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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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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魂珠是谁的?”帝江沉声喝问。女孩儿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摇头。

“好吧!我想白虎厅会喜欢这件事。”帝江将魂珠凑到面前,“要把魂珠藏入魂魄,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若是平常的灵魂,也不能助你通过天试,从魂珠的光亮来看,这是一个至道者……”

“那、那是我爷爷……”女孩儿抽抽搭搭地说。

“牺牲自己,成全孙女?”帝江摆来晃去,似在大摇其头,“哼!这都是一些什么事?”他将少女丢回座位,放开了那颗魂珠。光团儿飞到女生头顶,女孩儿一伸手,光团从她指间溜走,到了禁室顶端,轻轻一闪,忽就消失了。

“爷爷……”女孩儿伏在桌上,哭得伤心伤意,方非一边听着,也觉心中酸楚。

桌椅落到地面,少女伤心太过,无法起身。两个勤务扶着她,慢腾腾向外走去。

“好了!”帝江大声说,“考试现在开始。规矩大家都知道……两个时辰以内,写完所有的定式,只要错上一个字,你们的禁室之行也就到头了。”

老妖怪抡起翅膀,连拍三下,一片青光捺过禁室。方非惊奇地发现,桌面上从无到有,出现了一行青色的文字:“聚灵引火符……”

方非心头咯瞪一下,若是“收笔符”、“梳头理发符”,他写起来十拿九稳,就是“吃吃喝喝”符,虽然不算熟练,倒也可以对付。可这一道“聚灵引火符”,别说是写,连听也没听说过。

符法的“定式”他也并不陌生!传授“梳头理发符”的时候,申田田就曾说过。符法定式,就是一道符法最常见的形式。就好比数学的公式、打拳的套路,随你多么厉害的符法,都要从这些定式里变化出来,任何道者学习符法,首先必须记住定式。

比起公式套路,符法的定式十分繁杂,自古以来,新定式层出不穷、浩如烟海,要想全部记住,真是谈何容易。

如果光是记忆,震旦里有的是加强记忆的法子。好比不忘草、强心花,吃过以后,相当时间内可以一目十行、过眼不忘。还有一种“速记符”,也能叫人以最短时间,把一本厚书整个儿装进脑子。

这些东西遇上定式统统无用。头脑记不住符法,符法的定式,只有魂魄才可记忆。为了记忆,还要消耗大量的元气。因为这个缘故,在红尘时,方非用“飞火召神符”召来燕眉,可是隐书的符字一旦消失,他就马上忘了个精光。直到受了点化,打开灵窍,才写成了第一道“收笔符”。要不然,连定式也记不住,又谈何书写符字呢?

方非只会三道符法,而这一科“定式”,从古到今,不知道难坏了多少渊博的道者。任你饱读符书,记下无数定式,到了紧要关头,如果魂魄不坚,元气产生波动,要么记不起来,要么记得模糊。这么一来,麻烦可就大了。

桌上的题目,答对了一题,下面的一题才会显示。一题答错,满盘皆输。如果第一道题就出了错,不用说,肯定是个光溜溜的大零分。

这些规矩,方非考前问过简真……三人中间,大个儿是三进宫的老鸟,他知无不言,顺带好心预测:“方非呀,你顶多能写两道符,呵呵,一道是'来此一游符',一道是'收笔滚蛋符',呵呵……”

大个儿一箭穿心,看样子,方非是非写这两道符咒不可了。

他咬着笔杆,一阵发呆,桌上一行青字,活是五只眼睛,一面恶狠狠将他打量,一面还在叫阵:“写哇,你这个蠢货,不怕死就写哇!”

