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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来,满桌的酒席就摆上了。那盛菜的盆子有脸盆大,看来真是吓人,但更吓人的是墙边一溜排开的酒坛。狼头主位,我被安排在右首,左首是“丹顶红”度沙历,其余就那六个小队长,巴沙却还不够资格列席。
我看菜多是熏烤的肉类,鱼类很少,蔬菜更是只有粗长如山药的一种。硕大的肉块让我很容易分辩出羊肉、狼肉、沙鸡等,好在有刀子可以切割,但看着面前斟满酒的特大号高脚杯,还真想知道李白老人家遇此场面,是否还有“会须一饮三百杯”的豪气!
狼头抬眼扫视了一下,沉声道:“第一杯酒呈给死难的兄弟们,使他们可以挺直腰杆上路,!”说完肃穆起身,双手捧杯,把酒缓缓撒入大地。我们也默默站起身,学样把酒倾倒在地上。
“我们失去了兄弟,但也得到了新的兄弟,所以我们还应该高兴!”狼头抬起头,语调一转,豪爽道:“满上!为远道而来的胡兄弟干一杯!”
“干!”他们一声断喝,抬手向我一示意就仰首狂饮。
那声音与动作中有种说不尽的豪迈,让我突然记起白日梦中的梁山好汉,一种豪气徒上胸口,就学着也大喝一声,捧起巨杯往口中猛灌。只听到喉头“滋”的一声,同时感觉一股熔岩直下丹田,泪水不由夺眶而出。我皱眉一咬牙,闭上眼睛一阵“咕咚”,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全身血液顿时沸腾起来。
我刚苦着脸睁开朦胧的眼睛,就听到耳中传来一阵大笑,忙擦去妨碍视线的泪水。这下看是看清了,但他们的笑声变得更是宏亮而激昂,可我总觉得那笑容有点怪怪的,虽然没有感觉丝毫的恶意。
“痛快!痛快!”狼头哈哈长笑着带头坐下。
“胡兄弟果然也是爽快之人!”度沙历击掌赞道。
“想不到胡兄弟也有大哥当年的豪气!”、“第一次就敢这么喝‘不倒翁’,真是好样的!”、“胡兄弟无愧英雄豪杰的称号!”他们翘起拇指对我一阵赞叹,可我怎么听着有种上了大当的味道?
这酒进口虽然比烧刀子还狂猛,但现在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我特意添了一口仔细咂摸着,味道有一点苦,有一点辣,总之很怪!我不是老酒鬼,难以判断酒精度,更不要说是知道用什么酿造的了。但他们这么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必须得防着强大的后劲。
“怪不得能把嚣横这直娘贼打得满地找牙!”突然一个感慨声凸了出来。
我把嚣横打得满地找牙?我惊讶得差点连眼珠子都蹦了出来,这传言也传得太离谱了!忙对着发话的归沙坦,正色道:“不是兄弟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果重来一次,我必无逃得一命的侥幸!”
“天下能有几人敢说自己可以躲过嚣横的联手刺杀?”归沙坦沉声回道。
“嚣横饮恨胡兄弟手下,这是没人能改变的!”旁边的谷沙卫斩钉截铁下结论道。
度沙历哈哈一笑,道:“直娘贼仗着身手了得、势力强大,仇家结得比沙子还多,但就是没有人能拿他怎样,胡兄弟那一刀真是大快人心!”
狼头却看着我,凝重道:“嚣横已经扬言天下,不把你全家杀个精光就不叫嚣横!生擒你者更能富甲天下,听说很久没有行动的“黑风二十煞”已经望风而动”
不是“黑风二十二煞”?这到是根梗在心头的刺!金钱驱动之下鬼都愿意推磨,何况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个好不容易才稍微丰满起来的身份就这样蒙尘了?这一个朦胧的念头在脑海逐渐形成。
“胡兄弟不如留下来!”度沙历提议道。
我冷冷一笑,道:“嚣横我自有办法对付,各位兄弟不用为此担心!”
