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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地在沙袋上打了几下。女人瞧王主任和客人说起拳击,为难了一下,站起来。王主任说,你别走,等会儿我还要给你说话的。女人说:我到厕所去一下,厕所在哪儿? 王主任说:这条巷没有,办事处后院有个后门,过了后门就是隔壁那尚礼路,靠左边是厕所。你到了后门口,那里苍蝇就多了,你跟着苍蝇走就是了。 女人给庄之蝶他们笑笑走出去,又走回来,取了桌上的小皮包,王主任又说: 到了后门口,看见有一堆破砖了,你得拿一块去厕所垫脚,那里脏水多哩!女人一走,洪江悄声对庄之蝶说:这女人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娘儿!庄之蝶说: 不见得。那小皮包别瞧着高档,里面只装手纸。洪江说:她那么漂亮的,还愁寻不到个腰缠万贯的?王主任便听见了,说:漂亮吧?够漂亮的了!蜡烛厂三百多人,就数她出众。
你瞧那脸,白里透红的,像剥了皮的鸡蛋在胭脂盒里滚过了一样儿的! 庄之蝶说:她好像不是工人,你们在搞什么建筑设计? 王主任说:作家眼睛毒!她是学建筑设计的中专生,毕业分配时却分不出去,省市设计院正牌大学生都闲着;哪里还能进去?只好分配到蜡烛厂。现在全市有四十八条街巷没有一个公共厕所。人代会开了以后,市长提出要为市民办几件好事,修厕所就是其中之一。我是把这条巷的厕所设计任务交给了她的。大作家,多时不见你了,又写了什么,几时写写我们这些街道办事处嘛!庄之蝶说: 那好呀,只要你当主任的愿意,我几时真的就来了解情况了!今日来却是有件事求你的。 就说了宋医生的情况,拜托他给其堂兄说说情。王主任说:有你大作家一句话,这我能说个不字?宋医生,那咱算认识了!你改日来吧,把情况写出材料,我领你去见我堂兄。宋医生鸡捣米般地点着头。这当儿,女人就回到了门口,在那里使劲跺脚。王主任就说:我让你带一块砖的,你没有带吗? 女人说:我带了,可那里人排了队,排得久了我嫌砖太沉就丢了。多亏是高跟鞋,若是平底的,不知湿成什么样了!王主任说:这阵儿人还少的,要是晚上放完电视或是早上起床后,那排队人才多的。好多是丈夫给妻子排队,妻子给丈夫排队,旁人看见了还以为男女一个厕所哩!更有趣的是过路人又常常以为什么涨价了,开始抢购哩,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排上了!众人都笑起来。女人说: 你们办事处还有这么个后门儿,居民却要绕多长的路?上了一次厕所,我越发觉得我接受的任务是多么重要!王主任,还有一件事忘了请示你,就是公厕的地址问题。今早我去这条巷看了看,北头是家饭店,厕所是不能放在对面的;南头是一家商店,但那里还有一个公用水龙头,厕所总不能和饮食用水在一块儿;唯一合适的是中段那里,可那里有家理发店,店老板听说建公厕,叫喊他家靠这小店吃饭的,谁要占他家地方,他就和谁拼命呀!王主任说,他有几个小命?女人就不言语了。庄之蝶看着女人怪学生气的,便觉得十分可人,问道:听口音你原籍不是西京人? 女人说:我是安徽人。王主任说:阿兰,这是我的老朋友庄之蝶,是个写书的作家!女人立即锐叫了一声,但又为自己的失态害羞得满脸通红,说:你一 进来,我就觉得这人怎么好面熟的,但一时又记不得在哪儿见过?王主任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我是在电视上见过你的!庄之蝶笑了笑,把话题避开,说:安徽人,安徽什么地方?