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有杀他们。”
“你我都清楚是你杀了他们。一个学者永远不应该假设,德罗图德。我犯错误了——我假设我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我错了。”
“错了。”德罗图德轻声重复道。
“你杀了你的姐妹哈尔丹和兄弟亚布尔。”
“你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一种什么感觉。”德罗图德说道。
“是的,我不知道,”阿夫塞说道,“告诉我。”
“就像你每天都得面对你自己一样,但实际上又不是你自己,是一群看上去像你、思维方式和你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样的人。”
阿夫塞在黑暗中点了点头。“破碎的镜子。没错。我明白你为什么选择它当凶器了。”
“凶器?”
“用于谋杀的工具。”
“我没有杀人,阿夫塞。”
“我看不到你的鼻口,德罗图德,但其他人会问你同一个问题,他们能看到你鼻口的颜色。你愿意向我撒谎吗?”
“我没有——”
“你想向你的父亲撒谎吗?”
德罗图德安静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孩子中本该只有一个活下来。”
“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没有做错什么。”德罗图德说道。
“是吗?”阿夫塞说道。
“我——我只是把事情矫正到了正确的方向上。”
“你我没有权力评判谁死谁活。血祭司才有权选择。”
“但他们犯了错误。他们以为你是‘那个人’,鲁巴尔预言中的伟大猎手,所以让你的八个孩子都活了下来。其实你不是。”
“我不是。”
“你还不明白吗?”他语气中多了点祈求的意思。“他们犯了错误,我只是在改正这个错误。”
“所以必须杀了他们所有人?”
“错误必须改正。兄弟姐妹——他们是魔鬼,是你的影子,但却是一个扭曲的你。”
“你是那个惟一活下来的人?”
“如果他们没有先干掉我的话。”
“你说什么?”
“他们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戴纳克司和加尔普克,克尔布和托雷卡,哈尔丹和亚布尔。他们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如果我没有挺身而出,他们中的某一个也会站出来。”
“不,不会的。”
“你不明白,阿夫塞。你没有兄弟姐妹。但看看迪博吧!看看他的兄弟姐妹是怎么对待他的。知道别处有个像你却又不完全一样的人,有个想法和你差不多的人,有个别人经常会误认作你的人,你成天都会精神紧张。”
“他们中有人做出过想杀你的举动吗?以任何方式威胁到你的生命吗?”
“当然没有。但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能从他们的脸上能看出来他们想要我死。我这是自卫!纯粹是自卫!”
“所以你准备只让你自己活下来?”
“不是。可能吧。我不知道。可能是托雷卡,或许我会让他成为那个活下来的人。他一直对我不错。或许我会杀了其他五个人,然后自杀。”他安静了几次心跳的时间,接着道,“可能吧。”
“你犯罪了,”阿夫塞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不是犯罪。”
“你必须接受司法审判。”
“在所有人中,你最不应该相信司法。你的眼睛是国王下令弄瞎的,这是司法审判吗?”
阿夫塞也沉默了一阵子。“不是。”
“我不会接受审判。”
“你必须去。你必须跟我走。”
“你无法阻挡我。”
阿夫塞的声音中隐藏着冷冷的刀锋。“不,我能,如果有必要的话,德罗图德。你到现在还活着,是因为十六个千日前,他们误认我为‘那个人’。我是现代最伟大的猎手。你无法从我身边逃走。”
“你是个瞎子。”
“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德罗图德。我能闻到你。我知道你站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在黑暗中,你根本没机会赢我。”
“你是个瞎子……”
“你没有机会……”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声。
“我不想伤害你,阿夫塞。”
“你已经伤害我了,你杀害了我的两个孩子。”
“他们必须死。”
“现在你必须面对你的行为带来的后果。”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他们会怎么对付我?”
“没有专门针对谋杀的法律,因此也没有相应的惩罚手段。但古代对除了达加蒙特之外夺人性命的行为制定了处罚措施。”一阵停顿之后,“我会向他们求情的。”阿夫塞终于说道。
“求情,”德罗图德重复道,“没有其他选择?”
“你说呢?”
“我可以自杀。”
“我会尽力阻止你。”
“如果你知道我要自杀的话。”
“是的,如果我知道。”
“但如果我悄悄地杀死了我自己,就在我们谈话期间……”
“我可能无法及时发觉。”
“一个人怎么才能安静地杀死自己呢?”
“毒药可能会比较有效。”
“我没有毒药。”
“是的,你当然没有。还有一件事,我的提包里有些文件,你可能会觉得它们挺有意思。我把包挂在门上,你看到了吗?”
“这里很黑。”
“用得着跟我说吗?”阿夫塞说道,但他并没有磕牙。
“是的,”德罗图德说道,“我看见了。”
“去拿出那些文件。”
脚爪在地板上移动的声音。“它们在哪个兜里?”
“在那个最大的兜里。哦,要小心。那里有致命的哈尔塔塔克液体。是用来清洗望远器的化合物。你母亲叫我给她带上点。它毒性非常强,你最好别碰到它。”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我找到了!”德罗图德说道。又是一阵沉默。随后,他接着道,“毒药上头有个标记,这么暗的环境中很难看清……一个水滴的形状,还有动物的轮廓,躺在水滴旁边。”
“那是化学家用来标示毒药的记号。”
“我不懂。”
“你懂的。”
“阿夫塞……”
“什么?”
