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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尔帕拉丝对眼前这一切视而不见,她的嘴猛地向前咬去,但托雷卡却做了个在地盘争斗本能中从未见过的动作。他向后退了几步,跳动着躲开了攻击。她巨大的头部没能接触到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身体跌跌撞撞地向前栽去。托雷卡从她的侧面冲了上来,双手交握,形成一根粗壮的棍子,就像甲壳背尾巴上的节,猛地一挥,砸在她的肩膀上。她再也站不住了,一头倒在了沙滩上。上方的翼指发出一声尖叫,但戴尔帕拉丝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托雷卡跳到她的背上,压住她。他赌了一把:斯拜尔顿不会及时醒来,攻击自己的后背——他实在不能让他们再厮打下去。
戴尔帕拉丝想从沙滩上爬起来,但她的力气已经用尽。托雷卡仍然压着她不放。
确定疯狂过去之前,他不能放开她。终于,她开始说话了,声音十分嘶哑。“你怎么……”
说呀,戴尔帕拉丝,托雷卡暗自想着,对我说一句完整的话。快结束吧。
“你怎么,”她又开口了,后半句话过了一会儿才出口,“做到的?”他放开了她。她想站起来,但由于太累,或是受伤太重,她做不到。震惊之下,她的内眼睑快速地眨动着。托雷卡从她身上起来,他看到她的爪子已经缩回鞘中。
“你怎么做到的?”她再次问道。
他走向仍然侧躺在地上的斯拜尔顿。他手臂上的破损处已经大多愈合了,但仍有少许鲜血渗出。他的呼吸很急促,但还算均匀,属于晕倒时的正常呼吸,而不是达加蒙特疯狂之中的那种大喘气。
“怎么做到的?”戴尔帕拉丝又问了一遍,她仍然虚弱得无法站起来,“你怎么没有卷进地盘争斗?碰我时连爪子都没伸出来?”
托雷卡弯下腰,查看着斯拜尔顿的伤口。他保持这个秘密已经很久了,现在也不想解释。
第二章
观察者的冥想
宇宙生生死死,循环不已。
我是上一轮生命循环中惟一的幸存者,来自现在这个宇宙之前的那个宇宙。在上个宇宙终结之前的无数个千年纪,我的肉体早已消失。那个宇宙最终坍塌成畸点,随之而来的大爆炸产生了最近这一轮次的万物。由于我的远见、决心,加上运气,我的意识在这一过程中保留了下来。
这是一种放肆。试问,谁有权利比宇宙活得还长呢?我的放肆显然会遭到惩罚。
我以为自己陷入了地狱。
我进化的那个宇宙和这个新的有显著的差异。我的那个宇宙到处充满生命,那儿的物理学原理允许生命出现在几乎所有的星球上,在那儿诞生了无数的生态系统和智慧生物。
但是,如今这个宇宙却非常严酷。我发现自己显然是它里面惟一的生命。当然,我已经估计到了,在宇宙开始之初,世界原本应该是这个样子。生命毕竟需要时间培育。但是当这个宇宙膨胀、冷却,星系生成并且完成了十几圈的自转之后,生命仍然没有产生。
我将意识扩展开来,检查了几十亿个星系,扫描了每一颗恒星。我在搜寻行星。在罕有的情况下,我会发现行星。我审查了它们中的每一个,寻找生命的迹象,甚至某些可以在未来产生生命的迹象。
什么也没有。
在这个宇宙现有年龄的80%那么长的时间里,我寻找着,寻找着,寻找着,每一次都令我失望。
地狱,的的确确是个地狱。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或许我已经疯了。
但是,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中型漩涡状星系,在它某个旋臂的内缘有一颗奇妙的黄色恒星。在那时,它被一个彗星光环、一条小行星带,以及八颗行星围绕着——最外头的那颗行星有一轮很大的月亮,这轮月亮将从它的轨道上逃逸出去,成为第九颗行星。
第三颗行星与恒星的距离刚好合适,于是,它的表面形成了大量的液态水。它还有个巨大的月亮,这两者形成了奇异的双世界系统。月亮吸引着海水,形成潮汐,使得海滩时而直接暴露在太阳辐射之下,时而又受到海水的保护。
因为这个因素,再加上其他数千个巧合,生命诞生了。
一个熔炉——在这个巨大且贫瘠的宇宙中,检查了所有星系和所有星球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生命的熔炉。
不久以后,这个熔炉显然注定将成为一个战场。这里会出现许多生物,但仅有少数能够存活下来。这儿既充满生的希望,也有死亡的威胁。
很明显,从一开始,氨基酸就将成为这个世界上生命的基础。氨基酸有两种形式——左旋和右旋。不同的生命——能真正进行自我复制的长串——开始随意使用这两种形式中的任一种,但只有左旋的那些能够存活下去。
除了这个天体之外,宇宙中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片荒芜。我不能让两条生命之路中的一条这么早就终结。我必须找到拯救右旋生命的办法,把它们迁移到……到……到其他地方去。
通过什么方法?我有智力,可以扩展到整个星系,但我没有有形的力量,除非——除非我能找到一个身体。
宇宙中充满了暗物质。这种物质填充了它的大部分空间。由于它们的存在,这个宇宙会像以前那些一样,会最终停止膨胀,开始不断收缩……收缩……收缩成畸点,然后从这个点中再产生下一个轮回。
到处都有暗物质,它们存在于星系之间,或徜徉在星系内部。它们为我这样的个体提供了理想的媒介。我与它们伸展在本地恒星附近那强大的引力场结合了。结合给了我质量,使我拥有了微妙的引力。
