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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以悔不当初的语气道:“要怪便怪老夫识人不明。哎……”
易天行淡然道:“哦?被自己信任的人阴了?”
老者道:“不错,那人便是瘴琥那小畜生的父亲瘴烈,我的好徒弟!”说到好徒弟三字时,他双目赤红,直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易天行却心生警觉:“你被瘴烈陷害,已经多少时日了?”
老者咬牙切齿地道:“十五年三月零六天,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
易天行剑指老者,寒声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怒道:“你不是猜中了么?老夫是蛊宗宗主耶律红花。”
易天行一阵好笑:“耶律红花?你爹是不是想女儿想疯了?!居然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耶律红花怒道:“胡说八道!我出生时,我爹刚炼成我们蛊宗极厉害的绝学万艳红花蛊,所以以此给我取名。”
易天行还是忍不住笑道:“幸好他没有给你取名耶律万艳,哈哈。”
耶律红花骂道:“臭小子,有完没完。”
易天行笑容一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耶律红花,我只知道你不是蛊宗的老宗主。”
耶律红花怒道:“我不是?!那谁是?!”
易天行悠然道:“你如果藏身此洞十五年,又怎么会认识年方八岁的瘴琥?”
耶律红花怒气稍减,奇道:“蒙术没有给你说清楚么?”
易天行皱眉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蒙长老昨日的确找过我,不过后来共长老来到,他便急匆匆地走了,所以我没有跟他说上几句话。”
耶律红花哼道:“共霆。这小子还是这么不争气。”
易天行道:“那么说你真的是蛊宗老宗主了。”
耶律红花道:“废话,我自然是……”忽然想到什么,啐道:“呸,什么蛊宗老宗主,我又没有死,亦没有传位给任何人,蛊宗宗主只有一个,我从前是,现在也是。”
易天行道:“你既然能与蒙长老联系,怎么不让他救你?”
耶律红花脸色一黯:“蒙术是我大弟子,而且对我很忠心,只可惜他资质只算尚可,终其一生,亦无法成为蛊宗顶尖的高手。否则当初我何至于会选择瘴烈代理本门,以致中了这畜生的暗算。”
易天行奇道:“可是依晚辈所见,蒙长老现在在蛊宗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他诸长老虽然各怀异心,但是都很怕他。”
耶律红花阴沉着脸:“其实我收的十五个徒弟中,资质最好的还是二弟子瘴烈,然后便应属八弟子符公颜,然后才算得上蒙术。”
易天行插嘴道:“符公颜,蛊宗的叛徒?我就是中了他的三蜈蛊。”
耶律红花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你真以为你中的蛊是符公颜下的?”
易天行一愣,心中不住思索:“瘴琥说是符公颜之徒德轱儿给我下的蛊,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着?前辈的意思……”
耶律红花冷笑道:“瘴琥这小畜生比他那狼心狗肺的爹可阴损狡诈多了,实话告诉你,虽然符公颜炼有三蜈蛊,但你中的却是七神女的蛊物。”
易天行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前辈说的七神女可是瘴琥之母七神娘娘?”想到这里,心头不由无名火起。
耶律红花点头道:“不错,她是我的十三弟子,因为天资甚高,小小年纪便炼出七种厉害的蛊物,所以大家都叫她七神女。哼,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便有那么大的野心,竟然勾结瘴烈对老夫下毒手!”
易天行心情稍微平静,暗自思量道:“妈的,蛊宗的人阴险多诈、都不可以信任,包括耶律红花这臭老头,姑妄听之,以观后效。”
耶律红花见易天行没有反应,接着道:“你是否认为我胡说?其实蛊术很特别,就算采用同一炼法,每个人炼的蛊都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必须要炼蛊者自己才能解蛊的原因,而精通蛊术的人,一看便可以分辨是谁炼的蛊。”
易天行面对着耶律红花盘膝而坐:“前辈当年是怎么被暗算的?”
耶律红花牙齿咯咯作响:“老夫在蛊术方面天分甚高,被誉为蛊宗八百年来第一人,当年老夫亦为之自豪。所以,当老夫蛊术大成之后,便打算涉足千年来无人炼就的金蚕蛊。而老夫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真的找到了久已不现人间的金蚕蚕种,当时老夫欣喜若狂,天真的认为自己是上天所选中的第三个能炼成金蚕蛊的人。”
易天行忍不住道:“就是传说中的蛊中之王。”
耶律红花道:“不错,金蚕蛊不但蚕种难觅,炼时又费时费力,更糟糕的是这种极厉害的法术大干天忌,不但会引来天劫阴魔,还经常被人为阻碍,无论正邪诸派,遇上炼金蚕蛊的人,无不除之以后快。所以自祖师以降,仅有第四代宗主赤羽山人一人炼成此蛊,其他炼此蛊的先辈高手,无不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易天行道:“所以前辈要找清静的地方潜心修炼,不欲有人打扰。而门中事务,便要交给接替你的人代理。”
耶律红花目露赞赏之色:“所以老夫打算闭关归隐,于是便将门中事务交由瘴烈打理,他虽然亦不是老夫心目中最理想的接班人,但已经是老夫弟子中资质最好的,我如果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宗主之位迟早是他的。而当年知道我潜修地点的,除了他,便只有蒙术。”
易天行徐徐道:“瘴烈知不知道前辈还在找更好的接替人选?”
耶律红花不解地道:“应该知道吧,老夫所有的弟子都知道老夫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继承衣钵,所以一直在物色新的弟子。你何以作此问?”
易天行叹气道:“怪不得他等不及,如果他不抓住时机,等你找到满意的弟子,他岂非没有希望执掌蛊宗?”
