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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他是有形体的泥娃娃!如此一来,他还有力量砸伤恶人,保护云霓,可此时他却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蓦然记起看得到他的裴家一,心念才起,顷刻便来到客房。
“裴弟弟!你说莫离青可能死了?”白颢然正揪了人家衣襟惊问。
“或许不是,可能是重病,离了魂……”少年结结巴巴的。
“裴兄弟,快!云霓危险!”莫离青没空听他们聊天,着急大叫。
“莫大哥!”裴家一惊讶地站起。
“他在这里?!”白颢然大惊,也是站起,环视空空的房间。
“杀我的坏人来了,在云霓房里,我没办法挡,你快叫人!”
莫离青说完,瞬间又回到云霓房间。
张财在房间搜索,因是寻找瓷器,倒是不敢翻箱倒柜;李井则是拿匕首架在云霓脖子上。“快说!不然你这白瓷脸蛋就花了。”
“走开!”莫离青挡在云霓身前。
“离青哥哥!”窦云霓再度感受到他的身体,激动掉泪。
“奇怪,这刀?”李井动了一下匕首,怎样也无法再推动。
“直接划了!不怕她不招。”陈财找不到青瓷,恼羞成怒,眼看就要拿刀锋划上窦云霓的脸颊,不料竟似被无形的物体挡住,无法划过去。
窦云霓惊见一把匕首横放在莫离青的胸膛里,一把则切进他的手臂,虽不见流血,但也怵目惊心,令她心头揪疼,不禁惧怕得颤抖了。
“云霓,不要怕,不要看。”他转身张臂抱紧她,完全将她护在怀里。“白颢然他们快过来了,再撑一下。”
“离青哥哥……”她埋在他胸前,不断地喊着。
“叫什么叫!”那个名字让坏人恐惧。“再叫老子就砍了你!”
“不准伤害云霓!”莫离青大吼。
“谁?!谁在讲话?”陈财和李井对看,一见到对方头破血流的狰狞摸样,猛地吓一大跳,恶向胆边生,气得匕首就往窦云霓招呼去。
“东西在哪里?!”一刀砍下,又像砍进枕头里,怎样也碰不到窦云霓。再砍,忽然见到她身上浮现淡淡的青影,有如一堵墙护住了她。
月光怎么变成青色了?两人望向窗外,还是黄澄澄的月光啊。
再定睛一看,那青影变得清晰,形成一个男人的形体,他身穿青袍,紧紧搂住窦云霓,他们的匕首就是刺在他身上。
“哪……哪来的人?”陈财和李井受到惊吓,拚命乱刺乱砍,一刀又一刀,却分毫不能伤害那个男人,甚至连个血窟窿也没有。
“你们见到我了吗?”莫离青抬起脸,冷冷地望着他们。
“姓莫的……鬼啊!”陈财惊叫,丢了匕首就跑。
“呜哇!有鬼!”李井吓软了脚,趴跌在地。
碰!房门被踹开,白颢然一进来就抄起椅子,往陈财砸落,裴家一一记飞腿,踢倒地上爬行的李井,后面涌来火光和人声,原来巡夜的窦府家丁发现作坊有人闯入,已是整个窦家窑大喊抓贼。
“离青哥哥?”窦云霓突戚身前一空,护住她的宽阔胸膛不见了。
抬起头,只见他像个干裂的泥娃娃,缓缓地、一块块地崩解,肩膀不见了,脚不见了,再来手掌也不见了。
“不!”她惊骇大叫,试图去抓他的身体,却是怎样也抓不到。
“总算……可以当鬼吓人了。”他露出微笑,声音却变得好轻、好轻,身形也变得好淡、好淡,彷佛只要轻吹一口气,他便会随风而去。
“离青哥哥,不要走啊!”她惊慌不已,两手徒劳地捞了又捞。
“云霓……保重。”
说完最后的叮咛,那张温煦的笑脸也跟着消散在空气中。
走了!她圆瞠泪眸,任房间人影纷乱,话声吵嘈,身边有人过来扶她,她还是凝视他曾经站过、紧紧拥抱她的那块地方。
直到眼前滔滔泪海模糊了视线,她再怎么努力看,也看不到杳然而逝的离青哥哥了。
这里就是离青哥哥遇害的地方?
