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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性腐败的主要表征,是“利益上收,负担下压”。是“政府权力部门化,部门权力管制化,管制权力利益化”。各行政机关、职能部门、公检法司、工商税务、技术监督、城建国土、城管环卫、教育医药、交通运政、畜牧水产、农资农机、林政渔政矿管。全社会各领域由上面开口子给政策,下面积极推行,全面出台行政事业性收费罚款。继承的泛政治化体制加上利益驱动,使执法产业化推行起来轻而易举。这种制度设置、导致了执法产业化的恶性发展,全面地冲破了一税制的篱笆。中国具有历史传统的苛捐杂税,在当代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发展。
各级政府的预决算保密制度,是孕育腐败的另一个重要根源。“利益上收,负担下压”在中央财政和省级财政所占份额方面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该两级财政的收入,占据了全国财政总收入的80%以上。而绝大多数事权却压到了地(市)县、乡镇头上。造成了财权和事权的严重不对称。正常的财政收入被大量挪作它用,被浪费吞噬。在各级政府的权力均得不到有效监督和制衡的基础上,不管是加强中央权力还是加强地方权力,都不会有好结果。这样的利益上收,负担下压的格局,必然给下面层级的政府财政造成很大的压力。越到下面,承受的压力越大,结果导致下面层级的政府普遍出现财政赤字和空头财政现象。导致执法产业化逾演逾烈。导致基层争夺管理权,检查权,“服务权”“施救权”的闹剧层出不穷。导致诸如设立“厕所办”“馒头办”之类机构的丑剧不断上演。
据有人不完全统计,一个地(市)级行政单位管辖的范围内。可以有4800种至8000种以上的收费项目。这种全面发展的行政事业性收费。使政府机构变成与民争利的经济实体。导致了行政机构及人员的迅速膨胀。“十羊九牧”的现象,比以往任何历史时期都要厉害。从而使许多地方的财政变成了“吃饭财政”、“人头财政。”也导致了中国这个基础仍然薄弱的发展中国家,成为世界上行政成本最高的国家。各政府部门的办公大楼越来越建得高大而威武,成为一个权力膨胀社会的象征性物象。各级政府部门的奢侈性消费开支大幅度增长。
在全面大跃进的盛世气象下,社会公益事业和福利保障事业却被全面地压缩转嫁了。广大工农弱势群体,由于在整个社会利益博弈中处于完全的劣势地位,从而导致他们的生存环境和生存状态,反而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变得越来越恶劣。最明显的变化是,底层打工者的工资比1990年代初,有了大幅度的下降。流离失所的人群越来越大。这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结果,也决不应该是社会转型期的必然结果!
执法产业化把政府部门演变成与民争利的经济实体。这是一种鼓励集体权力寻租的制度设置。而且集体寻租使权力寻租披上了合法的色彩。极端权力对社会公众的“合法侵害权”几乎被应用到史无前例的极致。因为这种体制已经开始成为一种社会的思维定式,从而导致这种侵害有愈演愈烈之势。这种社会现象既严重地腐蚀了政府公务员的思想,也败坏了政府官员的心态。给整个社会道德的败坏起了恶劣的示范作用。
当前大陆中国社会,坑蒙拐骗、假冒伪劣现象的恶性暴发,全面流行,无不与执法产业化有极大的关系。在这些丑恶现象的利益链上,都能不同程度地看到越位、错位的政府权力的身影。
泛权力化,泛行政化。首先表现为一些公用公益事业单位,如医疗卫生、文化教育、公共媒体、邮电通讯、公共交通、电力水务、农资供应、农技服务;甚至一些社团组织,诸如工商联、个体协会、文体协会、村委会、居委会、都因“公家人”色彩而自命为“政府”。此外,其它各国营企业,都设有“行政科”。能发带有政府色彩的“红头文件”。于是名正言顺地“行政”,顺理成章地以“政府”自居。而带有政府权力强制色彩的制服,则更是满天飞。不但政府各执法部门,诸如军警,公检法司、工商税务、海关边检、城管环卫、运政检疫等部门人员着制服。就是电力水务、邮电通讯、公路铁路、保安等企业组织人员。也穿着与执法人员大同小异的制服,满世界招摇。这些社会现象、无不浓浓地烘托着权力拜物教社会的氛围。昭示着权力恶性膨胀的社会现实。
这些自命为“政府”的机构和企业。或巧设,增加收费项目。或利用垄断地位大幅度提高产品和服务的价格。使全社会的利益博弈,带上了浓厚的权力色彩。我们从全社会的腐败表现,以及大量积重难返、影响深远的社会问题后面,都能不同程度的看到极端权力的丑陋身影。
当前这一轮权力色彩浓厚的国营垄断企业和公用公益事业的涨价风。以教育领域和医疗卫生领域的大幅度涨价造成的社会影响最广泛、最恶劣。因为这两个领域是关系到社会公众切身利益最密切的领域。是社会公益色彩最浓的事业。而且是关系到民族精神素质和身体素质长远利益的事业。是国家政府应该承担更多责任的事业。而恰恰是这样的事业,却由于政府权力的恶性膨胀异化,使教育与医疗卫生领域的“发展”,成为灾难性的发展。社会公众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侵害。
教育领域,由于中央主管教育的官员相继表态:“要将教育办成大产业”,从而引发了一轮教育收费的大涨价。医疗卫生领域,则打着与国际接轨的幌子,由政府行政主管部门出面,大幅度地提高医药费用的最高限价。其结果是使药品最低端的零售价,可以高出出厂价的十倍左右。(这里还不包括出厂价的虚高)。明显地对这个领域的全面价格虚高,起了鼓励、纵容、推波助澜的作用。
教育与医疗领域的大幅度涨价风。其直接后果是剥夺或部分剥夺了仍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弱势群体,享受教育与医疗服务的权利。教育医疗领域的所谓产业化过程。是对弱势群体的制度性,社会性冷漠与排斥的一次大暴露。这种巧取豪夺的恶劣影响,是怎么估计也不过份的。
我们可以把医药领域作为大陆中国的利益链,食物链的一个标本来进行解剖。由此可以获得一个明晰的脉络。这个利益链、食物链、是以权力为纽带形成的。权力促进了垄断,维护了垄断。所以越处于高端,获利越丰。越处于低端,获利逾微。医护人员是医药行业的操刀者,是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的群体。因此获利最小,而在社会上背的罪名最大。由医患矛盾而引发的人身伤害事件,他们是受伤害最多的人群。同样,教育领域处于最低端的教师,和处于执法产业化最低端的执法(执罚)者,同样是类似的角色。这正符合中国传统社会的“君子远庖厨”机制。血淋淋的操刀者获利不多,却沾满一身血,惹得一身臊。社会由此引发的矛盾多指向他们。“皇帝圣明,奸臣当道”的思维习惯也把矛头指向他们。所以他们获得的骂名最多。而处于高端的行政主管部门和领导人,获利最多,却悠哉游哉,俨然君子!
