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在铃木军团,则不是这样。铃木没有规章,铃木只设私刑。
相形之下,山姆为未来做的准备更为充分。而铃木毕竟还是孩子。他寄望于灵杖,而不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
可是,仅仅作为一名上校,率领一支中等规模的部队,又怎么能按他的想法实现新的美国梦呢?
他怎么能完成“美国革命”呢?他怎么能实现世界新文明呢?
在这战斗中,山姆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我曾希望从尼文那里得到答案。但是他却常常含糊其辞。
这天,山姆部队开始了对盐湖城的攻击。部队在外围便遭到了阻截。
这天一早,地形逐渐平缓。军官们都紧张起来。
屏幕上没有出现更多的信息。但可以猜到,军官们的头盔里,一定乱得不可开交。
他们不断发出命令:
“打开防护屏。一级响应。”
“跟踪五号空域。”
“高速跃进。”
“锁定炮位。”
我看见大屏幕上出现了几个黑点。它们一下变大了,像巨大的肯尼迪鸟。只有一秒钟,又都消失了。
军官中那个名叫“植物”的半机械人,滞了一阵,然后又恢复了活力。
陆上航母发生了巨大的震撼,然后停住了。
上校从钢窟里探出半截身子:
“孩子,跟我出去透透气吧。”
我们坐上汽垫车,在作战单元间行驶。空气中有一股焦臭味。我看见有几个作战单元冒着烟。士兵们抬出死人的残躯。
山姆说它们是在一分钟之前遭遇突变的。
与陆上航母不一样,离体的作战单元,是军中薄弱的环节。
“有人说'阿曼多'在又会怎样呢?但世界本就是无常呀。”山姆告诉我。
在不远处还有另外几堆残骸。它们不是我军作战单元。
一位军官向上校报告:“共击毁突袭的南军飞行器八架。五架是用电磁炮击落的,三架用激光。我们损失三个作战单元。”
山姆轻蔑地笑道:“他们竟敢突袭。”
“是啊,他们的确是一群疯子。”
我们驶近飞行器残骸。山姆指着里面的尸体对我说:“看看。这就是坏人的下场。你们中国话说,恶有恶报。”
突然,他变了脸色。
一位军官凑近他的耳朵说:“是南军雇佣的古巴人。”
山姆挥了挥手,像要把什么讨厌的东西挥掉。
这时,我听见一种声音。我转头看去。上校扭着我的耳朵,把我拽了回来。
我分明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这使我想到了苏珊。
我看见了几名身材婀娜的士兵。虽然裹着战斗服,也可以看出她们是女人。她们也来观看击毁的飞行器。
她们很快活的样子,像是小鸟从笼里放出来。
大家却像见到了魔鬼,都背转身去。
此时,只有我仍在看。因此,先是上校,再是尼文,把我扭转过来。
我只能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说的也是艾科迈克语。
晚上,我才有机会问尼文。
“为什么怕古巴人?”
“他们驯养机械蚁。”
“机械蚁?”
“一种能破坏我们装备的装备。”
我绕了半天,才到达我真正想问的问题。
“那些女人是干什么的?”我装着不经意地说。
“这是军中的女兵队呀。”
“为什么要有女兵呢?她们很会打仗吗?”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又想到了苏珊。她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女孩。我为此有一种微微的伤感和冲动。
对女兵队的兴趣,便更增加了。
“山姆说,女人是后机械文明社会中另一种图腾。如同你,是一种图腾。你们的存在,改变了意识环境。”
原来,竟是作为图腾把我留下的么?第一次从尼文口中听到这个说法,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我知道这个词的含义。所谓图腾,是原始社会的一种崇拜物。怪不得,他们对我都那么恭敬谨慎,而看见了女兵,也都像见了忌物一样背转了脸。
尼文好像是说漏了嘴。“哦,这个,山姆本不让对你说的。”
但我的感觉是,尼文似乎是为了故意讨好我,才说了出来。
“什么是意识环境?”
“那是一种场。世界上的一切都受一种统一意识的指引。意识具有能量,在冥冥中感染人的行为。山姆说,所有的胜败,最终都由意识环境决定。它的亚原子配方需要不断调整。金属、非金属、不同种族和性别的人,它们、他们和她们散发的光晕,对意识环境都有影响。”
我又想到了灵杖。这里面有相通的东西。但灵杖不要我这样的活人来作配方。
“怎么知道要什么配方呢?”
“全凭山姆的直觉。”
“山姆的直觉?”