“为直娘贼生不如死干杯!”狼头举杯,大声道。
众汉轰应着又是抬手海饮,我这次学乖了,没喝两口就放下了。鲸吞完的度沙历浓眉一挑刚要说话,狼头就命令道:“今天谁还没有趴下,这酒席就不散!”说着又朝我道:“胡小弟!今天你是主客,这酒席特意为你安排的!”众目更是虎视耽耽看着我。
不就一杯酒嘛!我一把抄过酒杯,大声道:“把酒当歌,人生几何?喝!”说着仰首猛进,我就不信脱胎换骨的身子还撑不过这一关!
“好!好个把酒当歌,人生几何!”狼头高声赞着手一招,只见一群长裙委地、莲足系铃的歌舞女郎鱼贯而入。
也是!有酒哪能无管弦、歌舞助兴的。她们才分成两列相互对峙,鹰笛、手鼓的音乐就响了起来。笛声音色美妙、动听,仿佛月亮湖的湖水般清澈、透亮。手鼓浑厚、沙哑,有种大漠般的粗犷、豪放。交叉合奏在一起却是天衣无缝的和谐,俗气的气氛顿时无形拔高,让人有种融入自然的感觉。
舞女应声而动,左右首女徐展着双臂缓步靠近,形似双鹰展翅盘旋于苍穹。众舞女低首弯腰,互搭肩膀,如云浪般起伏不定、摇曳多姿。随着音乐节奏逐渐转快,两女旋转着一撞,又骤然分开,相互追逐、争斗起来。众舞女顿时散乱成云朵片片,很快又围成一个大圈在旁边游走,叮叮当当的足铃声合着笛声、鼓声如暴风疾雨般响了起来。
只见两女忽如鹰隼跃起,扶摇直上;忽如猛禽疾落,飞身扑地;忽又拧腰急转,飘忽如风。快捷时如闪电惊虹,人影晃摇,衣袂难分。缓慢处凝神互视,膝部微颤,节节移动。我看着不由暗中叫好,狼头狼颜大悦,捏着嘴角的小胡子直乐。度沙历他们更是摇头的摇头、晃脑的晃脑,还有用手打着节拍的。
沙哑的手鼓突然崛起、跳出、沉寂,鹰笛嘹亮的音调顿如流星般坠落,拖着长长的颤音划过黑暗死寂的长空,往极远处逐渐消逝。一女翻身弯腰,手脚落地如磐石般稳固。另一女飞身而上,双手如蜻蜓般落在她高突的腰身上,双脚凌空飞起。众女如潮般涌入,匍匐在脚下,顿时变成一组苍鹰落地的群雕。
我拍案大赞道:“鹰击长空,凤舞九天!技艺超群,神妙莫测!”
狼头笑眯眯地一挥手,道:“重赏!”
“为我们的鹰舞干一杯”拉沙哈大笑着建议道。
又要干杯?苦着脸也没用,那还不如高高兴兴喝!我仰天长笑着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干!”
这一浮又是一大白。我一抹嘴角,用刀挑了块番薯一类的东西猛啃,有点脆有点甜,味道不错!击鼓声又起,居然是狼头领头高唱,这次不是那种哀伤的音调,而是让人热血沸腾的豪迈。我领教过他的歌喉,在鼓声与合唱的伴奏下,让人有“荡胸生层云”之感,特别是高昂处只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好是好,但想到待会又得喝酒,那就不那么好了。果不其然!这次才是真正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不吃不喝还不行!反正“白”字带头,我怕过谁来着?可怕的是还得行酒令,就是双手猜拳,但这个我最不拿手!
这一喝真是天昏地暗,如果说他们的武力称霸大漠,那酒量估计可以称雄天下了!我不知喝了多少,反正墙边的酒坛已经全部换上新的了。我不知喝了多长,反正高照的艳阳已经暗沉了。幸亏酒精对脱胎换骨后的身体影响不是顶顶
这舌头怎么有些僵硬了?抬眼细看,虽然歌舞奔放,气氛热烈,但他们醉眼朦胧如一座座菩萨般坐着,笑容仿佛已然凝固。归沙坦拱着头,手挽着一个舞女一起跳着,但那舞姿根本是打醉拳,而坐对面的塔沙洼差不多已经人事不省了。看来真是不醉不归了,我马上就装得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当然,没气管没气,招呼还得打不是?
