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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文冼,谭教授。……”女职员立刻明白,兴奋不已。肖正开始做具体交代:“不要小姑娘。……不光是没经验的问题,年轻就容易想入非非就不容易脚踏实地。三十多岁四十岁左右最好,有体力有经验,也踏实。……”
一屋子的人都看肖正,此刻的肖正不能不令人起敬。会扬拿茶壶过来,站在门口没马上进,看着肖正,看着一屋子女士看他的目光,心情十分复杂。几个年轻人在小雨家坐了一个来小时就告辞了,一方面是小雨需要静养,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面对残了的刘会扬,所有人都不自在,都有些紧张,生怕哪句话不到,或哪句话过了,会刺激了他。
3。“雪中送炭”
肖正开车来的,正好一车四人,先送徐亮、陶然回医院。就在徐亮、陶然向医院走时,肖正的手机响了,女职员打来的,保姆找到了,各方面条件都与肖总的要求吻合,目前只有一个问题,谁把保姆送到谭家。现在由女职员出面、也就是说由公司出面,从哪方面讲都不合适,会让人家戒备:非亲非故,你凭什么帮我?女职员建议请肖总夫人出面,她原先同谭教授一个医院。肖正沉吟一会,按下车窗,冲远去的陶然叫:“陶然!”陶然站住,肖正道:“有点事还得麻烦你一下。”
陶然不甘心和徐亮分开,好不容易有个合理的借口呆在一起,于是没有过来,站在原地,说:“什么事?”
肖正一下子看出了关键所在,转对徐亮:“对不起了啊徐医生,”举举手中电话,“有件事我得请陶然帮我一个小忙。”
徐亮不好解释什么,只道:“啊?啊,好啊。……陶然你去吧,我正好要去病房里看一下。”自顾走了。
陶然不情愿地走了过来:“你什么事嘛。”
肖正小心解释:“保姆找到了,我手下那人不认识谭小雨家,谭小雨家的人也不认识她,想麻烦你跑一趟,把保姆送去。”苏典典闻此看了肖正一眼,但忍住了,没说话。
陶然却不可能忍住不说:“这事完全可以让典典去嘛,典典又不是不认识谭小雨家谭小雨家的人也不是不认识她。”
典典开口了:“他呀,不放心我呗。”
肖正说:“哪里!……一块去一块去,人多力量大。”
陶然仍是心怀不满:“什么人多力量大——你当是搬东西哪!”
肖正双手作揖:“好啦陶然拜托!……事完之后我请客好不好?叫上你的徐亮,一块!”
陶然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肖正郑重点头:“一言为定。”然后对在电话里等着的女职员道,“好了,你们在那边等着好了,我马上开车过去!”
谭教授在厨房里下面,正往锅里打鸡蛋时,电话铃响了,他听到妻子接了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女声:“请找谭文冼教授。”
小雨妈妈一个字都不多问:“请稍等。”对外面喊,“你的电话!”
谭教授盖好锅盖,去客厅接电话。小雨妈妈在这边刚听到那边电话接上了头,便把这边电话挂了,一个字都不多听。她现在对丈夫格外的小心,生怕再有什么冒犯。她现在已不再奢望爱情,感情都不奢望,只求他能够在家里,只求他不再撇下她离去。她开始面对现实,在现实面前节节后退。
谭教授接电话的声音由客厅传来:“……是手术就有风险,尤其是颅脑手术。……”全然忘记了厨房的锅里还煮着面,“做有做的利弊,不做有不做的利弊。不做,狭窄越来越重,到一定程度,斑块就会掉下来把血管堵住,会出现我们平常所说的中风;做,把斑块切掉,但极有这样一种可能,反而胳膊腿都不能动了,还是中风。……”
小雨妈妈闻到了一股股焦糊味,有心想叫丈夫去看看,又不敢打搅,犹豫不决,心里着急。客厅里谭教授还没有说完:“什么道理?把这个斑块切掉,需要半个小时,半小时缺血,血栓会很快形成把血管全部堵住。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在手术台上,也有可能发生在以后。……”
焦糊味越来越大,后来又加上了煤气味,该不是锅里的什么把火浇灭了吧,那可危险。最后,她决定自己下床,亲自看看。先是用拐棍把轮椅够过来,试着自己挪上轮椅,就差那么一点点没有坐上去,摔到了地上,想重新起来,试了几次,没有可能,只好认输,高声地对外喊道:“我说,这什么味啊,火上是不是坐的东西啊?”
谭教授“啊”了一声挂了电话跑去厨房,火果然被面条汤浇灭了。他先把煤气开关关上,然后开窗通风擦灶台擦地,一通忙活。小雨妈妈扶着床沿跪在地上,细细听那屋的动静,心里非常难受,为丈夫,也为自己。
陶然、典典和保姆就是这个时候到的。按了门铃后,谭教授来开的门,手里拎着个拖把。
陶然一下子叫开了,“哎呀,主任,您怎么能干这些?我来我来!”就去抢谭教授手中的拖把。
保姆抢过拖把:“给俺。”然后就依照谭教授的指点去了厨房,态度相当积极。因为找她来的那女的跟她说了,干的好,每月还有奖金,250元。奖金由那女的公司里出,他们将定时来了解她在这里的工作情况。在如此优厚的激励下,她当然得全力以赴。这时陶然向谭教授介绍说这是新请的阿姨,小雨托她们给找的。
小雨妈妈在屋里听到了这一切,手扶床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叫道:“是陶然吧?”陶然和典典过来,一看眼前的情景,赶紧跑上前去,合力把小雨妈妈架起,扶上床去。小雨妈妈努力配合着,以不使姑娘们太吃力。“阿姨太胖了。这个病啊,能吃不能动,竟长肉了。”上了床后,“你们这两个孩子,可是给阿姨帮大忙了!”……
楼下,肖正坐在车里等,车里回响着勃拉姆斯的小提琴曲。陶然和典典回来,肖正打开车门二人上车。
肖正发动车,边问:“怎么样?”
