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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把这个我在念初中时就买回来的第一个WALKMAN一直留到我念大学时才政 增真郑重地送给了我。它成为了我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我与音乐牵手的最自然的方式。舒曼那些梦幻娇柔且有一点点俏皮的音乐曾在无数个黄昏黑夜熨平了我波澜起伏的心痕,因为有了它我可以轻易地找到一个很私有的完整的自我空间。古典音乐就象茶,流行音乐如同咖啡,茶和咖啡都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
我把它丢了,不是我的过失更不是我愿意的,然而我实实在在地丢了它,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小偷偷走它,我不知道他倒手后会换来多少钱,可是无论如何他一定是亏了。这个旧物中有父母亲的情谊,我的珍惜,音乐的灵性——这是小偷在折算价钱时一定没有考虑到的,这与他如此冒险——冒着可能被锒铛入狱的风险相比,他实在是大亏特亏了。我不仅憎恶这个小偷而且为他感到可怜。
父母亲好象对此事并不很在乎,忙着劝慰我把这件不愉快的事尽早忘却。母亲特地去买了一个新的给我,也是日本生产的AIWA,功能远比那个丢失的全而且款式也很新颖。更巧的是,我的一位朋友在女孩节那天从东京给我邮寄了一份礼物,也是一个漂亮的随身听。这一个更不同凡响,机身是亮丽的玫瑰红,这是AIWA公司新推出的彩色机身的新型WALKMAN。有了它们,我依然可以在任何嘈杂喧嚣中避开烦恼,重返我那宁静美妙的音乐世界中来。新的东西总是有一些魅力吸引着你,让你对它产生喜爱,可对旧物的依恋却如棉线细软平凡但无比悠长,这种依恋缠在心头久久打不开结。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我又痴痴傻傻地陷在舒曼那柔情温婉的呓语中。想到第一次在那个如今不知在谁的手中的WALKMAN中听《童年情景》,想到那些悠扬凝重的乐曲也许更吻合那种有点陈旧的银灰色,想到被那个旧物牵手踏入音乐天堂时所感受到的默契与心动,心中的伤感又渐渐弥漫开去。
洪 僖 鲜
洪僖鲜是一位韩国少女的中文名字,她来我们学校学习汉语,在别人的推荐下我成了她的中文课外老师。
我曾经兼过家教,大多是一些念初中学生的英语课,但洪僖鲜却是个比我还要长二岁的女孩子。她第一次来我宿舍的时候,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就弯下身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从来未受过如此“师长礼遇”,实在有点不知所措。我立刻意识到这一次多少有些特别。我们的上课时间约在晚上,每周三次,每次一个半小时。留学生公寓比较宽敞,比起我们五个人一间的宿舍要好多了,于是就约在她的住处。第一次上课,我刚走出宿舍的门就看见她远远地站在宿舍大门口,她说,她来接我。她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眼睛眨一下都不敢,生怕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把我给“漏”了。我问她:“不是说好了我到你那边去吗?”她笑了一下说:“让老师跑那么多路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我是应该来接你的。”
她的中文底子打得很好,在来中国之前,她已经在汉城学了一年的汉语了。只是发音很不准,要纠正过来还需要费很长的时间。经常把我的“董懿娜”念成“董芋艿”,每次都让我笑着更正她的发音,要好几次才能慢慢咬准。每次上课她总是很认真,我在讲的时候她从不打断,如遇到需要我再讲一遍的地方她总是很歉意地向我打招呼。我按照她平时上汉语课的教材给她作一点补充,此外就是找一点课外书籍,进行一些对话或是念给她听然后让她简述。虽然我一句韩语也不懂,她的中文也不很好,但我们的交流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困难。有时可以借助英语,有时则利用字典。后来我才知道,她在汉城念了二年神学院后再辍学改念中文的。她高中毕业后,由于对宗教学十分感兴趣就报考了神学院。神学院的招生有些与众不同,除了要相当优异的成绩之外还要有虔诚的宗教信仰。洪后来告诉我,那时候的她觉得只有学习神学才可能达到平静、从容、崇高的境界。她自小就相信有上帝的存在。在她还是念小学的时候她的母亲得了场大病,百般求治都无济于事,眼看着就要衰竭了,医生们也都觉得回转的可能愈来愈小。年幼的洪就跪在窗前,祈求看在她母亲善良,仁爱的这一面上能让母亲好起来,整整一天一夜。母亲奇迹般地从死亡边缘逃了回来,所有的人都感谢医生的倾力相助,唯独她相信是上帝拯救了她的母亲。那时候,她就相信上帝是最仁慈的人,她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去神学院念书。这样的愿望陪伴了她好久,后来她也终于实现了她的愿望。然而她抛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却是为了她的父亲。洪的父亲是一位制表商,有着一份不小的产业。她父亲将把业务扩展到中国来,他希望女儿将来能携助他,所以学习汉语仅仅是第一步。洪还有一个弟弟,目前正在参加为期一年的军训。洪说,父亲从来不干涉弟弟的意愿,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对于洪,父亲自小就是苛严有加。我问洪,是否为此而感到伤心。洪说:“一点儿也没有啊!父亲希望我学习汉语后能帮他做事,我当然应该遵从他的意愿的。”