阿兰说:宿州。庄老师去过? 庄之蝶说:说到宿州,我倒想起了一个人,不知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后来错划了右派,听说很能干,又很漂亮,现在只知道身在宿州,却不晓得是宿州的哪个单位?洪江说:你是不是说和钟主编相好的那个女同学? 庄之蝶说:你也知道?洪江说:我听周敏说过这老头的怪癖,那么大年纪了还要风流,一封封地去信,剃头担子一头热着害相思!庄之蝶说: 你不了解实际情况别说老头的坏话!就又问阿兰,你知道不?听说过没有? 阿兰想了想,轻轻把头摇了。
庄之蝶说:你几时离开宿州?阿兰说: 离开七八年了。每年回去也呆不了多少日子。因为不是一辈人,知道的就少了。 庄之蝶说:宿州还有你家的人吗?阿兰说:我姐妹三 个,二姐和我在西京,大姐在宿州邮电局。你要打问这个人,我让我大姐打问好了。庄之蝶说: 不必打问,或许这人压根儿不在宿州,是别人误说了,或许此人早已不在人世上,但如果你肯帮我,我倒有事求你的。阿兰说;什么事?能给庄老师办理,我也荣幸的。庄之蝶便把他的名片递一张给阿兰,阿兰说她没有名片交换的,她们厂门房有电话,但那门房不给工人传;有事让给她二姐家打公用电话,这一年她们厂宿舍拆迁,她是住在二姐家的。就在一张纸上详细写了她二姐的住址、姓名、电话号码。庄之蝶谢了,就说:到时候我来找你。王主任见庄之蝶和阿兰说得大多了,显得不耐烦了,拿拳头击了一 下沙袋。庄之蝶领会了,就对宋医生他们说:就这样吧,王主任肯帮忙,你改日再来让主任领了去见局长。今日主任事忙,咱们就不打扰了。众人便站起来。王主任说:不多坐啦?那有空来呀!如果什么时候牌桌上三缺一,你打个电话来,我也随叫随到的! 送客人到门口,阿兰却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日记本来要庄之蝶签名。庄之蝶说: 签这有什么用?但还是签了。喜得阿兰送庄之蝶出门,自个先双脚从台阶上往下蹦,一蹦却窝在了那里。众人忙叫着:脚崴了?!脚没崴着,一只鞋的后跟却掉在那里,阿兰已羞得一脸通红。王主任说:你瞧瞧,你瞧瞧,这是干的什么事嘛! 阿兰说:我太丢人了!这鞋才买了不长时间呀,这么不经穿的?!站起来,一脚高一脚低走不成路,王主任要去街口鞋店买一双新的来,阿兰忙说:这使不得的,使不得的!掉了就掉了吧,我姐夫能修了鞋的。就拣了一页砖砸起另一只鞋的后跟,一砸也砸了下来,两个后跟便装进了手提包里。
看着庄之蝶他们,说声再见,脸上羞红还不退。
出租车先送庄之蝶回到家。这一夜过去,脚伤虽然踩实还有些疼,但真的就不用拐杖能走了。一家人好生高兴。老太太念叨是符的作用。又到第二天夜里,柳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老太太在说:符镇了恶鬼,你倒轻狂了,这里还有保姆的,让人家黄花闺女笑话?柳月以为来了人,睁眼看时,窗外的月光半明半暗,正是半夜三更,就说:伯母你又犯糊涂了?老太太在那棺材床上坐起来,说:你醒了,才醒的还是早就醒了?就又责备起什么人来,并拿了怀中的小鞋掷过去,很响地笑了一声。老太太有个习惯,睡觉总要把那双鞋脱了抱在怀里,说:抱了鞋睡,魂儿不失的。人一睡觉就像是死了的,但这种死不是真死,魂出了身却在头上转圈儿。梦就是魂儿,若不抱了鞋,梦就不做了,不做梦就没了魂,人真的就要死了。柳月不信她这话,却也不敢动她的鞋,常常晚上看电视,看一会儿,老太太就睡着了,怀里依然是抱了那双鞋。柳月不能喊她,只拿手在她眼前晃晃,瞧着她没反应,就连人带鞋抱她去棺村床上睡。