我摇摇晃晃起来,大着舌头道:“狼狼狼头大大大哥!我”说着一下子软倒下去,马上有人扶住了了我。只听到狼头道:“大大伙今天今天到此为止!”说着就是一个饱嗝声。原来他比我还醉,只是硬挺着!
有人扶着我往外走。风一吹,我不仅没有感到一丝冷意,相反觉得浑身燥热,酒精不由一点一点爬上脑际,甚至连男根也有了反应。我一惊,知道醉酒最忌风吹,但我能睁开眼睛说:“兄弟!风吹会醉的,好歹也给件衣服挡挡风!”好在我身体虽然有醉意,但久违的第六感却异常清晰:不会有危险!
随着心火一点点上来,浑身热得难受,男根更是高昂起来,而灵台的清醒被一丝一丝剥夺着。我觉得自己脚步不那么稳健了,眼皮也沉重了起来,看来真是醉了。扶着的手突然一松,身子一歪,头就靠上了枕头一类的物体,手也接触到柔软光滑的丝绸。意识逐渐模糊,但还想着:铁马冰河不知能否入得梦来!
第七章梦回垓下
我感觉自己在天与地的中央无规则地翻滚、旋转着,忽而飘飘在云端,忽而空中坠落般难受,忽又火山喷发般暴起。沸腾的热血如钱江浪潮般涌起,很快就一浪叠起一浪,一浪高过一浪,犹如千
军万马齐头并进,转瞬又变成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千锤百炼般击打着模糊的意识。四周微弱的光线逐渐暗淡成伸手不见五指,却死一般安静。
我忍受着晕乎四处张望,幽幽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耳朵中没有传来自己的声音,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在心底产生,不由大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身后忽有“索索”声窜起,宛如万蛇疾行。我惊恐地猛然转身,声响却还在身后,再转!还在身后?就发狂似地转身,转身,再转身我越转越疾,如同平地而起龙旋风,身体就象烧红的炭
条般发出朦朦光亮来。我刚要停转细看,地面突然被转出了个洞,身子直坠万丈深渊,一种无限的失落感顿时充塞胸膛,郁闷得仿佛要爆炸开来。
漆黑的空中,我是一颗燃烧自己而发光的流星,美丽仅在一瞬间!也许每个人原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坠落大地是为我突然看到下面一片火光流动的岩浆,还没产生任何意识,身子就激射而
入,一片燃烧的炙热彻底包围了我。我咬牙苦苦忍受着熔铁销骨的热度,歇斯底里地四处撞击,意图挣脱、逃跑,可最终还是精疲力竭地垂下了不屈的头颅。
我感觉身体慢慢熔化在烈火之中,就在意识即将迷失的时刻,耳中就传来尘世与上苍的对话,低沉而安详,彷佛悠悠的南屏晚钟,又如喇嘛庙里肃穆而庄严的梵音,在耳中百转千回。心底顿如一
阵凉风吹过,四周的熔岩潮水般退去,稍稍清晰的意识却在朦胧的光线与祥和的音调中,逐渐进入一种若醉非醉、似醒未醒、虚幻却又如真实的处境中。
“劝君王,饮酒听妾歌,解君忧闷舞婆娑”一个轻柔万分的美妙声音耳边响起,彷佛若蓝的低喃,又如妖女的幽幽呼声。
我浑身一震,猛然抬首,只看到自己鼻子前两颗硕大的眼珠子,同时感觉到她吐出的如麝如兰的热气。若蓝?我突然忆起若蓝耍手段逼我承认真才实学的情形,我认识那两粒斗大的漆黑眼珠。不
由激动万分地往后一仰,一张千娇百媚的粉脸惊世骇俗般出现在眼前,却是花颜尽展,轻颦浅笑,眉目间依稀有几分若蓝的神态。
在我咄咄目光下,她温柔低下头去,专心把壶斟酒。我这才看清红衣盛装的她纤瘦而柔美,有着长长直垂腰际的乌发、风舞杨柳的腰肢,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无限风情,一颦一笑更是妩媚倾城。
听她刚才称呼,莫非?心中大震,低头一看,我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