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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亦将坐马放走,默默地跟在唐青瑶身后。不一会儿,唐、易二人便来到裴家门前,尚未近前,忽然从门中冲出一个年愈四旬的中年妇女,手持一把长仅一尺七寸的短刀,对着他们骂道:“贼胚子,胆敢来此送死!”
唐青瑶定睛一看,欢声道:“伏姨,是我!青瑶!”
那中年妇女一愣,仔细看了看唐青瑶,道:“原来是你这丫头,要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三更半夜的便跑来了,害我白紧张一场。”
唐青瑶道:“伏姨,出了什么事?”
那中年妇女目光投向易天行:“这位是……”
唐青瑶道:“他叫易天行。”说罢对易天行道:“这位是伏姨,她是裴良叔叔的妻子。”
伏姨脸色一变:“可是朝廷通缉的易天行?”
唐青瑶心头火起,暗恃事急相投,却遭遇裴家的冷落,后悔不该来此,冷笑道:“正是。我们路经此地,打扰之处,尚请海涵,告辞。”
裴家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世侄女且慢。”接着一个脸色红润的魁梧汉子出现在门口:“不要怪你伏姨,近日我们恰好有仇家上门寻仇,她是怕不但帮不了你们的忙,反而会连累你们。”
唐青瑶火气稍降,道:“裴叔,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裴良道:“世侄女先别着急,进屋再说。赛花,快去给客人斟茶。二位,里面请。”
唐青瑶与易天行进入屋内,唐青瑶游目四周,道:“裴圭大哥呢?”
裴良叹道:“我叫他去滇郡祁岭拜会甘老前辈去了。”
易天行道:“裴叔故意支开令郎,难道是自觉对付不了仇家?”
裴良望了易天行一眼,道:“小哥所料不差,此是我谴小犬拜会甘老前辈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甘老前辈号称铁锏铜环,独门的锏环合击之技,颇有独到之处,我亦想小犬能够从甘老前辈那里得到一点教益。”
唐青瑶动容道:“裴叔你的裴家腿法是武林一绝,伏姨的短刀亦得自小刀门真传,武功甚是了得,是什么人可以令你们如此忌惮?”
此时伏赛花端茶上来,闻言叹道:“是我师兄洪睢,他是我师傅小刀王洪涛的二儿子,当年他行为不端,欲图奸淫妇女,被我发现,当时便阻止了他的恶行,而且我将此事告诉师傅,以致他被逐出师门,从此他便与我势不两立。他从小练武便不用功,所以屡次寻仇,都败于我们夫妇手中,若非我念及师门深恩,不愿意伤师傅他老人家的心,早已经将其结果。不料他今日居然不知道怎的勾结上了蛮郡的铁牛鄣南翔,结伴来向我们挑战。”
裴良叹道:“我闻鄣南翔此人天生异禀,力大无穷、浑身刀枪不入,连号称蛮郡第一快剑的追风剑李泰来、南郡扬威镖局的总镖头跨虎将常颃都败于他手中,而且此人凶残成性,败在他手下的人不死也必重伤,我自恃武功尚不如李、常二人,所以忧心如焚,一接到鄣南翔的挑战书,便立即遣走犬子,与内子坐等他到来取我二人性命。所以世侄女你们到来,我俩才会如此失态。”
唐青瑶冷笑道:“不过是一条蛮牛,什么刀枪不如,多半是凭借天赋,将横练功夫练得比较好而已,我去会会他。”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大吼:“裴良、伏赛花!你们这对狗男女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老子便将你们的孽种宰了喂狗!”
裴良与伏赛花闻言大惊,连忙纵出房去,唐青瑶与易天行对视一眼,来到窗边窥视屋外情况。只见一个高达七尺的巨汉右肩扛一大锤,左手擒着一个满脸激愤、与裴良有三分相象的红脸少年,立在那里;巨汉身后是一个一脸邪气、活像个市井无赖的瘦小汉子,右手拿一短刀,不住把玩。
伏赛花悲声道:“圭儿!”便要扑上救人。
裴良一把抓住她,道:“敢问阁下可是鄣南翔?”