有时老太太并没瞌睡,柳月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她说:我没睡着的!记着,我要睡,鞋就在怀里的。 现在见老太太把鞋掷过去,忙问怎么啦,老太太说:你老伯来了,他刚才站在墙那边,我把他打着了!柳月一身冷汗,忙点了灯,墙边并没人,只有下午她挂衣服钉了个木撅儿还在墙上。老太太走过去摸了又摸那木撅,说这是你老伯的东西,怎么就变了木撅撅?骂道:这老东西哪儿来的这精神头儿?!拔了木撅扔到窗外,喃喃道:让狗叼去,就不害人了!天亮,庄之蝶自个去院门口吃了牛奶,又兀自听了一会周敏在城墙头上吹动的埙音,因为不自由了老长的日子,今日脚能走路,也高兴了去城墙根,周敏却已经离开那里,于是看到了初起的太阳腐蚀了那一片砖墙,红光光地十分好看,走回来,问柳月:来过人吗?柳月说:没人的。又问:也没电话吗?柳月说: 也没电话。就喃喃道:她怎地没来?柳月生了心眼,想起那一日他与唐宛儿的举动,就寻思是不是他们约了时间今日要来,便试探了说,老师是说唐宛儿吗?庄之蝶说:你怎么知道?周敏去找秘书长,不知情况如何,周敏不来,也不打发唐宛儿来说一声。柳月在心下说:果然等唐宛儿。口里说:我想唐宛儿是会来的。 又坐了一回,还是没人来,庄之蝶走回书房写一封长信去了。
到了十点十五分,唐宛儿终是来了,在门口轻唤了一声柳月,笑得白生生一口碎牙。柳月正在洗衣服,弄得两手肥皂泡沫,抬头看了,又是一个盘了纂儿的发型,穿一件宽大的紫色连衣长裙,心里就说:他们真是在偷情了!,偏笑着说:宛儿姐姐有什么事,走得这么急的,一脖子的汗水!大姐不在,庄老师在书房里,你快去吧。唐宛儿说:师母不在呀?我以为师母在家才来聊聊天的。 柳月说,大姐患过中耳炎,耳朵笨了,和她说话得大声,知己的悄悄话儿也不能说,聊天就费劲哩!便拿眼看唐宛儿隆得高耸的胸衣,偏上去手一抓那地方,问:。哟,这衣服颜色好漂亮哟,在哪儿买的?说是拉着看衣服,手已抓住了衣里的奶头,疼得唐宛儿拿拳头就来打,两人正闹着,庄之蝶从书房出来,与唐宛儿问候了,就坐下没盐没醋说了一堆闲话。庄之蝶说:今日就在我家吃饭吧,你师母总唠叨你在那边没什么可做的,要叫了你过来吃吃。 唐宛儿说:我不吃的,我那边什么都有的。庄之蝶说:不会让你付钱的。柳月,你去街上割些肉,买些韭黄,中午包饺子吃吧!柳月说:我也思谋着该去菜场了!就拿了篮子出门走了。
柳月刚一拉门,唐宛儿就扑在了庄之蝶的怀里,眼睛就潮起来。庄之蝶说:你又要哭了,不该哭的。妇人说:我好想你,总盼不到三天时间!两人搂抱了狂吻,妇人的手就到了庄之蝶的腿下去。庄之蝶却用嘴努了努那边的卧室,妇人意会,就分开来。庄之蝶在老太太的卧室门缝往里瞧,见老太太又睡着了,轻轻把门拉闭,先去了书房,妇人也随后蹑脚儿进来,无声关了门,就又作一处状,极快地将衣服脱了,庄之蝶说:你没穿乳罩也没穿裤头?妇人说:这叫你抓紧时间嘛! 庄之蝶就一下子把妇人按在皮椅上,掀起双腿,便在下边亲起来,口口口口口口(作者删去四十二字)妇人越是扭动,越惹得庄之蝶火起,满舌满口地只顾吸,一时却又觉得自己的脊背痒,让妇人去挠,妇人说:是一只蚊子叮哩,大白天还有蚊子?!手就在那里搔起来,还在说:你叮的什么?你你你叮的什什什么么哟哟……突然手不搔了,眼珠翻白,浑身发僵,庄之蝶感觉又有一股热乎乎的水儿流出来。口口口口口口(作者删去三百三十三字)庄之蝶站起来着着她笑,妇人问:什么味儿?庄之蝶说:你尝尝。嘴又对了妇人嘴,蹬了腿挺直身子,不想哎哟一 声人竟倒在了唐宛儿身上。妇人间:怎么啦?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