“只有他能悟到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一种人机协调。或者说是阴阳平衡。这是后机械文明的核心。这是山姆在大学时琢磨出的道理。这是对十八世纪开始的机械文明社会的螺旋式超越或者扬弃。”
“我一点不懂啊。”
“慢慢会明白的。”
这天夜中,又发生了新的攻击。我因为恐惧而难以入眠,又回忆起了自己刚到华盛顿的那个惊惧之夜。睡着后我做起了新梦。
部队的晨课多了一项内容。我们全体集合,在唱军歌和背诵山姆教导后,开始为战死的女兵举行葬礼。
一共有两名女兵在昨晚南军的夜袭中死去。她们被装在黑色尸袋里,连同被击毁的战车,平置在地上。
黑色的口袋掩饰不了里面人体的曲线,使男兵们浮想联翩。
山姆带着大家念了一阵语录。大意是祈祷上帝保佑新文明早日到来。
我想发现活着的女兵。我没有看见。但似乎在一片艾科迈克语的念叨声中,夹杂着女人清脆动听的声音。
太阳的光线十分晃眼。我不能直视它。此时我希望戴上铃木染声的隐形眼镜。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
激光在云层上画出了两个女兵死前的仪容。据说,女兵都只有在这时,才能让大家看见真容。而平时,都不允许从战斗服中现身。
这是两个很精神的女孩,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其中一个是亚洲人。
由男兵将她们葬在土中。这样,形成了两座小丘。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埋葬的仪式。土葬在中国早已消失了。
据说,女兵冲锋队的设置,仅仅山姆部队中有。
女兵与巨大的机械恐龙似的陆上航母,构成了一种奇妙的映衬和协调关系。山姆正是用她们的血,来祭奠无言的机械,使之更具效力。这便是后机械文明的真谛之一。
只有山姆和“植物”知道军中有多少女兵。她们管理着相应的战车以及激光炮和电磁炮。
征招的女兵,据说尽为容貌姣好者。但她们被禁止与男兵来往。她们总是单独行动,驻营也分开,单独接受上校的直接指挥。
作为图腾,这是部队中一种神秘的存在,犹如上校招纳我一样。女兵队的存在,一直维持到南北战争结束之后。在此期间,我从来没有与她们中的一个人单独有过接触。
她们只是一道若有若无的风景,在周围悬浮。男兵们那种被包围和欲突围的矛盾心情,释放出来,便是后机械文明社会的战斗力。
对战死的女兵,如果有时间的话,总要举行隆重的哀悼仪式。
女兵带队冲锋,对于鼓舞士气,是有立竿见影之效的。这是意识环境的一例。
这些女兵来自全国各地。据说她们也大都希望从作战中获得身心满足。她们也愿意为上校战死。
新的女兵不断得到补充。征兵工作由“植物”负责。
但是,慢慢我也听说了一些令人惊异的事情。据说,上校每过一段时间,便要和女兵队中某一成员发生“那种关系”。但这种关系维持不了很久,最多一个星期。然后,上校便会让这位女兵带队冲锋,直至战死。
这种说法是偶尔在无线电联络中,由于两个士兵聊天串线,而被我听见的。
他们讲到上校与某女兵如何如何。
“嘘,这事可不能随便议论。”
“嘻嘻。”
“笑什么。”
“就是忍不住啊。”
他们充满满足感的声音渐小。这种随便议论长官的情况很少。以前,曾有人因此违规而受惩。条令中有“戒妄语”一条。
但这两人却幸运地没被发现。
我权当这种议论是虚无。在战斗之余,我往往独自观看那些女兵驾驶的战斗单元,想像这钢铁之壳后面那些柔软之躯,对这军中习俗,产生了深深的不解和淡淡的迷恋。
对于自己一天天临近的成人阶段,我充满向往和恐惧。这在二十世纪叫做青春期。在二十一世纪中叶,男孩子的青春期比以前更早到来了。在异国他乡,我必须面对体内苏醒的这种东西。
我会不断想到苏珊。我常常把她给我的指南针拿出来端详。我惊异地发现它总是指向航母。
苏珊有些像军中女兵。但她又有自己的特点。更重要的,是铃木那里没有重型机械。
铃木军团现在在干什么呢?
自来山姆部队,我几乎无所事事。我不知上校要我具体干点什么。在铃木军团,我还干过寻找隐形眼镜的工作。在这里,所谓“图腾”,便是只存在着,什么也不干吗?
所有人对我都挺恭敬。虽然,随时也会有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但更让我不习惯的是这军中的诡异气氛。我也为学艾科迈克语而厌烦。但我的艾语能力明显在一天天提高。
在北军中的最初一段时间里,我不断提醒自己,我是去寻找祖国的。
作为“图腾”,我也害怕像女兵那样被装进黑口袋。
“我不想呆在这儿。”一天,我看见山姆情绪不错,便对他说。
“干嘛?”
我说了我是如何来美国,又如何与围棋队分离,然后又如何在各地寻找中国人。但我没提铃木军团。
“疯话。到处在打仗。哪里还有中国人?”
“我不是军人,我真的想离开。”
“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么?”
“肯特·林?”
“一半。我告诉你,你是一种特殊的……”
“图腾?”
“嗯哼?你怎么知道?”
“尼文告诉我了。”
“他嘴挺快的。既然知道了,就不要走了。”
“我不是美国人。我对你们国家的统一和分裂都不关心。”
“你以为我是出自自私的目的?你以为我仅仅是为了我的国家?我只是觉得留下来对你的成长也有好处。这是关心你呢。”
“有什么好处呢?”
“听我说,孩子。你是中国人。你要知道,你们几千年来,打过多少仗。我喜欢你们的人海战术。早在你们的战国时期,就达到了人和金属美妙的配合。这从出土文物上可以得到验证。那是剑和盾的时代。你应该了解这些,学会这些。这并不是美国的东西。我想你都忘了你们的历史了。”
“我不学历史。”我说。“我原先的职业是下围棋。”
“但你现在必须学。这样,你在未来社会中才能生存。中国跟美国不同。所以我不愿看到它有一天也像今天美国这样。”
我为他所说的逻辑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
“学什么呢?”
“跟着我学习,”他说。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像这样。”
“这我倒会。”
他让我试试。我试了试。我记得苏珊教我的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