陶然答:“一句话——雪中送炭!”肖正一笑,开车走。陶然赞道:“肖正,够能干的啊!”
肖正目视前方:“也别把我们想得过于功利。我尊重谭教授。”
陶然追问:“请客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肖正说:“我走之前。”
典典一愣:“走?……你又要去哪里?”
肖正转对典典:“正想跟你说呢典典,这两天一直忙一直没空说——公司派我去厦门,负责厦门分公司的工作。至少半年。”
陶然说:“带上典典去啊!她又没什么事,孩子又不用你们管。”
肖正摇头:“那里工作刚刚开始,事非常多,典典去还得安排典典,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陶然不满:“怎么能这么说!两人在一起,别的不说,总还有个感情需要还是个伴儿吧,妻子对你来说,未必就只是一个负担吧。”
典典幽幽地:“现在在他的眼里,我可不就是一个负担?”
陶然不满地对肖正:“那你就不该结婚!”
肖正大笑:“也许吧。”口气极像是开玩笑。
典典脸却挂不住了,沉了下来。
陶然有感觉了,看看肖正,看看典典,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都不说了,只有勃拉姆斯的小提琴曲在车里回响。
医院里也要实行聘用制了。这天,正式传达文件。医生护士标准不一,分头传达,护士长李晓向护士们传达有关护士的部分。由于利益攸关,这次开会完全不同以往,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走神,人人屏息静气全神贯注,会场气氛极其紧张。
李晓说:“院里关于专业技术人员实行新的聘期竞争上岗的实施意见下来了,现在给大家念一念。前面的套话就不念了,”翻过去一页,‘指导思想’也算了,”又翻过去一页,“从‘第二’开始。二,实施的范围,步骤。……”
在李晓念到“四”时,下面出现了一阵交头接耳。“四”是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有下列情况之一的,不能参加竞聘。1、因病事假等原因连续六个月不能坚持正常工作的;2、年度考核不称职或连续两年属基本称职者;3、严重失职、渎职,出现医疗事故、差错;……
会散之后,陶然拦住了李晓:“护士长,只要出过差错的就不能参加竞聘了吗?”
“应该是。”
“那谭小雨呢,那次灌错肠的事?”
“这个我得问一下护理部。”
“您得替谭小雨说话!差错和差错又不一样。灌错肠是差错,可是对病人没造成危害呀!严格说,还有好处呢,现在都兴定期洗肠子呢,……”
李晓摆手:“这些不用你说,我还不希望我手下都是些好护士?”说着,走了。陶然一直目送她消失,心里仍不无担心。尽管李晓这样说了,但这事最终不是她说了就能算的。这次会谭小雨没有参加,她正在家里休病假,保胎。
4。孩子没保住
她的孩子到底没有能够保住。晾衣服时给抻了一下,就这么简单。当时会扬正上班,在公司擦外墙玻璃,联系都联系不上,她给典典打了电话,典典让肖正开车把她送到医院。进人流室后,陶然也闻讯赶来了,连连叹息说这是天意,因为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条件要这个孩子。不多会儿,身穿白大褂的谭教授也匆匆赶来了。这是肖正的第一次与谭教授见面,也可以说,是一次对他非常有利的见面。听陶然介绍完了情况后,谭教授握住他的手许久没有松开,连声道谢。
几个人在人流室外面聊着天等小雨出来,陶然跟肖正讲了谭教授与刘会扬那段传奇性的初次相遇,肖正听得津津有味。陶然说完了后,肖正问:
“谭教授,当时您就没有一点预感,这个人以后会跟您有什么样的关系?”
谭教授笑着摇头:“小雨跟他都开始交往了找我问他的情况了,我都没想起他是谁来。……”
陶然也摇头:“您哪主任,真的是——怎么说您呢?真的是,太好了。”
谭教授说:“听你的口气像是在说:太不好了。”
都笑了。陶然也爽快承认:“说太不好有点过分,但是,也不能说一点问题没有。主任,您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说您?”
“怎么说?”
“当然也是有好的有不好的……”
“好的我自己知道,说不好的。”
“古板,刻板,跟现代社会严重脱节!”
谭教授笑了:“嚯,还严重脱节。要我说,这是人各有志。你们说的那种不古板不刻板,那种跟现代社会接轨的事,我做不到。”这时的肖正一声不响,格外专心地听,他需要对他的工作对象有一个全面了解,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谭教授说:“你想想,病人做一个手术下来,至少一两万,三四万,家里富裕的还好,对大部分人家来说,能拿出这笔钱来就不容易。我们科有个小女孩儿,十二岁,颅底肿瘤,大手术,做完了本该加强营养,她家里给她吃方便面,为什么?没钱!”
肖正问:“小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
谭教授说:“死了。”
肖正说:“不过谭教授这件事我想还是得区别对待,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倘若人家有钱,又真心诚意地想给——”
谭教授道:“为什么不给别人给你?还是有求于你,希望你好好给他做手术,反过来说就是,他认为不给钱你就不会好好地做——怎么