耶律红花怒道:“老夫身为蛊宗宗主,自然要以蛊宗的千秋基业为重,如果不考虑能力与资质,老夫早传位给蒙术了!什么时候轮到他?”
易天行道:“前辈想法是不错,不过实在不宜让弟子们知道,否则有野心的人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便会心生愤懑,进而施展阴谋来夺取权力。”
耶律红花茫然道:“难道老夫对众弟子坦诚相待也错了?”
易天行想到蛊宗诸人的尔虞我诈,叹气道:“前辈英武过人,是否因此对弟子要求太高,以致他们自知实力不足,继而转向心机。在下觉得现在蛊宗实在是四分五裂,各怀鬼胎。”
耶律红花道:“并非现在如此,一直以来,蛊宗都暗藏危机。只是自老夫归隐后,情况更加不可收拾而已。我开始炼金蚕蛊不久,便被瘴烈趁老夫打坐之时暗算,将老夫击伤,幸好他与老夫功力相差太远,否则老夫定然命丧当场。不过老夫亦受伤不轻,功力大打折扣,无奈只好自己跳下悬崖,以避其凶焰。若非蒙术找到老夫,老夫尸骨早寒了。不过我元气大伤,蒙术又不是瘴烈对手,只得隐忍不发,躲避起来,让蒙术找了个身材与我差不多的人,扔下悬崖,再令瘴烈的党羽发现。瘴烈以为老夫归天,一面假惺惺地将那人当作老夫加以厚葬,一面宣布继任宗主。他这样做,当然引起老夫门下诸弟子以及门中长老的怀疑与不满,不过他们均不及瘴烈心机深沉,以致被瘴烈逐个铲除。剩下的反对者,要么逃离此地,比如符公颜等人;要么诈死避难,比如乌颉禄和凌山二位师弟。其他人则虚与委蛇,表面服从,不过瘴烈并不信任他们,还是借故残杀了不少。否则我们蛊宗怎么会凋零至此。”
易天行道:“那瘴烈怎么死的?”
耶律红花冷哼道:“只是七神女说他被人暗算身亡,连尸首都没有人见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死了?嘿,如果死讯能够证实,乌颉禄和凌山不立即出山,把瘴琥母子除去才怪。”
易天行道:“乌、凌二位前辈很厉害么?”
耶律红花眼中煞气涌现:“没有他们,老夫也未必会以才能取人,他们是我这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如果没有老夫,他们都有可能成为本门宗主,所以他们一直存有夺位的野心,只是碍于功力逊于老夫而已。蒙术根本不能钳制他们,所以老夫才要找个功力比他们高的门人做宗主,否则老夫去后,本门必定有一场血雨腥风。”
易天行一愣:“在下还以为他们会支持前辈。”
耶律红花唏嘘道:“他们唯恐老夫不死才是。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老夫潜居于此,不敢出洞了吧。”
易天行心念闪动:“瘴烈生死不详,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蛊神经的藏处,而且也不确定前辈是否尸解,所以装死,一面打探前辈的下落,一面引诱反对他的人露面。”
耶律红花澹然道:“老夫亦这么想。”
易天行道:“可是瘴琥为什么找上我?我跟蛊宗风马牛不相及。”
耶律红花讥笑道:“你以为你是碰巧遇上他的?他已经用这样的方法骗了许多人进蛊神洞了。只是那些人资质平庸,老夫看不上,所以没有接引他们,而且他们本领太差,又不够机灵,找错了路,白白丧了性命。”
易天行听得睚眦俱裂:“你就让这么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耶律红花冷冷地盯着他:“你要老夫这么办?救他们,然后暴露目标,被人害死?”
易天行忽然想到一事:“那德轱儿到底是不是符公颜的弟子?”
耶律红花道:“是,不过是奉瘴烈之命拜到符公颜门下的,嘿,符公颜这小子,本事不错,就是心眼太实、不善于权谋,否则他亦是个宗主人选。”
易天行道:“以前进洞的人也是德轱儿引来的?”
耶律红花道:“那是自然。所以说符公颜太笨,不堪造就,他的弟子跑出来与别人勾结了这么多次,连蒙术都知道了,他都没有察觉,真是个榆木脑袋。不过他对老夫还算忠诚,老夫原本想让蒙术联系他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易天行却对符公颜生出兴趣,心恃:“看来这符公颜没有其他人阴险,虽然笨了点,但是可以结交。”口中却道:“前辈何以对我青眼相加?”
耶律红花沉声道:“因为你的资质犹在老夫之上。”不待易天行张口,便挥手止住他插嘴:“听老夫说完。老夫这些年来,一直在物色你这样的弟子,可是老夫不能出去,蒙术亦受到监视,行动不便,更重要的是,资质上佳的少年万中无一,老夫本已放弃希望,谁知老天有眼,让老夫可以遇见你。”
易天行终于无法忍受,起身施礼:“多谢前辈厚爱,不过在下已经有师承,不能改投别派,请前辈见谅。”
耶律红花怒道:“你可知道,蛊神经正本已经被老夫毁了,老夫不教你解蛊大法,你便死定了。”
易天行大声道:“在下亦知生命可贵,不过大丈夫有所不为,在下不打扰前辈清修,告辞了。”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
耶律红花连忙喊道:“慢着。”
易天行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耶律红花叹气道:“我们可以再谈谈么?”
易天行闻言一酸,生出英雄迟暮的感叹,回身坐下,轻声道:“前辈请讲。”
耶律红花道:“你真的对蛊术没有兴趣?”
易天行精神一振:“怎么没有,我对蛊术向往已久,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耶律红花道:“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你又何苦自矜?”
易天行肃容道:“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