她绝对是个孝女,和她相比我实在算是很不孝顺的了,常常是自己定下的主意就去做,美其名曰“有个性”和“独立能力强”。洪还告诉我,在韩国,男子的地位是很高的,有很多女子在结婚以后便不出来工作了。在同一家公司里做相类同的工作,往往是男士的工资要比女士高很多。很多中国人只知道这样的情况在日本很盛行,其实与韩国比起来,韩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记得我的一位老师在汉城当了一年的客座教授回来后告诉我的事。有一次他去拜望一位韩国教授,教授的夫人准备了好多的菜肴,到了吃饭的时候夫人是不上席的,只有两个男人在桌面上你喝酒我吃菜。我的老师很不好意思,就请他的夫人一起入席。可是讲了好几次,那位温柔的女子总是端上菜来笑笑又退了下去。最后一次也算是给我老师的一个面子,那位夫人从桌上端了一小杯酒,背过身去慢慢地饮完再转过身来,而且连连向我的老师致谢。我的老师既诧异又不好意思,他想:是我上你家来吃饭,怎么搞得象我来逼债一般。后来象这样的情况在不同的韩国家庭中都遇到过,他这才明白,原来在韩国若丈夫的朋友来家中用餐,妻子一般都是不入席的。韩国的知识女性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赋闲在家的太太族,养花弄草,侍奉老人照料孩子,她们认为这也工作,只是工作的环境是在家中而已。韩国的男子虽然颇具男权风范,但是却不因此而霸权,也不因为自己挣钱养家就感到有多了不起,他们尊重女性爱护女性也是有口皆碑的。
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何洪僖鲜会放弃她钟爱的专业而改学汉语了。也多少被她纤柔的个性中闪烁出来的一种传统的美而感动。她说来中国以后她经常在街道上看到男士和女士在大声争吵,看到男士和女士在争抢公车,看到女子在公共场合大声训斥男子,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在韩国是绝对不会看到这样的情况。在公众场合男士是相当尊重女士的,而且女士也是加倍地尊重男士。有一次,她在街上看到一男一女竟然厮打起来,旁边的要么走上围观,要么就是旁若无事。她惊讶得目瞪口呆。我无法回答洪的一系列疑问,我只能告诉她在二个不同的环境下生存的人,观念和习惯都是存在很大差异的。这牵涉到整个文化背景,人的素质,传统观念等等。有很多东西你会发现拿它们作比较根本就是一件意义不大的事,惊奇也罢,悲哀也罢,事实就是事实。
洪的聪慧和努力使得我们之间的教学进度发展得很顺利。她的汉语进步相当快,白天上完系里的课晚上要么到我这里上课要么就去图书馆。我经常看到有一些韩国来的留学生喜欢跳迪斯科或是喝咖啡闲聊,洪的空闲时间就是捧起那些神学院里的课本,细细地读,然后还向我这个门外汉传授一点。
我们并不是师生而朋友,渐渐地友情也在升温。她的汉语的发音和表达都日趋准确和流畅,她开始了解了某些中国文化的特质,她开始迷恋中国民乐和麻婆豆腐,她开始喜欢了汉语,喜欢中国——是真正的喜欢而不仅仅是为了需要才来学习的。她经常把她男友的照片揣在身边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她说,她愿意在结婚之前为父亲的事业而倾注全力,待好结婚以后,她要为丈夫而倾注全力。她的男友学的是城市建筑规划专业,也有打算来中国留学。洪的身上着东方女性所具有的传统美,这种美也许并不很完整,在这个女权意识大张旗鼓的时代显然有很多地方是要遭批判的。然而洪就这样静静地握着它们,却让我感觉到是那样地美。我是不会选择这样的一种生活方式的,我并不生在那样的环境中,也没有那样的性格,对于那种在家赋闲安逸的生活也不向往,甚至会解散出全身的力量来争取自己的一片天空。但我骤然感觉到我是由衷地欣赏洪的人生原则。如果男女彼此都觉得那是合谐顺理成章的,那就是美的,我们也可以追求并实现我们认为美的生活原则,两者之间并不是不可调和的,女权主义并不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适应的,倘若别人觉得一切都很好,而女权主义非得去唤醒那些安静而幸福的女人们的“女权意识”,结果是男人们被激怒了,那些本来可以做梦的女子被莫名奇妙地“唤醒”后也没有感到比原来幸福,这倒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悲哀了。这是我从洪身上领悟到的,这也是我和她相处那么久以来的一种收获。
一年的进修汉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洪要回国的时候特地将一盒泥塑的卦像送给我,在韩国这是祝福别人吉祥如意的最好礼物。洪说:“董,你是不是将来准备当记者?”我说我还没有想好,洪说:“你可以在结婚之前作一名优秀的记者,结婚以后就不要再当了,否则你怎么会有时间来照料家庭陪你的先生呢?”哦!温柔的洪,她是向我灌输一种令天下当先生的人大为喜悦的生活方式。
一个温柔甜美的韩国少女从我的生活圈子里消失了。我把她的一些看法讲给我的那些女友听,那都是些才气颇盛,意气焕发的女孩,大家听过后很少有附和的。后来,好几个都在现实的铜墙铁壁前撞得不堪一睹,闺中密友写信来说:其实我也很想过象洪的生活,如果我生活在一个没有权力,独立但能够享受尊重的国家里,如果我遇到一个不霸权的体恤呵护的人,如果我不努力就能拥有丰裕和幸福,我也愿意安静而温柔。其实生活在单纯的梦里真的是一种幸福。
更 衣 记
在大学里念书,生活自由而落寞。
住宿的生活我是过惯了的。从高中到大学我已经慢慢地学会了独立地安排生活内容,以至于最心疼我的父母也说:如果你现在出国留学,我们可以放心一些了!后来去了外地继续大学生涯才感到同是在大学里过独立的生活,可是一个是生活在有家的城市,一个是生活在无家的城市,微妙的差异却蕴含着不同的结果。真正的独立也许应该是从远离家门的那一该算起的。
寝室里的地方很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