方非又气又急,得个零分出去,可是怎么见人?一想到简真的嘴脸,心里就觉恼怒不甘,他忍不住发狠默念:“聚灵引火符怎么写?聚灵引火符怎么写……”

第三遍还没念出,左手一沉,无声无息,一块薄薄的石版冒了出来。

隐书!方非浑身一抖,差点儿跳了起来……这段日子,他几乎把这样东西抛在脑后,这时忽然出现,实在叫人震惊。

他下意识掉头望去,帝江高高在上,俯瞰整座考场。这只铁面无私的老妖怪,谁也不沾亲,谁也不带故。他没有一只眼睛,可比千百只眼睛还要厉害,众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几个考生探头探脑,受到了他的严厉警告。

老妖怪也没有耳朵,可比千百只耳朵还要了得。众人的心声一字不落,,全都进了那个圆滚滚的大身子,谁敢心怀鬼胎,那真是一桩飞蛾扑火的坏买卖。

“小子,看什么?”帝江一拍翅膀,长长的触须掠空扫来。

方非慌忙低下头去,谁知一眼看去,几乎昏了过去。隐书还在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书上多了一行青色的字迹……勃勃跳心光火照!

身边扑扑连声,红光一闪,老妖怪出现在他的面前,大圆球喷出的热气,直叫方非汗如雨下。

“好小子,你的心跳比谁都快!”帝江闷声闷气地说,“我好像闻到了作弊的味儿。”

方非傻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隐书神气活现,就在帝江的眼皮底下,石版光白耀眼,字迹的青色,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浓郁。

帝江逼得更近,活是一只大狗,用那看不见的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方非的心脏快要爆炸,面对帝江,他不敢眨眼,也不敢做声,要不是承诺过燕眉,他恨不得和盘托出隐书的秘密。

“好吧!”出乎意料,帝江向后一飘,“小子,当心一点儿。哼,我会看紧你的!”

啪,星拂笔磕在桌上,笔直下落。帝江触须一探,捞起符笔,凑在眼前看了又看,似乎有些困惑,沉默了一会儿,他将笔丢还给方非:“拿好你的笔。唔,你还没答题吗?抓紧时间,还有一个半时辰!”

该死,过去了一个小时,剩下的三个小时,还能干些什么呢?

左近响起了一声哀叹,方非掉头看去,一张桌椅落到地面。座上的男生呆了呆,默默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门外。

紧接着,一个女生也开始下沉,她瞪大眼睛,脸色苍白考试,到了地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到了见高下的时候。后面的定式越来越难,下降的考生也越来越多。有一阵子密如雨坠,叫人看了心惊胆战。

方非的心脏跳动有力,心里生出了一丝侥幸……帝江没有发现隐书,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难道说,这块石版隐身有术,瞒住了这个无所不知的老妖怪?

石版上的符文带了一个“火”字,“聚灵引火符”也有一个火字,莫非这一行文字,就是符法的定式?

他的心跳更快更急,抬头望去,帝江停在高处,俨然一无所觉。

两个小人儿在他心里吵起嘴来,一个理直气壮:“呸,呸,这是作弊,你真是不知羞耻!”另一个弱弱地辩白:“我试一下都不行吗?也许那行字根本就不是定式。再说,只写一道符,也不会影响分数呀!总比、总比得个零分强吧?”前面的小人儿犹豫了一下:“好吧,就写一道,下不为例!”

软弱的念头占据上风。方非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仿照隐书上的符字,一字字地写了起来。刚刚写完,青光一闪,桌面上字迹消失,紧跟着又现出了一道题目:“巽地呼风符一一”

定式是真的!方非还没来得及高兴,隐书上的字符悄然生变,一变为……按东镇北开穴引风。

这一道定式再也直白不过了。方非的内心一阵战栗,好像是饿人嗅到了美昧,久旱逢见了甘霖,溺水者抱住了浮木,寒夜里肴见了火炉一一这样的诱惑实在难忍,软弱的小人又一次得了手。方非犹犹豫豫地抄下符咒,青光忽闪,下一道题目又冒了出来:“坎天唤雨符一一”

方非由衷满足,仿佛上了瘾的大烟鬼,吸了两口以后,再也停不下来。桌上的题目一道接着一道,书上的定式也一条接着一条,每次抄写以前,他都自我告诫“够了,这是最后一次。”可是写完以后,一瞧下面的题目,,忽又忍不住心想:“算了吧,再试一次就好!”