那巨汉傻笑道:“想不到你还认得出老子,哈哈。”
裴良道:“不知道犬子什么地方得罪了鄣兄,鄣兄要将其擒住?”
瘦小汉子插嘴道:“裴良,你别以为将你儿子遣走,我便会放过他。哼,斩草要除根,你吃了这么多年的江湖饭,连这都不懂?”
裴良怒道:“洪睢!我们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关!”
洪睢冷笑道:“你白痴么?留下这孽种,难道让他杀我替你们报仇?”
伏赛花怒道:“洪睢,如果我们要杀你,你难道还可以活到今日?!”
洪睢笑嘻嘻地道:“那是你们自己蠢,害怕洪涛那老鬼伤心,与我何干?”
裴良与伏赛花大怒:“禽兽!居然对自己亲生父亲如此不敬!”
洪睢眼中寒芒一闪:“那老鬼既然对我无父子之情,我还敬他作甚?!鄣大哥,替我杀了这对狗男女!”
鄣南翔将裴圭扔给洪睢,大喝一声,挥舞大锤,扑向裴良与伏赛花。裴良与伏赛花两人骤然一分,分左右两路夹击鄣南翔,裴良运腿如风,踢向腕膝等关节,其势刚猛绝伦;伏赛花身形游走,短刀翻飞,灵活无比。鄣南翔虽然力大招沉,但速度却不及裴、伏二人,不一会儿便接连中招。
屋内的唐青瑶低声道:“这蛮牛武功不高。”
易天行却肃然道:“不对,鄣南翔虽然拙于速度,但是外家功夫已近登峰造极之境,挥舞如此重的大锤,如若无物,而且你看,他中刀时肌肤与刀竟然激出火花,刀锋过处,连条白痕也没有,这是铁链甲练至最高境界的特征,鄣南翔有此功护体,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久战之下,必有胜算。”
唐青瑶焦急道:“那怎么办?你我功力未复,帮不上忙,这样下去,裴叔他们不是有生命之忧?”
易天行道:“虽然最高境界的铁链甲强横霸道,以裴叔和伏姨的武功尚不能破解,但是所有的横练功夫都有罩门,只要找到鄣南翔的罩门,以他那么缓慢的身法,不出十招便会死在裴叔二人合击之下。”
唐青瑶道:“废话,我当然知道横练功夫有罩门,但是练横练功夫的人多半都有几手保护罩门的方法,而且对罩门的防护也甚严密隐蔽,不容易让人找出来。难道你光凭观察便可以找出鄣南翔的罩门?”
易天行冷静地道:“万事万物,皆有规律可循。防护得再严密隐蔽,也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静下心来,看看再说。”
唐青瑶闻言不再说话,与易天行一道静观裴良等人酣战。果然随着时间飞逝,裴良与伏赛花的攻击渐缓,而鄣南翔却越战越勇,大锤有如虎跃龙腾,紧随裴、伏二人而至,杀得裴、伏二人只有闪避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易天行骤然大喝道:“鄣南翔的罩门在中极穴!”
