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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医生会更有把握吗?”她脸庞上极力压抑下的愁,让他的心莫名地揪紧了下。
她摇摇头,抹去水杯上的一颗水珠。“他起码是脑科权威。何况,冒险总还存着些希望。”
“等他休假回来,我尽力帮你排最近的诊次。”
“谢谢。”叶芸交握着手掌,向他轻点头。非亲非故,龚廷山帮自己够多了。
“不需要如此。你弟弟住在医院吗?”该是一笔庞大的医药费用吧?
“没有。白天是我照顾他,晚上我上班时则请看护。”她缓缓地抬起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
叶芙的心头抹过一丝怆然,脸上却勉强挤出了笑。
是该告诉他事实的时候了,他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不正是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吗?让他彻底的断念。但……因为在乎——所以心中的虚荣角落,仍希望看到他眼中单纯的欣赏。
而情感中那股渴望被呵护的感觉,更让她放纵地沉溺在这种若有似无的魅惑情愫之中——片刻也好。
然而,也只能是片刻。认识龚廷山不过是短暂,然自己受到的吸引却远超过所能控制的范围。她一向小心地把自己掌握得很好,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她不愿去涉及,也没有勇气去涉及。她,没有勇气去接受伤害。而他的影响着实过大!
“你的上班时间倒是特别。”发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龚廷山心里已有了底。
“忘了拿名片给你。”她打开皮包,在垂下头的那一刻,掩去那个真实的叶芸。而当她再抬起头时,轻扬起的眉眼间,早已盈盈带笑,散发着万般魅惑风情。
叶芸拉过他的手,在放入名片之时,纤指若有似无的在他掌心中回绕,并在他合起手掌想掌握住她时,媚眼一挑地抽回了手,拿回了名片。
轻笑着偎近了龚廷山的身旁,目光勾引着他带着评估却着实火热的眸,大胆地拉开他的深蓝色休闲外套,手抚上了他的胸前,把自己的名片滑入他胸前衬衫口袋,手心甚至仍轻佻地烫贴在他胸前,感受他结实的体格。
他挪移了下身子,只是更贴近她。莫测的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会弄清楚所有的疑惑——在得到她之前或之后。他从不抗拒挑战——何况胜利的奖赏将是美丽的她时,更是如此。
她的挑情游戏,适合两个人。
龚廷山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老实不客气地瞥向她领口处的雪白。“我的名片也可以放在同样的地方吗?”
“小姐的水果沙拉。”系着黑色领结的服务生插入两人的亲呢空间。
“谢谢。”她给了服务生一个炫目的笑,不讶异看到这年轻男人目不转睛的愣望着她。
“只点沙拉?”龚廷山吻了一下她的手指,拉回她的注意。
“我前面有大餐了,不是吗?”她性感地微眯着眼,轻笑着以指尖轻刮过他高直的鼻梁。
叶芸叉起一片亮黄的水蜜桃,滑人双唇之间。在他的凝望之下,带着抹蓄意的挑战,以舌轻舔去唇上的果汁。她在细嚼之间,观察着他几乎不动摇的神色——过分的投怀送抱,容易使人厌倦,一向如此。
她拿起另一只草莓,挑逗地滑弄在他的唇上。
“玩火,自焚。”他张开口咬住了水果,双眼中泛出危险的猎取光芒。
叶芸拿起餐巾纸拭了拭唇角,倾身向前更贴近他,无视于两人间过度的亲密所遭来的视线。“别的女人,或许。我,绝不。”
“如此笃定?”
她将唇靠至他的唇边低喃:“火鸟在浴火时,才成就出它最壮烈的美。”话落,叶芸印了她火般鲜红的吻,飘然起身。“今晚,我在丽苑等你。”
丽苑经理——叶芸。
龚廷山盯着叶芸名片上的头衔,略愠恼地皱起了眉。
丽苑是台湾最出名的艳窟!
没有人知道它是从何时开始运集其媚力范围,但待其已成气候之时,它身后所持的庞大黑白两道特殊背景,早已足够让它明目张胆地立在光明处。身家非名流巨富、背景非赫赫有名者,很难得其门而入。
几年前,在客户的力邀之下,他去过一次。其中希腊式装演的旖旎风貌,其内精挑细选过的各样绝色美人,皆是男人所幻想出的完美。犹记当时陪伴他的小姐,其谈吐、美貌、风情、水准都不俗得令人瞠目。
酒醇易醉;善解人意的美女,亦如醇酒般地令人沉迷——丽苑的特色也正在此。
莫说是常年在情场漫步,自制力已臻一流的他,对于当时酒酣耳热后的心跳都印象深刻了,那就无需再去追究那些容易心动的男人,何以会流连在丽苑之中,倾家荡产、败坏声名了。
这一、两年丽苑的名声愈形大噪,由东亚国际间的政商交际竟将其列入一处据点就可见其出名之一斑。
传闻新来的女经理是这股丽苑新风潮的带动者。
而她,竟是丽苑经理!
不喜涉足声色场所,并不代表他不清楚这一类的文化。终于明白,她何以会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调笑自然;终于明白,她的笑容为何性感得让人无法防御。
叶芸着实高明,竟能成功地让他迷惑在她时而内向忧郁,时而外放热情的两种风情之中。龚廷山抿紧了唇,有些不甘心地承认自己此时仍惦念着她。
拿起一旁已空的酒杯,又倒进了些金黄色的液体;瞪着水晶杯中反射出的折射光线。
失望?或许有一些吧。毕竟在游戏人间的态度之下,他并不排斥遇见命定的另一半相同。她的确让他心动,然而她的职业……却让人心凉。
矫情的说什么他不在乎她的过去,那未免太虚伪。
对于一个职位“高”居丽苑经理的女人,他不至天真到以为她仍真纯无邪。
出淤泥而不染,是周敦颐笔下的清莲姿态,但不会是丽苑中的任何一个女人!