窦云霓沿着窄小的山路,一步一步用力踏着脚步,这才能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能倒!她又拨开草丛,从上往下头的溪谷看去。
“小姐,衙门的人下去溪谷搜过了,找不到尸……”阿贵赶紧改口。“我们也派人再找一遍,一定可以找出莫少爷的。”
“可恨那两个凶手说不出正确地点。”阿富气愤地道:“那晚天色很暗,他们害了莫少爷就跑掉,只知道是推下了这条溪。”
第8章(2)
天气晴朗,山色青青,如此清幽深林,美好景色,怎知十日前的暗夜,这里曾发生杀人血案!
夜闯窦家窑的两个恶徒招了,衙门实时赶往码头,抓到正欲逃走的主谋姜通,也就是化名张同的商人,终于问出前因后果。
莫离青跟一位姜老头买了一件古瓷。姜老头的儿子姜通为一随处钻营的小商人,因常能找到珍奇古董,因此在达官贵人之间颇为吃得开。有一日陪同都督佥事纪大人出游,临时起意回家找古董,识货的纪大人见到疑似古瓷,当时并没买下,回京后与同好讨论,更肯定那是一件宝物,又听说宫里颇为照顾他的“王先生”正为小皇帝修筑新殿,有意送上宝物锦上添花,于是要求姜通势必取回那件古瓷。姜通回家后,发现父亲已将“陶香炉”卖给一个姓莫的,遂回到京城寻人,很容易就打听到时常出现在陶瓷市集的莫离青。他遣了陈财和李井,令他们不择手段都得拿回来。陈财和李井追出京城,沿路探听,就在黑夜的山路上杀人夺财。随后赶到的姜通发现两人拿到的只是一套白瓷,原想就此放弃,却在变卖白瓷时,听行家说这是吴山瓷,又说吴山镇有个窦家窑,窦家小姐有个姓莫的奶哥哥,再对照莫离青赶路的路线,便拿着那套白瓷前来吴山镇打听,更明日张胆进入实家窑勘查位置,以便行窃。
一件青瓷,竟引来杀机。实云霓百感交集,无语问苍天。
一夜一日来,无论她再怎么呼唤,却再也唤不到他的魂。
她不哭了。她必须坚强。宝月和吟春受了伤,娘在家帮她照顾她们,也为所有的人念佛保平安;爹坐镇窦家窑,等候各路传来的消息;白颢然派出更多人手帮忙,裴家一也和其他家人一起爬下溪谷寻他。
大家对她这么好,即使她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她心痛得几乎破碎,但她一定要听离青哥哥的话,打起精神,勇敢面对这一切。
“我还是下去瞧瞧吧。”她拉起裙摆。
“云霓姑娘!”小径那头跑来了白颢然,拉了她就跑。“快!出了山顺水而下三十里,莫离青在那里,他还活着!”