裴良闻言,虎吼一声,一腿向鄣南翔脐下四寸的中极穴踢去,鄣南翔连忙后退闪躲。裴良与伏赛花见状皆知易天行所言不虚,心中大喜,俱都抖擞精神,招招向鄣南翔中极穴猛攻,鄣南翔立时阵脚大乱,步步受制,骤然怒吼一声,大锤横扫裴、伏二人,以图暂缓劣势。裴良冷笑一声,身体往后一仰,已经躺在地上,施展地躺腿法,翻滚着接近鄣南翔,双腿连续不断地踢向鄣南翔脐下。伏赛花则翻身后退,反手一刀掷向洪睢。洪睢见场上形势不妙,正欲开溜,忽然见短刀飞至,连忙将手中裴圭挡在身前,却不料短刀射至洪睢身前丈许处,骤然一沉,目标便低了一尺,刚好从裴圭胯下钻过,正中洪睢的腹部。洪睢惨叫一声,手底下一松,裴圭乘机振开洪睢的束缚,回身一腿踢中洪睢太阳穴,将其踢出丈余。鄣南翔见状,大喝一声,挥臂横扫,同时转身飞逃。裴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随即腾空一腿,飞踢鄣南翔后脑,鄣南翔闻得耳后风生,业已不及躲避,只得运气于头,硬挨了这一腿,不想这一腿乃是裴良毕生功力之所聚,威力非同小可,立时踢得他脑袋一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裴良落地后,毫不犹豫,膝盖一屈,猛然一记旋风腿踢在鄣南翔中极穴上,鄣南翔罩门中创,惨呼一声,大锤脱手落地,口中鲜血狂喷,脚步凌乱地向后退去。伏赛花得此良机,合身扑上,右手从左袖中拔出一柄短刀,迅捷无比地抹过鄣南翔的喉咙。鄣南翔口中咯咯作响,却发不出声来,颓然地倒在地上,嘴角吐出泡状的血沫,浑身不住抽搐,眼见不活了。
伏赛花一击得手,连忙跑到裴圭身边,挽着他的手,关切道:“圭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裴圭摇了摇头,轻轻拨开伏赛花的手,对着屋内拱手道:“是哪位朋友出言相助?请出来一叙。”
易天行望了唐青瑶一眼,低声道:“这小子处变不惊,气度从容,异日成就当在其父母之上。”
唐青瑶微一颔首,便拉着易天行走出门来,笑道:“裴大哥说话越来越见外了,难道忘了小妹是谁了么?”
裴圭道:“唐大妹子我怎么敢忘记?不怕你把我射成筛子么,这位小兄弟是……”
易天行拱手道:“在下易天行。”
裴圭脸色一变,道:“易天行?”
唐青瑶冷笑道:“看来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就此别过。”说着便欲动身。
裴圭知道唐青瑶起了疑心,焦急道:“大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良连忙拦住唐青瑶:“世侄女千万别误会,元成邑谋朝篡位,我们也非甘心附逆之人,但是我裴家势单力薄,实在无力回天。不过你们可在此暂避,待风声不这么紧了,再走不迟。”
唐青瑶哼道:“裴叔好意,侄女心领了,告辞!”说罢不理裴氏父子的挽留,与易天行向西而行。
易、唐二人走入一片树林,远处裴居已然在视线之外,易天行忧然道:“你现在能否施展轻功?”
唐青瑶心中一动:“你怀疑裴叔出卖我们?不会的,裴、唐两家世代交好,而且他们刚才又蒙你出言相助,胆小怕事亦或有之,出卖我们应该还不至于。”
易天行叹道:“我不是担心裴叔,我是担心伏姨。我们一见面,她便很不乐意,我们走时,她连最起码的客气话都不说一句,一副惟恐我们将祸患带至裴家的样子。现在我被朝廷通缉,帮助或包庇我的人动辄便有杀身灭族之祸,伏姨以前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不清楚,但现在很明显整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为了不连累裴家,我看她很可能告密。”
唐青瑶斜了易天行一眼,道:“你等我。”说着飞身往来路奔去。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唐青瑶有如风驰电掣般赶了回来,掠到正在打坐调息的易天行身旁,喘着粗气道:“果然被你料中,伏赛花当真想通知官府,哼,我们与裴家七代的交情,算是完了!”
易天行睁开双目,眼中精光一现即逝,然后才徐徐起身,微笑道:“你也别太生气,既然你能听到这些话,裴叔当不赞成此举。而且伏姨没有马上去报官,便证明她仅有自保之心,而非真的想害我们。我们快走,在她天明报官前我们得赶到地肺口。”
唐青瑶道:“地肺口?你想进入地肺?!”
易天行道:“不错,地肺四通八达,深邃无比,一进去谁也难以找到,而且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穿过地道,直抵滇郡。”
唐青瑶惊道:“你疯了!听说地肺之中满藏毒气阴火,是天地间至阴至秽的所在,没有任何生物可以生存,连金石入内,也会化为飞灰,你居然想通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