她是为着弟弟的病而落人风尘的吧?龚廷山轻蔑地发现自己已然开始为她找藉口了。
铃……铃……
他离开了沙发,拿着酒杯至床边接起了电话。
“喂。”
“忙着和女人厮混,没空回电话吗?”龚希一向来严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老大,说话客气一点。”将酒置于床头柜上,龚廷山慵懒地伸长两条长腿,以缓和绷紧的情绪。
“刚才你的行动电话还是那个女人接的,她告诉我你住在这。”龚希一的口气显得不悦。
“我在度假期间,有个人陪不为过吧?”
“不度假你就没人陪吗?只是这回你连行动电话都交给人了,是打算带回家了吗?”
“没的事,我只是忘了拿回来。”真忘?或是为了再找理由与她见面?龚廷山拉下了脸,脸色阴霾不定。
“说正事。你还记得两年前和柳伊绫有过感情纠葛的那个洪迅吧?”
“柳伊绫?洪迅?”他震惊的坐起身,身子愤怒地抽紧,意外于听到那两个属于不愉快往事的名字。“我当然记得!”字字铿然。
不可能不记得的!
两年前已与二哥订婚的柳伊绫爱上了已有妻室的洪迅,背弃与二哥的婚约。不料,三个月后柳伊绫即被处处留情的洪汛所抛弃。自尊心强的她在无法接受现实的情况下,开始无法控制情绪,终至入院。而他向来温文尔雅的二哥,表面虽镇静得如无事人一般,但此后在家中的阳台上,便常见到其燃着烟的落寞身影。
二哥本是烟酒不沾的人啊!
“那个混蛋怎么了?”
“我昨天刚接了‘国全生化科技’的控诉案,控诉一名离职的技术人员将机密外泄。”龚希一说道。
“是洪迅那个王八蛋?那种人配这种消息,罪有应得!有什么要我帮忙让他可以加重刑罚的?”龚廷山嘲讽的口气表露无遗。
“洪迅一直不愿说出真相,而‘国全’手上的证据又不够完整。再加上洪迅投靠的‘经华’科技背后有不少党政大员的势力,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恐怕很难定罪。”龚希一冷厉他说。
“早该像美国高科技公司一样,设立法务部门、订定防盗法规,而且早就应该对离职员工做严密追踪考核。”龚廷山不满的批评。
“要我怎么帮你?”
“洪迅在和‘经华’公司接头时,都在同一个地方。我要你去那里探探看是否有人对他们的接洽过程有任何印象,尽力即可,还有,小心一点。”龚希一吩咐着:“‘丽苑’龙蛇杂处,是属于黑白两道都涉足的灰色地带。”
“你刚说什么地方?”龚廷山阴沉至极地眯起眼。
“丽苑。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吧?”龚希一嘲着:“台湾最著名的酒店、俱乐部——随便你怎么称呼,反正里头都是你最熟悉的异性动物。”
龚廷山目光移向方才置于桌面上的名片。
该说有缘吗?还没来得及考虑是否再去见她,老大就拨了通他不得不接的电话。对叶芸,他仍有兴趣。只是隐约中总觉有被欺骗的感觉。和风月场所的女子谈感情,向来不是他谈爱情的方式——他承认自己有偏见。
何况,丽苑女子的心机深沉、手腕高明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传闻。
他喜欢女人,但独不爱别有居心的女人。
主动帮叶芸安排傅医生的看诊,是纯粹帮忙的热忱——当然他不否认部分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但,在她后来显然想以“色”回报之时,他心中那一份怜惜就敛去了大半。欲望与挑逗才是当时的情绪反应。
“廷山?”龚希一开口询问在电话中异常沉默下来的弟弟。
“对不起。”他回过了神,目光仍盯着那张烫印着银色波纹的名片。
“我会去丽苑探探有没有人对洪迅有印象。”他直截了当的说。
“可以先找丽苑的红牌试试,洪迅‘国全’公司的同事说洪迅很迷恋她。知道吗?那女人名下的财产足够登上千万之列,洪迅把一间套房登记在她名下。”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龚廷山的心抽动了一下。
就怕大哥即将开口说出的名字是他不愿听到的两个字。
毕竟,今天一堆不相关的人、事都扯上了关联。
“章雨柔,丽苑中人称她章贵妃。”龚希一语带点鄙薄。
放松地吐了一口气,龚廷山才知道梗在胸臆中的那口气叫作紧张。他干笑了两声。
“她的本名还真梦幻、纯洁,勉强也可以解释成‘雨露均沾’……横竖成堆男人都承受过她的娇柔,该算好名字吧。”一说完,他立刻抿紧了唇,忆起叶芸从事的正是同样的行业。
“对了,丽苑是会员制。我待会打个电话,请南部朋友帮你拿到会员证。”
“我知道那地方的复杂。还有,不用打什么电话了,我认识他们经理,她会安排。”
他想起她离去时所说的“晚上见”。
“叶芸吗?”龚希一问。
龚廷山双眸冷了起来,声音中也带着几分不自然:“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从朋友口中知道她现在是丽苑的主事者,而且还是丽苑背后老板关正杰的女人。”
“关正杰?”那个掌控不少政治人物的“黑道司令”?
叶芸是他的女人!
龚廷山皱起了前额,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显得心情极度不佳。
“没错,传闻丽苑是他三年前遇见叶芸后才接手的。叶芸的魅力不让人渲染成十分都难。”龚希一想起弟弟方才的疑问句,皱了皱眉。“怎么?你才到高雄没多久,已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