“对不起。”
“是的。”
随后,屋里陷入永久的寂静。
第四十三章
观察者的冥想
我看到了它的发生,却没有能力干涉。
到现在为止,一切进展顺利。最后一艘杰佳齐方舟迪体卡里—奥特已经朝着目标星球航行了无数个光年,中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它的到达时间被安排在先前几艘方舟抵达之后的几个熔炉世纪,它所搭载的动物群只有在生态圈基本建立之后才能更好地生存。
和计划的一样,方舟先慢慢滑入恒星的引力井,随后两次减速,第一次是围绕巨大的气体行星转了一圈,然后围绕着目标月亮又转了一圈。迪体卡里—奥特固定在月球轨道上,对准那片分割了两块大陆的巨大水域。随着热量对流带动着两个板块越靠越近,两片大陆最终将结合在一起。
迪体卡里—奥特有一个由超强度的蓝色克特制成的生活舱,生活舱一头是由超金属结构连接的漏斗形的进气口,另一头是聚变尾气喷气尾锥。一旦定位夹松开,生活舱就能与飞船的推进部分分离。来自熔炉的珍贵货物,还有所有杰佳齐船员——那个种族的最后几个幸存者,战争和时光流逝已经带走了他们所有的同伴——开始进入月球的大气层。
爆炸发生之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生活舱突然开始急剧倾斜,绕着它的长轴高速旋转,最后砸在地面上。
有一个杰佳齐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她受了很重的伤。她带着她的手提计算机——一种同样也由克特制成的昂贵型号——离开飞船,下到了地面。那地方的湿度太高,不适合化石生成。她的太空服慢慢腐烂了,接着是她的身体,但湿度无法摧毁的蓝色小装置却和这艘巨大的方舟一样,最终被埋了起来。
生活舱坠落在东面那块大陆的西海岸内不远的地方。如果它的坠落地点再往西偏一点,落入两块大陆之间那片水域的话,它就会随着两块大陆的结合而被彻底销毁。但是,就它现在的坠落地点来看,它会在那儿存在很长很长时间。
我本来不想留下任何创世的痕迹,但迪体卡里—奥特是最后一只方舟,我没有办法清除它的残骸。随着最后一个杰佳齐的死去,我也无法召唤任何人前来帮我处理眼前这个混乱局面。
弗拉图勒尔省
托雷卡仰望夜空。
他想,他只是这个新近发现的宇宙中的一个孩子。新宇宙是阿夫塞和娜娃托两人发现的。在那个特殊的时刻,正是他们俩,将两人通过望远器观察到的现象综合在一起,开始意识到空间的形状和宇宙的构造,从而构造出了新的宇宙学。
在那之前,“上帝之脸”是个必须顶礼膜拜的神,而不是一颗普通的行星。其他的行星被看作夜空中的小点,而不是大小各异的球体。在那之前,月亮只是月亮,而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榜样——围绕“上帝之脸”旋转的球体。在那之前,还不知道围绕着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的光环是什么。在那之前,天河被视为承载着大陆的大片水体在天上的倒影,而不是像托雷卡通过望远器观察到的那样,是无数的星星。
在那之前,世界相对简单。正是由于阿夫塞,加上他的师傅,伟大的塔科—萨理德的工作,揭示了世界即将走向毁灭:它的轨道离“上帝之脸”太近,无法使自己保持稳定。
但是现在,宇宙变得更为复杂了,因为显然有其他人生活在夜空中的某个星球之上。在很久以前,那些陌生人曾经拜访过这个世界,留下了他们的船,以及船上搭载的植物和动物。
陌生人生活在“上帝之脸”的其他月亮上吗?在奔跑者上?缓行者上?守卫者上?其他十三个月亮已经被架设在最高的山峰上的精度最高的望远器观察了很多个千日了,它们中没有一个具备液态的水和肥沃的土壤。
陌生人可能来自其他行星吗?很显然,行星轨道越靠近太阳——那个照亮世界的耀眼的白色圆盘——表面温度就会越高。同样地,远离太阳会使世界陷入比冰山更加寒冷的低温之中。离太阳近的几颗行星,卡佩尔、帕特佩尔和达文佩尔,显然是几个被烤焦了的荒芜世界;而远离太阳的行星,仿佛在夜空中永远静止不动,肯定冷得超乎想像。可能是这地方最靠外面的第一颗行星凯文佩尔?也可能是布雷佩尔,往外数的第二颗行星?会不会是它们的月亮中的一个——通过望远器能看到的那些陪伴着它们的小点?
也可能来自其他地方,遥远的远方。
太阳看上去很小,但却很热,勉强能看出它是个圆盘。
有人说天上的星星也是太阳,只不过离这儿很远。
如果那些太阳有行星——
如果那些行星有月亮——
陌生人可能来自这些星球中的任何一颗。
来自一个白天更长的星球。
白天更长!昆特格利欧隔天才睡一次,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来自一个白天长度是现在这个世界两倍的星球。而且,尽管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还是无法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睡得更频繁一些。
然而……每年一次的交配期显然是适应这个世界的产物。
他们在这儿生活的时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