见了吗?我求求你。这种男人,你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啊。”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这种人?”
“你这个傻瓜,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嗯,你说得对。”
两个人低声地笑了。尽管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似乎仅仅只是为了改善一下自己的情绪,两个人还是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是那么默契。
第二天晚上,珂珂来到了兰德的住处,缓缓地拾级而上,上楼的途中停下来好几次。当她来到通往兰德住处的过道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了上去。她确信兰德就在房间里,像磁铁一样将她迅速地吸了过去。
兰德也同样激动不已,当他从对讲机里听到珂珂的声音时,立刻打开门,恨不得立刻见到她。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啊,上帝,感谢你。兰德由衷地感谢,这仿佛已经成了他每回见到珂珂时的一种习惯。自从利克发生车祸以来,他的心就被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让他终日坐立不安。恐惧持续萦绕在他心头,仿佛是某种命运的安排,会把珂珂从他身边带走。
他是如此恐惧不安,以至于夜晚都无法人眠。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安已经超越了正常,他也曾努力试着把这种妄想赶走,最后却还是无能为力。他害怕利克真的会就这样死了。尽管利克活着的时候并没有让他产生威胁感,但是,当一旦知道利克死去时,兰德不禁害怕起来,他担心珂珂的心反而会被他夺走。当然,有可能将珂珂夺走的,并不是利克这个人的肉体,而是利克在珂珂心中留下的深刻回忆。
有生以来,这是兰德第一次体验到自己面对失去心爱东西时的恐惧,同时他也第一次感到,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在得到真爱时又害怕失去,也让他变得懦弱了。他终于了解到,珂珂对自己内心的影响有多大。他想,如果在心中要寄放一个存有宝物的盒子,那么,他首先要收藏的就是此时自己抱在怀里的这个女人。
“珂珂,你冷吗?”
“嗯,不过不要紧,你的身体很暖和。”
“大概我的体温比较高吧。”
兰德故意开玩笑似地说道,免得自己的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不过,他这句话并没有起到这个作用。
“我想说的是,我希望能随时给你温暖。”
他希望担负起随时守护她的任务,但不知怎地,却突然感到有一股眼泪要流出来。
“想不到这么没出息。”
兰德在心中对自己说。
他一声不响地将珂珂领进了屋里。
“兰德,我想喝杯酒。”
兰德点点头,随即取出一瓶白兰地。兰德在调制白兰地,珂珂将利克的伤势,还有杰西母亲所说的话等,像描述社会新闻似地说给兰德听,她的语气很轻淡。从她的话中听不出丝毫的不安与惦挂,反而显得她是在利用演技极力掩盖自己的窘态。
兰德想到珂珂为了不让自己担忧而用尽苦心,不禁感到眼前一片黯淡。如果自己在心爱的人体恤自己之前,能将她拥抱在自己的怀里,这是最理想的。可是,自己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不禁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耻辱。
珂珂继续说着。兰德来到她的面前,将酒杯递给她,然后在她的脚边跪下,抬头望着她。
“珂珂,我到现在还没跟得上你的步子,我感到很难过。虽然我离你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处处顾虑我。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很重感情,你尽量避免伤害我。你真的不用这样,不要只想着依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要把事情做得圆满可不是靠一个人能做到的,别忘了,你还有我呢。你比我大几岁,对怎样才能不伤害别人,一定会有很多体会,但不要把这些体会都用到我身上。我知道你很爱我,如果你是真心让我高兴的话,就请让我来照顾你的伤口。只要你的伤口不是我造成的,我就一定能照顾好它。”
珂珂惊讶地看兰德,问道:“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不是的。可是,你现在显得很悲伤。来,把这杯酒喝了吧,放松放松。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你啊。”
珂珂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将酒送进嘴边。就在强烈的酒精通过喉咙的一瞬间,她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变得暖了起来。
“唉,这酒够厉害的!”
“再加点可乐吧?”
“不用了。这样正合适。怎么办啊?我真想大哭一场。”
“那就哭吧,你以前不也经常在我面前哭吗?”
“没错。可是,兰德,因空虚而哭,或者怕失去而哭,两种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怕失去?你是指怕失去利克?”
“我不知道。不过,我指的不是利克这个人,而是那些已经平静下来、一直留在我心中的回忆。”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珂珂微微低着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兰德,我感到心痛,是一种内心深处的疼痛,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对利克我几乎一直在憎恨他,整天烂醉如泥,有时候还吸毒。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他永远是那样。可是,兰德,我真的不了解,也无法接受他的心态。在这个世界上,人都不可能对自己的生活感到百分之百的满意。可是,就算不如意,大家不都在小心翼翼地呵护自己的那一点点希望吗?他以前对我说,如果他死了,惟一伤心的只有杰西。他为什么要如此作践自己、把自己贬得一钱不值呢?他这是在拿自己作赌注啊!他为什么从来不愿抬头看看周围的世界?你看看周围的人,哪个人没有软弱的一面呢?我真是受不了!“
珂珂说着,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珂珂。”
为了让她平静下来,兰德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的身体。
“珂珂。”
他再次喊着她的名字。
“你冷静一点,看着我的眼睛。”
珂珂终于回过神来,并顺从地看着兰德的眼睛,他的眼睛湿润而有光泽,瞳仁中正映着珂珂的脸。当珂珂从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时,她感到有一股力量将她吸引过去,不由自主地靠近兰德,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珂珂。”
兰德用手抚摸着珂珂的头发,说道:“你是个好女孩,冷静一点吧。”
珂珂静静地依偎在兰德的怀里,不再像刚才那样呐喊,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这时,兰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