教育领域和医药卫生领域的所谓改革,把原本受权力文化恶劣影响相对较小的人群,亦即被公认为是“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教师,及“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白衣天使的医务人员。这两大知识分子人群被拖入了泛权力寻租的行列,来趟这趟浑水。哈尔滨市民住院六十余天,被开出了匪夷所思的550万元的天价帐单。是极端权力保护纵容下肆无忌惮地恶性发展着的整体黑幕中,一个符号性的事件。给当前社会道德体系的败坏与良知的丧失添加了一个标志性的注释。也是研究当前大陆中国泛权力寻租、滥权力寻租的一个典型标本。
承袭的泛政治化体制,在权力市场化进程加快的背景下,体制内各部门、各机构、各公用公益事业、各国营垄断性企业中的人群,看到了权力所具有的获取利益的潜质,各自利用其“权力优势”在这场社会性利益大搏弈中攫取自身的利益。这就是权力市场化、执法产业化、公用公益事业泛市场化、垄断化的实质所在。
泛政治化、泛行政化的社会制度基础。在极端权力严重失控的状态下,导致了全面的权力市场化。全面“利益上收、负担下压”的机制,执法产业化的制度结构,公共领域的全面泛市场化进程,形成了一种泛权力寻租的整体社会景象。从而对处于经济生活最下层的广大工农弱势群体,尤其是农民。形成了一种层层加压的压榨机制。这种机制又是一种类似于地下水系统的管网结构。从上至下的抽水机机制抽到了毛细血管。这种抽取和压榨的结构在不知不觉中逐步达到了一种敲骨吸髓的程度。这就是“权力经济”的立体模型。
近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二十余年的经济高速增长。没有给社会带来全面的福祉,没有带来广大底层民众生活水平的明显提高。而只是带来了以权力阶层为主体的主流社会的奢侈生活。这样的“权力经济”不能发育出一个健康健全的国内市场,却能发育出一个为满足权力阶层极权政治需要和淫糜生活需要的畸型的腐败经济市场。
这种从上至下的抽水机机制导致了底层社会的严重失血。这又是一种金字塔效应。越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承受的生活压力越大。基尼系数实际上已经大大地越过了预警点。只是因为极权控制使社会保持了一时的相对稳定,但“一根稻草压垮骆驼”的机制并未有改变。政治改革的严重滞后,使这种社会状态变得更其可怕。
在一个具有深厚权力崇拜传统的社会里,极权体制使国家权力成为决定一切的因素。于是权力阶层在整个社会各层面的恶劣表现起着一个巨大的示范作用,在信息传播高度发达的现代尤其如此。这个恶劣的示范作用,导致虚伪、残暴、卑鄙行为的全面流行;导致对弱势群体的社会性、体制性歧视、排斥和冷漠;导致了社会全面的道德滑坡。“学术无良知,即是灵魂的毁灭。政治无道德,即是社会的毁灭。”在大陆中国得到了最好的映证。
当前的大陆中国,已经形成一个以国家权力为主导力量的,条块分割严重的资源配置格局。少数人对权力资源的高度垄断专享。导致国家各层级的权力继承,交接,并不因选举形式的存在而摆脱其私相授受的实质。以血缘和宗法关系为纽带的权力自我繁殖仍是主要形式。政治成为社会少数人专享的游戏。国家权力成为少数人群专享的资源。广大公众被完全排斥在政治生活之外。当极端的政治强人退出历史舞台后,利益更为露骨地成为权力间的纽带。这就是腐败势力会很快成为社会主导力量的体制性原因。各层级间的权力关系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上下级的关系逐步变为下级对上级吹着,捧着、抬着、骗着、欺瞒着。上级对下级则拢着、哄着、保着、提防着、威吓着。“官官相护”的传统潜规则。发展至今已变成了几乎全无道德、法律原则可言的官场规则。相互维护和加强圈子内的利益和特权,成为腐败势力的执政基础和最主要的凝聚力。反腐败成为体制内争权的工具。落马者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中央集权在有效管理方面的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