离青哥哥消瘦了。
躺在床上的莫离青披散着发,冒出胡渣,面无血色,双眼紧闭,两颊凹陷,若非胸口微乎其微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他已经没命了。
她坐在床边,轻柔抚摸他的脸颊,朝他露出柔美的微笑。
“离青哥哥,我来了,你醒过来看我吧。”
“原来是窦家窑的莫少爷。”梅大夫站在旁边轻叹一声,开始说道:“村里的老钟去山里打猎,想说天气冷,顺便去捡冻死鱼,就见他躺在溪边,幸亏天冷,身体浸在水里,水结了冰,将他几个伤口封住,这才不致失血过多。老钟背了他出来,驾了小舟回村,便往这里送。”
“谢谢你们,谢谢!”窦云霓流下感激的泪水。
“善有善报啊。窦老爷积德,捐钱盖了这座医堂,每年还给银子照顾穷苦病人,如今冥冥之中照顾到了自己人,真是善有善报啊。”
“谢谢、谢谢……”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只能感谢。
“送来当天,我已缝合他的伤口,每天灌他药汤和肉汁,他拚着这一口气,也就过了这么多天。我本指望他养出体力,就能醒来,可这两天开始高烧,连水都灌不进去,今天一退烧,却又全身冷得像冰块。”
“灌不进去?人不能不喝水啊。”
“我们用棉布沾药汤,有空就挤几滴进去,他能喝下多少算多少。”
“有没有水?我来喂他。”
“药汤应该熬好了,这就端来。”
窦云霓抹掉泪水,温柔地扶起他的头,垫高枕头。
“离青哥哥,你照顾我十几年,今天换我照顾你了。”
她顺手爬网他的乱发,指头梳了两下,从颈边勾出了一条棉线,再掏,就拉出一个她最眼熟不过的银红色香包。
她泪盈于睫。曾经他要还她这只香包,她不肯。他拿回去后,她也不知道他收哪里去了。原来啊,原来他就收在他的心口上啊。
“我帮他清理过身子,这香包晾干了,照样给他戴回身上,看来是个保命的护身符。”梅大夫拿来药汤,解释道。
“谢谢。”她能说的,还是只有这句道尽一切的感谢。
她细细抚过香包,再放回他衣襟里,拢好被子,接过了药碗。
举匙吹了吹,送到他嘴边,她已经很小心、很缓慢地小口喂进去,但汤汁还是溢出嘴角,濡湿他的下巴。
她忙拿帕子拭净,再看到他龟裂的嘴唇,心头一疼,想着这样拿硬汤匙去碰触,强要他张嘴,他一定会很不舒服的。
她没有多想,立即含下一口汤,俯下身,含住他的唇瓣,以她的柔软玄滋润他的干裂,再以小舌帮他轻启细缝,细细地将药汤舔送进去。
“小姐……”其他人看呆了,却也红了眼眶。
整整费了一个时辰,总算喂进半碗药。,她不停歇,仍一小口一小口将救命的药汤完全喂进他的嘴里。
夜幕低垂,医堂里还有其他病人,十分忙碌,白颢然为窦府家人张罗饭菜和铺盖,众人除了帮小姐递东西,只能祈求菩萨保佑莫少爷。
窦云霓草草吃了几口饭,始终坐在床边小凳,握住莫离青的手,不断地和他说话,说累了就闭眼打个盹,没半刻便惊醒,再抹了抹脸,带着微笑,在他耳边叨叨絮絮两人的过往趣事。
如此熬了一夜,病人还是沉睡不醒,脸庞变成了死白颜色,捏压手脚也无反应,出气多,进气少,几乎摸不到脉搏了。
窦云霓没管这些,仍然捧过了药碗,执意喂他喝药。
正午时分,窦我陶带着沈大夫赶到。
沈大夫瞧过病人,把了脉,到一旁和梅大夫低声讨论病情。
“沈大夫,梅大夫,离青他什么时候能醒?”窦我陶急问道。
两个大夫静默片刻,梅大夫叹口气道:“带他回家吧。”
沈大夫也沉声道:“一路上我会照顾莫少爷,窦老爷请放心。”
“不是伤势太重,不好移动吗……”窦云霓抬起头,不解地发问,突然她身子一颤,明白为何他们要送他回家了。
留着一口气,落叶归根,回到最熟悉的屋子,身边围绕最熟悉的家人,这才能安然离去……
时候到了吗?她没有掉泪,而是一再地抚摸他的脸颊。
“离青哥哥,我们要回家了。”她轻逸甜笑,柔声跟他说道:“离青哥哥总是干干净净的,回家后我帮你刮掉这刺人的胡子,绾好头发,再给你换件最喜欢的青色衣裳……”
软腻的嗓音渐微,渐哽咽,旁边有人低声叹气,有人偷偷抹泪,吵嘈的医堂沉默了下来。
微风轻吹,带来新生草叶的清香,恁是春暖花开,日正当中,那白花花的太阳就是照不进屋来,更显得众人神色黯然。
就在这个哀伤难过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