熔炉所处的恒星系仍然年轻。尽管大多数小行星体已经被沿轨道运行的星体扫清了,但仍有许多小碎片散落在系统内部,于是,撞击成为经常发生的现象。当一小块陨石或陨铁撞入熔炉时,熔炉本身常常会大块迸裂,在很多时候,冲击力大到足以使这些物质达到逃逸速度。
在这个发展的初期阶段,熔炉上的生命不过是些耐寒的化学物质和能够自我复制的酸晶体。在那些被甩到太空的行星碎片中,我挑了一些右旋酸形式在上面占绝对多数的碎片。通过引力作用,我把它们送上了一条漫长的旅途,前往另一个恒星系。在那儿,有一颗行星在等待它们,行星上覆盖着没有生命的海水。只有一小部分氨基酸能在这次长途旅行中活下来——大多都深埋在碎片中心部位——但是我希望,这些残存者足以建立第二个生命世界,一个右旋生命的世界。
过程已经开始。这个宇宙可能只有一个地方能产生生命,但是我会帮助生命扩散到尽可能多的星球上。
第三章
弗拉图勒尔省
虽然他还年轻,不过刚度过十六个千日,但托雷卡已当上了陆地地质勘探队的队长。这是不久前的事。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部分原因是,他明确地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单就这一点而言,几乎没有哪个昆特格利欧孩子能和他相比。托雷卡的父亲是盲贤者萨尔—阿夫塞。十七个千日前,阿夫塞乘坐着巨轮戴西特尔号,完成了环球航行,看到了被称为“上帝之脸”的东西,并确定了那东西实际上根本不是创世主的面容,而是一个巨大的带有光环的行星,他们生活的这个小小世界是围绕着它旋转的一个月亮。
托雷卡的母亲瓦博—娜娃托也同样出名。她发明的望远器曾为阿夫塞的研究帮了大忙。娜娃托和阿夫塞一起进一步发掘了“上帝之脸”的真相,证实了他们的世界与这张脸太近了,无法保持稳定,在几百个千日之后,它将解体成一圈碎石块。临近的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这两颗行星的轨道上,存在着许多这一类的碎石。托雷卡孵出后不久,国王迪博任命娜娃托为“出逃”项目的主管,要求她不惜一切代价,在末日来临之前,带领昆特格利欧人民离开这个世界。
是的,知道谁是自己的父母是有点奇特,但这并不是造成他与众不同的最主要的原因。
托雷卡还有兄弟姐妹。自从启蒙以来,血祭司会吞下八个孵出的小生命中的七个,只让其中跑得最快的那个活下去。但是托雷卡的父亲,阿夫塞,被人视为伟大猎手鲁拜尔预言会出现的继任者,他将领导昆特格利欧恐龙进行历史上最伟大的狩猎,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血祭司与鲁拜尔教派是亲密的联盟,他们特赦了“那个人”的孩子,允许他们八个都活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些因素的确使托雷卡非同一般。
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个更大的不同之处,使他迥异于普通的昆特格利欧。
一条拥挤的街道,一个里头有十个或更多人的房间,一艘挤满旅行者的船只,所有这一切都不会使他烦躁。如果有某个昆特格利欧不小心踩在他的尾巴上,他的爪子仍然会待在鞘里。当他在弗拉图勒尔省的悬崖高处看到戴尔帕拉丝和斯拜尔顿上下跳动,已经处于“达加蒙特”的边缘时,他并没有产生参与厮杀的冲动;顺着悬崖下降时,他不用作出任何努力便能把头转过来,背对搏斗场景。更奇异的是,他能冲入战斗中心,把他们分开,而且在做这一切时,能把爪子藏在鞘里,始终保持理智。
托雷卡似乎缺乏地盘争斗本能,缺乏把其他昆特格利欧赶出自己地盘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没说过一个字。这个不同是一种解放,一种全新的能力。
但也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托雷卡将其他勘探队员留在风暴频仍的悬崖下,命令他们在书签层以下的所有地方寻找化石的痕迹,同时将他们在书签层上方发现的无数化石分类。安排停当之后,他离开了,没费心去解释自己怎么能理智地干预戴尔帕拉丝和斯拜尔顿之间的地盘争斗。他向北步行前往港口小镇奥托克。他计划这次旅行已经有一阵子了,而且这又是个可以避免谈论自己隐私的理想借口。步行到小镇得花三天时间,他将在那儿与达克—弗古尔会面,后者是一位杰出的地质学家,来自阿杰图勒尔省,刚被指派加入地质勘探项目组。
奥托克是个舒适的小镇。镇子里散落着一座座土坯房——就是在地震后很快就能修复的那种。街道是由商队中的角面踩踏而成的简陋土路。小镇的广场是惟一铺着石头的地方,广场上只有两座雕像,一座是上帝,她肩膀下方是胳膊被咬去后剩下的残肢;另一座是国王迪—迪博,大理石塑成的他看上去圆滚滚的,比真人还胖。
托雷卡说好在迪博雕像的脚下与这位弗古尔见面。他盼望着这次会面。弗古尔写过很多关于上层岩石侵蚀下层岩石的论文,这些论文都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托雷卡瞥了一眼太阳,小而耀眼的白盘子,滑过紫色的天穹。看上去快到四分天①了,但是——
礼拜堂传来了钟声。一声,两声,三声,四声。是的,托雷卡准时到了,但弗古尔在哪儿?
托雷卡挂着地质学家的饰带——他随身带着针线,趁着长途旅行中的一次休息补好了那两个被撕破的口袋。地质学家的饰带是非常显眼的,沿着带子纵向排列着十二个口袋。弗古尔应该可以一眼认出它来,轻易找到站在迪博雕像投下的大片荫凉之中的托雷卡。
托雷卡打量着整座广场。广场上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