这么写得越多,越是心安理得,软弱的小人大获全胜,正直的念头退到了阴山背后,随它怎么叫骂,就是没人理睬。方非一手拿书,一手持笔,下笔如飞,抄得忘乎所以,主考官好几次路过身边,这小子竟也一无所觉。

帝江是震旦里数得出的老妖怪,天视地听,呼吸千里,还有读心术,可以听人心声。他看方非,只觉处处可疑,从头到脚,.无论神态动作,全都写着“我在作弊”四个大字。可是任由他虚虚实实地耍尽神通,就是瞧不出方非的手段。帝江虽是妖怪,可也深明大义,懂得“拿贼拿赃”的道理,眼看着方非挥毫舞笔,心中真是又气又急。

《震旦·贰·星之子》

【食魂】

周围越来越静,静得有些离奇。方非忍不住抬起头,吃惊地发现,禁室里只剩下了二十多人,稀稀拉拉地浮在偌大的房间,就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方非收回目光的时候,四个考生正在同时下降。当他第二次抬头,连他自己在内,禁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一是那个蓝衣少女,女孩儿咬着笔管,举头望天。另一个是位白衣少年,一头浓密金发,面容俊秀白皙,他两眼闭合,仿佛参禅入定,方非注视他的当儿,少年忽的张眼,眸子亮如寒星,在他脸上微微一转,嘴角浮现出迷人的笑意。

〃时间不多了!〃帝江大声提醒,〃你们抓紧一点儿!〃

〃我好了!〃蓝衣少女刷刷写了两笔,忽地站起身来。

〃我也好了!〃白衣少年补了一笔,几乎同时站起。

两个人对望一眼,少年沉着脸,少年带着笑,目光间却有火星迸溅。

〃不许东张西望!〃帝江在方非头上大声呵斥,〃小子,做你的题!〃

方非狼狈回头,眼角余光扫去,那对少年男女翩然落地,并肩走出门外。

偌大禁室,只剩下了方非一人。周遭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禁室中央的少年,就如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粒浮尘。

他埋头疾书,符题翻了一页又一页,后面的定式也来越长,有的多达百字,写完一行,又是一行,不知道哪儿才是尽头。时光飞快流逝,过了不知多久,方非写完了一道长长的符文,跟着青光一闪,题目没有出现。少年只一楞,就听当当当一阵钟响……考试结束了!

桌椅落地,方非只觉浑身酸软,他呆了一会儿,收好符笔,站起身来。

〃小子!〃帝江的声音传来,方非一抬头,老妖怪浮在半空,静静将他打量,过了一会儿,帝江说:〃你赢了!〃

火光一闪,圆东西消失了。

〃你赢了?〃这话古怪透顶,方非一时没有回过味来。跨过真谛门槛,花园又在眼前,他深深吸入一口气,风中飘来清冷的花香。

〃方非!〃禹笑笑和简真奔上前来,花园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禹笑笑一脸惊奇:〃你写到现在才出来?〃方非还没回答,简真接口说:〃怎么可能?他一个字都没写,在那儿坐了两个时辰……〃

两人说完,四眼盯着方非征询。小度者心虚苦笑,他这次全靠隐书,实在不足夸耀,便问:〃你们怎么样?〃

〃一般般。〃禹笑笑一派淡定。

〃哎!〃简真连连挠头,苦着脸说,〃那道'叱山咤石符'我以前明明记得,写的时候,不知怎么写错了一个字,结果……不过没事,哼,我还是考了一百七十五分!〃他瞅了方非一眼,不觉挺胸凹肚,雄赳赳十分得意。

〃笔!〃一个勤务踱出大门,举着一支乌油油的毛笔,〃谁丢了笔?〃

简真望见那笔,脸色一变,伸手摸了摸腰间,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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